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亭失守后汉朝如何发展（公元190年之幽州篇）

上一集我们详细探讨了东汉时期行政区划的由来及变化，对东汉割据势力形成的影响。现在我们就从东汉的州牧说起，聊一聊公元190年左右，董卓霸京师之时，天下群雄割据的态势。

首先要讲的是幽州，幽州辖境相当于今北京市、河北北部、辽宁南部及朝鲜西北部。州治所，在广阳郡蓟县，也就是现在的北京大兴区一带。公元188年，东汉刘姓正宗皇室后裔，当时声望极高的皇亲国戚——刘虞被灵帝任命为幽州牧。

刘虞有一个身份叫做宗正，相当于是刘姓族长，掌握皇族的名籍簿，刘姓宗亲犯事了，要先向宗正申诉，然后由宗正上报处理。这样的宗亲，在东汉末年乱局中，是一定会被皇帝倚重的。

在此之前，陶谦当过幽州刺史8年，刘虞还接替陶谦，担任过幽州刺史3年。只不过当时的幽州是个穷地方，还经常要受到北方游牧民族鲜卑、乌桓、扶余、濊貊等外族滋扰。因此，幽州还需要周边的青州和冀州的接济，才能补贴住官务开支。刘虞到任后，致力于发展边贸和民生经济，开放了上谷的市场，与草原游牧民族做起了贸易，同时开采渔阳的盐铁矿资源，使得幽州百业兴旺，官富民殷，令百余万流亡至此的青州徐州人安居乐业。刘虞也在周边游牧民族间，树立了很高的威望。

可惜史书上记载，刘虞因公事被免。这里面没有说因为什么公事被免，或许是刘虞受到了灵帝的猜忌。

刘虞之后，幽州刺史继任者郭勋，正巧碰上了黄巾起义全国性质的暴动。幽州治所广阳郡，也未能幸免。当地的黄巾叛军，冲进府衙，杀死了刺史郭勋以及广阳郡太守刘卫。幽州刺史一职，就此空置了4年。

4年后，车骑将军张温领导乌桓突骑三千人讨伐凉州马腾、韩遂等人。张纯自荐为将，张温拒绝，反而以公孙瓒为将出击。张纯心生不满，而乌桓三千骑兵也因粮饷问题逃回本部。张纯趁机与泰山太守张举、乌桓大人丘力居等人结为联盟，共同发动了叛乱。张举与张纯是同郡老乡，之前也因不受张温待见，心生怨恨，就造起反来。之后，势力做大的时候，还胆大妄为，自称天子，做起皇帝来。

幽州地处北方边陲，一直都在与草原游牧民族周旋。此时，草原上的匈奴人，数百年来与中原王朝争斗不休，此时的势力，已近强弩之末。这时候，乌桓人趁机占据草原，逐渐做大。乌桓人原是东胡人的一支，因祖上被匈奴人打得灭了国，不得已北迁至乌桓山和鲜卑山一带。他们因山名，逐渐分成了乌桓人和鲜卑人两支。这两座山的方位，大致是在今大兴安岭山脉一带。乌桓人更靠近中原，因此与汉朝的联系密切。到霍去病北击匈奴的时候，迁乌桓于上谷、渔阳、右北平、辽东、辽西五郡，置护乌桓校尉，使之与匈奴隔离，为汉侦察匈奴动静。

王莽篡汉时期，因为王莽处置不当，多次强召乌桓伐匈奴，甚至以妻子为人质，动辄威杀之，招致乌桓反目，遂降匈奴。

到了东汉光武帝时期，乌桓趁匈奴人内讧，一举将匈奴人赶出了大漠以南。东汉对乌桓优抚，允许乌桓人部分移居太原关内各地，驻牧于辽东属国，相当于现在内蒙古自治区的盟，当时相当于郡一级的行政单位，隶属于幽州。乌桓南迁后，原居地为鲜卑所占，留在塞外的部分乌桓人民，亦附鲜卑，常助鲜卑攻击汉朝。

东汉中期，入居塞内十郡的乌桓人，精骑善射，能征惯战。他们选出精良的乌桓骑兵，组成队伍，为东汉作战，被称为“乌桓突骑”。当时，乌桓突骑在作战中起着冲锋、突击和摧陷敌人阵地的作用，是一支勇猛非凡的骑兵突击队，战斗力非常强。

