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藏公主身份嫁给他却遭陷害(王爷要娶她的表妹为平妻)

定王周琛出征一年后,带回了一个貌美女子,小心呵护,百般柔情。

他说,他要娶她为平妻。

定王妃肖雨栀看着眼前情意绵绵的两人,咽下喉中的苦涩,淡淡地道:“王爷可有请示过圣意?自古可从未听过哪位王爷可以娶两位王妃的。”

“那是当然,本王用一身军功换来这机会。”

她隐藏公主身份嫁给他却遭陷害(王爷要娶她的表妹为平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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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青荷院。

“雨栀,我要娶赵意为平妻。”周琛盯着肖雨栀,一字一顿地说道。

肖雨栀紧了紧握着茶杯的手,敛目问道:“王爷可是意已决,此番只是为了通知我一声?”

周琛沉默了一瞬,又坚定地道:“是。”

肖雨栀抬头扫了一眼周琛身后的赵意。女孩柔柔弱弱地站在那里,时不时抬头去看一眼周琛,目中尽是依恋和忐忑。

好一个小白兔。

肖雨栀心中冷笑,又将目光扫向周琛:“王爷可知,赵意乃我表舅家的表妹。”

“我……我自是知晓。”周琛有些不自在的别开头。

“王爷就这般不顾体面,要打我与我肖家的脸?”肖雨栀的声音渐冷。

“雨栀,话不可这般说。你知道的,我自来心中便有一人,以前不知是意儿。如今找到了意儿,我自是要娶她为妻的。”周琛深深地望向赵意。

赵意也深情地望了一眼周琛,复又不安地看向肖雨栀,呐呐地开口:“姐姐……”

肖雨栀看着眼前情意绵绵的两人,咽下喉中的苦涩,淡淡地道:“王爷可有请示过圣意?自古以来从未听过哪位王爷可以娶两位王妃的。”

“那是当然,本王用一身军功换来这机会。”

肖雨栀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眸中清明一片:“行了,我知道了,你们走吧。”

周琛微皱了眉,欲言又止。

肖雨栀垂了眼眸,不再言语。

周琛轻叹一声,拉着赵意出了门。

肖雨栀紧盯着两人牵着的手,看着周琛小心翼翼地护着赵意的样子,唇角挑起一个讽刺的笑。

肖雨栀自成亲开始,就知道周琛的心里藏着一个人。

那时的她,天真地以为,只要她用尽全力,就可以捂暖这个人的心。

五年,她的真心不过换来这样一个结局。

肖雨栀捂眼,有晶莹从眼角滑落。

“王妃,您仔细身子。”丫头青珮低声劝道。

肖雨栀没动,也没应声。

另一个丫头青环就忿忿不平地道:“王爷前些年还好好的,待王妃多好呀。不过出门一年,就要娶那个女人,还是平妻。定是被蛊惑了。”

青珮轻拍了一下青环,低声呵斥道:“你少说几句。”

青环瞪了一眼青珮,却不敢再说话。

肖雨栀按了按眼,低声对两个丫头说:“你们出去吧,我一个人呆会儿。”

青珮与青环对视一眼。珮小声道:“王妃,有什么事您叫我们,我们就在门外候着。”

说罢,这才恭敬地退了出去。

肖雨栀待人出去了,放下双手,露出一双泛红的眼。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屋内的小榻上,歪靠了上去。

她父亲乃是枢密使,手握兵权,威慑四方。

年幼时,父亲带着她与母亲,常年在京城之外。

五年前,他们一家回京。

宫宴上,皇上笑言:“爱卿可还有什么想要的?朕不知道赏什么好了。”

父亲轻轻一笑:“臣什么也不缺,就缺个好女婿,不若圣上让小女选个如意郎君,再给赐婚吧。”

皇上哈哈大笑着答应了。

当时,她落落大方地看了所有人一圈,指着周琛说:“我要嫁他。”

皇上眉笑眼开地对父亲道:“爱卿,你家闺女倒是好眼色,我这侄子,文武双全,小小年纪便一身军功。如此,倒是一段好佳缘。”

之后,便是指婚,成亲。

犹记得,新婚之夜,他对她说:“我心里有一个女子,只是找不到她。这一生,你嫁我了,我给不了你女子想要的情爱,但是定当给你一世的尊荣。”

