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中的红颜祸水（霸王别姬我本是男儿郎）
作者：大黎
《霸王别姬》是一部很多人都熟知的电影，张国荣的巅峰之作，豆瓣9.6的高分，简直一枝独秀。
该影片在1993年获得法国戛纳国际电影节最高奖项金棕榈大奖，是第一部获得此殊荣的华语电影。
而后2005年被评为"全球史上百部最佳电影"。
对于这部影片，有人关注的是程蝶衣、段小楼和菊仙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有人关注的是程蝶衣的性取向，还有人说根本没看懂，像鲁迅先生的文章一样，太深奥了。
那么，《霸王别姬》到底在讲什么？
笔者认为，不管是主角之间的三角恋，还是程蝶衣的性取向，或是影片的时代背景、时间线路都只不过是在为一个男人寻找自己的人生铺路，他就是程蝶衣。
影片一开场就是戏班子极其热闹的表演，随后切换到程蝶衣的娘艳红带着他往戏班而去。
艳红想要班主收下程蝶衣，但程蝶衣天生六指，不适合唱戏，被班主拒收。
艳红求情无果之后，很决断，一言不发带着他出去，用刀剁了他的第六指。
随之而来的就是程蝶衣的惨叫和痛呼。
就这样，他被留在了戏班里，母亲毫不犹豫离他而去。
这一幕，开启了程蝶衣注定悲剧的一生。
这部电影片名为《霸王别姬》，但笔者认为，改变程蝶衣一生的起点是《思凡》。
《思凡》中有一句词：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但程蝶衣一直唱成：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不管班主如何纠正，不管受了多少打骂，他始终固执地不肯改口。
这是他在成长过程中一直与自己较劲，与命运较劲的阶段。
别人认为这只是戏，他却认为这是他自己。
直到有一次，班主在那爷面前争取到张公公府上演出的机会，那爷称：男怕"夜奔"，女怕"思凡"，就来段"思凡" 吧。点名让程蝶衣来一段"思凡"。
程蝶衣仍然唱错了，这次机会对班主来说意义重大，被程蝶衣搞砸了可想而知会有什么后果。
段小楼为了保住他，先下手为强用烟杆烫了他的嘴。
这一烫，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程蝶衣像是大彻大悟般，重新唱了一遍，唱对了。
这一转折，让程蝶衣从此以后把自己当成了女娇娥。
而后在江公公府上顺利演出，并被其玷污似乎都是必然结果。
而后顺利成角儿，更加顺理成章。
这就是程蝶衣的成名过程，被亲母亲断六指，弃于戏班，在练戏和鞭打中长大，被歪曲性格，改变性取向，终成虞姬。
长大后的程蝶衣和段小楼一出现，就极具对比性。段小楼高大阳刚，程蝶衣弱小阴柔，一举一动都像极了一个女人。
接着，影片中程蝶衣和段小楼的《霸王别姬》第一次开唱，底下欢呼声、喝彩声不断，当真做到了人戏不分，雌雄同体。
随后，另外两个重要人物出场了，袁世卿和菊仙。
如果说之前程蝶衣和段小楼是虞姬和霸王，那么袁世卿和菊仙就是拆散他们的罪魁祸首。
程蝶衣从小和段小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且从程蝶衣改口"我本是女娇娥"之后，就再没当过男儿郎，在他的想象中，要和师哥段小楼唱一辈子戏，他早已把自己当成了虞姬，把对方当成了霸王。
然而，段小楼最终却娶了妓女菊仙。
程蝶衣就像一个真女人般，把嫉妒和不情愿表现得很明显，但敌不过段小楼的坚持。
程蝶衣就想跟着段小楼唱一辈子戏，是个戏疯子。
他说：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段小楼说：蝶衣，你真是不疯魔不成活呀。唱戏得疯魔，不假，可要是活着也疯魔，在这人世上，在这凡人堆儿里，咱们可怎么活哟。
可段小楼不知道的是，程蝶衣早就疯魔了，在被他用烟杆烫嘴改唱"我本是女娇娥"的时候，就已经疯魔了。
段小楼不理解程蝶衣，程蝶衣也改变不了段小楼。
与其说程蝶衣是被迫改变了性取向，不如说他是为戏妥协了人生。
