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姐妹嫁一个老公(我想嫁富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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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当我坐在牛车上,被那头似乎很有阅历,却一身病的老牛晃得想吐时,我忍了。
正午的日头晒的人头晕目眩,饶是我这么一个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仙女,也受不住。
但我们做仙女的,承受能力理应比人间这些姑娘要强太多。
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忍住了掀开红盖头弯腰狂吐的冲动。
仙女哪怕流落民间,美丽优雅的王冠也不能掉。
牛车一路往南,和另一顶喜轿擦肩而过。
人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我信了。
终于,牛车最后一个踉跄后,稳稳停下。
头上的红盖头,悠悠然落地。
我眼瞅着那阴魂不散的男人从他的小破木屋走出来,用他那自以为多了身喜服映衬,就能凭脸勾搭姑娘的迷之自信来哄骗我。
我却转过脸,目光顺着隔壁的幽深府邸瞟去。
很快,视线又不自觉收回来。
笑话,本织女活了几千年,见过多少英俊好看的美仙男,怎么可能被他这张千篇一律的皮囊所欺骗。
甲鱼换了个名字,它还是王八。
人品不好善于伪装的人间心机男,换了身衣服,他也没什么区别。
“夫君,咱里面说话?”
他没想到我变脸这么快,盯着我的脸半晌,笑得招人烦:“你流口水了。”
我织女在天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我不和他这毛头小子一般见识。
将自己右手递过去,他见状,立刻牵过我的手,朝木屋里走。
“娘子怎么会突然这么迫不及待见我,都不等我给你掀喜帕?”
这厮居然还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也是服气。
活了几千年,本仙女第一次见有人用一头牛来帮自己迎娶媳妇儿。
还是头体弱多病的老牛。
伤害不大,可侮辱性极强。
这要被月老知道,还不笑到满地找牙。
不过,想到现在的境遇,我忍了。
“不是,夫君你这衣服怎么还掉色?”
这人间的女工比我还要懈怠啊。
我以为是自己被这么一路奔波,折腾的仙女眼花,没料到他只是一脸得意求表扬:“这是我自己染的红喜服。”
我只觉自己的太阳穴已经突突跳个不停:“你是说,你现在穿的喜服,还是原来卖身葬嫂的那件粗麻白布衣?”
他居然还好意思笑容坦荡:“娘子真聪明。”
我万分后悔,往日里年少轻狂,没有兢兢业业,好好织云。
但没办法,为了我重返天界后的美好未来,我忍了。
“突然想起,我还未和娘子正式相识,我自幼父母双亡,嫂子病逝,哥哥另娶他人,离开村子。如今,我家中只有一头老牛,大家都叫我牛郎。”
怪不得那么穷呢,原来是个可怜娃。
也难为他自己一个人长这么大,脑子不正常也情有可原。
等等……
“你说你叫什么?”
“娘子,我是牛郎啊。”
脑海里又回响起月老在我临下凡前含泪嘱咐我的话。
我吐了,这次,真忍不了了。
2
莲花仙池,水榭暖阁。
这么温暖美好适合游山玩水的天气,你说,我找个地方睡上一觉它不香么。
望着眼前貌比天蓬的仙君,再瞅瞅长廊里望不到尽头的仙男,我摇摇头。
怎一个困字了得。
不怪本仙女生活没有正能量,也不是本仙女懒,着实是,这已经是我近日第三百六十五次被人说亲了。
更要命的是,唯一能支持我坐在这里,陪吃陪聊的小甜点,也做的越来越敷衍。
但,糕点虽难吃,总比没有强。
我迅速又顺走了桌上最后一块花生糕。
“久闻仙子芳名,众仙君都知道仙子孤身几千年,日复一日织着云,天生丽质难自弃,唯有娶你表忠心。”
我差点被他这么直接的说词给噎住。
耳边,又响起了王母娘娘对我的谆谆教诲:“织女啊,你自幼跟在吾身边,早些年吾和玉帝也不说什么,可如今你已经几千岁了。”
王母感叹:“再不找个好人家,你让吾和玉帝如何堵得住这悠悠众口啊,不是,如何对得起你的父君和娘亲啊?”
