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的挑夫的故事 夫君救下情敌我绝望流产

假死的挑夫的故事 夫君救下情敌我绝望流产(1)

本文由简书作者“犬孟占”授权给简书app,关联账号“简书优选故事”获得合法转授权。

01

久违的一场暴雨把京都洗了个透彻,林府门前的大红灯笼被打焉了,湿漉漉地挂着。

木珺推开窗户,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夹杂着雨后的清甜,偌大的后院,除了路过的下人,别无其它。

她算着时间,没一会儿就有丫鬟敲了门,“夫人,该吃药了。”

木珺把窗子合上,眉头轻蹙,没穿鞋就直接下了榻,打开门后把丫鬟吓了一跳。

“夫人,你这是……”

“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你们的夫人!”

一想到这儿,木珺就很郁闷,她就是病了一场,醒来后就成了林家夫人,可怕的是好像世上所有人都认为她是。

“你们老爷呢,把他叫过来!”

丫鬟为难道:“老爷……在忙……”

又在忙,又在忙!木珺郁结,“他有这么忙么?既然我是他的夫人,那怎么忙了半个月都不来见我?莫非……他心里有鬼?”

丫鬟吓得跪地不起,“不是的,不是的,老爷真的在忙……”

见她这样,木珺心里长叹一声,“砰”得一声关上门,又躺回床上,把头蒙在被子里,怎么就没人信她呢。

门外的丫鬟盯着关上的门檐,小心翼翼地出口:“夫人,你的药……”

“走开!”

丫鬟端着盘子急得原地团团转,怎么办呀,夫人又不肯吃药了。

“我来吧。”

木珺还在床上发呆,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她气急败坏地吼道:“走啊!把药送给你们老爷吃吧!”

敲门声消失了,木珺以为人走了,松了口气,她才起身,门就被打开了。她看过去,一个修长的身影,墨发黑衣,面如冠玉。

“为何如此闹腾不肯吃药?”

木珺眯起眼,对上他的目光,一瞬间便反应过来,勾了勾嘴角,问道:“你就是林府老爷?”

“是。”

“你说我是你的夫人?”

“是。”

“你胡说,我印象中可从来没有过你这号人物。”

“你病了,失忆了。”

木珺听得半信半疑,她盯着他,目光沉静,找不出一丝破绽。

“我不信,我要见我爹。”

男子笑了,桃花眼直摄人心,他半哄半劝道:“乖,把药喝了,就带你见你爹。”

他眼中莫名的深情让她心口发疼,便索性把药一口灌了下去。男子的目光像是扎在了她的身上,深若幽潭。

他突然伸手,木珺本能地退后一步,警惕道:“你干嘛?”他没有停下动作,木珺只感到一阵温润的触感在嘴边停留。

“有药渍。”

这副情景倒真像是耳鬓厮磨的夫妇,他眼中柔情似水,目若秋波,木珺慌了神,拍开了他的手,“请自重。”

半空中的手臂停顿了下,他轻叹了口气,“想不到阿珺也有对我如此疏远的时候。”

说罢,便从门口走去。

“你叫什么?”

“林南易。”

很陌生。

02

暮色四合,天边的彩霞聚在一处,流云惨淡,街头仿佛还在讨论着两年前的盛事,林家公子大婚,当日锣鼓喧天,人潮花海,实乃一桩美事,千古流传。

木珺才走到回廊,就听到了厅里传来的笑声,如雷贯耳,她激动地跑过去,眉梢难掩欣喜。

“爹!”

木员外一见女儿来了,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阿珺啊,病可是好了?”

木珺开心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我就说我女儿吉人自有天相。”木员外对着林南易敬了一杯茶,“这可多谢林女婿了。”

木珺一懵,“爹,你瞎说什么呢?”她拉住林员外的手,“我根本不认识他!”

林员外安抚了她两下,笑得和蔼,“阿珺别担心,以后就能想起来了。”

木珺脑子一片空白,不可能,我绝对不认识他,不可能会有人失忆这么彻底的。

“爹,你再想想,我真的不认识他。”

“阿珺啊,你忘了当初可是你求着我把你许配给他的?”木员外说完自己便笑了起来,“你这小丫头是给忘了,从小就没心没肺的。”

木珺从来没有过现在的茫然,看着爹还有林南易笑脸,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她急切地拽着木员外的手臂,“爹,你带我回去好不好?我不想待在这里……”

话音未落,一股蛮力就把她搂到旁边,林南易扣住她的腰身,面上依旧挂着笑意,“阿珺大病初愈不宜见客太久,还请岳父大人劳驾厢房。”

直到林员外彻底消失,林南易才松开了她。

木珺立马退避三舍,“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但是我决不会是你的夫人!”

