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卷1028（聊斋志异新编第十八卷）

第一节：扶鸾请仙来

（注：上古时有扶鸾术，以悬挂簸箕召仙，利用已故之名人高士的文彩品格，所作之诗文，往往有绝佳者，其立意必正直刚毅、气节高雅而英爽不昧，依凭精魄以阐扬其灵怪耳）

一则：释德洪，（公元1071～一1128年），一名惠洪，号觉范，筠州新昌，今江西宜丰人。俗姓喻。年十四，父母双成，依三峰靘禅师为童子。哲宗元祐四年，试经于东京天王寺，冒惠洪名得度为僧，有诗僧之称《青玉案》【诗文】“绿槐烟柳长亭路，恨取次、分离去。日永如年愁难度。高城回首，暮云遮尽，目断人何处。解鞍旅舍天将暮，暗忆叮咛千万句。一寸柔肠情几许？”僧在都市，有传太白诗者，其大略曰：“朝披梦泽云”，又云：“笠泽青茫茫”，此非世人之语也。盖有见太白在酒肆中，而得此诗者。神仙之道真不可以意度。绍圣元年（公元1094年）九月过广州访《天庆观》住持崇道大师何德顺（北宋元丰年间人，帝赐紫金鱼袋），见有仙降于其室，自言女仙也。赋诗立成，其诗有超逸绝尘之风范。也许是托于箕箒术，如世所谓紫姑者？然品其诗味，非紫姑所能至。也许是有入狱鬼群鸟兽者托于箕箒？此不足怪哉。

宋代著名的崇道大师：何德顺。

祟道大师好事喜客，多与贤士大夫合流，其必有以致仙道之也哉。又则，金陵（南京）夏氏，能招致紫姑神，神能作文，其书画似唐人，应对机敏。蒋山（钟山）法泉长老曰：“问仙姑求一偈子？”姑云：“神拜来不惜口中口，你为说破”。法泉曰：“试说看”。姑曰：“咄”。泉曰：“也是外学之流”。姑曰：“法”。泉曰：“公案未了”。姑曰：“将拄杖来”。良久，书颂曰：“钟山钟山，今古长闲，天边云漠漠，涧下水潺潺”。或写此段语寄示李之仪（出生沧州无棣，今山东庆云人，李氏名门望族。22岁的李之仪进士及第，初任职四明、万全县令等。他才华横溢，琴棋书画皆其所能。《四库全书》称李之仪的文章“神锋俊逸，往往具有苏轼之体”）曰：“冤哉法泉，被紫姑摧折”。之儀答曰：“法泉所谓霜上加霜也，紫姑者厕神也”。金陵有致其厕神者，沈遘尝就问之，即划粉上为字曰：“文通万福”。遘问紫姑姓，答云：“姓竺。南史竺法明，乃吾祖也”。亦有诗赠遘。近来黄州（湖北）郭殿直家有致此神，十分灵捷。每年正月初一必至，二月初二离去。苏轼与之甚为亲密，故常向轼乞诗。轼谦而笑曰：“轼不善作诗”。姑灰上书云：“尚且试试”。轼云：“轼並非不善作耳，但不欲作”。姑云：“但不要随他人意作诗便得”。又则：政和二年（公元1112年）襄邑（河南睢县）民，因上元节请紫姑神为娱，待展书其纸上，字达丈斗方，或问之曰：“汝真能书大字否？”当即可手书之，姑曰：“请助连粘接裱二百幅，当可作一‘福｀字，虽纸易得耳，焉能得相配之大笔也，须用麻皮十斤捆缚作笔、拿径二尺许缸以贮墨浆”。这些准备停当后，找到一富户之晒场铺展开大纸，众人聚观。仙姑至，书曰：”请一人笔系于颈”。其人不知不觉身升腾，迴旋场地上方，须臾大字成，端庄如颜真卿体。又取小笔书于纸角，云：“持往宣德门卖钱五百贯文”。既而县衙以妖术惑众而捕群集之人。县太府闻情状，审理处治，讫无犯过，即详具奏知上，有圣旨谕到，就宫苑内再书验之，上皇亲幸苑中莅观，乃书一“慶”字，与前书字大小相称，字亦同于颜体，皇大奇之，因命于襄邑择地建祠年年祀之。

