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摸着王妃的头发宠溺的眼神(今天王爷突然说让我做侧妃)

我觉得他疯了。

我张云宛,入府前就是先帝钦赐的正三品安乐郡主,祖父是开国元老配享太庙,父亲是当今皇帝的亲舅舅,官极正一品太师位,更是本朝唯一的国公爷。姑姑是先帝的原配嫡妻,现今的皇太后。外祖父是从一品骠骑将军,母亲出嫁前就有县主的封号,出嫁后更是正一品诰命夫人,还有我舅舅是从二品镇国将军。哦,我家最不值一提的大概是我母家的亲哥哥,位居从三品兵部侍郎,在我家真是个没有用的人,废物废物哦。

王爷摸着王妃的头发宠溺的眼神(今天王爷突然说让我做侧妃)(1)

而叶庭旭。哦。就是那个负心王爷。

他好像只是一个立过一点小小小小小战功的宗室而已。大概就是和当今陛下是那种见都没见过几面的堂兄弟还是表兄弟的我不知道。只不过现今立下了战功,所以显得格外风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皇帝表哥要把我这么一个好端端的郡主嫁给一个,既无拉拢意义,又无镇压作用的王爷。把我送去和亲我都能理解。

好叭。可能也赖我自己,我是爹娘独女,所以自幼跋扈成性,然后就……有那么点好色,表哥可能是看这个王爷生得实在俊俏吧,所以把我许配给他当正妻。

但是他现在要休我。啊不,是让我做小。

好过分。

这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在宣布完这个可笑的事情后就走开了,小丫鬟们担心的看着我怕我哭闹上吊,我眨眨眼睛问午膳准备好没,然后就在她们诧异的目光中狼吞虎咽掉了一大盘酱肘子和两小碗红豆粥。

“嗝。吃饱了。备马车。”

“王妃要去哪?”小丫鬟不明所以。

“回娘家啊!”

我一直不懂得那些话本子里遭了欺负的名门贵女为什么就学不会回娘家,遇到嘛事儿都哭哭啼啼的,回娘家她不香吗?

“小姐……回娘家这个事儿它不光彩啊。”小丫鬟悄咪咪提醒我。

“不听不听,受了委屈还要我忍着?什么道理。唔,不回娘家也可以,那就进宫去见姑姑和表哥。”

“小姐您还是回国公府吧快到了快到了。”小丫鬟表示汗颜。

国公府还是国公府,就是比乌烟瘴气的小王府敞亮痛快。我的马车刚刚停下,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马就围上了我,哥哥出来把我迎下车,问我一路有没有累着什么的。

其实王府离国公府走着都不过一刻钟的路坐马车累个鬼?但我还是象征性地喘了两下。

我娘知道我回来午膳都没吃,拉着我喋喋不休地问这问那,从昨天金玉阁的新进的裙子到今天紫庭斋新上的点心,除了我为什么回来这个事儿她好像都问到了。

“宛儿,你今天为什么回来?同王爷吵嘴了?”我爹不愧是太师,还是他清楚。

“哦。他要休了我。”

我这一句话可谓一颗石激起千层浪,我娘怔愣过后拔剑就要向王府闯去,我爹很善意地拦住她然后说道,“打架这种事儿,去也是俊儿去,你跟着起什么哄?”

俊儿是我哥。嗯。

“是,孩儿遵命。”

。就在我哥马上就要穿戴好出门那一刹那我才反应过来,等等咱们好歹也是国公府这么处理是不是有一些简单粗暴了。

“那个,爹娘,哥哥,咱们是不是还好歹也问一下姑姑和表哥……?好歹是赐婚啊哈哈哈哈哈”

我试图打破家里的硝烟弥漫。并提醒大家我还有个太后姑姑和皇帝表哥。

“孩儿啊,你也不能这样,你郎君,啊不,前任郎君也不过是要跟你和离,揍一顿就好了你不能赶尽杀绝。”我娘苦口婆心道。

?赶尽杀绝,我说了吗说了吗说了吗?

“你要跟你姑姑表哥他们说了,可不就是赶尽杀绝,听娘话,乖~”

啊这都是什么鬼 。

但是我突然心下有一丝疑虑。为什么,当今圣上对我家皇恩浩荡路人皆知,为什么这个王爷还敢对我如此无礼。为什么呢?

