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康怎么当官的(李达康才是隐藏最深的官场高手)
人民的名义很火。朋友圈各种刷屏。李达康这个形象,一时间成了大家的最爱。他的表情包,一套又一套。大家觉得他刚正不阿,出淤泥不染,雷厉风行。除了不懂生活,没有情趣,但洁身自好,又有工作能力,这样的人再加上一个官员身份,似乎就很完美。如果你情趣多,那你就花花肠子多,留给别人给你投喂糖衣炮弹的机会就多。一心一意勤政爱民,多好。
可他真的是这么一个人吗?
在展开分析之前,我先下个结论,他比高育良他们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别以为高育良儒雅沉稳,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心机就比他多。其实我昨天看完26集,当即发了条感慨——真想写一篇文章,叫《李达康的官场心机》。现在就一一来分析。
这个剧一开始,丁义珍出逃前,李达康极力主张先把他双规,看上去是在做纸要包住火的努力。让观众认为他自己也不干净。气急败坏之下,他把区长和纪委书记喊到自己办公室里,折腾人家到半夜,骂骂咧咧,像个毫无城府的人。
后来带着一票人,视察光明峰项目,质问大家,为什么这个大风厂拆不了。表现得和高小琴很陌生。呵斥底下的人过来训话,就地决定,一个星期之内必须拆除。
我国电视剧要塑造一个官员雷厉风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呵斥下面的干部,就地耳提面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架势先抛出去。观众就觉得,这真是个有魄力有能力的人啊!
赵瑞龙在吕州的美食城,是高育良给批的。当时赵瑞龙也找过李达康,他就是拖着不批,后来被调到林城去当市委书记了。在他跟沙瑞金表述这一段经历的时候,欲言又止,闪烁其词地提到可能自己调离有别的什么原因。
其实沙瑞金明显对于很多事实早有掌握,此时问李达康,就是试探李达康的站队和态度罢了。
李达康的应对非常高级,一个欲言又止,给沙的感觉是他因为不听赵立春的话,被收拾了,被调离了。一个绝好的下“赵家船”的表态,摆在了新省委书记的面前。
可别忘了,他被调去是当林城市委书记,没被调走之前,他只是市长——虽然级别都是正厅级,可由“媳妇”升了“婆婆”,班子里面当上“班长”了,还是升官。可见,李达康比沙丁鱼还滑。
真正的题眼,在26集,在他和赵瑞龙的聊天中暴露了。
赵瑞龙说听说欧阳菁被抓了,赵家老爷子一夜没睡,有三句话转告他。你要知道这里面的信息量。你老婆出事了,我爹一夜没睡,老爷子很在乎你。
第一句话,要相信组织,相信法律,这是铁帽子,一定要有,我知道很多人在看这个剧的时候,觉得高育良和祁同伟沟通的时候,老说这种话,太多余了,两个人直接说利益说阴谋不就够了吗?且不论那样还好看吗,你以为这是两个屌丝在大排档聊事呢?官场最重要的东西叫秩序,叫体面,毕竟学生又不是亲儿子。
第二句话,赶快和欧阳菁离婚,切割。这句话什么意思,我很为你着想,很为你的政治前途着想,你要清爽,别被拖下去。
第三句话,无论欧阳菁什么结果,都不要有怨气,都能正确面对。这句话就更加意味深长了。李达康会抵触什么?抵触中央吗?