她当时轻笑着说:“周琛,我定会在你找到那女子前,让你爱上我。”

之后三年,他果然做到了他所说的。

他为她梳头,为她画眉,为她点唇。笑着对她说:“王妃真美。”

……

他带她逛庙会,看花灯,带她游船踏春。他说:“这大好的河山美景,自是想要带王妃一一踏遍。往后,我带你去江南去塞北,看不同于京都的美景。”

她笑着说好,心下憧憬。

……

他为她买首饰买胭脂,买糖人买话本。只要她一个眼神,他就将所有她想要的都捧上。他说,他的王妃值得最好的。

她的心跟灌了蜜似的甜。

……

但他从不碰她。

是的,除了他不碰她,他大约是这世间女子口中最值得嫁的那个人。

他做到了他所说的。

她却做不到了。

今日,当他说用他的一身军功换了娶赵意为平妻的时候,她就知道,他的这颗心,她是捂不热了。她也不想捂了。

她只是没想到,他心里的这人是赵意,她表舅家的表妹,她小时候最要好的姐妹。

呵。

她这一生,未出嫁时,父疼母爱,还有外祖家一大家子宠着惯着。

成了亲,周琛又待她极好。

往日,她觉得,她的一生便该是这样的。泡在蜜里,不会尝到一丝苦滋味。

即使周琛心里没她,又如何?她爱他。他待她好,身边又无侍妾通房。这便也足够了。

今时今日,她才知道,原来苦在这里等着。

她的苦,是求而不得。是一片真心被碾成烂泥,随意践踏。

俗话常说,人生不是先苦后甜,便是先甜后苦。

外祖母就时常担心她,说她太顺遂了,以后遇上苦了可怎么办哦。

肖雨栀想,既然这苦果是她自己种下的,那么,现下,就吃了它,然后重新再在心里种下一颗甜蜜的果子。

这世间的风景,也不是非得有人陪才能看。一个人去看,亦有一个人的自在。

2.

傍晚的时候,肖雨栀去了定王府的主院。

是啊,成亲五年,定王妃竟然不住在主院。

想来,是为赵意留着的吧。肖雨栀讽刺地想。

肖雨栀才走进院门,周琛就迎了出来。

他一向这样,在一些小事是,总是给够她体面。

却又在娶平妻这样的大事上,狠狠地甩她一巴掌。

肖雨栀有些怔然。

“雨栀,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周琛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肖雨栀没有出声,径直进了屋。

待坐定,气定神闲地喝了口丫头刚上的热茶,肖雨栀才轻轻地问周琛:“王爷,你我成婚五载,我就想问问,这么些年,你心里可曾有过我?”

周琛愣了愣,沉默半晌,轻轻叹息一声,才道:“雨栀,你是我的王妃,我自是敬你。只是你知道的,我自始爱的都是意儿。我的心太小,容不下第二个人。”

肖雨栀闻言轻轻一笑,脸色苍白。

周琛似是有几分不忍,又道:“雨栀,这事是我对不住你。”

肖雨栀却是不再言,看了青珮一眼,点了点头。

青珮上前一步,将手中的薄纸递与周琛。

周琛接过一看,竟然是一封和离书。

他蓦地抬头:“雨栀,你这是何意?”

肖雨栀施施然的起身,行了一礼,道:“王爷,你我夫妻五载。我虽没做到相夫教子,但管理府务倒也算得上是费尽心力。你如今既已找到真爱,我便自请和离。只愿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周琛的脸色骤变:“雨栀,你这是何苦?本王说过,只要你愿意,这一辈子都会是我的王妃。我也必会敬你一辈子。”

肖雨栀蓦地抬头看周琛:“王爷,我不愿意了。我不想做被你敬着的王妃。我不想守一辈子活寡,还要被人说不能生育却善妒。”

周琛神情一滞,斟酌片刻才道:“和离后女子名声有毁,你……可想好了?”说到最后,声音喑哑低沉。

肖雨栀轻轻一笑:“自是想好了才与王爷说的。”

良久,周琛轻声说:“既是你所愿,我必当成全。日后,若有什么为难的事,也尽可来找我。”

“好。”

说完,肖雨栀带着两个丫头,头也不回地出了正院。

次日清晨,肖雨栀便带着嫁妆与侍从,回了肖家。

肖夫人大惊失色地将女儿搂进怀里:“宝儿,这可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带着人和东西回来了?”