林南易依旧噙着笑,目带柔情,“你累了,该回房。”

走的时候他回眸,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坚定,“别想着离开。”背影高直,傲然如松。

是夜,月明星疏,树枝的影子如蛇一般诡异地爬上门檐。

木珺才推开书房的门就看见了林南易,他伏在烛光下,眼底一片暗影,眉尖似是拢了一团黑气,神情阴郁。

木珺恍惚中觉得这个场景跟记忆中某个画面重合,她想去捕捉,却瞬间头痛欲裂。

林南易见她来,薄唇稍扬,“阿珺怎么来了?”

然后起身,给她披了件薄毯,柔声道:“夜里凉,以后有事白天再说。”

突如其来的关心把木珺搞蒙了,“嗯……”,她酝酿了一下,想着怎么才能委婉地表达出自己真的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她看着林南易为她沏了一盏茶,手指如玉,终是开了口,“我还是觉得我不是你的夫人。”

“有些事,不是忘记了就能当做没发生的,阿珺。”

“那为何我记得所有人,就是不记得你。”木珺面露疑惑。

“不需要记得,当下我还在你身边就够了。”

林南易坐在桌前,落了最后一笔,烛火晃动,人影婆娑。

“该睡了。”

木珺正欲开口,就感觉头脑一沉,渐渐没了意识。

林南易抚摸着她的面颊,落下一吻。

别怪我,阿珺。

03

清晨,远处露出鱼肚白,无数朝云叫嚣着升腾起来,伴随着鸟啼声,划破天际。

木珺是被丫鬟叫醒的,睡眼惺忪,好久没睡得这么好了,她任由丫鬟们给她洗漱穿衣,“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

“回禀夫人,是老爷送你回来的。”

“哦……”

丫鬟们忙完退下后,木珺开始琢磨着出府的事情。她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了,总感觉压抑得很,据丫鬟所说,她之前足足病了一年之久,是老爷费劲心思才把她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木珺对这个说法根本不信,因为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摸出了房门,竟然没有人把守,惊讶的是木珺居然认得府上的路,不管是林荫小道,还是曲折回廊,她都知道这些路所去何处。

路上遇见的仆从尊敬地喊着“夫人好”,木珺却总是觉得不对劲,仿佛一切都被人安排好了,但是潜意识里对林府的熟悉又让她慌了神。

“夫人,老爷请您过去。”

木珺在丫鬟的带路下,到了一座水中楼阁,水面清澈,河边杨柳低垂,绿荫蔽地。

林南易见她来了,细心地扶着她上楼,木珺躲开了,却被他握住手腕,肌肤相触,掌心微凉。

“你别动手动脚的。”木珺呵斥道,这个人非常的自来熟,她很不喜欢。

林南易直接笑出了声,“你我本就成过亲,何来动手动脚之说?”

“……我说不行就不行。”

木珺抽回手,转身上了楼,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幅画像,画中人神态有笑有愁,生动逼真,她一眼就认出了画上的人,是林南易。

这个笔迹有点眼熟。

“阿珺这都忘了么?”林南易走过来取下最近的一副画,弯腰时鼻尖似是划过木珺的侧脸,酥酥麻麻的。

她被他蹭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林南易接下来的话震惊了。

“这一笔一划可都是出自阿珺的手呀。”

木珺瞪大眼睛,脑中似乎有东西闪过,明明是身处阁楼,却好像看到了少女时的自己,眉目含春,满脸羞红得在闺房中一遍又一遍画着画。

画面突然又被打乱,紧接着是无数刀光剑影挥闪而过,来自地狱般的绝望哭喊充斥于耳。

好痛好痛!

“啊——”木珺只感觉头疼欲裂,各种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她往地上倒去,林南易急忙把她抱在怀里,面色紧张,“叫大夫!”