抓欧阳菁的人是侯亮平,不管在观众眼里侯亮平如何和高育良、祁同伟划清正邪界限,在不知就里的剧中人看来,他都属于汉大帮,都自然而然的地认为他抓捕欧阳菁是高育良在向李达康示威。
无论什么结果,都不要有抵触情绪,翻译过来,就是不要和高育良撕破脸皮,不要内斗。李达康和高育良共同的政治资源是赵家老爷子。老爷子传旨,两个门生不要闹。闹了很可怕,一闹经营三十年的“赵家船”就翻了。
赵瑞龙和李达康的对话,很有意思。赵瑞龙犹抱琵琶半遮面,羞答答地问李达康,听说嫂子被抓了。他在等,他有预期,他以为李达康听完这个会震怒,会有一个情绪的释放,因为欧阳菁是当着他的面被抓走的。
但李达康很镇定,反问他,听谁说的?是祁同伟呢,还是高小琴呢?他为什么这么问,这句话表明:他很清楚赵瑞龙和祁同伟、高小琴的关系。而不是一直以来,只管GDP,不管人际关系政治学的一个呆子。到这,你能看明白什么?——一直以来,他都是在装糊涂。对高育良和祁同伟装糊涂,对沙瑞金装清纯,对高小琴装陌生。
老爷子说了什么,那就传旨吧。他的表情很有意思。
他在不断地消解赵瑞龙的筹码。与其说,赵瑞龙来是为了传达赵家希望他和欧阳菁的切割,不如说在这个过程里,李达康完成了和赵家的切割——我和欧阳菁早离婚了,她被抓和我没关系。怎么判,什么结果,我都相信法律。赵瑞龙的组织和法律,和李达康的组织和法律,可并不是一个概念。
一句话,欧阳菁被抓,对我李达康而言,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他之前已经跟沙瑞金汇报过了,在这一点上,他深得沙瑞金的信任,而且他也反复确认过。
至于高育良的前秘书、法院副院长在山水庄园被抓,他在常委会上,当着市委常委的面,做了慷慨激昂义正言辞的陈述,对祁同伟、高育良的回击那是相当有力、相当巧妙。更反衬了,祁同伟、高育良的慌张。所以赵瑞龙找他办事,到最后也没什么底气了。
反倒是高育良,赵瑞龙说到他的痛处的时候,他气急败坏。那是他最忌讳的。他不能接受他的提拔和高升,是赵家老爷子的恩泽,是他和赵家的利益交换。所以他拿出组织的人事安排不是赵瑞龙这种人能说三道四的,他祭出的铁帽子是组织的纪律和程序,要撇清的大家心知肚明的游戏规则。这恰是因为他下不了“赵家船”的无奈。
李达康和所有的人都有一种疏离感。但并不意味着,他不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以他的工作风格,他怎么会对丁义珍完全放任自流呢?
一个非常爱惜自己羽毛的人,怎么可能纵容丁义珍到处说他是自己的化身呢?丁义珍出逃以后,他却在办公室发火说,这个王八蛋,到处收钱,自己捞钱,但还打着他李达康的旗号,到处说是自己的化身。其实就是时候撇清干系,丁义珍说的是他说的,反正我没说。
当然,编剧这么干,也是想让观众产生悬念,在一开始把李达康和丁义珍想成一伙的。
再深想一步,他才是真聪明,把丁义珍当枪使,他不管丁义珍和谁勾肩搭背,反正他能搞定光明峰项目就好。他甚至利用了集结在山水集团周边的所有的资源,也就是他心知肚明的赵家资源。
这才是一个枭雄的做事风格。这个世界其实是围绕着他在转的。至于沙瑞金,其实只是一个配角。他代表的是某种权力秩序和政治正确。
他对欧阳菁,肯定是有真感情的。要不然,以他的智商,他不会明白为什么欧阳菁要那么着急去机场,尤其是他已经隐晦问及检察院找她干什么之后。
这也是为什么欧阳菁在生日那天说这是李达康最让他感动的事情,可不仅仅是李达康答应了全部的要求这么简单,你要知道李达康答应的是什么,是提供最好的保护。但当感情和政治前途发生冲突的时候,他仍旧会选择政治前途。当欧阳菁这个巨婴跟不上他的发展的时候,他选择放弃沟通。
祁同伟也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一个来自贫苦家庭的孩子。一个一心想着能出人头地的人。考上大学,积极表现,当了学生会主席。如果一切不被梁璐的父亲打断,他的人生应该会很平顺。
别听高育良说他和陈阳不是一种人,高育良的话,祁同伟翻译过来,就是门不当户不对。其实那有如何呢?在这一点上,有点想当然了,或者说有点阴暗。
其实像陈岩石这种被革命理想笼罩着的人,会对祁同伟来自农村的贫苦出身不屑吗?恐怕不会,但是,陈岩石这么喜欢主持公道的人,为什么没有为祁同伟被梁璐父亲打压的事情主持公道呢?