肖雨栀伏在母亲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肖枢密使皱着眉看向肖雨栀身边的两个大丫头,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青环青珮“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青珮哽咽着说:“定王前些日子回京,带了表小姐赵意回来,昨日说要娶赵意为平妻。姑娘就主动与定王和离了。”

青环“呸”了一声:“还叫什么表小姐?不过是一个狐媚子罢了。定王还说赵意是他心心念念了多年的人。姑娘伤心了好久,这才给了定王和离书。”

两个丫头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肖枢密使越听脸色越阴沉,听到最后,大手往小桌上一拍,怒道:“这个混蛋,这么欺负我女儿。来人,去定王府,不打断他的腿我不姓肖。”

肖雨栀闻言一惊,从母亲怀中抬起头来,唤父亲:“爹爹,你别去。都是我自愿的。我……我不想再呆在定王府了。我想回家陪爹爹和娘亲。”

肖枢密使的动作一滞,看着女儿带泪的脸,微微叹息一声,只得又退回椅子上,嘀咕道:“那总不能就这么让你被欺负了。”

肖雨栀不想父母担心,忙道:“没被欺负,我的嫁妆全被带回来了,还将王府近几年的一半收益也带了回来。”

肖枢密使闻言,才稍稍收了怒气:“嗯,乖女厉害。要我说,该全部带回来,不能便宜了那个混蛋。”

肖夫人没好气地看了自家夫君一眼:“囡囡回来了也好,往后多陪陪咱们。你也别再搅事了。要为难人,非得是喊打喊杀的?”

肖枢密使嘿嘿一笑:“这不是刚才太生气了,没想到别的吗?”

肖夫人剜他一眼,拉着女儿去了自己院子。

待问清女儿所有的事情后,肖夫人叹息一声:“和离了也好,往后咱们找个老实的。有你爹在,再也不坐让人欺负了你去。”

肖雨栀听了这话,没吭声。

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吧。

接下来的日子,倒也清静。

肖雨栀整日地呆在府内,看书养花,承欢父母膝下。

一时间,也觉得是从未有过的松快。

肖枢密使和肖夫人看着沉默不少的女儿,却是暗是揪心。

肖枢密使想了想,让肖夫人带着女儿去江南外祖家呆段时间,散散心。

不然整日呆在府内,又不肯同去走动,怕是会心气郁结。

肖夫人略一思索,也应了。

听说定王与赵意的婚期已定,三月十五。仅仅只有一个月了。

看女儿那副模样,怕是还没放下。

远远的避开,倒也是好。就是她心里的那口气,总归是堵着了。

思及此,肖夫人横了自家夫君一眼:“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这当父亲的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肖枢密使神色淡淡:“这事儿不急,我自有计较。总之你放心,我定不会让那欺负我闺女的人好过就是了。”

肖夫人最信的就是自家夫君,听闻此言也不再多问。

三月初一,肖枢密使带着肖夫人和肖雨栀往江南而去。

3.