碍于身份有别,我没有提醒王母,她嫁给玉帝那年,刚好一万岁。
“之前一直在天庭打扫内殿的那小花仙,业务能力也是不怎么样,相貌还平平,看在她娘亲与玉帝的关系,吾才一直没开除她的仙籍。若一直留她在天界……我们天界可养不起这么多的闲人啊。”
说完,她拐个语调:“但是,自从她嫁去东海就不一样了。”
我面上虽官方微笑,可心底里却想,这东海龙王到底和她老人家有多大的仇啊。
让那么一个一无是处,还总爱捣乱的小花仙去东海,不是去祸害人家么。
我眨眨眼,看向眼前胜券在握的王母娘娘:“所以,娘娘您的意思是?”
“织女啊,吾没有内涵你的意思,你比那个小花仙可长得好看多了,谁娶了你,那是他全家的福分。”
嗯,怎么可能是内涵,这简直就是放在明面上对我表示不满。
不过,这话听起来,怎么越听越别扭呢。
“当然了,见见总归是好的,就算你不心悦对方,也无碍,吾再帮你找更好的,一直找到你满意为止。”
我刚想拒绝,王母甩甩水袖,摇着手里的羽毛扇:“别急着拒绝,每次说亲,吾都会给你找两个小仙厨过去,陪你解闷。”
“娘娘,我……”
“一个,再说下去,这一个小仙厨也没有了。”
我含泪点头:“成交,不过,娘娘,我要厨艺最好的那个!”
王母乃天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事者,从来不会失信于人,又向来是个热心肠,第二天,就为我安排了大型说亲现场。
且说到做到,真的是说亲说到我满意。
一个我不满意,就来一群。
“仙子?仙子你觉得小仙如何?”
我被一阵带着大蒜味的口音拽回了思绪,对面的仙君正悠哉悠哉吃着自带的蒜香青豆。
我:“???”
就这自备吃食还掺杂大蒜味的格调,居然还不给本仙女带一份,这男人,不能要。
“仙君请吧,还要劳烦仙君告诉后面的众仙君,今日到此结束……”
我话还未说完,面前的仙君兴奋起身,转身对着后边的人挥手。
那语气,很是兴奋:“快走吧,不用再见了,赶紧转战下一场,广寒宫。”
我:“???”
3
我趴在桌上,吃着绿豆糕解气,月老悄无声息地挪过来:“不是吧,你这咬牙切齿的模样,哪个不长眼的又惹你了?”
“没有,我织女向来以德报怨,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我站起身,就要走,被月老拦住:“其实吧,你若不想被王母娘娘说亲,很简单,你只要稍微再勤快那么一丢丢……”
他举起小拇指,冲我比划。
“别,这和勤奋没关系,也和我的业务水平无关,我知道王母娘娘就是觉得我织云织织的千篇一律,可是月老啊,就算我忙成后羿,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的好友月老一脸震惊:“原来你知道……为你说亲是娘娘和玉帝嫌弃你业务水平不行?”
“我是爱睡觉,我不是没脑子。”
月老顺了顺自己的白胡子:“也确实是,你看这几百年的云,你织的全是一个形状不说,还都是一个颜色。”
“往日的云除了白色,你见过有别的颜色?”
“那倒是没有,不过,咱们天界不比往日,确实很多东西要学会创新?”他试探性引导我。
我这人吧,最大的优点就是实诚。
我眨巴眨巴眼,特真诚地看向月老的眼睛:“那您怎么每次给别人说姻缘,也只牵红线呢?您怎么不去牵个绿线?”
月老:“……”
良久,月老叹气:“看在你帮我促成多次美好姻缘的情分上,我帮你支一招。刚好,我有个凡间任务,你帮我下凡一趟,历练历练,找找织云灵感?”
我拍手感动,不到一秒,我反应过来:“月老,你该不会本年度业绩又未达标,拉我下凡帮你做业务吧?”
月老轻咳:“看破不说破,我们还是好朋友啊。再说了,老夫还不是为了帮你找正经缘由下界,这样才能说服王母娘娘和玉帝呀。”
这话说的,倒是没有毛病。
见我转身就走,月老特意嘱咐我:“不过,此次下界,你一定要远离一个人。”
“谁?”
“此人名为牛郎,虽说天机不可泄露,但你一定要小心,避开此人。”
我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我一仙女,他是牛郎,他又能把我怎么样。
“你可不要掉以轻心,一定要避开此人。”
见我爱搭不理,一路向北,月老无奈扶额:“下凡是在南边……”
我回头:“我知道啊,下凡之前,我还有事情要办。”
“你要去哪儿?”