中国历史悠久的扶鸾术：祭祀紫姑之庙。

二则：，虞集（1272年3月21日－1348年6月20日），字伯生，号道园，世称邵庵先生。祖籍成都仁寿（今四川省眉山市仁寿县），临川崇仁（今江西省抚州市崇仁县）人。元朝官员、学者、诗人，南宋左丞相虞允文五世孙。他为平民时，落魄潦倒，久客钱塘（杭州的古称）一日，与友人杨公仲弘（唐虢州弘农人，字赞业。杨敬之子。文宗开成二年敬之方除太常少卿，是日戴与兄戎同时登第，时称杨家三喜。宣宗大中十二年，为监察御史，曾往浙西勘覆军额。懿宗咸通中，历楚州刺史、右司郎中。十年，为刑部侍郎。官至江西观察使。范公德机——范梈（pēng）（1272—1330），字亨父，一字德机，人称文白先生，清江（今江西省樟树）人。元代官员、诗人。揭傒斯（1274年6月10日—1344年8月19日），字曼硕，号贞文，龙兴富州（今江西丰城杜市镇大屋场），元朝著名文学家、书法家。家贫力学，大德年间出游湘汉。延祐初年由布衣荐授翰林国史院编修官，迁应奉翰林文字，前后三入翰林，官奎章阁授经郎、迁翰林待制，拜集贤学士，翰林侍讲学士阶中奉大夫，封豫章郡公，修辽、金、宋三史，为总裁官。以上虞集、杨戴、范椁、偈傒斯四人被誉为“元诗四大家”。他们同访方外人士宰渊微炼师（炼师是对有名望的道士的尊称）于西湖之《抱朴道院》求召鬼仙，以卜行藏（了解未来的运势）。炼师置箕、悬笔、书符、作法。有顷，箕动笔运而写出结果，云：“某非仙，乃当境神也”。炼师斥曰：“吾不召汝，人何知汝乃是神来？”神答云：“惟欲乞虞公撰一自传，申达上帝，用求迁陞耳”。因众力劝先生，虞却暂无其辞神请。先生翌日文成祈祷，而焚于湖滨。逾旬，再询炼师祷卜，神复降其境云：“虞已获授城隍安排，谨候谒谢，公必贵显，幸毋自忽”。既而先生由校官至奎章阁侍书学士，江西行中书省知政事，封仁寿郡公，谥号文靖。以文章名四海，岂非先世积有余庆，天将报施于先生之躬，而神预有知耶？

又则：岳飞，（岳侯、岳相公）亡于杭州的众安桥《风波亭》后，临安（南宋杭州的称谓）昔日的雨溪军营寨子中的岳家军子弟，因请紫姑神，迎见岳侯降临，至时，大书其名，军士们皆惊愕。检点字跡，则宛然与昔之字无异。更写一诗云：“经略中原二十秋，功多过少未全酬，丹心似石凭谁诉？空有遊魂徧九州”。丞相秦桧闻讯而怒，即擒拿其军士，逃亡者数人，亦有被治死者。

三则：明代蓝道行，方士也。为明朝嘉靖年间人，籍贯山东，是当时有名的道士,同时相信当时王阳明学派。嘉靖三十四年时从山东来到京城,后被当时的内阁大学士 徐阶推荐给笃信道教的嘉靖皇帝，深得皇帝本人的信任。以扶鸾术见帝。帝大信幸之，有所问，辄密封，遣中官诣坛焚之，所答偶有不如旨，帝追究中官玩忽职守，中官惧而暗中交于通道行：所问先啟视而后焚之，答俱如旨，帝喜。问：“今天下何以不治？”道行借乩仙答云：“贤不竟用，不肖之徒专权耳”。问：“何为贤与不肖？”答曰：“贤者徐阶、杨溥，不肖则严嵩”。又问：“既然如此，上仙何不灭之？”答曰：“待皇帝自决而杀之”。帝心有触动，会御史邹应龙揭发严嵩之罪，但因嵩乃是帝之国舅，且行文疏化表（即把罪行书之后焚烧）而使嵩解忧化灾，帝放嵩还。事后嵩知乃是方士道行所为，然厚赂帝左右，斥其怙宠弄权，行不法事，致帝下诏书“狱坐斩”而死狱中。又则：太原府《纯陽宮》在贡院东天衢街，明万历年建，凡起造規划皆以仙乩所示而布置。内《八卦樓》《降筆樓》亭洞幽雅，俱非人思意所及。其对联、匾额皆由乩笔所题，碑记乃李太白乩笔也。