三月的江南,春风正好,微风不躁。

肖雨栀在外祖家住了几日,倒是觉得心境开阔不少。

肖雨栀的到来,让赵家没出嫁的姑娘们乐坏了。

从前,她们就极喜欢这个表姐。后来,她嫁去了京都,她们只道是这一生都难以相见了。

肖雨栀本无意针对赵意一家,可外祖听说后,立马以品行不正为由,将赵意一支除了族。

听说赵意的祖父,肖雨栀的伯外祖父听闻此事,当时就气晕了过去。将赵意的父亲好一顿打。

赵家的表妹们与肖雨栀说起这事时,一脸的同仇敌忾。

肖雨栀笑笑,心里却觉得暖极了。

不过也有一件很烦的事,就是肖夫人觉得自家闺女貌美如花,当是该出去多走动多结交些俊朗哥儿,再挑一个如意夫君。

不仅是肖夫人,赵老夫人—肖雨栀的外祖母,赵大夫人、赵二夫人—肖雨栀的大舅母二舅母,以及肖雨栀出嫁的表姐们,都隔三岔五地过来劝说。

更甚者,将江南的才俊们都打听了个遍,还编汇成册,让她看上哪个就安排哪个相看。

对此,肖雨栀哭笑不得。

这日,肖雨栀在赵家表妹们的簇拥下,去游船。

据说,那江南总督府元家的大公子也会来。那可是这江南有名的才俊,年方二十,比肖雨栀还小了一岁。

赵五娘捂着嘴笑道:“表姐,听说那元家公子今日也会来。听母亲说,前几日元家的夫人就来咱们府上打听了表姐了。想来也是对表姐有意的。”

肖雨栀如今已能对这种玩笑话应对自如:“表妹正值说亲的年纪,不若想想自己才是。”

赵五娘与赵六娘故意苦着脸说:“这元家公子,我们姐妹倒是想嫁。可人家看不上咱们商户人家呀。”

肖雨栀就被她们逗笑了:“你们呀你们……看看都说的是什么话,也不害臊。”

两个表妹就嘻嘻地笑:“咱们与表姐亲近,自是什么话都敢说的。”

河水清澈无波,凉风习习间有荷香扑鼻。

元家大公子,果真是俊美无双,且谈话间还带了股年轻人的羞赧。

景是好景。

人亦是无双。

只是,终忖不起那份心境。

肖雨栀轻轻叹息。她望着河面,怅怅然的想:周琛此时应该早已与赵意成亲了,夫妻琴瑟和鸣吧。

想至此,肖雨栀摇了摇头,有些唾弃自己。这又是何苦呢?

回府的时候,肖雨栀人就有些恹恹的。赵家的姑娘们见她兴趣不高,也安静了下来。

到了府门口,听门房说有人找自己时,肖雨栀着实愣了许久。

她在江南,并无什么要好的朋友。

走至花厅,入目竟是一脸憔悴的周琛。

肖雨栀僵在原地,几息后,她转身欲走。

被周琛一把拉住了手腕:“雨栀……”周琛的声音低沉,竟微有些颤音。

肖雨栀用力地拽回自己的手腕,也不再离开,施施然地走至厅中木椅处坐下,轻声道:“王爷此时应该在京都才是。”

周琛却是嘶哑着声音道:“雨栀,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肖雨栀轻蹙了眉,平稳了心绪,淡淡地道:“不知王爷有何事要问?”

“七年前,江南水患之时,可是你救了我?”周琛望着她,眼尾泛红。

肖雨栀诧异地抬头看他,默了默,才道:“我从未与你说起过,你听谁说的?”

周琛闻言,闭了闭眼。半晌,才道:“真的是你吗?雨栀,以前你为何不与我说?”

“这都是多年前的事了,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如果王爷要说的是这个,那就请回吧。”肖雨栀心中五味杂陈,紧了紧手中的帕子,她下了逐客令。

周琛却似是没听到,进而追问道:“当年那半块玉佩呢?”

肖雨栀旋即明了他是来拿回那半块玉佩的,心中一痛,惨然一笑:“原来你是来拿这个的呀,我让人拿来给你。”

说罢,她回首吩咐青珮去拿。

青珮回来得很快。

她的半块玉佩,与他手中的,两块相合,严丝无缝。

周琛看着手里的玉佩,眼尾泛红,他一把将雨栀抱进怀中。

“雨栀,雨栀……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认错人了。对不起。”

肖雨栀僵住。继而,她用力地推开他:“王爷,你我已无任何关系,请自重。”

说罢,她又疑惑地问:“不知王爷说这话是何意?”

周琛声音嘶哑而低沉:“这些年我心里喜欢的一直是那个救我的姑娘,我一直以为我再也找不到她了。年前,我打完仗回京都时,心里不甘心,再次绕道来了江南,去了那年我被救的地方,意外地遇到了赵意。她主动来与我说话,说她姓赵。又说起多年前救我的事。我就以为救我的人是赵意,她又说她一直在等我。所以我才带她回京,要娶她做平妻。对不起……雨栀,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随你。”

闻言,肖雨栀心头一片酸涩,红了眼眶。她垂眸问道:“那你是如何知道救你的不是她的?”