木珺害怕地想蜷缩起来,可是身边人不让,下唇被自己咬破,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眼前花白一片。

无数人声在脑海里打架,好像有人温声软语地对她说:“阿珺就在这里待着,等我回来。”

她想说别走,我……

我什么呢,脑中的弦交杂在一起,理不清。

林南易担心地吻过她的唇,尝到了血腥味,眉心凝住,轻抚过她的额角。

“别怕,阿珺,我回来了,别怕……”

木珺昏迷前的一刻还想问,你让我别怕什么。

直到午后三巡,木珺才浑浑噩噩地清醒过来,林南易懊悔地抱着她,吻着她的脖颈,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木珺还是昏沉得很,像是醉了三天三夜一样的头疼,她拍了林南易两下,“撒手。”

但是那人仿佛没听到,缠得更紧了,细碎的吻落在她的眉心、眼睫,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的笼罩下来,木珺都快被亲懵了,脸上好像湿湿的。

这个人为什么总喜欢动手呢,木珺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推开了他。

“林南易!”

“阿珺?”

“我问你。”她抓住梦境中的一个小片段,摸了摸小腹,表情疑惑,“我是不是……怀过一个孩子?”

04

屋里静悄悄的,窗台的兰花被太阳打地弯了腰,落寞地垂着。

林南易的表情里多了点异样,木珺盯着他,眼神里带着探视,许久,他才低低道:“是的。”

木珺哽咽了一下,虽说现在对孩子没什么太大的感触,但听到自己曾经失去过,还是有点心堵,“那他是……怎么没的?”

“你意外跌倒。”

昏迷时的梦境里,她经常一个人摸着小腹,安然静好得对未出世的孩子说着话。

原来,那不是梦。

林南易抓过她的手,安慰似的吻过她的掌心:“阿珺,别想了,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

木珺躺了下去,蜷缩起来,不予理会。

我真的是林府夫人,我为他怀过一个孩子。

她偷偷地摸了摸肚子,我以前好像真的很喜欢他。

按照林员外所述,她与林南易是青梅竹马,两年前她嫁给他,其间怀了身孕,没了孩子之后,木珺便大病了一场,好了之后就失忆了。

这么一想,貌似也没什么不对。

木珺想着想着又睡着了,醒来后身旁有人影,林南易还没有走。

木珺小心翼翼地翻过身,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林南易好像是没休息好,眼底有青灰色,他用指腹摩擦着木珺光洁的额头,嗓音低沉,“阿珺醒了?”

木珺闷闷出声,“我饿了。”

三更已过,明月高悬,夏夜里的凉气蹭着门缝悄然进屋,烛光闪烁。

木珺用着晚膳,看着碗里堆的高高的菜,嘴角抽了抽,“你别给我夹了。”

“阿珺以前可是经常这么对我的。”说完又夹了一筷子菜,在碗顶上颤巍巍地抖着。

“……难道我以前把你当猪养?”木珺反问道,说完又感觉怪怪的,好像把自己骂了。

林南易笑了一声,“原来阿珺当初是这么想的。”

木珺干笑,骂你还笑得出来。

丫鬟进来收拾完桌子,在林南易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并没有让木珺知晓。

木珺眼巴巴地看着,示意我也想听听是什么事。

林南易则摸摸她的脑袋,推来一份点心,拿了一块递到木珺嘴边,稍稍张嘴发出轻微的“啊—”声。

“……”

木珺脸色有点黑,随手抓了一块塞进了林南易的嘴里,真把我当猪喂了。

林南易嚼着甜点,笑眯眯地盯着木珺看,木珺心里发毛,好在他没一会儿就走了,不然她真的怕自己会出手揍他。

隔了几日,林南易又来了,和木珺一起用膳,他看着木珺吃的很香,道:“阿珺很久没有这么好的胃口了。”

木珺在心里哼哼,你不在的时候我胃口更好。

吃饱喝足后,她准备上床,用眼神示意林南易,你可以走了。

林南易笑得温和,却直接脱了外衫。

“???”他这是要跟我同房??

“你是我的夫人。”林南易躺了进去,桃花眼弯弯的,瞳孔里都是木珺惊错的脸。

“……”

木珺咳嗽了两声,生硬道:“我……还没准备好。”她往门口走去,“给你睡给你睡,我去厢……”

木珺只感觉身后来了人,一阵天旋地转,直接倒在了柔软的床上,两人鼻尖相对,林南易的瞳孔灿如星光,木珺咽了口口水,“你别……别离我这么近……”

“嗯?”