用《醉翁亭》体，文甚奇雋，《留青日札》（是明田艺蘅撰笔记，三十九卷。是书杂记明朝社会风俗、艺林掌故）。吳中（江苏）有来客，客带来一名叫艺蘅的友人求召箕。一日，仙圣降坛，其势甚猛，书云：“威镇华夷，义勇三分四海。才兼文武，英雄千古一人”。艺蘅曰：“公乃关圣帝也？”复书曰：“正是”。艺蘅曰：“帝之灵仍誓不入吳，何以至此？”又书曰：“赤兔腾霜汗雨零，青龙偃月血风腥，晓来飞渡烏江上，始信天王最有灵”。以此等召箕术，不独见帝之英灵，千古不昧。而隱然非战之罪，其义皆明于言表矣。又则：张经（1492年—1555年），字廷彝，号半洲，福建候官县（今福建福州）洪塘乡人。明朝中期抗倭将领、著名的民族英雄），敬神日久。忽有倭乱。报张公总督，公行止未決。闻里人能以箕召仙，命卜之。神良久不至，忽然箕旋转如风，食毕乃止。大书曰：“吾汉关某也，今留诗曰：‘ 万里纵横事已空，战袍裂尽血犹红，夜来空有相思梦，雨暗关河路不通”。书毕而去。公殊忧之。然迫于朝命，遂出征破贼贼。后果为赵文华（慈溪人。嘉靖八年进士。授刑部主事。以考察谪东平州同知。久之，累官至通政使。性倾狡，未第时在国学，严嵩为祭酒，才之。后仕于朝，而嵩日贵幸，遂相与结为父子。窃张经功为己有）所害弃于市。又则：明崇祯皇帝请仙，问国祚。吕洞宾圣祖降乩曰：“国祚事当问之‘ 伏魔帝｀”。崇曰：“如何请之？”云：“可遣‘ 大兴令｀往《正陽門廟》中迎请”。是夕，庙祝托梦于帝曰：“急起开门，有大兴令奉旨到此，汝可令其复旨云，我即见驾也”。崇祯设香案以迎中堂。周延儒（1593年—1643年，字玉绳，号挹斋，明代宜兴人。明朝大臣，崇祯帝朱由检在位时任内阁首辅）跪，左右无人，俄而伏魔帝降拜，行君臣礼，崇祯亦答拜，以国事问，帝曰：“妖魔太多，不可为矣”。延儒问：“妖魔何在？”帝微笑曰：“你就是第一个妖魔”。

明代末代皇帝崇祯的首席辅臣：周延儒。

延儒惊骇不能起。

四则：直隸大名府，或称北京大名府，旧址在今河北省邯郸市大名县东南部。大名府人杰地灵，在历史上曾为府、路、州、道、郡治所在地宋仁宗庆历二年（公元1042）建陪都，史称“北京”，是宋朝的陪都，金朝时期曰大名府路，元、明、清为路、府、道所在地；元曰大名路，明仍为大名府，清因之，属直隶省，曾为直隶省第一省会。明宣德七年,浚县王越（前称悦），字襄敏,颖悟过人,年方十岁时,王悦之祖，曾亦为王悦降乩，卜孙之终身事业？后来了个降鸾扶乩的人,号称半仙,为襄敏求得关圣降临。当时降笔云：“关某降，时供以五香酒”，关帝命与悦对一对子云：“兩手拿來五香酒，一吸三杯”王悦对云：“九天降下一元帅，千变万化”。关帝即降诗，其末二句云：“乌坛御史都堂职，守已存心乐圣朝”。公初名王悅，关帝又云：“汝名喜悅之悅字，不如超越之越字”。悦向帝复求字，关帝笔写“世昌”。悦一生之事皆应。后王公越，（字襄敏）作年谱，述关帝指引改名取字事之经历。

