狐妖简图(从祯祥吉兽到)

狐精故事在中国的小说里是一种非常普遍的题材,从先秦两汉的民间传说到汉魏六朝志怪小说、唐宋传奇、明清笔记小说,皆有大量由狐幻化为人的故事存在,俨然成为中国小说中重要的题材之一。

古人不仅推崇祥瑞德兽,亦又畏又敬的狐神、狐仙、狐妖,在中国历史上不仅有大量的狐狸幻化成人形的精怪故事,更在民间形成了独特的信仰。比如《聊斋志异》大部分就是以北方狐崇拜信仰和狐精灵传说为题材而写成的,也因此《聊斋志异》原名为《鬼狐传》。

下面我们谈谈“狐意象”在中国历代文学作品中的演变!

狐妖简图(从祯祥吉兽到)(1)

九尾狐cos

祯祥的吉兽

“狐意象”与其他动植物幻化为人的意象一样,都起源于上古先民对原始图腾的崇拜。由于原始社会生产力低下,人类的智慧尚处于蒙昧状态,对自然界的认识极其有限,神秘的自然现象、强大的自然力量使人们产生了自然崇拜,崇拜自然现象和动植物等,并出现了图腾崇拜与原始神话。而这种意识曾广泛存在于原始氏族中,认为动植物与人一样具有灵性而加以崇拜,同时这也是氏族渔猎经济的产物。

在中国的上古神话中,狐作为氏族的图腾出现最初有两个形象,其一便是关于禹在涂山遇狐而娶涂山女,并在涂山氏帮助下治水成功的神话传说。东汉‧赵晔《吴越春秋‧越王无余外传》有如下的记载:

禹三十未娶,行到涂山,恐时之暮,失其度制。乃辞云:“吾娶也,必有应矣。”乃有白狐九尾,造于禹。禹曰:“白者,吾之服也;其九尾者,王之证也。涂山之歌曰:『绥绥白狐,九尾痝痝。我家嘉夷,来宾为王。成家成室,我造彼昌。天人之际,于兹则行。』明矣哉!”禹因娶涂山,谓之女娇。

狐妖简图(从祯祥吉兽到)(2)

在九尾白狐身上,展现的正是原始人朴素的图腾观念。原始社会氏族常常把与自己生存密切相关的某种动植物作为本氏族的标志及祖先和亲属,涂山氏自认为是狐的后代,与野生狐有血缘关系,以狐为图腾,于是就出现了涂山女是九尾白狐的神话。

这个神话是原始社会图腾崇拜的产物,说明在原始人的观念中,狐是吉祥、有神性的瑞兽,会给人带来兴旺和好运。另外,在这神话中,九尾白狐喻示着禹的家族兴旺及其帝王命运,其出现也被认为是婚姻来临的征应,含有后起的瑞应符命的思想。

“九尾狐”一词最早可见于《竹书年》:“柏杼子征于东海及三寿,得一狐九尾。”

《逸周书‧王会篇》则记录有禹汤时的四海异物和四夷供品中:

“西面者正北方,稷慎大麈,秽人前儿,前儿若猕猴立行,声似小儿,良夷在子,在子币身人首,脂其腹,炙之藿则鸣曰在子。扬州禺,禺,鱼名,解隃冠,发人。麃麃者,若鹿,迅走,俞人虽马,青丘狐九尾”

在《太平广记》里,收录先秦文献记录的狐,多以动物形象出现,对其外貌描述,如《瑞应编‧瑞应》:

“九尾狐者,神兽也。其狀赤色,四足九尾。出青丘之国。音如婴儿。食者令人不逢妖邪之气,及蛊毒之类。”

九尾狐被后世视为祥瑞之兽,除介绍九尾狐的外形音声、出处,狐的特质已从单纯的瑞兽记载,发展出驱邪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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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应编‧周文王》:“周文王拘羑里,散宜生诣涂山得青狐以献纣,免西伯之难。”记散宜生以青狐献给纣王以免除西伯之难,可见青狐为珍品异物,可作为抵罪免罚的贡品。而被称为小说之祖的《山海经》则载有:《海外东经》:“青丘国,其狐四足九尾。”《大荒东经》:“有青丘之国,有狐,九尾。”