我心道不好,辞别父母,回府穿戴了郡主朝服进宫面见圣上。

果不其然,刚刚进了大殿便见我那好郎君正义正言辞和陛下诉说着我母家的罪行,似乎丝毫没有察觉我的到来。

他信心满满的说完了一番话,回头看见我有些尴尬。

“安乐郡主进宫都不需要通报了吗?”他趾高气昂道。

他喊我郡主而不是王妃。好啊。妙啊。

“哦。陛下特许我入宫只走私家程序,不须走外臣程序。倒是王爷突然到殿,让本郡主惊讶呢。”

“你!”

“王爷冷静点儿,本郡主出嫁时陛下特赏了正二品的封号,王爷如今也不过是个二等郡王,论品级还要低我半品呢。可别以下犯了上。”我笑到,随即回身向皇帝行礼,“问陛下大安。”

皇帝轻哼一声看向我,“你这小妮子可知罪?”

小妮子。哼。不喜欢这个称呼。

“表哥这还有外人呢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啊好叭,小妹不知何罪之有啊。”我勉强行了个半礼算是请罪问道。

“你枕边人搜集了那么多你家的罪证,你竟浑然不知?”

“……表哥,陛下,您明鉴,什么枕边人,我二人成婚半年多,房都没圆呢呜呜呜 ”

皇帝愣了一下,眼看他那句“你忍得住?”就要脱口问出,硬生生被我瞪了回去。

“啊,咳。郡王可是收集了不少你家功高自大的证据,其中,可还不乏谋反之语。”

“噗。”我忍俊不禁,眼瞧着那王爷脸色黑得不行我笑得愈发放肆。

直到皇帝出声打断我才勉强止住笑意,“陛下明鉴啊。我母亲成日那副模样您也知道,我兄长醉心诗词书画,一个习武出身的活脱脱一副文人做派。至于,至于,我父亲,他醉心我母亲。嗯。他才懒得管外边儿的事儿。啊我不是说父亲玩忽职守没有没有,他老人家爱岗敬业爱民如子。”

“行了你差不多了。”皇帝终于忍不住黑着脸打断了我,“叶庭旭,你诬陷忠良,该当何罪!”

果然。他就是预备好了诬陷我母家,今日才会要让我为妾,那样我家一旦落罪,他也好不受牵连。我看着他呈上的被皇帝摔下的资料,好么,够狠啊,一条条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小事添油加醋成的灭门之罪啊。

其中不敬圣上是最多的。其次是家门不睦。

嗯。考虑了一下我跟我哥在打不过表哥之后,私下骂他的次数和我爹娘吵架的次数。

这好像也不算诬陷。

我再抬起头,皇帝一脸犹豫地看着我。

哦。表哥是想除了这个祸害了,可是怕罚他太重伤了我呗。无妨无妨。

“王爷今儿个上午说要让我做侧妃。”我云淡风轻道,“妾室嘛。就和夫家没关系了。任由表哥,啊不,陛下处置。”

这是我今天第一次这么毕恭毕敬地下跪给皇帝表哥行了个大礼。随即飞快抬眼扫了他一眼。

“。先把叶庭旭押入大牢吧。你们先都下去,安乐郡主留下 ”

不愧是我的好表哥。果然懂我!

待人走干净。

“说吧。有什么事儿”皇帝撇我一眼,我狗腿的上前给人捏肩。

“那个什么,表哥。”

“嗯?”

“叶庭旭这人是个混账。”

“朕知道。”他一脸的“还用你说”。

“可是,却着实是个长得好看的混账啊你说是不是。”我笑道。

“。你啊。你有出息没出息。行了。朕会把他削爵然后……”

“别别别表哥,我有啊!我很有出息的,他今日要我做妾,我哪里还能再要他当我的夫君。”

“那你的意思是?”表哥有些不解。

“郡主府还缺个俊俏男倌唱曲儿应宴,我觉着叶庭旭长得也不错,不如削爵然后我跟他和离,但是我心善啊,留他当个男倌,以后再招多些漂亮男郎同他作伴。”

“嗯,也……等等?什么?多些男郎?张云宛你要疯啊!你再给朕说一遍?”表哥一回身,抬手就要打我头,我连忙躲开从另一旁抱住表哥。

“表哥表哥~”我撒娇道,“这才显示我有出息啊,要是府上就他一人,那与正经夫君有什么区别啊是不是,只有多些闲散面首,才能解我他让我为妾之恨!!”