因王公昔日之诚信于帝，帝亦至矣。又则：浙江的丽水青田县，有扶箕者，有祷则应验。客问曰：“箕术为何神验？”曰：“吾巫山神女也”。客戏之曰：“昨夜曾与襄王（中国古代的诸侯王死后谥号“襄”王的话，可称为襄王。襄王为古代王爵，代表为明仁宗第五子朱瞻墡，宣德四年（1429年）就藩长沙府。正统元年（1436年）移襄阳府）会否？”箕书诗答曰：“此段姻緣梦托成，襄王与妾本无情，至今落在诗人口，万古长流洗不清”。又则：彭定求（1645年6月2日——1719年5月27日），康熙十五年（1676年）状元。字勤止，一字南畇，（今苏州吴县）人。幼奉乩仙甚谨，父严禁之。但终莫能止。练之既久，遂能通神。无假乩即可运腕，且不思索。始为诗文，继而为制艺术，均是佳构。艰深高妙之作，用此技也。康熙丙辰（公元1676年）欲偕入都。吳大鵬与彭有旧交，得其经义秘本，中有硃书“元君许我必中丙辰会状”十字。及礼部科榜发，与殿试皇帝传臚时，果皆第一。

又则：康熙戊辰（公元1688年）会试，举子某求乩仙示题，书：“不知”二字。举子再拜而言曰：“神仙岂有不知之理”。乃大书曰：“不知、不知又不知”，众大笑以仙为无知也，此无知而是实指——不知科題、不知己命、不知何为君子也，三节。

五则：京城通州李玉鋐，少时好练笔录。一日，笔神于空中书曰：“敬我，我助汝科名”。李拜谢礼以牲牢。其后有文社之事，下題目时，则任由笔之所为，尤能作擘窠大字，求者均得以满足。故李敬奉一有加。家事外事必先咨询之而行，往往是如愿以尝。社团中能文者，每读李作，叹其笔意大有钱吉士之水准。钱吉士者明翰林，钱憙也。李私问笔神答曰：“是也”。自后里中人来扶乩者，每以钱先生呼李。笔神遇題跋落款不书姓名，但书“藹藹幽人”四字。李举孝廉，成乾隆丙戍（公元1766年）進士，笔神之力助之多也。后官臬司（即提刑按察使司，设按察使，正三品。掌一省刑名按劾之事，主要负责一省的刑狱诉讼事务,同时对地方官有监察之责）。神助之判决狱案，郡中以为神。李乞辞归，且神与俱会。李出外行遊，其后子方膺事神不敬，神怒投书作别而去。又则：乾嘉年间，上海青浦有唐立之者，善帖括（明经科以帖经试士。把经文贴去若干字，令应试者对答或填充。后考生因帖经难记，乃总括经文编成歌诀，便于记诵应时，称“帖括”），雄视一邑。后得《鍊錄書》虔诵讲习，谓“练久”，达至可以废乩运腕，不假思索，成佳构。以此故晝夜居斋中专心处理馆事，置诸事于度外。一夕，唐生演法时，有鬼苦临，首大如轮，兩眸炯炯，威武屹立，唐惊起，跳垣以避。五内功夫亦失守，自是不复循习。练此者谓，須循矩蹈规虔祀文昌帝君，乃能灵应。又则：苏州阊门内有《繡谷園》。

嘉庆中，为福州叶晓崖河帅所得，后归谢椒石观察，又后归王竹嶼都转。此园在国初，为蒋氏仙根旧业，偶于土中掘得《繡谷》二大字，分书，遂以名其园，园中亭榭无多，而位置布局极有章法。相传王石谷（王翚（1632年4月10日─1717年11月15日，字石谷，号耕烟散人、剑门樵客、乌目山人、清晖老人等。江南省苏州府常熟人，今江苏常熟。清代著名画家，被称为“清初画圣”）所修。康熙已卯（公元1699年）尤西堂、朱竹坨、张匠门、惠天牧、徐征斋、蒋仙根诸名流于此作春会。王石谷、杨子鶴为之规划。当年沈归愚尚书年才二十七，居末座。乾隆己卯（公元1759年）又有作己卯春会者，则以沈为首座矣。先是蒋氏将售是宅，犹豫未決，而卜于乩笔，判一联云：“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人不解其义，迨归叶氏。而上语应，后叶氏转售谢氏，谢又转售于王氏，而对语亦应。一宅之迁流悉有定数数，亦奇矣哉。