《山海经》中关于九尾狐的记载,反映了春社活动中会男女、祈子孙的风俗,九尾狐显然是生殖崇拜的象征。在汉代画像石中,就有九尾狐交媾的形象,其象征意义不言而喻。而后世关于狐狸精的淫荡色情、妖艳多姿跟古人对九尾狐生殖力的观念不无关系。

而符瑞之说是在天人感应学说的基础之上提出的一种天命观,认为某种祥瑞事物的出现与国家的兴衰有关,天降祥瑞乃象征着王者得天命与太平盛世。符命思想在战国后期即已产生,至汉朝时经由今文经学家大肆鼓吹,得到空前的发展而大畅于天下。

东汉班固等人所撰写的《白虎通‧封禅篇》:“德至鸟兽则凤皇翔,鸞鸟舞,麒麟臻,白虎到,狐九尾,白雉降,白鹿见,白鸟下。”里面即指君王若是有德者,则祥瑞频现。这一时期的石刻画像及砖画中,也常有九尾狐与玉兔、蟾蜍、青鸟并列于西王母座旁,以示祯祥。

将九尾狐视为祥瑞也跟人们将狐狸视为德兽有关。《礼记‧檀弓上》载:“古之人有言曰:狐死正丘首,仁也。”

许慎《说文解字》则具体解释了狐的三德:“其色中和,小前大后,死则首丘,谓之三德”

其意为狐毛色属黄,处于五行之中;形体头小尾大,秩序井然,有尊卑之序;死后首丘,有仁德。狐有仁德是汉代以狐为瑞的一种根据。

因汉代天人感应观念盛行,形成当时谶纬文化,而祥瑞则是谶纬文化的核心,在方士们的极力鼓吹下,九尾狐、白狐遂成为政治上的祥瑞吉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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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惑的妖狐

在远古神话中,原始初民所创造的图腾往往是善恶并存于一体;在上古神话也存在着一则与九尾白狐的传说性质截然不同的神话故事,即纯狐玄妻。故事原貌现在虽已亡佚,但在屈原的《天问》中依然有零星的记载,例如:

“帝降夷羿,革孽夏民。胡射夫河伯,而妻彼雒嫔?”

“浞娶纯狐,眩妻爰谋。何羿之射革,而交吞揆之?”

《离骚》里也有:

“羿淫游以佚畋兮,又好射夫封狐;固乱流其鲜终兮,浞又贪夫厥家。”

结合史实,可知《天问》、《离骚》中的羿是后羿,他杀死了河伯,将河伯的妻子纯狐玄妻雒嫔据为己有,并且起兵攻打夏启的儿子太康,夺取了王位。但不久,其亲信寒浞却杀了后羿,取得王位。在寒浞攻杀后羿的行动中,纯狐玄妻起了很大的作用。

关于纯狐玄妻,若据闻一多在《天问疏证》中进行过详细的考证,认为传说中河伯是猪,则纯狐玄妻雒嫔未尝不可实指狐。而这种说法应该更符合上古神话的逻辑。纯狐玄妻实际就是一只玄狐亦即黑狐,她与寒浞合谋杀死后羿,又成为寒浞的妻室。故闻一多说“其人尝历事三夫”。

清初《聊斋志异》、《子不语》而下的汗牛充栋之『志怪』笔记小说,图腾印痕宛然在目。狐是这些书内最活跃的兽类,妖媚慧黠,呼之欲出。这当然与上古狐图腾崇拜存在关联。上古涂山氏、纯狐氏等均系狐图腾族。

由于图腾崇拜的长期存在,很自然地就会积淀在人们的文化观念之中定型为图腾原型而世代相传并产生转移,人们有意无意地用图腾观念来看待动植物,或依据图腾原型来虚拟超真实的物体。于是涂山氏和纯狐氏两个氏族图腾原型意义的不同最终形成了后世矛盾对立的狐观念──狐之为人的善性和狐之为妖邪的矛盾。

这种观念对后世影响最深远之处,是决定了后世狐妖故事的大致面貌,而神话传说中这一黑一白、品行迥异的两个女狐形象也对后世小说创作中女狐形象的塑造产生了重要的原型意义。不过,从汉代开始,作为神灵的狐传说似乎发展到极致,也开始了有妖化的情形,狐的形象自此产生转变,有了妖兽特质。而在狐堕落为妖兽的过程中,受到了中国传统社会关于“精魅”的认知和观念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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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充《论衡.订鬼篇》:

“鬼者,老物之精也。物之老者,其精为人;亦有未老,性能变化、象人之形。”

最早提出“物老成精”说法,东晋葛洪《抱朴子‧登涉篇》:

“万物之老者,其精悉能假托人形,以眩惑人目,而常试人,唯不能于镜中易其真形耳。”

亦指出了“物老成精”的观念,《抱朴子‧对俗篇》引《玉策记》及《昌宇经》说:

“虎及鹿兔,皆寿千岁,寿满五百岁者,其毛色白。熊寿五百岁者,则能变化。狐狸豺狼,皆寿八百岁。满五百岁,则善变为人形。鼠寿三百岁,满百岁则色白,善凭人而卜,名曰仲,能知一年中吉凶及千里外事。”

这里进一步对“物老成精”说作出了阐释,指出虎、鹿、兔、熊等动物如能获得百岁以上的寿命皆能成精,善于化为人形。而干宝在《搜神记‧论妖怪》里说:

“妖怪者,盖精气之依物者也。气乱于中,物变于外。形神气质,表裡之用也。本于五行,通于五事。虽消息升降,化动万端,其于休咎之征,皆可得域而论矣。”

认为妖怪之所以能有各种变化,都是因为其内部精气的作用,妖怪的变形只是精气作用的表现形式,并将其与东汉以来的阴阳五行和谶纬之说相联系。

狐妖简图(从祯祥吉兽到)(6)

据此,狐狸化为妖成精的观念显然颇有论据,狐精故事在晋朝时亦渐发展。在《焦氏易林》卷三〈睽〉之〈升〉中,开始出现了记载老狐迷惑妇女的说法:“老狐屈尾,东西为鬼,病我长女,坐涕诎指,或西或东,大华易诱。

《焦氏易林》卷十二〈萃〉之〈既济〉:“老狐多态,行为蛊怪,惊我主母,终无咎悔。”

我们从这里可以看出,狐妖均为邪恶之物,给人们带来灾祸;狐妖主要是“老狐”;狐妖均未能化为人形,仍为兽体;作祟对象为女性,狐妖是牝狐。东汉许慎《说文解字》说:“狐,妖兽也,鬼所乘之。”及更进一步将狐解释为鬼的坐乘之物,使狐作为妖兽的恐怖形象更加深入人心。

而从现存的文字材料看,完全以人形出现的狐狸精,至迟在东晋干宝的《搜神记》中即已出现:

吴中有一书生,皓首,称胡博士,教授諸生。忽復不见。九月初九日,士人相与登山游观,闻讲书声,命仆寻之,见空塚中群狐羅列,见人即走。老狐独不去,乃是皓首书生。

不过,六朝时出现的狐妖虽有人形,但性别上却倾向于雄狐,如北魏杨衒之的《洛阳伽蓝记》中的狐妖故事里多是雄狐,干宝《搜神记》中的狐妖故事中多是如此;但在此同时,狐化女淫男的情形也开始出现。《太平广记》收录《玄中记‧说狐》:“狐五十岁,能变化为妇人。百岁为美女,为神巫,或为丈夫与女人交接,能知千里外事,善蛊魅,使人迷惑失智。千岁即与天通,为天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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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神记

自此之后,关于狐幻化为女子的记载便逐渐增多,《搜神记》卷一八〈阿紫〉中载:

后汉建安中,沛国郡陈羡为西海都尉。其部曲王灵孝无故逃去,羡欲杀之。居无何,孝复逃走。羡久不见,囚其妇,妇以实对。羡曰:“是必魅将去,当求之。”因将步骑數十,領獵犬,周旋于城外求索,果见孝于空塚中。闻人犬声,怪遂避去。羡使人扶孝以归,其形颇像狐矣。略不復与人相应,但啼呼“阿紫”。阿紫,狐字也。后十余日,乃稍稍了悟。云:“狐始来时,于屋曲角鸡栖间,作好妇形,自称阿紫,招我。如此非一。忽然便随去,即为妻,暮辄与共还其家,遇狗不觉。”云樂无比也。道士云:“此山魅也。”《名山记》曰:“狐者,先古之淫妇也,其名曰阿紫,化而为狐。故其怪多自称阿紫。”