最终表哥还是应下了我的要求,将叶庭旭削爵,没入城中楚倌为男倌,我又顺势将他赎回。表哥假模假样规劝我一番后,又以不能再让罪臣魅惑郡主之名,赐了六个面首在我身边。

面首当然是私下说法,明面上称呼是门客,而叶庭旭的身份比他们还要低微几分,做的是我府上的男ji。

“王……郡主,诸位,门客都安排好住处了,一会儿可要带他们来见过郡主?”

。面首招进来不见我拿来当摆设??

我撇撇嘴看看小姑娘委委屈屈的模样,把到嘴边的我靠咽回腹中。只摆摆手说带人来见。

不得不说,皇帝表哥别的怎么样不知道,这审美真是一等一的好啊。

六个面首各领风骚,有的清纯淡雅,有的倜傥风流,有的狂傲不羁,有的内敛可人,要说顶顶绝的,还得是我现在眼前的这一位。

一袭淡蓝衣裳用纱布纺织,轻薄淡雅,身形挺拔,皮肤白皙,眉宇间似有剑意又有柔情。说他似女子般妩媚好似折煞了他的英气,说他同一般军官壮汉硬朗又辱没了他那些许温柔和风情,唇瓣淡红,嘴角似笑非笑,却让人如沐春风,整个人就要醉倒在他怀里。

“你,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姓安,原先贱名不堪入耳,但请郡主重新赐名。”

啊,声音清凉又有磁性。本郡主不行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你自此便叫世玉吧,字陌上。”

安世玉。他似乎很满意这个名字。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他会在我的人生画轴上添上多么浓墨重彩的一笔。当时的我只知道,他俊美挺拔,才貌双全,腹有诗书又兼以琴棋书画,我问过他很多次,这样一个才学上佳的先生,怎么就……就做了我的门客。

“命不好吧 ”他时时叹息一句。

因为他的存在,我一度忘记了我这郡主府还有位大人物,直到一天,我正和安世玉品画,我的一个面首来找我。

这个面首叫谢麟,性子肆意洒脱,有些张扬却也让我深感志[chou]同[wei]道[xiang]合[tou],于是乎也常常招来陪在身边。只是安世玉在的时候,他很少进来冒犯,今儿个怎么了这是?

“郡主!郡主,阿麟想问您,这郡主府是不是要以您为尊。”

“废……”我抬眼要骂,瞥了一眼身边的安世玉,转口道,“自然。”

“那,阿麟还是不是您心尖儿上的人了?”

谢麟一副委屈的表情却还挑挑眉以示诱惑,吓得我咳嗽了两声,安世玉抚了抚我的后背,我撇撇嘴看向谢麟,“差不多得了你,有事儿说事儿。”

我终于知道我表哥看我的心情了。

表哥你不容易。

“后院那个男妓,他太无礼了!一个男妓,连府上的正经小厮都比不上的身份,在花园里乱逛撞了我!歉都不道一句!”谢麟撇嘴道。

我愣了愣。

“男妓……?叶庭旭?”

“是,是叫这么个名字。郡主,您可得替阿麟做主。”谢麟说道,随即看向安世玉,“玉兄,您说是不是 ”

这几日我对安世玉的看重人尽皆知,因而如今府上人人以安世玉为尊,尽管他也还未及而立,却是其余五个门客都敬他一声“玉兄”。

“谢贤弟说得到也不错,”安世玉慢条斯理道。

谢麟得意的笑了。

“只是一切还是要由郡主做主。”安世玉看着谢麟笑道。

啧。从此安世玉的新属性被开发了,腹黑。

“玉兄你不讲义气啊!!”谢麟不满道。

“行了行了。差不多了。吵得本郡主头疼。”我揉了揉健康的不能再健康的额头说道,“你不就是想要个公道吗。罢了,本郡主给你就是了。”

“来人,叶庭旭以下犯上,杖责二十,本郡主亲自监刑。”

其实我这话不过是吓唬吓唬人的,但他们还是当真把叶庭旭给我带来了。顺带还带了春凳和廷杖。

话说我郡主府里为什么会有这两样东西??再一联想到这郡主府原先是表哥赏赐姑姑置办的,我怎么一阵恶寒——我错了我下次进宫一定勤谨恭敬!

