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寒岛瘦说的是诗人谁和谁(话说从和尚到诗人的贾岛)

想必大家都记得明朝有一位从和尚到皇帝的朱元璋,但未必记得在唐朝有一位从和尚到诗人的贾岛,接下来我们就来聊聊关于郊寒岛瘦说的是诗人谁和谁?以下内容大家不妨参考一二希望能帮到您!

郊寒岛瘦说的是诗人谁和谁(话说从和尚到诗人的贾岛)

郊寒岛瘦说的是诗人谁和谁

想必大家都记得明朝有一位从和尚到皇帝的朱元璋,但未必记得在唐朝有一位从和尚到诗人的贾岛。

上篇文章分享孟郊的诗作时提到“郊寒岛瘦”,指的就是“诗囚”孟郊和这位和尚诗人、“诗奴”贾岛。

孟郊是韩愈知己中的知己,铁哥们中的铁哥们,两人共创“韩孟诗派”,笔者在去年介绍韩愈的文章里,对孟郊多有涉及,本文重点聊聊贾岛。

孟郊和贾岛身世遭遇诸多相似,两人都出身寒微,孟郊在“慈母手中线”的鼓励下,好不容易在四十六岁终于高中进士,但仕途上终生不得其志;贾岛更出身贫寒,为求生计,早年不得不出家为僧,科举上则终生未中,一生穷愁潦倒。

孟郊和贾岛诗风也颇为相似,“郊寒岛瘦”是苏轼对两人诗风的评价:元(元稹)轻白(白居易)俗,郊寒岛瘦。

两人都是精益求精的苦吟诗人,尤其是贾岛,其诗的炼字,几乎到了搜肠刮肚、费尽心机的程度,你看人家“李白斗酒诗百篇”,多潇洒!他倒好,“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流泪”:

题诗后

唐·贾岛

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流泪。

知音如不赏,归卧故山秋。

为了两句诗,可以苦思三年,吟成了还把自己感动得痛哭流涕。当然“三年得”只是夸张的说法。

你看人家李白写诗写成了“诗仙”,贾岛则把自己折磨成了“诗奴”。

有道是诗如其人,“诗仙”李白是仙风道骨,“诗奴”贾岛则是瘦骨嶙峋,他的诗如同他的人,大概“岛瘦”二字既是形容他的诗风,也是他本人形象的描述,当然瘦剩下来的都是精华!

贾岛的“瘦”应该跟他穷苦的童年有很大关系。李白的飘逸潇洒是因为他出生在吃香喝辣的富有人家,贾岛的童年但凡能勉强吃饱饭,也不至于去出家当和尚,即便当了和尚,那也是没得吃肉的,不瘦才怪。

“岛瘦”的诗风,也是贾岛长期贫苦潦倒的生活所炼成的。长期的困苦,无可奈何的苦僧生活,自然使得他习惯了用冷眼和挑剔看这个世界,甚至产生了对现实的逆反和抗拒心理,这种心理没处发泄,只能通过他的诗表达出来。

还在他当和尚的时候,当时官府有这样的规定,凡是僧人中午以后不准出山庙,贾岛对此十分反感,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写诗表达不满:

唐·贾岛

晴风吹柳絮,新火起厨烟。

长江风送客,孤馆雨留人。

古岸崩欲尽,平沙长未休。

不如牛与羊,犹得日暮归。

你看那牛和羊,还能自由自在地在外面吃草蹦跶到太阳下山才回家呢,为什么我们出家人就连牛羊的自由都没有呢?

要说贾岛不幸中的万幸,就是在他33岁那年,遇到他生命中的贵人、伯乐韩愈。

唐宪宗元和六年(公元811年),洛阳街头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个骑着毛驴的和尚,一头撞在了一头(不是一辆)宝马上。

骑马的是一位朝廷命官,其随从喝令和尚停下“驴车”,谁知骑驴的和尚根本没有回过神来,手里一下做着推的动作,一下做着敲的动作,口里还念念有词:“推……敲……敲……推……”,骑马的官员觉得奇怪,于是下马询问,骑驴的和尚这才回过神来。

“贫僧贾岛,字阆仙,法号无本,自号碣石山人,慕退之先生盛名,本来是到长安拜谒退之先生,听说退之先生来洛阳出差,于是骑着毛驴找到洛阳来,不料在此冲撞了大人,请大人恕罪!”

“原来如此,老夫韩愈是也!不知高僧刚才为何事如此入神?”

“原来是退之公!贫僧找您找得好苦啊!禀告大人,适才贫僧吟得一诗,正为一字该用‘推’还是‘敲’犹豫不定,请大人赐教!”