到东汉末年，上谷郡的难楼，辽西郡的丘力居，辽东郡的苏仆延三个乌桓部落首领，成为当时漠南草原上最具实力的乌桓大人（乌桓最高首领称呼）。他们趁着东汉内乱，各自称王。这次与中原的张纯、张举反叛势力勾结，劫掠州郡，趁火打劫。

张纯的叛军中，还吸纳了大量黄巾军余部。因此，有史料将张纯、张举的叛乱归到了黄巾军叛乱中。张纯领军劫掠蓟中，杀护乌桓校尉公綦稠、右北平太守刘政、辽东太守阳终等人，聚众至十余万人，屯兵肥如（今河北省迁安市东部的万军山），掠夺幽州、冀州。

朝廷派遣中郎将孟益率领骑都尉公孙瓒讨伐张纯等人，公孙瓒与张纯战于石门，初时公孙瓒大胜，但公孙瓒过于深入，后援无以为继，反为丘力居等围于辽西管子城二百余日，公孙瓒粮尽，士兵溃散。

这个时候的灵帝才想起刘虞来，这一次灵帝给予了充分的信任，让刘虞当上了幽州牧，总揽幽州一切军政要事。刘虞不愧是多年经营幽州的一把手，其影响力巨大，一上任，就兵不血刃凭借在乌桓人中的威望，成功说服丘力居等投降。

同时，刘虞还悬赏通缉张举、张纯二人。二人逃到塞外，其余的也都投降或逃跑了。之后张纯被手下王政杀害，首级被送到刘虞处。汉灵帝派使者升刘虞为太尉。不久董卓专权，还借着天子之名，授予刘虞为大司马。

东汉末年的“三公”已经变成虚职，所以皇帝都不在乎，只要给够钱，都能当上。像刘虞这样的显贵与功勋于一身的人物，“三公”已经无法表达朝廷对他的嘉赏，因此给他封了一个在战时才能有的军队最高荣誉，大司马，可以说是东汉当时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公元190年，董卓可能怕刘虞在幽州做大，又加封他为太傅，召他回京城任职。太傅是一个无上荣光的职位，只有新君刚立的时候才设置，太傅死后，即废置。因此，理论上一朝天子只有一个太傅。太傅的意思，也就是皇帝的老师，是皇帝亲政的左膀右臂，一般前一任皇帝都会给自己的太子，挑选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当太子的老师，也就是太傅。等太子登基后，太傅一般都兼尚书令，负责指导和处理皇帝的政务。因此，太傅在文官系统里的权力其实是非常高的。

灵帝时期的太傅是袁绍的叔叔袁隗，灵帝死后太傅袁隗辅佐少帝刘辩处理政事。不过很快董卓入京，废了少帝刘辩，改立陈留王刘协为帝。此时的董卓，肯定对之前反对他废立的袁绍的叔叔，不放心。于是，邀请刘虞来当太傅。一则可以笼络汉室皇亲，二则可以控制住潜在的劲敌。不过，史书记载诏令下达之后，因为幽州地处偏僻，没有送达到。这里面有没有刘虞自己的“操作”，就不得而知。

总之，公元190年前后的刘虞作为幽州牧，在对待少数民族政策上，一直以怀柔为主，施行仁政，尽可能不动干戈，发展边贸，改善民生。因此，在当时讨董倡议高涨的时候，没有响应号召。这与当时担任辽东属国长史的公孙瓒意见相左。

公孙瓒是一位非常标准出色的骑兵将领，喜欢乘坐白马参加对乌桓人的战斗，骑射能力超强，给敌人造成非常大的心理阴影。公孙瓒起初被任命为辽东属国长史，长期负责幽州边境的保卫工作，乌桓人奔走相告，一定要躲避这位“白马长史”。

幽州自古是中原产良马之地，所以公孙瓒干脆把自己的数千精锐骑兵都配上白马。此外，幽州还杂居着许多乌桓人、鲜卑人、扶余人（高丽王国的创始民族，韩国人公认的祖先之一）等游牧民族。公孙瓒经营幽州辽东属国军事多年，融合这些已归化的马背上的优秀骑射手，打造出了一支精锐的骑兵。