第二节：绝地天通渎

一则：槜李人（今浙江的桐乡）《独乐园》主顾元凱，字舜举，亦善扶鸾术。尝召一仙，仙大书曰：“《独乐园》主也，尔可命题”。

然众请以詠史。鸾仙者一气呼成，便作成长篇。若非熟于史学者弗能为。殊不知此等为何方之仙也？仙诗曰：“三皇之前不可传，尧舜垂衣化自然，夏衰商败兵革起，征讨有罪非传贤，苍姬种德极深厚，历载八百何绵绵，孔丘孟轲不得位，惟有文字登书编，春秋笔削严一字，诛恶褒善持大权，丘明作传详本末，下迨战国何茫然，秦皇併吞六王毕，始废封建迷井田，功高自谓传万世，仁义不施徒托仙，东遊不返龙死志，志灵火德明中天，汉朝文景称至治，刑措可比成康前，无端杂用黄老术，是以未得称其全，王莽贼臣篡汉酢，赖有光武如周宣，云坛名将应列宿，婉婉良策扶戎轩，绝胜高祖醢彭越，可比周召終天年，崇儒往谒曲阜庙，典章灿灿罗星躔，後人不省创业苦，宠任阉宦皆貂蟬，西园粥爵诚可恥，党錮忠士災何延，一朝曹氏帝称魏，铜驼荆棘生荒烟，关张早死后主弱，典午自帝开坤埏，五胡云扰乱中国，五马南渡何翩翩，六朝兴废有得失，岂知合拼归杨坚，琼花城里建宮阙，汴河春水浮龙船，乱离思治否复泰，唐室高祖催飞騫，秦王神武不可及，遂承天酢传高元，大纲不正有惭色，我尝抚卷思其原，纷纷女禍握神器，扰扰藩镇横戈铤，乘輿避乱数奔窜，翠华几度遊西川，黃巢殘贼不忍说，白骨山积血成泉，侵陵渐使唐酢绝，江海虽大犹涓涓，朱温降将乃一贼，僭号暂时得复失，后唐石晋暨知远，但以功利不尚德，周家亦僭登天基，独有世宗明治术，我朝列圣皆深仁，天下苍生得苏息，史书浩浩充屋栋，人主欲观宁遍及，小臣篡集作通鑑，治乱兴亡明似日，願言乙夜细垂观，比美成王戒无逸”。又则：金圣叹（1608年4月17日—1661年8月7日），名采，字若采。一说原姓张。明亡后改名人瑞，字圣叹，自称泐庵法师。主要成就在于文学批评，对《水浒传》、《西厢记》、《左传》等书及杜甫诸家唐诗都有评点）既死，山左有官署有仙。仙即圣汉也。

判一诗云：“石头畔城草芊芊，多少愚人城下眠，惟有金生眠不得，雪霜堆里听啼鵑”。圣叹前身为杭州《昭慶寺》僧，死后，圣叹托梦于朱眉方谓之曰：“吾前身乃僧也，常游欢爱河中，故有是劫，今脫矣。当为邓尉山神“。（邓尉山在苏州西南七十里光福镇，又名万峰山，前瞰太湖，风景极佳。邓尉山多梅树，花开时一望如雪，如颂圣叹人品之高洁）。

