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中的变革与洗礼(我们的戏剧之夜)
“喜欢海,喜欢花,喜欢日出和日落,浪漫的年纪别活得太无趣。”
——曹禺《日出》
1
记不清谁写的了——
“上天赋予他不起眼的躯壳,装着山川、风物、丧乱和爱,让他一个人活出一个时代。”
本周四晚上,六点半到九点半,文创、理创两个班的孩子,人人都担任了某一个时代里的角色,体会了某一个时代的生活,他们寻常或许不起眼的“躯壳”,因为有了戏装,因为有了他们各自于角色的演绎,于是每个人都“活色生香”起来。
稍微令人遗憾的,是没有专业的“摄影师”“录像师”,记录下他们当天下午的彩排、化妆和演出的“光怪陆离”,记录下他们的“青春恰自来”“也学牡丹开”。
今天我问一个孩子,那个《李尔王》中的三公主是谁扮演的啊?观戏的我居然完全没有认出来。我又问她,你扮演的是谁啊,怎么我就没有见你亮个相?她说,我扮演的,就是“李尔”的二女儿啊!
瞧瞧我的眼睛。
瞧瞧我的这些“以假乱真”的弟子们。
2
“戏剧之夜”已经是多少个“夜晚”了?从铭一到铭二,不算学校的,在我任教的班级中,这是“第三个夜晚”,铭六的孩子给这个夜晚的命名是,“我们的拿手好戏”。
共有10个拿手好戏。
共有学生和学生家长100多号人,在公元2023年5月4日晚上,见证了这些拿手好戏。
我们对“拿手好戏”的要求不高,一是人人都需要参与演出,担任一个甚至多个角色;二是最好演出经典剧本,自己原创的也行,节目时间不能超过10分钟,一支表演团队的人数不能超过10人(主要担心话筒不够,硬件如此,呵呵);三是表演需要穿戏装,不能以穿校服应对(即使是校服,也不许穿本校校服。因为一旦他们穿普通校服表演,就可能下意识降低表演的“艺术标高”);四是表演将在学校最好的会议大厅进行,邀请所有家长朋友参加观看(这算是他们的一次特别的“成人礼”吧,他们的父母估计也很久没有见过孩子的表演了,愿他们在孩子于剧本的演绎里“相亲相爱”)。
孩子们满意自己当晚的表现吗?
我看到一个孩子写到的,“见识了大家的多才多艺,最满意自己的是,居然不怯场”。
家长朋友满意孩子们的表演吗?
我见到家长朋友发朋友圈,“多少年了,又一次见到女儿舞台上的曼妙身姿”,“青春就是一本打开了就舍不得合上的书”。
至于我,则无意将这一次的“戏剧之夜”,与之前的任何一次“戏剧之夜”做比较。一定要比的话,孰优孰劣,则用得上帕斯捷尔纳克的诗句,“通灵的鸟儿会给我答案“。
3
有一期《三联生活周刊》,刊载了这么一段话:
“当生活让你承受不来时,你的视野会开始变窄。以前我们的周边视野往往达140度,但现在我们只会直视前方,看不到周围的东西了。哪怕是在纽约市里工作的人,或者从韦斯特切斯特来上班的人,都是走进大中央车站,抄捷径走向地铁或办公室,绝不抬头看一眼天花板,还经常觉得四处走走看看的游客很烦人。”
在我看来,“我们只会直视前方,看不到周围的东西了”,说得不单是现代人,城市人的尴尬现况,而且说的也该是应试时代师生的共同窘况。语文的道路,除了为了分数不择手段,大家都开始“不及其余”。高考作文以议论文为主,于是日常训练少有记叙文;高考几乎不涉及戏剧文学,于是戏剧单元都可以直接跳过。
幸而我身边的一些朋友,包括我,暂时还没有因为“沉重的压力”,于是就不由自主地缩小自己的视野,启动“极地求生模式”,硬生生地框定我们的语文视线范围。
教文言文,我们的学生可以开启自己的文言写作。
学古典诗词,他们也能够奉献出自己的“旧体诗”佳作。
他们有自己的三行诗,自己的“新诗”,自己的“小说”,自己的散文作品,自己的“家族史”,自己的视频作品,甚至有自己的抖音号,公众号……
语文就是折腾,有同学会因为各种“折腾”,拥有读写思这样足以与世界讲和的利器。
至于这样的应试生活缝隙里的戏剧表演,我相信他们这样短暂的表演和观看表演,会有助于他们学会更长久更称职地扮演好自己一生的角色,他们会发现语文学习也好,做人做事也罢,生活与生命,里面都藏有无数迷人的风景和值得琢磨的“玄机”。
有一天,他们中有人,也许记不得自己的高考语文分数了,但会记得自己曾经登上过舞台,扮演过陈白露,或者担纲过“李尔王”,那时她或他也许会像普鲁斯特一般,追忆自己的“似水年华”——
“这是最后库存的往日,也是最美妙的部分,到了我们的泪水似乎已完全枯竭的时候,它仍能叫我们流下热泪。