周琛的声音更低:“这玉佩是母亲的嫁妆,我一直珍藏在身边。那日,我想起来,问起赵意。她神色慌乱,却是说弄丢了。我记得你当初说过,一定会好生收藏。听了此话,便起了疑。又随意编了几句话,她果然接得乱七八糟。我这才知,自己被她骗了。逼问之下,赵意这才承认不是她救的我,是你救的。我……我与她解除了婚约。雨栀,我心悦的是你,原谅我好不好?”

肖雨栀摇摇欲坠,怔愣半晌,她淡淡一笑,道:“王爷,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并不是什么都能回头的。你,以后好自为之。”

说罢,她疾步而出。

“雨栀……”身后传来周琛半呜咽的喊声。

肖雨栀的步子踉跄了一下,却走得更急了。

4.

肖雨栀回了雨晴院,挥退了侍女,怔怔然地倚在小榻上出神。

年幼时,她曾在外祖家住过一段时日,与伯外祖家的赵意很是投缘,感情极好。

七年前,父亲带着她与母亲来江南看望外祖一家,哪知却遇上了百年洪灾。

周琛也代表着皇帝来江南赈灾。

最严重时,城中百姓全部转移。

她那时跟着外祖一家转移到山间寺庙中。

那一日,她已七日未见过父亲,实在想念。趁着母亲与外祖他们午休,拉着赵意偷偷地跑下了山。

她就是在山脚的流民中捡到了周琛。他一身破衣,浑身都是伤,半昏迷着躺在泥水里,周围来来去去的流民,无人关心他的死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救了周琛。

赵意不愿意节外生枝,拉着她的衣袖与她说了好久,就是不愿意她救他。她说:“这人浑身是伤,怕是救不活的。咱们还是走吧。”

可那会儿,她就是犯了倔,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一定要救这个人。

于是,她一个人,费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将他拉到山脚的一间破屋里。将他安顿好,她又跑回寺庙悄悄拿了药和食物。

赵意全程看着,不为所动。她也不介意,只叮嘱她不可外说,以免家人责怪。

赵意点头离开。

从未伺候过人的她,打水给他擦拭伤口上药,又将凉掉的稀粥喂给他吃。

他醒过来,她才松了口气。

那些日子,她日日天亮就出门,天黑才回去。因此,还被母亲责骂过。

但她心里揣了这样一个小秘密,却是觉得快活无比。

他在她的照顾下身上的伤一日日地好了起来,眼睛却是失了明。

她安慰他,等洪水退去,便去叫最厉害的大夫来给他看眼睛。

他倒也自在,只是握着她的手说,只要有她在,他便不怕。

他问她是谁。

她不敢报自己的名字,怕爹爹知晓后责怪,便说,她姓赵。

他说,今日得小姐相救,怕只能以身相许了。

她羞红了脸不吭声,他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猛然磕在桌沿上,一分为二。他将一半塞进她手里说,将这个送给她,当做是两人之间的信物。

她郑重地接了,道定会珍之藏之。

后来,洪水退去。

父亲找到了周琛,她这才知,他竟然是定王之子。

不待她再与他说明,他很快就已离开江南回了京都。

所以,后来,皇帝让她宴上选婿时,她笑吟吟地指了他。

她想着,他说过的,要以身相许。那么,她便选他为夫婿,想来他也该开心的吧。

然而,新婚之夜,他便与她说,他是有心上人的。

她的心沉了下去。却又笑着告诉自己,她终能捂暖他的。

5.

自回忆中醒来,肖雨栀已是泪流满面。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兜兜转转一圈,他却来说,他心悦之人是自己,是七年前的自己。

多可笑!

他对赵意的小心翼翼、温柔体贴,难道是假的吗?

他看向赵意时眼中的深情,也是假的吗?

肖雨栀迷茫了。

肖夫人得知消息后,来得很快。

她看着女儿泪流满面的脸,心疼得一把将人搂进怀里。

肖夫人小心翼翼地问:“阿栀,你可是心里还放不下他?”