二则：农历正月望夜，迎厕神，此神谓之紫姑。亦不必于正月，平时皆可召。予少时见小儿辈等，闲来无事则召之，以为嬉笑。亲戚间曾有召之而不肯离去者，见过二回。自后遂不敢召。景佑中，（北宋仁宗皇帝景佑，公元1034年）太常博士王綸，家因迎紫姑，有神降其闺女处，自称上帝后之宮女，能文章、頗清丽，今谓之有一批女仙显行于世，其书法有各种体，甚有笔力，然皆非世间篆、隶之体，其名有藻笺、篆茁、金篆十余名。綸与先君有旧交，爬与其子弟遊见其笔跡。且在其家亦时见其形，但只能是自腰以上见之，乃为好女子，其下身常为云雾所拥，善鼓筝，音调凄婉，听者忘倦。尝其女曰：“愿乘云与我遊乎？”女子许之。乃自其庭中涌白云如雾霾，女子踩云，而不能载，神仙曰：“汝鞋履下有秽土，可把鞋履去之而登”。女子乃光足而登，如履绑了帛絮，虽冉冉至屋上復又下。仙曰：“汝未可往，更待异日吧”。后女子嫁，其神乃不至。其家了无禍福。有为之记传者甚详。近岁迎紫姑仙者极多，大抵多能文章、歌诗，均极为出色者。凡见者询其出处，大多自称蓬萊谪仙，且医卜等无所不能。棋艺可敌国手，然其灵异显著之水准，莫可如王家者。又则：粤寇（指太平军）陷江宁顺流而下，势若建瓴，苏杭为东南财赋之区，久欲图之。所以难能飞越者。赖有忠武公向荣一军成为阻寇之屏障，忠武公薨，张国梁继之，谋勇兼优，战无不胜，保障苏浙郡县垂七八年，吴越之人至今祀祝他。其后以兵饷大权为共事者所掣肘，功败垂成，卒以身殉。其奇勋伟节，彪炳史册！

张忠武公以饷缺兵溃，殉难江苏丹阳。

吳越因而不守，殉难于丹阳。此后有在师山（注：苏州昆山之狮山？）扶鸾者，三更后乩忽大动，作二十八字云：“转饷征兵不自由，甘将一死主恩酬，至今遗恨难消歇，十里牌前水不流”。众知为张忠武降坛。叩问从何处来？乩判云：“偕向忠武阅海过此”。叩问：“张君忠武居天上何职？”云：“掌兵曹”。

三则：张世南,（约宋理宗宝庆年，即公元一二二五年前后在世）字光叔，鄱阳人。少小时尝见亲朋间有请紫姑仙，以筷子插筲箕上，散柴灰于桌上，紫姑至后，即灰上能作诗词者。开始必先书姓名，皆为已故文人，如张孝祥（1132年—1170年），字安国，别号于湖居士，历阳乌江（今安徽和县乌江镇）人，卜居明州鄞县（今浙江宁波）。南宋著名词人，书法家。唐代诗人张籍的七世孙。绍兴二十四年（1154年），张孝祥状元及第，授承事郎，签书镇东军节度判官；范成大（1126年－1193年），字至能（《宋史》等误作“致能”），一字幼元，早年自号此山居士，晚号石湖居士。平江府吴县（今江苏省苏州市）人。南宋名臣、文学家；南宋陈傅良《止斋学派》的创立者，温州瑞安人，号“止斋”，学界称“止斋先生”。陈傅良少有重名，曾以僧名讲学授徒，“士子莫不归敬”止斋者。此等文豪亦来作诗赋、时论记跋之类，其诗文出类拔萃。而言祸福却多不灵验。当时城里有士人许其者，能迎致大仙，所言多奇中。嘉定壬午春（嘉定为宋理宗帝年号，壬午为公元1222年），福州三山黄朴（1192-1245），侯官（今福建闽侯）道山人，字成父，一字诚甫，号东野。同二朋友访许其，叩问功名前程之大略。许当场书贤名，迎请僧人光远法师降临。师便作诗赞云：“伸脚自由，屈脚自在，不知十二部尊经，不识三条大戒；醉后高歌，无障无碍，当时若见阎王，任他枷锁杻械”。又一诗云：“无疑无疑，自有东西，目前行检，眼下阿鼻，不认真实法性，不念如来菩提，捉取金毛獅子，任教烏兔如飞”。后再书云：“黄子黄子，文魁多士，醖藉胸中十万兵，纵横笔下三千字；无垢为朋，汪公相似，若得火土相逢，一跃禹门浪里”。