这支特种骑兵，有着非常能凝聚战斗力的口号：“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因此，时人称这支特种骑兵为：“白马义从”。有资料说，赵云曾经也是“白马义从”里的一员。

“白马义从”的出现，让草原游牧民族乌桓人，闻之胆寒，避之不及。这支骑兵，射程远、机动性极强，是东汉时期最具战斗力的轻骑兵部队。

原本属国的最高长官是都尉，东汉时期或许是跟郡尉一道被裁撤，或只在战时设立，因此属国长史，事实上成了属国的军政一把手。在东汉豪强割据时代，公孙瓒成功打造出了一支相对独立、又极富战斗力的骑兵军团。

加上公孙瓒因追讨张纯等有功，还晋升为骑都尉。后又拜为中郎将、降虏校尉，封都亭侯，复兼领属国长史。所以，公孙瓒有底气，公然与幽州牧刘虞叫板。公孙瓒是一位好战喜功的铁血军人，梦想是将乌桓人消灭干净，建立不世之功。他与乌桓人打了五六年的仗，互相都结下了深刻的仇恨。

因此，公孙瓒强烈反对刘虞对乌桓人的怀柔政策，经常与刘虞唱反调，破坏民族间的良好关系。此外，公孙瓒对自己手下士兵约束不力，经常放纵他们劫掠幽州百姓和地方豪强富户。这些都与刘虞的治理幽州的方针背道而驰，双方的矛盾逐渐激化，最终导致公孙瓒火并刘虞，独霸幽州。

回过头来讲讲公元190年前后的公孙瓒。此时的他，正以奋武将军身份，坐镇右北平郡，应对乌桓、鲜卑武装不时南侵，根本无暇顾及讨董之事。即便有精力应对，他的顶头上司幽州牧刘虞也会极力反对阻扰公孙瓒。

小说中说公孙瓒是以北平太守的身份参与讨董联盟，应该属于小说作者的附会之笔。还提到了此时的平原县令刘备，看到公孙瓒会盟讨董大军路过平原，也跟着他去酸枣会盟。这才有后来小说中虎牢关前三英战吕布的精彩大戏。或许作者要把公孙瓒拉进讨董联盟的队伍中，真正的意图就是要将名不见经传的刘关张，强行拉进三国重要历史时刻。从这一点说，这种历史演义手法，被金庸武侠完美继承发扬。演义中的公孙瓒形象，被作者美化了很多。这里面很大的原因是我们的主角刘备认可的同窗好友，怎么可能很坏。然而，正史中的公孙瓒，因为他的残暴寡恩，最后落得众叛亲离，自焚而死。

关于公孙瓒与袁绍的北方争霸的事情，留到日后叙述。我们这集将幽州在公元190年前后的态势基本说清。还有一个值得一说的是，另一个以公孙度为奠基人的公孙家族，割据辽东长达50多年。在三国历史长廊中，时不时都有这个割据势力的身影，活跃在历史的舞台上。可以说三国这段历史时期，有相当长时间是“四国演义”。

有关公孙度的具体事件，留待日后叙述。只说190年的公孙度，刚经董卓手下名将，公孙度襄平（今辽宁省辽阳市）同乡徐荣举荐，被董卓任命为辽东太守。此时的公孙度，一心扑在经营辽东郡的事业上。不久，趁着中原大乱，公孙度自立为辽东侯，私自将东汉版图新设一州——平州，并自领平州牧，他的割据势力范围大概是中国辽宁东部、吉林省东部及朝鲜咸镜南道、咸镜北道一带，是当时不折不扣的“东北王”。

可以说当时幽州的复杂程度，超越其他各州，成为当时主要势力角逐最为激烈和残酷的地方。而同时期发生的酸枣会盟，用历史的角度分析，就是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誓师勤王”仪式。当时的誓言有多豪迈慷慨，就能映衬这场会盟结局有多失败龌龊。很快这场运动，沦为了群雄割据、瓦解东汉政权的道德“遮羞布”。以史鉴今，这大概是大多数中国合伙人的“宿命”。

好了，这一集的解说就到这里。下一集我们接着聊一聊其他各州，在公元190年的态势。感谢谢大家的收看，我们下集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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