肖雨栀轻摇着头说:“娘,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肖夫人心疼地轻拍着女儿的背,无声地哄着她。

次日,肖雨栀应了两位表姐之约,去茶楼喝茶听曲儿。

她到的时候,两位表姐已坐在包间里聊上了。

见她过来,都笑嘻嘻地打招呼。

“阿栀,跟你说个笑话。”大表姐笑着开口道:“我昨日才听人说的。那赵意,不是攀上了定王的高枝,要做定王妃吗?赵意那一支,以为飞上枝头当了凤凰,前些日子越来越高傲。

“是啊是啊,那赵大天天在咱们跟前耀武扬威来着。”二表姐符合道。

大表姐乐呵呵地道:“以后他们可不敢了。昨儿赵意竟然被定王撵了回来!据说定王认错了人,虽说是给不少的珠宝金银当补偿,可这名声啊,是彻底地毁了。”

肖雨栀听完,笑笑,没有说话。

她心里有些怅然所失。

大表姐见她这样,叹了口气,拍着她的手道:“阿栀,我们不知道你与定王到底是什么情形。可定王既已撵了赵意回来,昨日又到咱们家给你赔罪。你若心里还有他,不若再试试。若无他,就此放下也是好事。”

二表姐见她神色怔然,瞪了大表姐一眼,岔开了话题,招呼着喝茶听曲。

一行人出茶楼时,就见到了等在外面的周琛。

“雨栀……”周琛轻声唤她。

肖雨栀神色漠然地与他擦肩而过,看也没看他一眼。

他抬起的手,就颓然地落了下去。

两个表姐对视一眼,紧跟了上去。

回头,肖雨栀就应了舅母们给她介绍俊公子的提议。

肖夫人简直是要喜上眉梢了。

亲手为肖雨栀挑了衣服与首饰。

这日,肖雨栀在五表妹的陪同下,去清涟河的画舫上见徐知府家的公子。

徐公子为人风趣,倒是极易相处。

相看进行到一半,周琛闯了进来。

“雨栀,他是谁?”周琛阴沉着脸问。

肖雨栀没理他,却是对着徐公子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徐公子为人风趣且温和,相处起来实在是让人舒适。”

周琛见此,脸色沉郁,大步过来,站在徐公子之前挡住了肖雨栀的视线,这才冷冷地对徐公子道:“给本王滚!”

徐公子脸色微变,却是瞬间明了此人身份。行了一礼,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周琛又扫了一眼画舫上的其他人,冷声道:“都滚出去。”

众人一一退去,有那不愿意走的,也被周琛带的侍卫请了出去。

肖雨栀见此情形,气得直哆嗦:“周琛,你这是做什么?”

“雨栀,你怎么能与人相看?”周琛垂眸看她,眼里尽是压抑的怒气。

肖雨栀冷笑:“你都可以另娶她人作平妻,我为何不能与人相看?况且你我已和离,我如今做什么,也与你不相干。”

周琛喉头发紧。他将人抵在椅子上,俯身靠近,红着眼求她:“雨栀,我错了,真的错了。我心悦你,你原谅我,好不好?别丢下我,好不好?”

肖雨栀撇开脸不理他。

周琛红着眼眶嘶哑着声音又道:“雨栀,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不敢想像你嫁给别人的样子。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肖雨栀鼻头一酸,却是垂眸推开他,拂袖而去。

6.

自那日之后,肖雨栀就不大出门了。

可周琛却日日上赵府来。

今日拎一盒点心,明日带几样新奇的小玩意儿。

今日拿着新得的料子,明日带着新打的首饰。

日日不重样。

肖雨栀始终神色淡淡。

这日,肖枢密使对她说:“周琛这小子太烦人了,既然你对他无意,那为父去将他揍得下不了床,也正好出了前面的气。”

肖雨栀心头一跳,想要阻拦。抬头却看到父亲似笑非笑的眼神,顿了顿,她低下头不再言语。

一个时辰后,丫头传来消息,定王被肖大人拎去了演武场,被揍得鼻青脸肿。

肖雨栀一惊,犹豫再三,还是拿起药跑到了演武场。

果然见到一身狼狈的周琛。

肖雨栀顿了顿,心一软,将药丢给了他。转身就走了。

身后,周琛拿着药,唇角挑起一个轻淡的笑。

肖夫人看着肖雨栀火急火燎地出去,又急急忙忙地回来。

叹息一声道:“阿栀,你若是还对定王有意,那差不多就行了。如果真的无意了,那我与你爹爹说一声,让他拦着,不要让定王再靠近你。”

肖雨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心头一片茫然。

前些年她执着地爱着他,觉得他就是自己的一切。

可那日,周琛与赵意出门时,他停下等她的情形,一直印在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她知道自己的心里是放不下的,毕竟是那么多年的感情。

可她也不知道,他这所谓的深情,又有几分真?

