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特别形状的邮票 那些与众不同的信封
每次看到那个尺寸与众不同的信封时,我总会在脑海中想象京子是如何写下这封信的。
像她那样谨慎而有礼貌的人,也许会在正式写信之前,先对照着字典打个草稿,再一笔一划地誊在信纸上。发现信封有些大了,便小心地将边缘折起,用胶粘好,然后打开黑色封皮的记事本,逐字核对并抄写我的地址,再将远超过邮资数量的精美邮票一张张贴上去。
我与京子相识于2016年底在台北的一场聚会。那时,我还是美术学院的一名学生,为了寻找毕业论文的选题而去台北故宫“长长见识”。京子则是聚会中一位专家的朋友,专程从日本赶来看展览。她约莫六十岁上下,中等个子,典型的日本老妇人打扮,中文磕磕绊绊却很健谈,朴素中带着亲切。
我用所知不多的日语与这位日本奶奶打招呼,不想却被同行的其他老师误以为日语很流利,要我担起翻译的重任。一来二去,我也只好跟京子用中文、日文和英文混杂的方式勉强交流。从京子的只言片语中我得知,她是一位中国古代艺术爱好者,尤其喜欢宋代的绘画。退休后,除了照顾老家的父亲,她最大的兴趣便是来中国看展,多的时候一年会来三四回。我由衷敬佩她的这份热忱和行动力,便与她说起我的研究方向也是宋元绘画,并邀请她来北京故宫看展。虽然只能用简单的字眼交流,我们依然聊得很开心。
聚会结束时,京子从随身布包里掏出一本黑色封皮的记事本,用不太熟练的中文认真记下了我的地址和电子邮箱。那时,我倒没有真的期待京子会联系自己,但与大多数只是客气寒暄一下的点头之交,或是那些加了微信却再没说过话的“好友”相比,她确实显得郑重许多。
收到京子的来信是在次年冬天。那封信上邮票贴得格外多,几乎要占满半个信封。有的邮票是浮世绘的图样,还有一些印着日本国宝级文物。记得我跟她提过,想做中日历史上美术交流的相关研究,邮票之中有一张正是日本奈良东大寺所藏《鸟毛立女屏风》中的唐风美人。
信封里放着几张宋元风格绘画的明信片,还有一张薄薄的信纸,上面写着京子的春节祝福和对上次见面招待的感谢云云。虽然只有寥寥几行字,却让我久违地感受到社交媒体时代,人与人交往时所缺失的那份仪式感。
建立联系后,我正巧因毕业论文要去一趟东京查资料,京子也真的在下次来北京故宫看展时叫上了我。你来我往,见面的机会多了起来,我们便省去了邮差的工作,将信随礼物一同在见面时亲手交给对方。有时是分享一些看展的感受,有时只是张写有一两句问候的字条。京子是自学的汉语,也闹过一些乌龙,比如将“明信片”写成“明片”,“女士”写成“女史”,或是直接把长得像汉字的日语“假名”当成汉字使用……记得前段时间微博上有个热搜叫做“汉字的顺序不影响阅读”,意思是打乱一句常用语中的汉字顺序,我们也能根据习惯还原它本来的意思。每次读京子的信,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一年前,京子在见面时忽然提出要我教她使用微信。加了好友后,我们不再需要靠写信联系了。京子的信连同她带给我的纪念品、明信片一同被收纳在纸箱的深处,与学生时代家乡好友的来信放在一起。在一叠信件中,京子那些特别的信封总是露出醒目的一角。
或许是这个原因,我有时也会拿出这些信翻看回味。比起在微信上充满表情符号和语气词的对话,这些工整的字迹显得拘谨许多。京子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一封封信的呢?相比我们见面时词不达意、一知半解的对话,以写信这种慢节奏的交流方式,显然更巧妙,也更妥当。如同一场有着充分准备时间的“开卷考试”,每写一封信,每读一封信,都能更加准确地传达和理解彼此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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