“去水仙宫前撒青豆啊。”
仙君不是喜欢吃青豆么,我就送他一箩筐的青豆,多谢他不娶之恩。
4
话本子里都说,仙女下凡,必是仙气飘飘,回眸倾城。
于是,我特意换了身华丽霓裳,问我多华丽?
嗯,就是仙女穿了,飞都飞不动的那种。
万万没想到,我一最怕跌份儿的仙女,第一次下凡就被当众打了脸。
衣服过于笨重,没达到仙气飘飘不说,刚落地,就害我摔了个底朝天。
我就说么,本仙女就是个接地气的主儿,这仙气飘飘的美丽就不是我能驾驭住的。
这么一摔,我才发现,来到凡间的我,没仙术了。
望着周围都停下手中活儿看戏的小贩们,我急中生智,一个跟头翻起身。
我潇洒地拍拍衣服上的泥土,熟门熟路地将身上的衣服“哗啦”撕下裙边一大半。
原地转转身。
完美。
这样走起来,轻快舒服多了。
小贩们大概没见过我这么清新脱俗又力大如牛的仙女,他们默默低下头,继续投入到自己的叫卖中。
我正准备拽个路人问路,突然被一个男人吸引了。
绝不是因为我花痴。
男人前一刻还扯着嗓子哭喊着,要卖身葬嫂。下一刻,卖身成功,嘴角微勾,一脸算计。
本仙女向来喜欢除恶扬善,绝不允许此等怀揣两副面孔的小人,在我眼皮子底下为非作歹。
于是,我撸撸袖子,抬脚就冲那刚扔下一百两银子的公子哥跑了过去。
拽着他衣袖,我组织好人间语言:“这位公子,小女子也卖身葬过父,可是这殡葬之事着实花不了这么多银子。”
言外之意,这位大兄弟,你赶紧醒醒吧,他就是个骗子。
“这位姑娘,我卖身葬嫂,与你何干?”
“你给我闭嘴。”
怕吓到那位掏钱做好事的傻公子,我换了语气,对公子轻声细语。
“殡葬之事,真花不了这么多银子,我刚才瞧见他在冷笑,他肯定是个骗子。”
那阔绰公子目光落在我脸上,一本正经地认真打量我。
“本公子姓孙,名诚。看这位姑娘的模样……”
他欲言又止。
嗯?他就是我要找的孙家公子哥孙诚?
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如此,天时地利又人和。
难道……我失去法力也是月老提前安排好的?
“我知道姑娘是怕我被骗,不过,家父早年曾受过这位小哥父亲的恩惠,我这是报恩。”
他长长叹气,当着众人的面,上演了一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踌躇之际,孙诚低头从腰间取下一个钱袋,放在我手中。
我暗自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眼泪立刻流下来:“公子大恩,小女子唯有以身相许。”
他看看我,又看看卖身葬父的男人:“我瞧姑娘落魄,心生不忍,所以出手帮助,但姑娘若执意要以身相许……”
我已经准备好害羞点头,同意跟他回家去成亲。
以便顺水推舟,寻得织布秘方。
“不如,就嫁给我这位家仆吧,你们一对可怜人……本公子就将我家隔墙的空木屋送给你们成亲。”
“孙公子,家嫂尸骨未寒。”
孙诚抬手摸了下鼻子:“她只是你嫂嫂,你哥都早已另娶她人了,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待你嫂嫂下葬,你便娶了这位姑娘吧。”
我想嫁富家公子,却阴差阳错被指给家仆,大婚一牛车来迎亲
我一脸懵。
这位人间公子哥,怎么能不按套路出牌呢?
我现在跑路,还来得及么?
我默默向月老求救,月老这家伙却迟迟没有出现。
人间处处是套路。
为了顺利拿到孙家织布秘方,我只能含泪答应,嫁给这个卖身葬嫂男。
希望月老能早早收到求救信号,来凡间支援我。
5
右脚踩向他脚,我忙收回腿:“夫君,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走太慢。”
他低笑:“娘子不必如此客气。”
让他说我流口水,本仙女,不要面子的啊?
木屋里,我拉着牛郎推杯换盏:“夫君,多喝点儿。”
整整一壶酒,没多久就被我俩喝空了。
这人间的酒,怎么喝起来就跟兑了水似的。
敢情,这月老说的美酒只能人间有,都是骗我的?