“我,我,我紧张。”

林南易几乎是大笑着松开了她,木珺有点发烫,试着用试探性语气商量道:“我这不是大病初愈么,身体不好……我觉着我一个人睡挺舒服的,要不你就劳驾一下,重新找个床?”

林南易轻拍了下她的头,把她搂到被子里,宠溺道:“你在瞎想什么?”

他吹了灯,刹那间万籁俱寂。

木珺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只想抱着她睡觉,好幼稚。

他身上的清香让她并不陌生,产生了种他们向来如此睡的错觉,背后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砸着她的心头,两人之间逐渐升腾起了一丝暧昧。

木珺自我安慰,快睡着,快睡着,睡着后就安稳了。

她失去意识前,耳边有呢喃声,趁着夏夜的宁静,滑入她的清梦。

“若想起一切,阿珺别怪我好不好……”

05

又过了几天,木珺在府里坐不住了,想出去逛逛,无奈之下只能去跟林南易请命。

林南易听了她的请求,点点头,“阿珺想出去,可以啊。”

木珺见他同意的这么干脆,欣喜若狂,结果才走到大门口,就愣住了。

门前停了一个豪华无比的马车,车上的林南易穿得风骚,“阿珺,这边!”

“……”

木珺上了马车,车内铺了一层的垫子,踩上去软软的,车窗上镶了彩色琉璃,颗颗珠圆玉润。

她才坐下,身后的林南易就凑了上来,木珺满脸不自在,终是憋不住了,她冷声道:“你的手。”

林南易面上不动声色,慢腾腾地撤回放在她腰间的手。

马车才行了一会儿,他就又凑上来了。

木珺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离我远点儿!”

“为何?”林南易没有动,嘴角带笑地看着她。

“我怕狗。”

“……”

木珺终于赢得了短暂的安宁。

街上人来人往,摊贩大声吆喝着,酒幡被风鼓动,衣着鲜丽的女儿家挑选着胭脂,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则谈论着某家青楼的头牌。

“阿珺,要不要买花?”

“不要。”

“阿珺,要不要买胭脂?”

“不要。”

“阿珺,要不……”

“不要。”

“阿……”

“不要。”

“……”

走了一路,木珺不经意间回了个头,额角鼓动,“我不是说不要么,你怎么都买了?”

“钱多。”

“……”

说实话如果没有后面的跟屁虫,木珺逛得还是挺开心的,林南易递过来一块糕点,“阿珺尝尝看,很好吃。”

木珺腾不出手,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谁知道林南易使坏地一个错位,木珺直接咬在了他的食指上。

木珺:“……”

林南易笑得像个七八岁的傻子。

这个人有病,真的。

天色逐渐变黑,弯月爬上树梢,零落的星星闪着微弱的光芒,木珺无奈地看着来人,“你怎么又来了?”

林南易笑得无暇,轻车熟路地搂过她的腰,“我怕黑。”

“……”

木珺看天,这个人睁眼说瞎话的功夫越来越厉害了。

林南易陪着她走过了一轮夏冬,她也渐渐承认自己的记忆里的确有这么一号人物,但是每次细想却又毫无头绪。

他会在破晓时,带着她迈过晨色,去见茯苓山顶的日出;他会踏着星晨,携她披一身月光,在屋顶沐着浓浓夜色,把酒言欢;他也会访遍名山大河,就为了寻那一朵传说中的夕颜花,如世间千千万万的男子一样,只想殷勤地献给他喜爱的姑娘。

第二年夏日,太阳如同一个大火球,猛烈地发着热气,绿叶发黄,无力地蜷着。

木珺在水亭上纳凉,正想着林南易在做什么的时候就进来一个人。

“阿珺,我做了道菜,你尝尝。”说着就夹了一筷子,木珺看着这坨黄色的不明固体,心里犹豫,这能吃么,吃下去会不会世间就没我这个人了……

林南易目光太过认真,脸旁沾了烟灰,衬在白净的脸上格外滑稽,木珺却笑不出来,恍惚中看见一位尚且稚嫩的少女一袭春衫,兴冲冲地端着一盘东西,“南易哥哥,我给你做了糕点。”

少年接过去尝了一口,摸摸她的头,说了句好吃。少女笑容皎洁,如同春光一般暖人心扉,少年走后,她吃了一口,差点哭下来,好咸啊,南易哥哥吃盐这么重的么……

鬼使神差地,木珺张了口,对着林南易期冀的目光,说了声“好吃”。

她好像懂了当年自己做的糕点在小南易的嘴里是什么滋味,她只尝出了一种味道,叫做爱慕。

06

短暂的夏秋被岁月一笔带过,北方的寒风送来了冬季里的第一场雪,木珺的房中被填上了暖炉,香烟袅袅,赶走了朦胧飘进屋的冷气。

“老爷呢?”

