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奇贵格和十天禄位(印有三品神妙)
都知道书品、诗品、画品、人品,但很多人却遗漏了“印品”。这个“品”不仅仅指的是“品格”,还指的是“品评”。
印品的来源也是借鉴诗书画中的品评说。在诗书画印中,品位都是有高低之分,往往高品位的创作艺术价值相对较高,因为它所蕴含的艺术内涵就高,从中汲取的营养就越丰富,所以就有“品评说”来作为艺术的审美衡量标准。
印品的标准有高低之分往往取决于品位的高低,而品位的高低标准往往就看印章所蕴含的艺术内涵的大小。虽说印品的产生借鉴于书画,但是它们的品评方式则是不尽相同。
甘旸所提出的“印品”则有三品,“印之佳者有三品:神、妙、能。”但甘旸并非是最早提出“印品”的开创者,在他之前,明代的周应愿在他的著作中就出现了“印品”一说,可见他是最早提出“印品”的印章理论开创者。其实甘旸提到的第一品为“神”,周应愿在他的著作中谈论“印品”的时候也首次提到“神品”之说,他也强调以“神”来作为评判印章品位高低的标准之一。所以甘旸就是在借鉴周应愿的印品理论基础上加以继承和创新。
周应愿除了强调以“神”作为品评审美标准,还以“逸”来进行衡量品位高低。但是甘旸就没有提到“逸”这个品评标准了。“逸”其实有超凡脱俗的意思,用来形容最多就是“闲逸”一词,但周应愿所说的“逸品”并不是安闲自得的意思,他所提出的“逸品”指的是天趣自然以及强调“法”,但是实际上是“法由我出”,并不是很多人统一规定的法度标准,这就反映了主观创作的意识,鼓励更多的人积极创作。
到了甘旸,虽然他也欣然接受周应愿的印品成果,但他舍弃了“逸品”,周应愿是以“逸品”为第一位,“神品”为第二。可见周应愿所强调的主观创作意识非常强,强调“自我”以及“天然”,只有率先做到了这两点,才可以进一步追求“神品”。但是甘旸毅然舍弃了“逸品”,我猜想这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觉得周应愿过于强调“法由我出”的主观创作意识,这样有利也有弊,弊端在于过于注重和强调自我创作,很容易过于自我投入,一旦出现错误,便越陷越深。因为看不到客观真理的正确存在,便会一直陷入错误的主观意识的漩涡中,难以自拔。
虽然甘旸舍弃了“逸品”,但并不意味着他也就完全舍弃了周应愿所强调到的“法”和“自然天趣”,甘旸的印品虽然只有三品,且只有“神、妙、能”三种,但是他在叙述“神品”中也提到了“法”,在叙述“印品”中提到了“不加雕琢”的天然美,最关键的是他所提到的“妙品”以及“能品”都是在传统法度的基础上对法度进行具体描述所展开的,可见他还是在周应愿的基础上继承并创新。
甘旸在印品中分别提到的“神、妙、能”三品,原句分别是
“然轻重有法中之法,屈伸得神外之神,笔未到而意到,形未存而神存,印之神品也。”
“婉转得情趣,稀密无拘束,增减合六文,挪让有依顾、不加雕琢,印之妙品也。”
“长短大小,中规矩方圆之制,繁简去存,无慵散局促之失,清雅平正,印之能品也。”
写这篇文章主要是想具体探讨一下“神、妙、能”三者的具体关系以及排列顺序是否合理。我们来进行一一分析。
首先,甘旸所提到的“神”并非就是照搬全抄周应愿的“神品”,因为甘旸所强调的“神品”加入了“传神论”,而这就跟书法中所强调的传神论是一致的,显而易见,一部分印品是借鉴书法的。书法中非常强调“意”,经常提到笔意这么一说,尤其是苏轼的那句“我书意造本无法”。但甘旸这里所强调的是书印的融合,印章中的字也需要跟书法一样强调笔意的书写性,不需要过度强调形体,在遵循了传统法度的原则和基础上再追求“神之犹存”,作为抽象艺术,往往不追求形体的完整与过于精确,往往最注重“意”和“神”的主观情感注入。这个境界是很高的。
接着,甘旸所提到的“妙品”便是字法以及章法的描述,强调印章中的字的线条需要流畅婉转,字与字以及字中的每个笔画之间要有疏密变化,还要有呼应和避让,字法可根据章法需要做相应的增加或删减,最重要的是创作中一定要体现“无拘束”和“不加雕琢”的天然自在美。
最后,甘旸提到的“能品”,也是强调字法的基本特征以及风格特征,字法必须合乎规矩,遵循法度,线条和单个字都有长短大小之分,而且要求局部细节不能有疏忽散漫的错误出现,这是最基本的要求。做到了以上几点之后,呈现出的整体风格特征是清雅平正,这最早是从元代就提出的审美标准了,所以明代还是继续遵循“清雅平正”的审美原则。
我们进行了一一分析之后,再结合如今的学习体验,我觉得甘旸的“神、妙、能”三品的排序并不是很合理,品评说的确实很到位,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依我看来,在实践方面应该先从“能品”“妙品”“神品”依次展开训练操作,因为我们这个生活的时代,并不是天天接触诗书画印,审美的眼光与审美境界也没有一下子跟古人一样相媲美,无法相比。所以我们可以先从字法的基本特征、风格特征先分析,再从字法的变化以及流畅婉转程度去分析趣味,最后再体会“意”与“神”,从具体到抽象,是慢慢体会的过程,需要长期坚持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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