如果这是他成角儿之路上必须做出的牺牲，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所有的希望都只能放在为之放弃尊严的京戏上。
所以，他才会疯魔。
这不是疯魔，这是他的执念，也是他的生存希望。
他对菊仙既厌恶又嫉妒。
厌恶她插足他和段小楼之间，嫉妒她可以嫁给段小楼，而这是他一辈子也做不到的。
程蝶衣失去了段小楼，所幸还有京戏支撑他的生活。
唱戏成了他唯一的指望。
他只能不疯魔不成活地唱戏。
菊仙刚出现的时候， 程蝶衣问段小楼："你忘了咱们是怎么唱红的？"
"从一而终！"
在影片后半段，程蝶衣又问过段小楼：虞姬为什么会自杀？
答案也是从一而终。
程蝶衣的从一而终是对段小楼，是对京戏；失去了段小楼，就只剩京戏。
但随着新时代的到来，新戏取代了京戏，程蝶衣因为坚持京戏的原汁原味被自己收养的小四背叛，并取而代之。
从此霸王还是段小楼，虞姬却不是程蝶衣。
这次打击让程蝶衣信仰崩塌，最重要的支撑也没有了。
随后，文化大革命到来，程蝶衣和段小楼被压上了批判台。
还是那身美丽的戏服，还是那张唱京戏的花脸，被压着跪在众人面前，等着被判决。
段小楼不堪重负，破罐子破摔，举报程蝶衣给日本人唱堂会、抽大烟、和戏霸袁世卿关系不清不楚……
但他忘了程蝶衣给日本人唱堂会是为了救他。
程蝶衣崩溃了，他说："你们都骗我，都骗我。"
他把一切过错都归结到了菊仙身上，他也站起来揭发："她是花满楼的头牌妓女潘金莲！"
段小楼因此当众大喊从此与菊仙划清界限，像是在说服别人，更像在欺骗自己。
随后，菊仙在家里穿着当初成亲的嫁衣上吊自杀。
程蝶衣认为，世人都骗了他，信仰也欺骗了他，连从小一起长大的段小楼也辜负了他。
程蝶衣的从一而终遭到了毁灭性打击，不管是对京戏、对段小楼还是对自己的人生。
他一直在寻找并确定自己的方向，京戏是他的支撑，与段小楼之间的情谊是他的底线。
京戏不能唱了，段小楼也背叛了他，从一而终的信念消失了。
而段小楼是一个审时度势的人，他能够为现实妥协，能够为保命同时背叛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程蝶衣和菊仙。
所以，最终只有他活了下来。
在影片的最后，程蝶衣和段小楼十几年后再见，重新找到戏班了，再唱了一出《霸王别姬》。
期间，想起了《思凡》："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程蝶衣还是唱成了："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段小楼说："错了，又错了！"
这最后一次提醒让程蝶衣大彻大悟。
他一辈子都在寻求一个答案：我本是男儿郎，亦或是女娇娥？
世人都告诉他"我本是女娇娥"，他偏偏要说自己是"男儿郎"，当他承认自己是"女娇娥"时，又被现实打醒，"我本是男儿郎"。
"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为何世人定要我做"女娇娥"？
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来，我们再来。"
《霸王别姬》继续唱到："大王，快将宝剑赐予妾身。"
"妃子，不、不不不可寻此短见。"
……
这是电影的最后一幕，程蝶衣和段小楼唱的最后一次《霸王别姬》，程蝶衣真如戏曲中一般，挥剑自刎。
从此再无虞姬。
《霸王别姬》在讲什么？
笔者认为，在讲信仰。
人活着需要一个信仰支撑，可以是目标，可以是梦想，可以是宗教，可以你所需要的任何东西，支撑内心的温度。
程蝶衣的信仰破碎，底线坍塌，选择像虞姬般自刎，这是他的从一而终，他的执念。
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答案，也没有向现实妥协过。
程蝶衣早已是虞姬。
程蝶衣悲剧的一生如此收尾，影片名为《霸王别姬》，程蝶衣也像虞姬一样死去，似乎从他唱《霸王别姬》出名之时，就已经注定，他们会有一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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