“回禀夫人,老爷在后院。”

林南易抬头的时候,就看见木珺穿着一身雪白狐裘踏雪而来,朱唇绛脂,巧眉杏眼,他赶紧撑着一把伞出了亭子,虽然埋怨却也温柔似水,“出来怎都不撑伞?”

木珺靠着他,一本正经道:“好看。”

“……”

木珺狡黠地笑了两声,溜进了亭子,圆桌上放了几张画纸。

“你把我的腰画的好粗!”

林南易把木珺的双手握进掌心,细细揉搓,眉眼上挑,嘴边勾起一抹浅笑,“没有。”

“眼睛还画小了!”木珺还在无情地控诉着。

林南易替她拢了拢狐裘,在额头落下一吻。

“胖的人就是这样的。”

“……”

木珺佯装生气背过去不理他,林南易索性从背后环住。

“对了,我听说府上关了一个疯子?”木珺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出声。

林南易动作一顿,“谁说的?”

木珺想了一会儿,“好像是那个叫小罗的,他说疯子病了,想问问你怎么处理。”

“疯子而已,随她去吧。”

一只红梅在雪夜里悄然开放,孤傲地散发出清香,脚印才落下便又被大雪掩盖。

木珺这次没有听林南易的话,她想着,如果她真的听他的,随那个疯子去,可能有些事就真的不会记起了。

那是一个疯女人,癫狂脏乱,破布褴衫。

她显然是病重了,嘴唇干裂开来,毫无生气,仿佛一个死人。

林绮安看见她,干枯的双手抓着床沿,哑声哭喊道:“我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没有死……”

“林……绮……安……”

无数场景蜂拥而至,几乎将木珺勒得喘不过气。

07

时光辗转,她回到了三年前。

林母并不喜欢木珺,自从她嫁入林府,因不能给林家带来权势上的利益,基本没给过她好脸色看,不过好在她也是个小小的世家女,林母也不敢对她太过为难。

木珺过的并不开心,林家世代为官,林父在朝多年,林南易并没有早早的子承父业,早年的他是为战场效命的。

曾经无数次,木珺站在城墙上眺望,她的心上人身着银甲,骑着骏马,在她的视野里渐行渐远。

难得的一次归家,林母也不让她去探望,她只能远远地从书房看过去,林绮安细心地为他研着墨,林南易低头挥笔,神情专注,佳人才子,是他和林绮安吧。

尽管如此,林南易每次归家还是会给木珺带礼物,有时候是他从异地带回来的奇珍异宝,有时候是他长枪上挂着的红色流苏,木珺每次都很容易的被满足。

她曾问过他,你什么时候才能不用去战场。

他说,这是他最后一次,让她在家等里着他回来。

于是,木珺等着。

有时候林绮安会来挑衅,说表哥又给她寄了信,眉眼间的高傲神色,无不诉说着林南易对她的上心。

木珺都会伶牙利嘴地还回去,她把流苏挂在腰侧,一遍又一遍地画着心上人,笔划间都注入了深情,她在等他再次归来,她摸着小腹,想把怀孕的消息第一个告诉林南易。

然而这一动作却落入了林绮安的眼中。

林父在朝廷中受到了排挤,举步维艰,林母好像是在木珺身上找到了发泄口,句句带刀,“你有什么用?要是易儿听我的,早早地把安儿给娶了,如今还用上战场么?”

“你就是个拖油瓶,安儿能带给易儿一切,而你只能夺走他的一切。”

嫁过去的第二年,洛平王造反,城中一片混乱,林南易传来家书让他们赶紧迁移,自己也快马加鞭地往城中赶,写给木珺的信却被林绮安私自扣下。

士兵们破门而入,木珺慌乱之中躲进了假山里,外面的哭声震天,嘶喊声不断,血流成河,她只能害怕地捂着小腹,一遍又一遍的念着林南易的名字。

“阿珺!阿珺!”断断续续地喊声传来。

木珺认出了声音,她赶忙跑出去,却看见林南易扶着林绮安,林绮安搂着他的脖子,虚弱地说道:“表哥,表嫂已经出城了!”