再想想我下凡前,他对我的警告。
我觉得,他就是和扫把星平日走得太近,被他影响了。
好的不灵,坏的一说一个准儿。
事已至此,我只能凭借智慧,见机行事。
和牛郎把酒言欢了两个时辰,他终于有些坐不稳了。
“你叫织女,那我以后叫你织织,好不好?”
我也摸摸自己的脸,想必红成了猴屁股,不是,胭脂醉。
本仙女在天界还有一外号,虽喝酒上脸,但千杯不醉。
此时,我装模作样地扶着桌子站起来,晃晃悠悠走去他身边拉他:“夫君,时辰不早,洗洗睡吧。”
牛郎眼神迷离,看着我,深情款款道:“好。”
将人扶上那随时都有可能倒的木床,他已经闭上眼,沉沉睡过去了。
我拍拍他脸:“夫君,夫君?”
无人应答。
我快速起身,将头上的笨重头饰摘下来,随手丢在地上,拖着嫁衣就往外跑。
时间紧,任务重,我要加油。
毕竟,月老告诉我要离他越远越好,这么阴差阳错嫁给他,待得越久,越危险。
现在我没有仙术,说不定,哪天就被他吃干抹净了。
夜凉如水,我伸展手臂,闭上眼睛默念术语,抬脚,离地……
“扑通”,随着我的吃痛惊呼,我再次和大地母亲来了个热情的拥吻。
还是正面朝下,吃了一嘴的杂草。
吐掉嘴里的草,我起身,对着眼前的墙,面壁思过。
没有法术,难道我就一无是处了?
怎么可能。
我又微低头,俯身目测了墙的高度。
对着面前这大约可以一爬的墙壁,我伸伸腰,又压压腿,挺直腰板儿开启寻找秘方之旅。
好不容易爬上墙头,再差一点儿,我就能进入孙府了,忽闻背后一句“娘子”。
我一个激灵,想后退爬回来,嫁衣卡住了半空伸出来的树枝。
月老诚不欺我,这个牛郎,他就是我的克星。
我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转过头,笑意盈盈:“夫君,我在赏月呢,你要不要也上来赏赏月?”
这下,总能有回眸一笑的倾城之姿了吧?
我说的特别淡定,万分坚信,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果然,牛郎喉结滚动,用一种我也看不明白的表情看着我:“娘子,你肚兜露出来了。”
6
说来也奇怪,我虽一直觉得牛郎这人善于伪装,心思不纯。可与他成亲后,他却恪守本分,待我极好。
我想吃花生酥,他就给我买,我不想洞房,他也从不逼我。
虽说,那张嘴欠欠的,可他这个人……似乎不是如我一开始想的那般。
孙府与木屋仅仅一墙之隔,我趁人不备,再次翻墙入了孙府。
刚拐到前院,就听到孙家公子正在羞辱我这位夫君。
说他连他家的猪都比不过,猪肉还能卖个好价钱……
我双手扒着门框看。
我的这位夫君,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背着水缸,那些不堪入耳的话,都没让他变脸。
一鞭子甩在他腿上,牛郎双腿发软,本能地朝前扑。
水缸砸在地面上,他整个人摔进水坑里,哼都没哼。
“牛郎,你说说你,何苦来我家受罪呢?好好拉你的牛车就是了,非要来我家里当牛做马,是当真觉得本公子人帅心善?”
原来,这位孙诚才是拥有两副面孔的真小人啊。
低头,瞧见地上几颗小石子。
我俯身捡起,放在眼前,瞄准好位置。
眼瞅着,刚才还骂骂咧咧的孙诚,被石子击中,一头扎进牛粪里。
我一路小跑过去:“夫君,你没事吧?”
“你不就是那个卖身葬父的姑娘,你是怎么进府的?”
我“哎呀”一声,感叹:“夫君,这里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吗?你有没有听到有怪物在说话?”
牛郎望着我的脸,他的眼里,很亮。
他对我笑笑,抬手揉揉我脑袋,附在我耳边:“娘子,你又偷偷翻墙?”
“你们有没有听到本公子说话?”
孙诚顶着一头牛粪走过来。
我吃惊:“你是……孙公子?孙公子你怎么跑到牛粪里去了?咦?你头上怎么有朵花呀?”
“你!”
院里冲过来一群手拿木棍的仆人。
牛郎立刻将我挡在身后。
“打!给本公子打!”