高育良对祁同伟的那套解释,才是重点,“吃苦是培养”,在官方理想的同行逻辑里是合辙押韵的调子,而这种“培养”之后是不是似锦的前途,无论是善者,如陈岩石,还是恶者,如梁父,who care?
正如祁同伟对侯亮平和高小琴叫嚣的:谁是人民?!高小琴的回复是:我是人民啊,你也是人民。
真正毁灭他的是权力。梁璐因爱生恨。一个校花,一个家族有着能左右祁同伟被分配到哪里的女子,倒追你,你还不搭茬,给脸不要脸。权力和爱恨情仇交织在一起,心魔出动,就左右了一个人的命运。祁同伟就被打落凡尘,跌到了一个山沟沟里,支撑着祁同伟一直走下来的梦想顿时破灭了。
一个贫苦的农村家庭,供养一个大学生,是举全家和很多亲戚之力的一种投资行为。祁同伟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承担了太多责任的人。
所以,当祁同伟跪在学校操场上求婚的时候,他内心就死了。虽然电视里没有交待他的原生家庭,但你可以去设想。剧里,欧阳菁过的是五十岁的生日。那祁同伟应该也是个七零后了。他的尊严,他的心气,在那一瞬都被碾碎了。你以为他跪的是梁璐吗?不是,他跪的是那只能左右他命运的大手。
写到这,想起一个电影的名字,《十年为奴》,这就是祁同伟的心理煎熬。一个能从贫苦家庭通过考学走出来的孩子,还能在大学当上学生会主席,他一定是聪明的,一定是敏感的,一定是要强的,也一定是明白在一个复杂的系统里如何脱颖而出的。
为什么陈海和侯亮平都能那么清爽简单呢?因为他们有清爽简单的资本,他们的家庭能给予他们这些。所以他们顺理成章的成为技术官僚。祁同伟的一生,都在构建各种复杂的系统。因为,他始终被想得却不可得的痛苦纠缠着。所以,他最大的反弹是,他要让整个世界在他面前低头——这个世界让他低过头。
求婚的那一跪,不是甜蜜,而是他最大的心理创伤,所以他在床上没办法和梁璐有动作,也就能理解。每当他看到这张脸,就挨一个耳光,然后好几年都闻不得女人香。因为他们不对等。所以他很容易就滑向了高小琴那边。
至于,侯亮平和他妻子所说的,如果祁同伟真从基层好好干,凭能力也能干出个名堂来,就纯属站着说话腰不疼。夫妻双双进北京,一个最高检,一个中纪委,再联想到易学习这种没有政治资源的人,可是干了二十年处级啊。易学习没有好好干?没有能力?你就能轻易的对祁同伟的人生做这种假设?你们考虑过这种风险吗?
如果,时光能够倒退,他和陈阳在一起了。一切平顺,他有平等的爱情,幸福的家庭,也许就没有那么多恨意难平了,他和这个世界的关系,就不全是证明自己,也不全是报复。
你因为什么成功,就因为什么败落。在交出自己灵魂的那一刻,祁同伟就和往日的理想完全切割了。像他这样的角色,就是这芸芸众生中始终被血泪情欲纠缠着的那一拨。其实,梁璐的悲剧,又何尝不是和他如出一辙呢?
他比脸谱化的他,更丰富。如果不能从这一点上对他有同情之理解,理解之同情,那么我们未免也太图样图森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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