说起距离上次和我这位夫君——前任夫君见面,也已经有小半个月了。眼前的他再无当初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模样,一袭素净布衫,倒有几分邻家翩翩公子的气质。众所周知叶庭旭是个天生的绝色美男,此刻略带病态却是无法掩盖姣好容颜。

“叶庭旭,谢郎君说你对他不敬,可有此事?”我正色问道。

“郡主信了就信了,也不必再来问叶某人。”叶庭旭轻笑笑,眉眼间还带着几分不屑和蔑视,却是那种人落魄时的孤傲,不让人厌烦,倒叫人……

好叭我有罪。我承认我又动心了。

安世玉扶着我,轻声对我说:“郡主若是舍不得叶小哥儿,陌上便斗胆替他求个情就是了。想来谢麟也不是这么不知分寸的人。”

知我者。安陌上也。我不禁慨叹。但是那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并不舒坦,我撇撇嘴,没有应声。

叶庭旭此刻被人押着跪在庭前,虽然卑微可怜,却依稀见得那份王孙公子的傲骨还在。是了,他再愚昧可笑,也好歹是个皇室后嗣……

等等。

我忽的心生疑惑,好歹也是个皇室后嗣,就算有本朝律法和谋害忠良的罪名在,也不至于削爵没倌啊。这样回想,前几日的事情发生的似乎有些太快太快。快得不大真实。

“郡主,这罚还行不行了。”谢麟在我身后说道。

另外一个素日与谢麟针锋相对的文人门客温南徽轻摇折扇,道:“谢兄此言差矣,郡主还未开口,哪里轮到你说话了?”

“那就轮得到你说话了?笑话。”谢麟回敬道,眼瞧着要和人吵吵起来,被安世玉一瞪,谢麟老实几分,随即却又补充,“郡主最是随和好说话,你不知道吗?哦。你当然不知道,你都还没单独见过郡主……算了算了,当小爷我什么都没说。”

谢麟瞧见温南徽听完这话,一时吃瘪,十分高兴,也不大在意叶庭旭了,而是上前拉住我的手,“郡主是不是累了,或者干脆把这蠢货扔到柴房饿他两天,郡主也好就回去歇息了。”

什么时候谢麟也这么知冷知热了。不错啊。

我欣然同意,吩咐人把叶庭旭带走后,便拍拍安世玉道。

“陌上,今日就叫阿麟陪着我吧,你也好去歇歇。”

安世玉一愣,随即笑笑,拱手道了句,“那陌上告退。”

屋内,谢麟替我将满头珠翠卸下,青丝顺着脊背垂到腰间,我只着寝衣,他欲与我弹琴取乐,却被我拉住。我躺倒在他怀中,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闲话。

从天南海北聊到家宅秘事,再到今日种种,终于逼得他问出一句。

“郡主还是挺喜欢那个姓叶的?”语气不阴不阳,谈不上全然的醋意,又带着几分不明所以的味道。

我合着眸子,用指尖微微滑过少年郎的脸庞,“谢麟,你逾矩了吧?”

眯着眼睛看到谢麟的目光黯淡几分,又似有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正欲开口赔罪。我抬手拉住他的胳膊,又顺势搂住他的胳膊,趁他怔愣的片刻,将他压倒塌上,再次用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肌肤。

“郡,郡主……”少年脸微微发红,下意识反抗的手,渐渐搂住了我的腰。

“你也不必多心。他对我家做过那些事,我对他只有恨意和厌恶,没有丝毫好感。”我用妩媚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

我自问容貌也算上乘,女儿家这样柔似无骨的调戏勾引想来没有几个男人受得住,谢麟肉眼可见地气息加快些,随即一个翻身把我压在了身下。

眼瞧着他不再多话意欲进入正题,我深感自己调戏勾引得太过,想问的话似乎还没问完。

于是我一副卸了劲儿的模样,百无聊赖的伸手抚过他的胸前,“阿麟,你这样着急,可会让本郡主失了兴趣的呢~”