我这才意识到,我好像玩过头了。
我现在用不了仙术,根本打不过这些凡人。
我和牛郎被那群人摁在泥水里,孙诚冷笑:“给我往死里打。”
木棍朝着我袭来,我觉得,自己大概会成为天界第一个被凡人打死的仙女。
那木棍最终没落在我身上。
我感觉到有个人将我压在怀里,死死护住我。
他的呼吸拂过我的脸,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呼吸也彻底乱了。
二十棍,整整二十棍。
天际,闪过一道光,木棍被劈到,断成几半。
孙诚和那些仆人仿佛被定在原地。
我扶起牛郎,转身就走。
只剩下孙诚站在原地,气得跺脚。
“你……为什么护着我?”
“你是我娘子。”
心跳加速,枉我活了几千年,居然无法应对这场面。
“娘子,你居然会脸红?”
我气结:“夫君,你如此俊俏的一张脸,为何偏偏多余长了嘴?”
7
翌日,当我顶着一对乌青从床上爬起来时,牛郎人早就不见了。
我这才想起来,他之前卖身葬嫂,现在还是个起早贪黑,要为人卖命的主儿。
我正托着下巴发呆,一道红光闪过。
月老惊慌失措:“我说,织织啊,怎么我一不留神,你就把自己嫁出去了?你还……”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你还嫁给了牛郎?”
我抿口水:“还不都是你,非要我下凡来找灵感,本仙女现在仙术全无,还这么莫名其妙嫁给了一个凡人。”
“织织,你们有没有……”
“没有。”
月老这才放心:“没有就好,织织啊,你一定要牢记,你作为仙女,万不可与凡人生出真的感情纠葛,更不能……我说的,你懂了吧?”
“老夫觉得你还是别找灵感了,你现在就跟我回天界吧。”
他安慰我:“千篇一律也是一种风格,你也不必刻意改变。”
不知为何,我从他话里,听出了一丝无可奈何。
这下,换我不乐意了:“那怎么行,虽说,我平日里是性子慢了些,可我现在好不容易燃起斗志,想要改头换面,好好织云,月老你难道不应该为我高兴吗?”
他又不自知地撸掉了一把白胡子:“罢了罢了,有些事情,冥冥之中皆是定数,但老夫要提醒你,那孙家公子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念在他与我多年的友谊,月老又言简意赅和我说了几句。
“你的意思是,他们祖传的织布秘方,其实是别人手里抢回来的?”
月老沉默点头。
“所以,老夫还是要劝你,赶紧随老夫回天庭吧,至于说亲之事,老夫会替你和王母娘娘说情,姻缘之事,本就不可勉强。”
我突然想到了牛郎,摇头:“不,月老,我要留下来。”
8
入夜,我全副武装,再次翻墙入孙府。
如果一次翻墙不成功,那我就再翻无数次。
我要赶紧拿到秘方,替牛郎拿回卖身契。
奇怪了,我居然会想着帮他找卖身契。
孙府早就灭了烛火。
我拿出白日里让牛郎帮我弄来的火匣子,照着路摸进了孙诚的书房。
连他桌子下藏的女子衣物都翻了,还是没瞧见什么织布秘方。
突然,听到一阵动静,我灭了手中的火匣子。
房门被人推开,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和对方后背相撞,手里的火匣子掉落。
本仙女瞬间吓出了猪叫。
“娘子?”
“夫君?”
一道火光亮起,我和牛郎,我俩皆是一身夜行衣,面面相觑。
“娘子你为何又半夜翻墙入孙府?”
他看上去,似乎隐隐压抑了怒意,可本仙女真不知道他到底在生什么气。
“若你真心喜欢别人,你我和离便是,但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位孙家公子,不是什么好人。”
“嗯,夫君说的很对。”
火光下,牛郎脸色很差。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将我压在了书桌上。
有东西砸在他脚背上。
本仙女好像忽然知道,他为何生气了。
“不是,夫君,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根本就不喜欢那个孙诚。”
他的脸越来越近:“那你为何总是半夜翻墙入孙府?”
这语气,怎么听起来那么酸呢。
“我告诉你个秘密,我是来找那什么织布秘方的。”
“哦?”
现在,我可以笃定牛郎他是个好人,小声嘟囔:“孙家如今会富甲一方,皆是因为他家偷了别人的祖传秘方织布,而本……人我,则是路见不平。”
“嘘!”