原来彼时孟郊已高中进士,听说大文豪韩愈对孟郊十分推崇,而自己的诗风跟孟郊很相近,于是贾岛便到长安,想去拜谒韩愈,希望也能得到韩愈的赏识。到了长安之后,才知道韩愈此时在洛阳,于是又骑着毛驴追到洛阳来。

刚才贾岛吟得一诗,其中两句“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正犹豫“敲”字是否改成“推”字更好,一边斟酌,一边做着推和敲的动作,一时入神,回避不及,自己这驴头就对上了韩愈的马嘴上,也是巧合。

韩愈听后,也经过一番斟酌,觉得还是用“敲”字传神贴切,就这样,贾岛的诗正式定版:

题李凝幽居

唐·贾岛

闲居少邻并,草径入荒园。

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

过桥分野色,移石动云根。

暂去还来此,幽期不负言

贾岛创作此诗,留下这段佳话的同时,还为我们浩瀚的中华文化贡献了一个使用频率十分之高的词语,叫做“推敲”。

韩愈见贾岛如此有才华,继续做个和尚太埋没了他,于是建议他跟随自己回长安,还俗考取功名。

这样,贾岛跟着韩愈来到了长安,并在长安认识了偶像孟郊,孟郊比贾岛长28岁,两人惺惺相惜成了忘年交。

从孟郊写给贾岛的赠诗,可以看出他对贾岛评价之高:

戏赠无本

唐·孟郊

长安秋声干,木叶相号悲。

瘦僧卧冰凌,嘲咏含金痍。

金痍非战痕,峭病方在兹。

诗骨耸东野,诗涛涌退之。

有时踉跄行,人惊鹤阿师。

可惜李杜死,不见此狂痴。

诗骨耸东野,诗涛涌退之”,孟郊字“东野”,韩愈字“退之”,贾岛的诗,足以撼动孟郊和韩愈!假如李白杜甫还在,想必也会为贾岛的才华叹绝!

可惜三年后(公元814年),一生不得志的孟郊暴病身亡。笔者去年关于韩愈的文里讲到,孟郊死后,韩愈悲痛不绝,居然在自己家里为孟郊设置灵堂,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所为,可见两人交情之深无可伦比!

在这期间,韩愈写了一首诗赠贾岛,也可以看出其对贾岛极高的评价和郊岛两人诗风的相似:

赠贾岛

唐·韩愈

孟郊死葬北邙山,

从此风云得暂闲。

天恐文章浑断绝,

更生贾岛著人间。

韩愈认为贾岛是老天爷派来继承孟郊的诗风,以不至于因为孟郊的死去而使他的诗风遭受断绝。

又过五年后,元和十四年(公元819年),韩愈因谏迎佛骨事件,被贬潮州,贾岛作诗寄托对韩愈的留恋和思念,表达了与韩愈不同寻常的感情:

寄韩潮州愈

唐·贾岛

此心曾与木兰舟,

直到天南潮水头。

隔岭篇章来华岳,

出关书信过泷流。

峰悬驿路残云断,

海浸城根老树秋。

一夕瘴烟风卷尽,

月明初上浪西楼。

贾岛的心恨不得坐上木兰小船,追随韩愈到远在天边的烟瘴之地岭南潮州去!

可惜的是,还俗后的贾岛,未能实现韩愈的厚望,屡试不第。

长庆二年(公元822年),贾岛最后一次参加科考。人家考试是认认真真做试卷,他倒好,居然把试卷当成了发泄牢骚的平台:

病蝉

唐·贾岛

病蝉飞不得,向我掌中行。

拆翼犹能薄,酸吟尚极清。

露华凝在腹,尘点误侵睛。

黄雀并鸢鸟,俱怀害尔情。

贾岛在试卷上留下了这首牢骚诗,他把自己比喻成一只“飞不得”的“病蝉”,把负责科考的朝廷官员比喻成要吃掉这只病蝉的黄雀和老鹰,认为自己屡考不中是因为这些官吏昏庸埋没人才。

为此,贾岛成为当时举场十恶之一,从此再也无缘科场。

贾岛虽然没有考上公务员,但凭借他的才华和跟韩愈等人的关系,走后门做个雇员之类的编外人员还是没问题的,毕竟还得糊口生存嘛。

由于他曾经担任长江县(在今四川遂宁)主簿,故被称为“贾长江”,他的诗集也被叫做《长江集》。古代的县,其实还没有我们现在一个镇大,所为“主簿”,就是县里的一般文职秘书,估计俸禄是很低的,不然在这期间贾岛也不用靠令狐楚寄赠的衣服御寒度冬(见贾岛《谢令狐相公赐衣九事》),可见贾岛穷到什么程度。

纵观贾岛的一生,可以用一个字来概括,那就是:苦!

贾岛的苦,首先是生活的苦。人的一生,有的是先苦后甜,有的是先甜后苦,而贾岛是从小苦到老,从生苦到死。

贾岛的苦,还在于科场仕途的苦。他不甘心一辈子埋名于庙门,一心追求功名,无奈纵有满腔热情和满腹经纶,却终身未能登临科场的殿堂,这对于当时的文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打击。

贾岛的苦,更体现在他的“苦吟”精神,后人说到“苦吟诗人”,首先想到的肯定就是贾岛,他的“推敲”、他的“两句三年得”,都充分体现了他炼字、炼句、炼意上精益求精的精神。

贾岛正是以其这种精益求精的“苦吟”精神,给后世留下了宝贵的精神和文化财富,他本人也因此受到后人的尊爱和敬重。据统计,《全唐诗》中晚唐诗人怀念追忆贾岛的诗达38首之多,远远超过追忆李白、杜甫、韩愈等人的诗。韦庄更曾上疏朝廷请求追赐贾岛进士及第,可见后代诗人对贾岛的尊崇和爱慕。

苦吟诗人贾岛虽苦,但他苦得可爱,苦得可敬,苦得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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