后八年，岁在己丑，黄公果然夺魁天下——宋绍定二年（1229年）状元及第，历任馆阁、吏部侍郎、终朝请郎、广东漕。黄公生于壬子，魁于己丑，实符“火土相逢”之句，状元局中诸公唱和诗，有“醞藉纵横”一联不差一字！黄公前程沙门僧师已先知之矣。光远法师乃昔时云遊入蜀至青城山《丈人觀》却不为道士所礼。距今百余载，崇尚黠问鬼，乃可谓异事。

四则：秦对岩宮谕家，有乩仙。时制军吳兴祚（清浙江山阴人，入汉军正红旗籍，字伯成，号留村。贡生。授萍乡知县。康熙间，自无锡知县擢福建按察使，又擢巡抚，与总督姚启圣等发兵拒台湾郑氏兵。官至两广总督，因故降为副都统，旋再遭贬谪，后复原秩。生平喜与文士交游，诗亦清雅）责守无锡知县。一日，访秦，知其家有仙，必欲观之，秦领吳入内，即所请仙者，云是李太白。吳曰：“请赐一诗”。乩判云：“吳兴祚何不拜？”吳言：“诗艺工妙固当拜”。又判云：“出題来？”正巧有一猫窜于旁，吳指之谓：“可詠此”。又判云：“韵来？”吳乃限九、韭、酒三韵，以难之。乩即书云：“貓形似虎十八九，吃尽鱼虾不吃韭，只因捕鼠太猖狂，翻倒床头一壺酒”。又则：浮梁（今冮西景德镇）东隅有《昭烈庙》以祀唐代张巡，旁设像乃是张太子。明永乐戊子，士人学子筮卜秋之科举，扶鸾降箕曰：“玉霄一点坠云端，难失佳人一不全，敲断凤钗文不就，贵人头上请君看”。盖诗涵义为“王英高中”四字也。是秋果然。

王英，山东滨州人，其父王斌为浮梁令，据说王英是应父任县令而往考科举。又云：“有士人藏芭蕉叶于袖入，自云‘我非问功名｀”。问言袖中何物？仙诗云：“兩手怀来一叶青，知君无意问功名，可怜昨夜三更雨，减却窗前数点声”。又士人得异草来问其名，仙诗云：”苏武当年胆气雄，匈奴一箭射飞鴻，至今血染阶前草，一度秋来一度红”。盖名“雁落红云”。如是者真不可枚举。或谓当时有旅行者寓庙中必有施舍，同时必请箕仙以卜而所为故。后旅行者渐稀，施舍止而神不显耳。

五则：彭刚直幼时读书于衡阳之石鼓书院，有肖滿者少负才气，尤长于讼状，然意在扶弱锄强。虽深谙《邓思贤》之讼术（宋朝时候非常流行的书———《邓思贤》，这本书其实就是讼学的教材）。但不欲以此牟利者也。中年以后乃大悔之，改习道家言，善敕勒（驱鬼）之术，且好扶箕（扶鸾）。扶箕时必与彭刚直配合好。肖满仅能焚符召仙，而运笔于沙盘写字，则由刚直为主，其言词均出自刚直。然往往词曲中所问何意者？剛直亦不知其所以然也。故俩人配合密切，久之名声雀起，有问吉凶者、有求医方者等，几乎每天人满为患。衡阳有老吏，以其子妻病求方。剛直用扶箕术下笔作出一诗云：“无端恶疾到心头，老米陈茶病即疗，持赠与君惟二味，会看病起下高楼”。其人翌日来谢，果服老米陈茶而愈。这令滿愈益自信，剛直则以为乃是偶中也。其时衡阳县令金日声，浙人也。有三岁之孙犯病，使医治之，医授以方而去。按照医方备好药汤，准备给喂，其孙正熟睡，金之妻对媳婦曰：“儿睡正安，暂勿进药”。乃使佣媼置药汤于饭锅之中，欲勿使其冷也。俄而儿醒，命取药来由佣妇二人共喂，儿啼不欲饮，然强灌之，不能喂尽，底留浓厚如膏，金妻咎其媳妇曰：“我固命汝沥取清汁，何乃如是？”其媳妇亦惊曰：“原已倾筛子中尽去其滓，岂能未尽耶？”然不疑有它因也。俄而儿大啼，脸色骤变，手足蹙筋，殆不可堪。疑为药所误。呼前医诘问之，医曰：“吾药即使不中，皆不至于病致此”。重取余药审视，惊曰：“乃是鴉片烟膏也，当不可治矣”。当时正是道光中叶，鸦片烟尚未盛行，然官署中已多有之。金之厨师素嗜此。是日正以鸦片膏一碗蒸饭锅上，与儿之药碗大小形状相同，佣媪仓促而误取之也。金大怒，召来厨师，欲击大杖。金夫人曰：“击也无益，速为儿计”。派人四处召医，医亦束手，建言滿与剛直善扶箕，能为人求方。乃又使者二人持请柬以往。其一人至书院刚直固在院中，使者讲明情况，刚直私思三岁儿而误饮鸦片烟膏一大碗，必无幸矣，故辞不往。使者恳请仍是不获，乃曰：“是否能与肖滿同往，今不知其人焉在？”请使者共求请之。刚直之意以为滿未必马上可寻得，用以拖延二时，儿必死即可免麻烦事矣。