猝不及防,被他捂住嘴巴。
我这才看见,书房外有人在靠近。
牛郎俯身捡起了刚才被撞掉的物件,塞入我怀中,他脱了身上的夜行衣:“你快走,我掩护你。”
说完,他拉着我的手,出了书房就跑。
到了拐角,他示意我先走,我突然想到什么,推开他:“你等我一下。”
“织织!”
我没想到自己会撞上孙诚。
拿到卖身契的那刻,我也不晓得自己为何会特别开心,这是我在天界从来没有过的情绪。
但刚出了孙家长廊,我就和孙诚迎面相撞。
“我就说么,原来是家里进了贼。”
他抬手就要拽我手腕,我灵活闪身,抓过刚才随手拿起的砚台砸他脸。
砸完就跑。
“织织!”
牛郎将我抱入怀中,力道很大,我挣脱不开。
“夫君,这个给你。”
我将他的卖身契还给他。
“你刚才回去,就是为了这个?”
我说,是啊,不然我跑回去干什么。
我又不是傻。
他抱我抱得更紧了。
低头,就要吻我,被我推开:“夫君,我们还在逃命呢。”
他这才停止了吻我。
身后传来追逐声,牛郎凝神想办法,我抓过他手:“我有办法逃出去。”
望着面前与我们颇有缘份的墙头,我说:“夫君,你会翻墙吗?”
那句:“不会,我教你。”还没出口,牛郎已经轻松翻上了墙头。
关键是,他还带着我。
失敬失敬,本仙女怎么也没想到,我这位穷到只有一头老牛的夫君,居然身手这么好。
咳,本来还想悄悄惊艳他来着。
我俩很快上了床塌,灭了烛火。
那个,诸位别多想,我俩纯粹是为了躲避嫌疑。
很快,听到屋外传来敲门声。
牛郎身着内衫去开门:“孙公子半夜来此,所为何事?”
我缩在破被里,声音撩人不自知:“夫君,回来继续啊。”
孙诚悻悻退出去,带了仆人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我俩。
“织织,告诉你个秘密,我之所以会自愿卖身葬嫂,就是为了引孙诚前来,买我入府。当年,孙家为了发财,从我祖父手中偷走地契和织布秘方……后来才有了孙家现在的一切。”
我没想到他的身世原来是这样。
下意识的,抬手揉揉他一头青丝:“所以,你的伪装都是为了拿回属于你家的东西?”
他没有出声,只是将拿出来的秘方交给我。
我怔住了。
我问他:“那你现在又为何告诉我这些?又为何要将你家祖传的织布秘方交给我?”
“你说呢?”
有个念头浮出来,我避开了他的眼睛。
“娘子,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紧张得不行,没留神,一骨碌摔下床:“那个,夫君,咱们喝酒吧?”
我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不为别的,就为刚才的小鹿乱撞。
我知道我不能动情,但我偏偏,动了情。
9
那夜,我居然醉了,枕在牛郎肩头,我俩坐在墙头看星星。
后半夜,孙诚被惊动,跑出内院,就杵在下面看我俩。
“牛郎,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有娘子了不起啊?”
我甩甩头,意识已然不清:“相公,好大的一条狗啊。”
孙诚忍无可忍,转身走人。
我告诉牛郎很多事情。
我说,其实月老他不是个呆板老头儿,赤脚大仙他也会暗恋别人。
还有,嫦娥仙子她根本不会跳舞。
就连王母娘娘她那么高贵优雅的人,也爱偷偷躲起来看话本子。
掺杂酒香的吻落在他唇上,我偷笑:“夫君,再偷偷告诉你个秘密。”
“我是仙女。”
他双手环住我的腰身,我的眼前,一会儿很清晰,一会儿又变得很模糊。
夜深了,而我和他,却情难自已。
——
天亮了,我揉揉自己的头,眼前全是昨晚的画面。
可我不害怕未来,我终于懂得为何自己织云陷入了死局。
之前,我不知何为人间七苦,也不懂得爱是什么。
所以,织出来的云,没带什么感情,更不会有故事。
现在,和牛郎经历人间种种,所有以前不懂的,现在都明白了。
我惊喜地发现,我的仙法都回来了。
和牛郎在一起的日子里,我渐渐地对织云有了新的想法。
孙家一朝没落,原来的孙府被转手变卖。
春去秋来,人间一年又一年,酸甜苦辣,皆为永恒。
而在天界,不过是日复一日的无聊乏味,须臾瞬间。
有时,我也会想起天界,想到那些织云的时光。
暗暗较劲儿。
谁再说本仙女织云织的千篇一律,生活懈怠,我就用实力要他好看。
可我清楚地知道,我不会再织云了。
因为,我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了。
我终于明白,为何嫦娥仙子总是闷闷不乐,月老他又总是挂念着人间美酒。
10
“娘子,今日是乞巧节。”
往年的乞巧节,我和牛郎都会帮人促姻缘,也会用牛车运白粥给无家可归之人。
前者因为月老,后者全凭本心。
一转眼,就又到了乞巧节。
我匆忙跳下床,却被牛郎环住腰身:“慢点儿,先吃饭。”
“孩子们,还在睡吗?”