是在我们身外吗?更确切地说,是在我们心中,但是避开了我们自己的目光,存在于或长或短的遗忘之中。”
4
有关这一次的“戏剧之夜”,它开启的时间,可以追溯到去年,上一个年级的“戏剧之夜”,当时我叫了几个同学去“观摩”学姐学长的表演,告诉他们,明年就轮到你们出彩了。
不过,那两个观看节目的孩子,已经去别的班的,这也是造化弄人的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实。
今年春天,上必修四的第一天,我就“透露”了“戏剧之夜”的“宏伟蓝图”,或者说是画了一个饼,所以这一次的“戏剧之夜”,其全过程,用诗人的说法就是——
“我们有从春天开始的日子/花开时无声/在长长久久的寂静之后/在枝头,整个五月四日,都被花开满了……”
整个“戏剧之夜”,我自始至终是个甩手掌柜,除了预定学校会议厅这个“最要紧的工作”。剧目是孩子们自己选的,有的表演小组,选了不下三个节目,最后敲打的一个,是“有史以来”最差的(在我看来);排练也是“悉听尊便”,都不清楚大量的台词,他们是用什么时间完成记忆的,物理课?或者历史课?(我的同事们可不要下来打我)海报则来自于叶嘉欣和蒋丹妮,两个小姑娘做得最好的就是“认命”,交给她们无论多麻烦的工作,她们最终都能提交工作成果。甚至,我都没有担任什么评委,她们连评奖结果都迅速“昭告天下”了……
5
这一次的“戏剧之夜”,也绝非完美。
比如我以为液晶显示屏可以循环播放“晚会”的“会标”的,结果需要自己做“横幅”,知道这个消息,已经是下午,来不及了,以至永手机拍照时,稍微不注意,就会有什么“”校长读书班”闯进镜头里。
又比如,我以为舞台不需要证明布置,就能够“美轮美奂”“流光溢彩”,结果呢,舞台基本就是原生态,还是“考虑不周”,或者说,利用“群策群力”还相当不够。
还有不满意的。有的节目太拉胯了,时间长又索然无味,估计表演的孩子们下了台,瞬间就有了“苦尽甘来”的感受。10个节目,每个节目8至10分钟,最多两个小时,结果“折腾”了足足三个小时。
但是,正如蕾切尔·卡森所说,“看见、感受、惊奇的心才最重要。”在这次“话剧之夜”前后,我看见,惊奇,并且记忆。
我记住了李西米、陈鑫、宋可喻、潘诗语等同学表演的《你好,疯子》,这是全场的第一个节目,就已经足够惊艳——
“你们都不知道吧 ,只要有杨猛在 ,所有的脏活儿累活儿都是他干。 是他教会了我人生中抽的第一根烟, 是他陪着我第一次喝醉酒 ,他老开着他那小破车 ,带着我在那个环城高速上面绕了一圈又一圈 ,我们还把那玻璃窗全部都摇下来, 唱你最喜欢的那首歌,‘ 我在仰望 ,月亮之上 ,有多少梦想在自由的飞翔’”( 安希)
表演完毕,我一边热烈鼓掌,一边暗地里期望,她们一生都不会成为“疯子”,或者被恶意指认为“疯子”。
我记住了罗悦、叶嘉欣、高宇彤、张桐等人表演的《青蛇》,都很出色。其他人表现好正常,平时不怎么声怎么响的张桐的表现则令我意外,她扮演的小青,确实具备“盛大的美”,和“赤诚的爱”——
“别过此生,我将踏入荒芜,我不会记得雷峰塔,只会记得姐姐的双眸,许仙的伞,袈裟和禅院钟声。——我不想成人。做了人会忘了前尘往事,忘了许仙、姐姐,忘了宋元明清,忘了你····我不想忘了你!”
我记住了赵若竹、陈语晗、吕虹圻、陈子阳等人表演的《日出》,不得不说,孩子们一旦脱下校服,穿上西装、旗袍,再略施粉黛,就俨然大人了。老实说,我羡慕“在清澈露水里,在旭日朝花中,在万顷彩云下”的他们——
“我忍耐不下了,我渴望着一线阳光,我想太阳我多半来不及见了,但我也愿望我这一生里能看到平地一声巨雷,把这群盘据在地上的魑魅魍魉击个糜烂,哪怕因而大陆便沉为海。”
最后一个节目是易子睿、梅莘凯、卢阳、谢宇韬、赖禹乐等人表演的《哗变》。这会是一次预言吗?有人说:
“真正困住一个人的,从来不是年龄和身份,而是格局和心态;无论世道多么的薄凉,你一定要有自己的温度,手持清风待明月,眉挑烟火过一生。”
经过这一次的“戏剧之夜”,经过这些年的语文生活,但愿他们真的能够完成令人瞩目的“哗变”,随时可以上演自己的“拿手好戏”,而不是——
“你永远也擦不掉你脸上的黄色染料。东京再见吧,你这个哗变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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