中国的四大书院之首：湖南衡阳石鼓书院。

刚出书院大门而遇滿，刚直不得不俱至县署，则已设香案，放置好了箕盘，而金县令穿载公服，伫立以待矣。略述病状，即请扶箕。滿焚符如常仪，金跪拜甚虔诚，刚直却惶悚无以为计，手扶箕笔不能成一字，但頻作旋转之势。金与夫人请之更切。窘迫中金夫人忘却平日所用之药，忽胸中记得萞麻子三字，此乃是非常用之药，不得轻用。其他再也说不出所用之药。刚直遂书蓖麻子三字于盘中。金县令又请曰：“既蒙赐药，敢问当用几许？”刚直又书“一两”二字，且不能自主也。县令乃命人招待俩人休息，备茶点以食。食至中途，县令入堂中拜谢，曰：“吾孙饮药后大吐，毒尽除，今已无恙矣。谢俩位仙医赐恩也”。一日，刚直在书院中作文，而肖滿至。大呼曰：“速助我，不然败矣”！问何事？则其时衡阳县城中，有书店主，名集贤者曰，其主妇为妖所缠，请肖滿施驱妖，其术施之大为所窘——飞一石至，几乎击碎满之头颅。故欲邀刚直俱往，同扶箕也。刚直私念扶箕之术其果难料耳，不足以驱妖？不欲往。而滿执意之，乃与刚直同去，然实非同心也。故行动甚缓，中途滿与言，此妇居楼上，冷不防会从窗中飞石击人。店中书籍皆为所毀，余物亦无完者。一月以来，人莫敢往，往即为飞石所困。言未已，刚直大怒，曰：“青天白日，而魑魅横行如此！我必往除之”。奔而往。滿自后面呼之劝曰：“止！止！吾尚有言”。刚直问：“何言？”曰：“兩人偕往，待灵气稍旺耳”。剛直愈怒，曰：”吾何畏之！”径直叩书店之门，门啟，突入内室，主人问姓名，不予理，曰：“来驱妖耳！”即脫帽露头顶，向楼上而呼曰：“妖能飞石击人，何不敲吾头？若不能者吾且上楼。暴露汝躯，拉出汝身”。楼上竟寂然。连呼不已，而滿跟至当见之，喜曰：“可胜矣！”乃俱与速登楼。妇在帐中力持其帐不放手，刚直呼其夫曰：“去拉开帐”。既而妇将衾自蒙其头面，滿取清水一罐，画符其中，让其夫啟衾而灌之。饮符水后妇略不抵触，滿曰：“饮此，神识当稍清矣”，吾俩偕且扶箕，刚直则执箕笔，开一处方，适量用丹砂镇心茯苓安神之品，交其夫曰：“以此疗尔妇”。于是与滿俱出。越日询之，妇愈矣。

（2021-4-18 发表于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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