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二年的十二月二十四日(二零二二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感觉有人,我睁开眼睛一看,母亲的房门开了,我欠起身来,弟弟睡在那个沙发上,我睡在地下,垫着沙发靠背。
我爬起来,拿着沙发靠背,走到堂屋,放到沙发上。
点燃三炷香,作了三个揖,跪下,给母亲磕了三个头。
走到门前道场,表弟在转悠。
母亲大妹的儿子女婿,一车人来了。同学们来了。
表哥,姐夫,亲弟,我们讨论,母亲就埋在父亲旁边。
我们走到父亲坟墓的旁边,讨论在父亲坟墓哪个地方开口。埋葬父亲的时候,表哥指过方向,可是,他已经完全忘记了。亏他当过道士,给别人做过法事。
我的意思,就埋在父亲身边,他们相依相靠,到时候上坟,一起敬礼。
大约确定了,在父亲的左边靠后一点,挖一个小洞,放置母亲的骨灰盒。
中饭,我喝了差不多半斤酒,不然,不吃,身体吃不消,再说,抽烟喝酒,可以预防新冠。
我的身边,同学,同事,朋友,凡是抽烟喝酒的人,症状都比较轻,我自己,喝酒,很少抽烟。那天,喝完酒回家,突然咳嗽,我回顾,竭力想,没有回汗,没有吹风,怎么就咳嗽?我判定,感染了。我立即喝了两颗药,盒子上印的计量,是最保守的计量,我翻倍服用,第一次,把病毒打晕。
还好,我一直只是咳嗽,糖浆,甘草片,咳必清,咳嗽有所好转。没有发烧,没有骨痛,声音有些沙哑,但没有别人形容的像刀割一样疼。症状属于比较轻的。
我给同学敬酒,妹夫的徒弟来了,暑假在新疆,得亏他们照顾,游得非常舒心,我给他们敬酒。我居然没有喝醉。
下午,我从厨屋穿到堂屋,从道场走到菜园,走进母亲的房里,同学们在打花牌,我给他们拿了一盒烟。
有些咳嗽,我从背包里拿出糖浆,喝了一大口。
午饭过后,唱歌的班子来了,一辆汽车,车厢打开来,架好,就是舞台。我对师傅说,你这个要升级,搞全自动,按钮一按,自动打开,只需要上台唱就行了。
晚饭过后,开始唱歌,都是歌颂母亲的歌曲,声调过于悲哀,我走到屋后面,禁不住揩眼泪。
回到屋前,主持人要我讲话。
我拿着话筒,走上去,拌了一下,谁扶住我,我走到舞台上,说了起来:
感谢各位亲友来参加我母亲的葬礼。
我母亲出生在凃郭巷,家里是中农,父亲也是中农,但是,母亲家里比较好,嫁到父亲家里来,才知道这么穷。母亲很坚强,她说,也搞得好呢。
母亲拉扯我们六姊妹,吃尽了苦头,四十多岁就得了高血压,后来又得了心脏病,还有痛风。
母亲很坚强,她对父亲说,我死之后,看谁做饭你吃,衣服也要你自己洗。不曾想,父亲先母亲去世。
那些年,母亲总要住几次院。记得有一次,姐姐给我打电话,说,姆妈恐怕不行了,你赶快回来。我请了假赶回来,到病房里,听见母亲说话声音很洪亮,她要回家,死也要死在家里。我笑着说,我给您算过命,您要活到八十九岁,还有十几年呢!您要听话,现在生活这么好,您要多活几年。
十多年过去了,母亲坚强地活着,每天和队里的人谈天说地评头论足,争得不可开交。
现在,母亲去世了,她留给我们的就是坚强。我觉得我们要像她那么坚强,不管得了什么病,及时治疗,调整好心情,把我们的每一天过好。
再一次感谢各位亲友来参加母亲的葬礼。
谢谢大家!
最后一首歌曲,撕心裂肺,从舞台唱到灵堂,我们这些孝子,潸然泪下,泣不成声。
我一个人走到屋后,默默看着遥远的地方,黑暗是那么浓厚,星星是那么稀疏,犬吠声是那么凄凉。
谁告诉我,徐伯伯去世了。
徐伯伯过几天就会来和母亲说几句话,母亲说,我走不动,真想去看看她。
徐伯伯大母亲几岁,合作化的时候,就在一个队,后来挖了那条社排渠,徐伯伯家在那边,我们家在这边,于是,那边是九队,这边是八队。
老人一个接着一个去世了,病毒给了老人们最后一击。
姐姐描述母亲最后的挣扎,她坐在床上,倒向右边,自己撑着坐正,又倒向左边,母亲大声说,我的姆妈呀,我怎么变得这么不中用了!
姐姐到外面安排买纸尿裤一些东西,回到房里,母亲已经直条条躺在床上,睡得那么端直,睡得那么安详。姐姐摸母亲的脉搏,没有了。
母亲最后肯定是缺氧,憋闷,病毒侵袭肺部,或者进入心脏,形成病毒性心肌炎。
如果没有这个病毒,母亲是否真的会活到八十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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