言外之意。你不跟我多聊两句我现在就把你哄出去了。

“郡主今日种种,怎能叫阿麟不多心。”谢麟轻哼一声,随即压制得更彻底几分,却也收着力气,半点不敢弄疼我,“那姓叶的,长得还行不说,瞧着竟还有几分傲骨英风,同原先传闻里那副小人面孔根本不一样吗……”

“你说够了没有。”我微微蹙眉。

“郡主恕罪。”谢麟起身,跪坐在我面前说道。我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裳,问道:“你今日怎么老提起他。”

谢麟看我的眼神里有惊愕也有无奈。

嗯。我知道一直是我引着你在提他,可那又怎样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就是你提他我不管。

“那姓叶的,好歹是,是,是与郡主有过关系的。更何况如今在府上还是个不清不楚的男妓身份,郡主虽未召见,身份也低微……却是……”谢麟注意着我的神情说道。

我嘴角微挑,“昂~你是吃醋了。可你怎么就吃了叶庭旭的醋,陌上的醋你却全然不吃呢?”

“那如何相比,玉兄温润如玉,是为君子。至于那个姓叶的,害过郡主,是小人!”谢麟孩子气的话语逗笑了我。

我取下手腕上的玉镯,又轻取三两根青丝,轻轻系在镯上,递给谢麟。

“送你了。”

“郡主,这……”这是谢麟今天晚上最真实可见的一次惊愕。

“这玉镯是我先前嫁人时的陪嫁里,最好的一件首饰。至于发丝……你自己琢磨去吧。”

我笑道,随即摆摆手,又说,“今日本郡主有些累了,你便告退吧。”

谢麟似乎还沉浸惊愕无法自拔,我又喊了他三四声他才回过神,起身拱手告退。

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我招招手示意门口的小丫鬟进来,待她走近,我拉过她凑近她的耳边,轻声吩咐着。

“这,郡主。这恐怕……有失您的身份。”

“若是你深陷我这样的处境还疑惑万千,你也顾不上这些了。”我撇撇嘴,废话,我也知道我的身份。可现在的情况,我再不多问两句命就交代了,还身份呢,“行了,你让人小心的做,千万别叫人发现了!”

“是,奴婢明白了。”

“嗯,你下去吧,把陌上叫来。”

那翩翩公子来时,脸上却无半丝诧异惊喜,只是保持着一贯的浅笑向我拱手问礼。

。好歹是我招幸你。你这个表情我很没面子诶。

“问郡主安好。”

“你似乎早就知道我要叫你来?”我问道。

他出声笑了笑,笑声悦耳温柔,听得我心下松了几分,招手叫他过来回话。他坐在我的身侧,一袭长衫上染着淡淡的梨花香,我把头靠在人儿的肩膀,“回答本郡主的问题。”

“陌上不知,只是陌上时时等着郡主召见。”

“你何时也学会如此这般甜言蜜语了?不,花言巧语。”我撇撇嘴。

安世玉一向言寡,此刻也是没有辩解,只是笑着抬起手揉揉我的头。他的手因为抚琴而修长,又因为习字而骨节分明。我喜欢看他的手弹琴拨弦,喜欢看他的手执笔弄墨,喜欢他的手取杯品茶,喜欢他的手轻摇折扇,更喜欢他用这双手给予我全部安心与温柔。

我闭上眼不再说话,这几日的疑惑不安都在此刻烟消云散。如果说先前与叶庭旭的对峙让我心生迷惑,刚刚对谢麟的试探让我有一股一切不在掌控的无力感,那么此刻躺在安世玉肩膀上,便是完全的安心罢了。

他伸手把我揽入怀里。然后用另一只手去拉锦被。

“安……”我闭着眼唤了一句。

“郡主放心,陌上只在郡主睡下后在一旁陪着,绝不逾矩。郡主一日不说,陌上一日都不会逾矩的。”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撞击。外面都在怎么人云亦云我是知道的,我这样和离过的郡主,这些面首门客但凡哪个有本事让我怀上个正经的小公子小世子,恐怕就能一跃为郡马,前途无量。可也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张云宛,从来都还是清白之身。

叶庭旭没有动过我,招了面首后我虽夜夜笙歌却从未真的把自己交给谁。我见过几乎每一个面首在被我推开后的诧异和失落,除了谢麟和安世玉,谢麟好像从来都是笑嘻嘻的乐天派,张扬跋扈,却从不在这件事上对我有半分祈求。至于安世玉……