可见“阿紫”的形象是以女性出现,而这应是狐首次现身为女性。只是由于淫妇阿紫化为狐,可能使得“雌狐更具淫性”这一观念自此产生,后世作家在创作时便不自觉地直接将女狐与淫、媚产生了连结,因此出现了所谓的“阿紫原型”狐的前身是淫妇,所以狐往往化为女子,以媚惑世间男子。

大概“狐媚”一说由此而来。关于狐仙或狐妖,六朝时也有不少记载,如《玄中记》、《洛阳伽蓝记》中的一些篇什,其记载与《搜神记》一样,大抵非常简略,仅只将怪异传闻简单抄写记录下来,极少反映社会生活的内容,更遑论对人物性格的塑造,这是早期狐精故事的一个特点。而此一时期,狐狸虽然已经幻化为人,但实际上却是徒具人形,仍然是“精怪”,不具备人的性格、思想和情感。

狐妖简图(从祯祥吉兽到)(8)

人化的情狐

唐宋以后,狐精故事中的异类属性日渐淡化,而人形化、人性化的特点则越来越明显。所谓的人性化、人情化,并不是说唐人小说里的这类女狐已经完全脱离了妖的特征和兽的本性,而是妖性和兽性在这些狐狸精身上大大减弱或退居到了次要地位,仅仅作为一种陪衬而存在。

唐小说中的女狐形象大都收集中在宋‧李昉等人编的《太平广记》中;在其篇目中,女狐大致被分为两类:一是继承《搜神记》〈阿紫〉的故事,以绝代女子媚惑男性的故事,如《广异记‧李参军》中描写了一群“妖媚蛊冶,眩惑丈夫”的女狐。

《广异记‧上官翼》中则描写了一个化身年轻貌美女子“年可十三四,姿容绝代”以媚人的女狐;一是人狐交往而注入以男女间的性爱内涵,形成所谓的人狐恋,如〈任氏传〉中的任氏等。

在唐代小说发展的初期,相关作品里的狐狸精大多表现出很强的兽性和妖性。她们被作者塑造成完全与人对立的异类,让人不禁害怕、厌恶、恐惧。不过初期的作品里也同时出现了一些稍具人性的狐狸精,例如《古镜记》中的狸精,《广异记》中的〈李黁〉〈王璇〉〈冯玠〉中的女狐、〈贺兰进明〉中的狐妇等篇。

其中最让人动容的应是〈李黁〉里的郑氏,她是李黁从卖饼人手里买回来的,“性婉约,多媚黠风流,女红之事,罔不了心,于音声特究其妙”,可以说是一个性情温婉、色艺俱佳、近乎完美的妻子,因而特受李黁宠爱,并育有一子。郑氏在死后还不忘为人母的职责,她心疼儿子被寄养他处,被人讥笑为狐子,衣食不给,遂现形警告李黁的新夫人“宜早为抚育,九泉无恨也。若夫人云云相侮,又小儿不收,必将为君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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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狐cos

这里,狐妖郑氏被塑造成贤妻良母的形象,对李黁深情,对其子更是充满了母爱。除去她死时的怪异、死后钻入墓穴里现形的情节,郑氏就是一个美好的、不可多得的人间女子。

唐人小说到了晚期,女狐故事虽然减少,但却出现了许多充分人性化的狐妖形象,如〈任氏传〉、《宣室志‧计真》、《传奇‧姚坤》等。这些作品里的女狐被彻底人性化了,她们柔弱可怜,深情善良,坚持节操。在未现形之前这些女狐与常人无异,只有在死前和遇到危难时才会表现出狐狸的本性。

〈任氏传〉、〈计真〉、〈姚坤〉是以人狐恋为主题的作品,三篇小说里的任氏、计真妻、夭桃除了具有深情的共同特征外,还各有美好质量,任氏坚守节操,计真妻柔婉贤良,夭桃知恩图报。

其中的〈任氏传〉是狐妖故事发展中具有重要过渡作用的作品,女狐“任氏”是狐妖真正人性化的开始。任氏是狐精,她有作为狐的兽性,比如不做衣服,畏惧猎犬;也有作为精怪的妖性,她能变化,诱惑男子,有预知的神通,但这些都只是作品里揭示其妖怪身份时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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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主要是把任氏作为一个具有美好质量的人间女子来塑造:任氏有自尊和羞耻心,虽常常诱惑男子同宿,但她不欲害人,被郑六查知身分后,自卑自愧、避而不见;因郑六不嫌弃,且真心相待,便从一而终,不为金钱、暴力所动摇,体现了女子的节操和坚贞;她还善于持家,为一贫如洗的郑六挣得了许多家财;她一心一意爱上穷贱而寄人篱下的郑六,终身信守不渝,用行动证实了自己的承诺。最后明知有性命之虞,却还是难舍深情,冒险伴随郑六出行,最终为犬所破,为爱情殉了自己的生命。因此,正如作者在篇末的议论中所说:

嗟乎!异物之情也,有人道焉!遇暴不失节,徇人以至死,虽今妇人有不如者矣。惜郑生非精人,徒悦其色而不征其情性。向使渊識之士,必能揉变化之理,察神人之际,着文章之美,传要妙之情,不止于赏翫风态而已!

作者批评了郑六只知道欣赏任氏的外貌,却忽略了任氏的心灵之美,赞扬任氏具有普通女子所不具备的质量。任氏不但摆脱了女狐“淫媚”的负面形象,而且深情、守贞操、感恩义,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成了人的榜样,创造了不同于“阿紫原型”的“任氏原型”。

这样一个美貌风流、深情专一、洁身自好的女狐形象是对初期作品中女狐人性因素的深化,也影响了后来小说里的众多有情有意的女妖形象,蒲松龄《聊斋志异》中的女妖形象,则可说是对任氏原型的继承和升华。

女狐是唐人笔下数量最多的女妖,体现了唐人“无狐媚不成村”的狐神崇拜。唐代小说里女狐形象也经历了阶段性发展:初期创作中的女狐大多继承了六朝志怪中狐狸精形象的特点,以兽性和妖性为主,兽性表现为食鼠、畏犬等,妖性主要表现为淫人和伤人,是对“阿紫原型”的延续;兴盛期至晚期的创作中,虽然也有兽性、妖性狐存在,但大多数女狐以深情、善良、柔弱女性的面貌出现,〈任氏传〉对女狐的人情化,甚至是对所有异类女妖的人性化都有所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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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

“狐”的角色性质最先是图腾,而有关狐图腾的记载最早可见于东汉‧赵晔《吴越春秋‧越王无余外传》,记载大禹娶涂山氏为妻并在涂山氏帮助下治水成功的神话故事。它所反映的是涂山氏是以狐为图腾的,所以《聊斋志异‧青凤》中狐精自称涂山氏。另屈原的《天问》中也零星记载了纯狐玄妻三易其夫的故事。

到了汉朝,因受董仲舒的天人感应说的影响而有了狐的祥瑞说。而随着时代的发展,狐在被神妖化的同时,也不断被人化,逐渐获得人的外形。就狐精形象而言,在魏晋六朝的志怪小说中具有了此种特性:它混迹人间,既与人友好相处又作祟害人。此时,狐妖的雄化倾向和性淫特征被不断强化,由此产生了一系列“雄狐”型故事,表现为学狐、才狐、儒狐,也在后世文学中反复出现。

与此同时,狐妖化为女子的观念也在发展中,出现了文字记载中最早的狐狸精魅人的故事《搜神记》中的〈山魅阿紫〉。

狐妖简图(从祯祥吉兽到)(12)

唐代以狐为题材的小说特别繁盛,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唐人对狐仙的崇拜非常广泛。据张鷟的《朝野佥载》所记,唐初以来,百姓多事狐神,房中祭祀以祈恩,食饮与人同之。致当时有:“无狐魅不成村。”的谚语在这样的风气中,有关狐神的传说必然也盛行于民间。

这一时期,狐妖雌化倾向就更为明显,不但开创了狐与妓相结合的狐妓原型,深化了狐性淫的特征,但另一方面也出现了狐妖化为美与善的完美女子形象,即涂山氏图腾意识的世代延展形成的一类狐之为人的善性新型狐观念影响下的狐妖形象──任氏,称为“任氏原型”。

〈任氏传〉中的女狐是亦狐亦人,是异类的人化,更具有的是人的思想和情感,使狐意象从形象到内涵都有很大的突破,成为中国古代狐文学中承先启后、最具典范意义的形象。〈任氏传〉中美丽忠贞而人性化、情化的任氏作为中国“女狐”故事的真正起源,而到了蒲松龄所写的《聊斋志异》中则是达到了巅峰。

狐妖简图(从祯祥吉兽到)(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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