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一样的深情萨克斯（我和春天有个约会:最难忘那一阙幽幽的萨克斯风）

原创首发于“澎湃新闻”

经典的老剧很多，可亚视版《我和春天有个约会》属于自带回忆杀属性的那种。套用文学和戏剧里的“元小说”和“元戏剧”的概念（即关于小说的小说和关于戏剧的戏剧），《我和春天有个约会》简直可以称作是“元回忆杀”——剧情说的就是一个怀旧的故事，而历经岁月的洗刷，剧集本身也成为观众承载回忆的容器。

前阵子在优酷网上又把这部剧重新刷了一遍，原本用来搞笑的弹幕，竟然变为年华的最佳注脚。最新的一批弹幕显示，很多观众是在看了《巾帼枭雄》系列后被邓萃雯的精湛演技所折服，进而补追这部被公认为是她最经典作品之一的老剧。于是乎，在姚小蝶清水出芙蓉的粉墨登场后，弹幕上关于“这居然是四奶奶”、“这真的是九姑娘吗”的质疑声此起彼伏。

清纯的姚小蝶

《巾帼枭雄之义海豪情》里，气势逼人的九姑娘

而对于已经逐步迈向中年、甚至已经年届中年的观众，自然不会对此有任何疑问，甚至还能对剧集背后的八卦如数家珍。比如剧中分饰男女一号的邓萃雯和江华因戏生情，且因为江华已是有妇之夫，导致当时如日中天的邓萃雯背负“小三”和“狐狸精”的骂名，演艺事业一落千丈，直至多年后的《金枝欲孽》才东山再起；饰演金露露的蔡晓仪，也一度被传疯癫和自残，甚至蓝洁瑛去世时，在社交媒体和八卦刊物列出的香港演艺圈“疯女人”名单上，蔡晓仪再度榜上有名。

当年因戏生情的江华和邓萃雯

尽管现实的真相并不让人愉快，但剧集本身还是有许多温暖的回忆。《我和春天有个约会》的诞生路径和一般港剧不太一样，最初是香港话剧团的拳头产品，由金牌编剧杜国威执笔创作，至今依然是香港话剧团的扛鼎之作，时常复排，后来被高志森看中后改编为同名电影，进而又有了剧集。

但舞台剧和电影因为篇幅限制，将笔力着墨于人物关系和恩怨情仇居多，并无太多人物个性的刻画，蓝凤萍被后妈虐待、洪莲茜进丽花皇宫前在孤儿院里的经历、和蓝凤萍与金露露有过情感纠葛的警察局一行人都是在剧集版里补充进去的。原版里蓝凤萍登场时已经怀孕三个月，虽然和剧集版一样痴情，却并未显得苦大仇深，除了风风火火的洪莲茜以外，其他角色的个性并不鲜明，哪怕浮夸的白浪和风骚的婉碧，存在感也高于贵为男女一号的姚小蝶和沈家豪。

剧集版的篇幅为人物个性的塑造提供了充裕的展示空间，饰演洪莲茜的商天娥虽然当时已经三十几岁，但是演起孤儿院里叛逆的十七岁少女却藏不住眼神里的骄傲与天真，和孤儿院里的老小姐斗智斗勇让人看得大快朵颐。命运和洪莲茜一样多舛的蓝凤萍，却因为家门不幸和遇人不淑，只会让人心生怜悯与心疼。

相对家境较好的姚小蝶是四人中个性最不鲜明的一个，既没有金露露那种让人难以企及的洒脱奔放，也没有洪莲茜和蓝凤萍经历了那么多坎坷和磨难，这也让她在剧中能以一个回忆者的身份，不带过多主观情绪地对往事进行追溯。试想下如果回忆者换成其他三人中的任何一人，恐怕镜头的呈现都不会如此“客观”。

丽花皇宫在剧中当然不会只是个夜总会，更是时代的缩影，当隐退歌坛并移居加拿大多年的姚小蝶于九十年代回到即将退出历史舞台的丽花皇宫，她见证了音乐类型的更迭、歌坛明星的更新换代，更经历了昔日友人的生离死别，以及还有一段未完待续的爱情。

当年贵为她头号歌迷的大鸡陆已成了好姐妹金露露的丈夫，他们的儿子Bobby继承了金露露的音乐天赋，只不过唱的不是夜总会的怀旧歌曲，而是说唱音乐。蓝凤萍死于越战，洪莲茜被诊断为绝症后，死于爱人的怀抱，当年她们一起参加比赛时的勾心斗角、打麻将时的精打细算，比起生死都不值一提，当她们在麻将桌上谈笑风生时，又何曾想过那竟是生离死别的前奏？

比起舞台剧版和电影版有个圆满的结局，剧集版让姚小蝶和沈家豪历经沧桑后依旧无法双宿双栖，那阙幽幽的萨克斯风也因为遗憾而让观众有了更加难以名状的深刻记忆。好在除了幽怨的《我和春天有个约会》，剧中贡献了许多基调活泼又朗朗上口的歌曲，当中的《玫瑰玫瑰我爱你》《钻石钻石亮晶晶》《偷偷摸摸》《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她》等曲目，不但常常出现在后来走怀旧风的港剧里，并且隔三差五就被拿来翻唱。

由郭晋安、佘诗曼、汪明荃联袂主演的TVB剧集《东方之珠》同样以夜总会为故事背景，当中多首曲目都和《我和春天有个约会》有所重合。综艺节目《跨界歌王》里，久违的邓萃雯清唱了一段姚小蝶的招牌曲《你你你为了爱情》，视频在社交媒体上传播后，着实又掀起一小波回忆杀。

《跨界歌王》，邓萃雯重新扮演姚小蝶

前几年TVB明星组成两拨阵容，重新编排两轮舞台剧版《我和春天有个约会》，第二轮演出里，剧集中饰演蓝凤萍的万绮雯再度登台饰演这个角色，她变化倒是不大，依旧少女感十足，也亏得剧集版的深入人心，第一轮演出虽然因为各种演出事故遭遇口碑滑铁卢，但第二轮的演员们集体力挽狂澜下，成功复刻这波回忆杀，让观众们不至于败兴而归。

舞台剧《我和春天有个约会》女主角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