说实话。我永远摸不清他的情绪和心思。但是,我却好像被他摸得清清楚楚。我深知这对于我这样的身份有多么危险,但不知为何,我做不到将他逐出府去甚至暗下毒手。

安世玉好看吗。好看。但是绝对没有叶庭旭好看。

安世玉背景干净吗。我不能确定。比另外五个面首包括那个已经遭了我怀疑的谢麟还不能确定。

貌不如叶庭旭,情不如谢麟,甚至才还不如温南徽。我时刻警醒自己,自己不该对他有除却郡主对面首的情愫,却在隐约间止不住那份心悸。

“郡主睡吧,陌上会一直在您身边陪着。”

夜中惊醒,望向身侧,温润如玉的男儿郎映衬月光,模样正好。

时光缓缓,那一刻,我多想时间就此停留。停留在那一夜的心动。

次日的郡主府十分热闹,谢麟被赐了系有我发丝的镯子,安世玉搬到了正屋旁边的院子,还受了府中管家管事的拜见,叶庭旭从男妓抬成了我院中的三级小厮,只是出于惩戒,还是先把他在柴房关上一关。

这下府上的风水又不知转向何处,一向最为受尊的安世玉如今得到了很实际且稳妥的地位认证,素日里次于他的谢麟却有了绝对宠爱的见证,原先的王爷郡马如今也摆脱男妓身份,又有了能近我身的机会。

紧接着发生的一件事,更加将这件事推向高潮。

宫中要举办宴请王孙公子,偏偏又独独请了我。当今表哥无嗣,更无待嫁姊妹,因而这场宴会,无疑是为我挑选郡马。可表哥又下旨,允准我带一男伴。

叶庭旭身份尴尬又还在禁闭,自然不能带。门客中,于情于理,安世玉都是最好的选择。想到此处,我微微脸红,想着当日也着一袭浅色长裙,与安世玉配成一对,再为他铸一件玉饰,与我的首饰搭配,我二人共赴宴会,漫步游园,也是佳话。

可就在此时,安世玉却遣人带话儿说身子不适,要有数日不能侍奉,言外之意自然也是不能随我赴宴。

这样一个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却甘愿白白扔了,这下不仅是府中门客下人不解,连我都有三分恼了,随即扔下为他预备的玉簪,眼瞧着那簪子摔碎一个角,心中也隐隐泛起痛惜。

“罢了,叫谢麟来吧。”

“安公子身子不适,他与谢郎君一向交好,便邀谢公子前去照料了,想来如今谢公子是脱不开身。”

。得。一个两个都脱不开身!本郡主郡主府没人了吗?病,怎么不病死他!

“去找最好的郎中给公子看病,记着嘱咐好,良药苦口,给我拿最苦的药材给公子治病。他不喝就往下灌。”

我黑着脸说。

但是宴会终究得有人陪我去,不然我还不让那些王孙贵胄糊弄死。

“罢了,让温南徽陪本郡主一道去吧。”

到了宫中会上,眼瞧着那些公子哥儿举止文雅,个个恭敬温润,明明是聚集了城中大小家族的少爷,却全然没有旁的宴会那种高谈阔论,反而是一副吟诗弄词的文人诗会做派。

我有些乏味,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桌上的葡萄,随意应付着来往宾客。

“郡主大安。”

一个公子上前,脸上全无谄媚讨好,也无卖弄之态,只是淡淡的问了句好,反倒引起我的注意。

“公子是?”

“在下谢家嫡长子谢喻。”

“谢?”我愣了愣,“哪个谢府?”

“家父谢必桉。”

听到这个名字时我正在喝茶,之后险些喷出来。只想问公子你爷爷哪里想不开给令尊起了这样的名字,只是碍于礼仪还是闭口未谈。细细想了想,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

“是正四品吏部郎中谢大人?”我问道。

“回郡主,正是。”谢喻答道。

我一拍桌子起身,吓了谢喻和温南徽一跳。我只好掩饰尴尬地笑笑,“失礼了,本郡主还有事,先告辞了。”说罢转身便走开了。

“郡主,可有什么事?”温南徽快走几步追上来。

“南徽,你什么出身。”我匆匆问道。

“南,南徽祖上……祖上是御医院的,后来家道中落,在民间开了医馆,圣上派人来寻良家子,就挑上了南徽来侍奉郡主。”

“是独子吗?”