林南易紧张地额头冒汗,不对,不对,她肯定没走,木珺的贴身之物全在房间里,不可能走的这么匆忙。

突然有一个杀红眼的士兵举着刀跑了过来,被林南易一击毙命,林绮安吓得一声惨叫,哭着道:“表哥,我们先出城好不好,表嫂真的出去了!”

周围太嘈杂,木珺根本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是拼了命似的朝着他们跑去。

“林南易!我在这里!”

“林南易!”她喊的嗓子都哑了。

可惜最先看到她的是林绮安。

在看到木珺的一瞬间,林绮安几乎是故意摔倒在了地上,林南易连忙背对着木珺的方向弯下腰把她抱了起来,看见林绮安血肉模糊的右腿,一咬牙,跑了出去。

木珺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我在这里啊……

突然脚踝一阵剧痛,木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她捂住肚子,背后接二连三地响起刀剑入肉的声音。

好痛。

在她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木珺还望着林南易消失的方向,眼前一片血色。

救救我的……孩子。

08

叛军整整厮杀了三日,直至新皇上位,这场叛乱才告了终,林父在路上为乱军所杀,林南易成了林老爷,远离了朝堂。

林南易双目猩红,整个人迸发出戾气,使劲捏着林绮安的肩膀,“你不是说阿珺出城了么?她在哪儿?”

“表哥我……表嫂真的出城了!我,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林南易翻了很多具尸体,终于找到了。

没人知道他发现木珺尸体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有人说那具尸体被砍得血肉模糊,双手紧紧地捂住小腹上,眼睛还是睁开的。

“你可确定?”

“确定。”

老方丈面色凝重,犹豫片刻还是出了口,“这有悖天道,施主会受到很大的代价。”

“无妨。”

“唉,救是能救,不过她会忘了些事情。”

“只要大师能救她,南易……无所畏惧。”

她靠在门上,几乎站不起身,风雪从门缝里飘进来,一下一下剜着肌肤,木珺不可置信地看着林绮安。

是的,她已经死了,死在了乱刀之下。

林绮安突然发了疯一般惨叫,她匍匐前进,抓住木珺的下摆,“你去求求表哥好不好,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让他不要再折磨我了……”

木珺踢开她,打开房门,“你这是咎由自取。”

雪花落在林绮安的脸上,整个人仿佛院子里枯萎的虬干。

林南易进来的时候,只感到屋内寒气四起,“阿珺为何不点暖炉?”

木珺窝在床尾,抱住自己不吭声。

林南易发觉不对劲,把她拉进怀里,关怀道:“阿珺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把她的脸抬起来,只见泪水纵横,不知道哭了多久,林南易眉头紧蹙,心里像是被揪住一般的难受,他吻掉木珺脸上的泪痕,额头相触,“阿珺……可是都想起来了?”

木珺还是闷闷地哭着,也不说话,屋子里安静的只剩下她的呜咽声。

“阿珺,你可怪我?”林南易试探性地问出声。

木珺摇了摇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迫切询问,“你告诉我,你花了多大的代价?”

“阿珺不必知道……”

“不!我要你告诉我!”

“……”

“你说啊。”

“三十年寿命罢了……”

“……三十年……”木珺摸着他的脸颊,泣不成声。

半个月后,林绮安死在了一个夜里,无人问津,下人们一卷草席把她送走,没一会儿就掩盖在了白雪之下。

烛光昏黄,木珺挑灯看向林南易,把他整个人都罩了一层暖色,她打笑道:“你老了好多。”

林南易凑了上来,在她耳边落下一个吻,“阿珺可是嫌弃了?”

木珺不说话,直接吹了灯,屋外的大雪逐渐停了,圆月像是被人泼了墨,微弱的月光溜了进来,衬着树枝的影子,摇曳晃动。

某一日清晨,木珺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林南易轻柔地握着她的手,一一吻过她的指尖,眼里带着冬阳的暖光,熠熠生辉。

“阿珺,你有身孕了。”

(原简书标题《我不是你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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