“对。”
我感受到灵力的异常,皱眉。
牛郎立刻察觉到我的不对:“娘子,你怎么了?”
我将眼泪尽数逼回去:“夫君,今年的乞巧节,我想和你一起过。”
只和你,还有孩子,一家人一起。
今夜,花好,月还未圆。
街上有姑娘提着各式各样的花灯,许愿祈福。
我抱着女儿,牛郎牵着儿子,我一时兴起,缠着牛郎为我买了一对儿星星灯。
越往长街中央走,人越多。
“娘子,你别松手,紧紧拉着我。”
“你脑子不行,我怕你走丢。”
我还未来得及抬手捶他,他突然念叨一句:“怎么今年的人这么多?难不成都是来寻我们帮忙说媒的?”
说着,还欠欠的往自己脸上贴金:“还是,她们都是被我的帅气吸引而来?”
“夫君,你脸怎么越来越白了呢。”
天际,传来巨响。
一时间,尘土飞扬。
我死死握住牛郎的手,他也似乎感知到了不测,双眼泛红。
我问他:“夫君,你害怕吗?”
“不,织织,我不会让他们带走你。”
一道金光闪现,玉帝低声叹息:“织女,你又是何苦呢?”
“你早就能猜到结局,又何苦贪恋红尘?”
王母娘娘吸吸鼻子,她看到我因为反抗染红的衣襟,一脸自责:“织女,回来吧。”
我知道王母娘娘在想什么,摸鱼偷闲,总比触犯天条好听。
场面一时间,很混乱。
牛郎重伤,孩子啼哭。
在我闭上眼睛前,牛郎和我的手,还紧紧扣在一起。
尾声
我又过上了日复一日的织云生活。
很多人都来劝我。
月老说,一切因缘皆为天定,天命不可违。
嫦娥仙子笑,织女,你比我勇敢,可你孤注一掷又如何,最后,不过是自己受伤。
王母娘娘是最后一个来的,她搁下食神特意为我做的吃食:“织织,回来吧。”
这一次,她很认真:“吾不会再要你创新,吾只希望你能回到从前。”
我现在的反抗只是自讨苦吃,我知道。
但我还是不懂:“以前我不懂爱,娘娘说我织云千篇一律。如今,我懂了爱,娘娘又要我断情绝爱,这又是何故?”
“只因为他是凡人,我是仙女?”
我打翻了桌上的吃食:“我不会忘记他的,永远不会。”
王母娘娘看着我,一时无言。
——
王母娘娘她最终还是心软了。
又是一年乞巧节,喜鹊搭桥,月老将我带去了织云桥。
牛郎拉着牛车带孩子来见我。
他一身白衣,看上去憔悴不少。
“娘子,好久不见。”
“夫君,咱能让老牛歇歇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到牛车就想吐。”
牛郎将孩子交给月老,缓缓走上前:“好,下次我背着竹筐带孩子来见你。”
我:“???”
这么千载难逢的相会场面,果然,我就不能对我这位夫君有什么浪漫的期待。
“织织,几十年过后,你美貌如初,我变成老头……”
我怕他心里有压力,说道:“夫君,就算变成老头儿,你也是凡间最帅的老头儿。”
牛郎抱住我,低头:“巧了,我也是这样想。”
另一旁,两个孩子一边叫着娘亲,一边去扯月老的白胡子。
月老叫苦不迭:“我说,轻一点儿,老夫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此时,我很想对月老说一句话,世间万物,有因必有果。(原标题:《仙女她总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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