温南徽微微一愣,摇摇头,“不是独子,但是唯一嫡子,我爹还有一房姨娘为我生了个弟弟。不知郡主问起这个是……”

“无事,你先回府吧,本郡主要去见表哥一趟。”

一条莫名的思路将之前乱七八糟的疑点串到一起,逼近危险真相的感觉让我害怕却又激动,我再无心与温南徽分辩,又叫退了身后跟随的女婢,一人匆匆奔去了殿上。

“你怎么来了。”

我进入殿中时,表哥正在屋内批阅奏折,抬眸看向我问道。

“表哥万安。我这次来,是想问问表哥,有没有我这六个面首的身家背景资料,云宛想查阅一番。”我迫不及待地将想问的话都问出来。

表哥的表情在一刻间略微有些不自然,但只是转瞬即逝,随即便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你还怕朕给你选的人有什么不安心的。”

“哎呀表哥,你不明白,这些面首在我面前难免都装腔作势的,故作风骚,我查询了他们的身家背景,也好知道知道,是不是真有才干,若是没有且还不老实,我是不是可以随便处置啊。”我笑道。

表哥听了我的话,脸上添了几分笑意,点点我的额头,“你啊。”随即又低头批阅奏折,只是嘴上说着,“他们几个都没什么家世背景可言,你都可以随意处置,只要别无缘无故处死就是了。至于才学,温南徽是中过秀才的,安世玉是个才貌双全的,至于谢麟,也是个读过书的。另外三个便没什么大才了,但都识字。”

“哦,”我点点头,随即又上前搂住表哥的肩膀,“表哥,宛儿再问您个事儿呗?”

“问吧。”表哥有些无奈道。

“就是有关谢必桉,谢大人的风流韵事,表哥你知道多少啊。”我凑近他耳朵说道。

表哥愣了愣,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问道,“谢必安……?风流韵事?范无咎?”

“哎呀不是!”我炸起,“不是那个谢必安,是正四品吏部侍中谢必桉!我是今个儿瞧见了谢家的公子,才想起之前听手帕交聊起的谢大人好像有很多风流韵事,想来问问表哥你知不知道什么嘛。”

表哥愣了一下,笑着开口道,“你个小妮子,府上的面首都还没整治清楚,却要到朕着扫听旁人的事。”随即在我百般央求下又说了下去,“他年轻时结交的红颜不少,于是也有些私生子女,朝中心照不宣,他也因此一直升不上去。但他还算有情义,那些私生来认亲他倒也不翻脸不认人,更多会选择给安排个体面的去处。”

表哥又抬眼看了我一眼,但是没再多话。眸中有几分意味深长,我却体会不出。

况且,我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便无需再多赘述。匆匆行礼道了告辞便转身离去。

到了郡主府,我几乎迫不及待地走进,心中那隐隐的紧张和期待让我喘不过气,七拐八拐到一个静谧而空旷的角落,一个简陋但干净的小门映入眼帘,我退去身后随从,孤身推门入内。

这是叶庭旭所处的柴房,他毕竟曾是王爷身份,如今落了苦处,下人却也不敢苛待,柴房内布置还算整齐洁净。叶庭旭坐在一方木桌的边上,用一根从账房要来的笔写画着,面色苍白虚弱却掩不住人本身的容颜俊美。

看到我来,他似乎并没有太大的诧异,但是也眼见的十分无感,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郡主贵足踏贱地,有何贵干。”

——我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我想看到的另一个人。

“出来吧。”我稳稳心神,开口道,“我知道你在这儿。”

“郡主在找谁?”叶庭旭微微眯眼,看向我的眼神还是那份他与生俱来的高傲与清贵。但眸间已有一分他自己无法隐藏的惊异。

我挑唇轻笑,“谢麟在你这儿。对吧。”

叶庭旭愣了愣,站起身,凭借身形的高挑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微微笑笑,也平静的注视他。

“谢公子身份尊贵,自然不在叶某人这儿。”

“是吗?”我很愉快的反问,随即上前几步,看着叶庭旭那张俊美的面孔,笑出最灿烂的模样继续追问,“如果是这样,那看起来饿了两天的叶王爷您身子还十分硬朗,那再饿几天似乎也无妨。”