闭了闭眼,她坚定地对母亲说:“那便让父亲拦着吧。”

此后半个月,肖雨栀都没再见过周琛。

这日,肖夫人说:“阿栀,母亲觉得江南总督家的元大公子,挺不错的。要不,先看看?”

肖雨栀沉默地点了点头。

次日,肖雨栀在肖夫人的陪同下,去了相隆寺礼佛。

元大公子品貌极佳,他笑着说,他对她一见倾心,不介意她的过去。

肖雨栀心里如古井般平静无波。

她再瞟一眼一侧的元夫人。元夫人的脸上带了些施舍之意。仿佛在说,你一个和离的妇人,我儿不介意你的过去,是你天大的福份。

肖雨栀的心里突生几丝烦躁。

她按着额头与母亲撒娇:“娘,我头有些疼,先去厢房中休息一会儿吧。”

肖夫人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点头允了。

肖雨栀并没有回厢房,而是挥退了侍女,一个人漫无目地的在寺中闲逛。

一个拐角,肖雨栀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压在了墙上。

她惊得就要大叫,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雨栀,是我。”

是周琛。

肖雨栀这才轻舒了一口气,拿眼瞪他。

周琛眼尾泛红,靠她极近:“雨栀,我想你,好想好想。”

肖雨栀偏开了头。

周琛红着眼求道:“雨栀,只要你原谅我,我可以做任何事。”

肖雨栀轻轻道:“那你不要再纠缠了。”

良久,周琛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放开了她:“雨栀,虽然我很舍不得,可只要这是你所愿,我也愿意成全。”

说完,一滴泪从男人的眼角滴落。

肖雨栀心下一颤:“你……”

“雨栀,这些天,我想了好多。我爱你,可若你真的不再爱我,我也愿意放手。”男人的泪,一滴一滴。

肖雨栀从没见过周琛落泪,即使那年身受重伤快死了,他也没落过泪。

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为他擦去。

周琛却是一喜,伸手握住她的手:“雨栀,你还是爱我的是不是?你还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是不是?”

肖雨栀顿了顿,道:“也不是不可以。你入赘我肖家吧。”

周琛愣住,他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条件。

肖雨栀看着他怔愣的模样,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7.

三日后,周琛来了赵家。

肖枢密使派人来叫肖雨栀过去。

肖雨栀过去的时候,周琛坐在厅中,脸色淡然。

而她父亲,则是脸色诡异。

肖雨栀诧异地看向父亲。

肖枢密使神情古怪地说:“定王殿下刚刚拿了这些过来,然后还与我说,愿意入赘我肖家。阿栀,你看如何?”

说着,肖枢密使扬了扬手中的东西。

肖雨栀瞟了一眼,大约是些地产房契之类的。

这些,她自己多的是,并不在意。倒是父亲说的他同意入赘的话,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如今世道,男人多以入赘为耻。何况他一个王爷?

肖雨栀定了定神,紧盯着周琛问道:“你可想好了?”

周琛郑重地点头:“想好了。我所有的家产也都拿给岳父了,这些都归你。”

肖雨栀又道:“我以后想长住江南,不想再回京都了。”

“好,我陪着你。”

“我这人善妒,大约是容不得人纳妾娶平妻的。”

“没有,以后都不会有。只有你。我可以写下保证书。”

“那再办一次婚礼?”

“好。”

一个月后。

肖枢密使之女肖雨栀将定王周琛娶回了家。

皇帝得知这个消息后,怒斥周琛不孝丢了周家的脸。

周琛说,他爹娘都不在了,周家的香火还有那么多宗族传承,他就不掺和了。

他只想抱着软软的媳妇过逍遥日子。

此后,周琛一生不曾纳妾。

与肖雨栀两人琴瑟和鸣,直至白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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