“对了,把谢公子带去我那儿,陪本郡主好好待几天,待到叶王爷禁期到如何。”

叶庭旭微微蹙眉,许久都说不出话。一旁的衣柜有些动静,我心下了然。挪步到衣柜边上。

“夫君,啊不,本郡主之前的夫君,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本郡主进来前已经嘱咐好了满府侍卫,本郡主但凡出了什么事,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和谢麟,还有你二人的全家满门。”我冷笑着撇了一眼身后的男子,说到,随即抬手把衣柜打开。

谢麟确实在其中,眉眼间尽是惊讶和恐惧。

“出来吧。我既然没声张也没带人进来,就不会伤害你们。”

叶庭旭似乎察觉到什么,微微颔首,谢麟几步下来,站到我面前。我摆摆手,示意他也没必要整些有的没的的虚礼了,直接开口问话道。

“他是你的人。”我问叶庭旭。

“是。”叶庭旭点点头,面容间无丝毫诧异,似乎意料之中的我的问话。

无所谓。我也猜到他会意料之中了。

先前的种种剥丝抽茧又连成一串,谢麟是谢必桉的私生子,被谢麟安排到叶府——当时还是二等郡王府做事。上次叶庭旭冲撞谢麟的事便是她二人刻意安排,为的是再次引起我对叶庭旭的注意。那日杖责也是谢麟先开口,才给了我台阶让我顺势免了叶庭旭的惩戒。

“郡主聪颖,猜的事事真切。”叶庭旭笑到,那笑容中我却感受不到半点欣慰。

难怪。谢麟这样乖顺的性子会跑到我面前告叶庭旭的状。

难怪。谢麟没什么家世背景,入府的规格顺序却在御医后代的温南徽之上。

难怪。谢家的嫡长子会在宴会上不着急接近我。

难怪。谢麟会这么对我的心思胃口,像是有人提前训练告诉过他我的喜怒哀乐一样。

“王爷与谢公子才真是七窍玲珑的心思。”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回身坐到了屋内唯一的椅子上。

被看透的羞恼和一点点佩服与赞叹复杂地交织在一起,我一时不知该从何开口。

叶庭旭笑笑,跪坐在我面前的木桌边,斟了一杯清茶。

“郡主就没有其他想问的了?”

我抬眸轻瞥,叶庭旭垂眸斟茶,若非此刻我心中万般疑惑错愕,屋外是千般波谲云诡,此情此景倒不失为岁月静好。

“本郡主什么都可以问?”我抬手摸了摸他精致的下颚,说道。

“郡主但说无妨。”

“你当初,为何要弹劾我母家。”

……

我并非执着如今一个庶人对我家做过的鸡毛蒜皮小事,我在意的,是此刻眼前这个人是敌是友。

谢麒显然是他安插在我身边的人,他自己也是埋伏在我身边的,但是他们并未有什么实质性伤害我的举动,那么为什么呢。

还有其他人,安世玉与谢麒显然分列两派,谢麒身后是谢家和叶庭旭却甘心以安世玉为尊,那安世玉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那日的一场荒诞弹劾,可如此看来,叶庭旭在落魄之时还能把控谢家,如此心机手腕,审时度势,又怎会是看不清我家权势,做出如此糊涂之事的人呢?

那么,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我静静地看着他的眸子,他也在看着我,似乎想从我的眼神中找出一丝我只是女儿矫情的证据,却发现我只有满眸的认真探寻。

终了,他叹了口气。

“郡主比在下想象得才思敏捷。”

我平静地笑笑,“多谢。”

他摇摇头,站起身,背对着我,挺拔的身子玉立在旁,片刻开口道,“云宛,有些事情,本不适合你知道。”

我并未追究他对我的称呼,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的后续。

“如果你不问这些,此刻离开这里,你仍旧是国公府的郡主,当今圣上宠爱的表妹,过着寻常宗室贵女的生活,有何不可?”

“此事和陛下有关?”我避开他的问题,择了个重点反问。

他再次看了我一眼,语气深沉而带着几分沙哑,“是。”

没有想象中的惊愕或惧怕,我只是很平静地点点头,“你继续。”

他似乎看出我的决绝,无奈地笑笑,“云宛,你很像你的父亲。”

“我是父亲的女儿,自与父亲相像。”我轻笑道。

“我说的不是国公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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