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剧大师阎立品晚年时的 立品立德小闺女

豫剧大师阎立品晚年时的 立品立德小闺女(1)

俺师父曾经说这样找过我,“孩子,俺师父教给我哩《秦雪梅吊孝》,我教给你,你好好学。”我给师父说,“师父,您把这个戏教给我,我能把里面的人物的戏词都记住。可是肯定学不来恁师父的那个经典,我是生长在新时代,我只能学个样儿,我准哭跟嚎似的。”

豫剧大师阎立品晚年时的 立品立德小闺女(2)

是啊!《秦雪梅吊孝》已经是无人超越的经典。也许大家觉得阎立品大师的《秦雪梅吊孝》最为经典,我却喜欢怹的《盘夫索夫》,因为这个戏不像“秦雪梅”那样太苦楚!虽然“秦雪梅”和“严兰贞”一样性格钢,但“严兰贞”不会钻牛角尖,会知退知进。说实话我更不喜欢“商林”这个人物,就像“秦雪梅”的埋怨——心眼太小。

豫剧大师阎立品晚年时的 立品立德小闺女(3)

今逢阎立品大师诞辰100周年,分享给大家《盘夫索夫》全本,以表怀念!

阎立品(1920.2.7 - 1996.8.11)豫剧六大名旦之一,原名阎桂荣。河南省封丘县人。父亲阎彩云是豫剧祥符调著名男旦艺人,母亲李青枝。拜杨金玉为师。10岁开始学戏,因其天资聪颖,学戏认真刻苦,深受老师喜爱。11岁初次登台,饰演《打金枝》中的升平公主。因其嗓音清脆、扮相清俊、演技精湛,赢得了“小闺女”的雅号。从20世纪30年代到40年代初,她从一个“小闺女”逐渐成长为一个戏路宽、会戏多、影响大,扮相俊美,嗓音明亮圆润的优秀演员。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阎立品就热心培养豫剧后辈人才,其弟子遍布全国许多省区。在60多年的戏剧生涯中,她塑造了许多通晓音律、充满书香之气的大家闺秀艺术形象。1996年8月11日病逝于家乡封丘县,享年75岁。

豫剧大师阎立品晚年时的 立品立德小闺女(4)

立德立品“小闺女”

阎桂荣成名后,她为自己定下规矩:不唱堂会,不唱粉戏,坚持洁身自爱的处世原则。在旧社会,由于她品性刚直不阿,许多恶霸、地痞流氓便寻机欺负、迫害她,但她不降身辱志。当时她有一句格言:我不怕手枪!为了表明自己品性高洁的处世态度,她便将自己的名字由阎桂荣改成了阎立品。她立志学艺先学艺德,立德先立人品。因为不媚俗,不曲意奉承权贵,阎立品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豫剧表演上。她不断提高对自己的要求,不断向其他艺人学习,表演技艺日臻完美。

由于阎立品“音色美、唱腔纯,扮相秀美,表演深刻含蓄,是地方戏中少有的闺门旦”。其从此潜心研究、主攻闺门旦表演艺术,突出隽秀细致、端庄淑静的作派和风格,并兼收并蓄其他剧种的表演特色,逐渐形成自己细腻、含蓄,注重神韵的表演风格,在豫剧界独树一帜、自成一派。

德艺双馨阎立品

1957年后,由于阎立品耿直的个性,使得她在生活的道路上坎坷不断,然而她并没有为此停滞或放弃自己的演艺事业。对剧目《秦雪梅》的创作就是例证。这出在河南家喻户晓、久演不衰的经典戏,是她自己写剧本、设计唱腔、导演,自己主演,没有丝毫功利思想。尤其剧中那篇如泣如诉、催人泪下、感人至深的祭文,是她自己亲笔写的,写成后又托人请大学教授帮忙修改和润色。这出戏也标志着她走上了自己艺术风格的创作之路,展现出她全新的探索和大胆的尝试。

尤其在唱腔与念白上,依然体现出了“精细”的特征,每一句唱腔,每一个声韵,甚至具体到个别音符她都要经过反复的雕琢。演唱时她注重行腔,注重意思的通达,不仅力度变化大,而且在音色变化上也有许多过人之处,可以说是明暗相宜,浓淡尽显。此外,在念白上她也有着极深的功力,《秦雪梅》中那段四十余句的“祭文”,不仅节奏掌握得恰到好处,而且声随情生,把这段“祭文”念的是哽咽有声,涕泣有节,令在场者无不撼到摧肝裂肺之痛。

豫剧大师阎立品晚年时的 立品立德小闺女(5)

《盘夫索夫》

【主要角色】

严兰贞:闺门旦

曾荣:小生

严世藩:净

赵文华:丑

【情节】

明嘉靖年间,曾荣因父亲被奸相严嵩陷害,逃奔在外,由严党鄢茂卿收为义子,并与严嵩之孙女兰贞结为夫妇。婚后,兰贞见曾荣不与其亲近,十分怨恨,待等追问查明曾荣身世,便深明大义,力图救夫。其后,兰贞母亲寿诞之日,曾荣到严府祝贺,乘机闯入机密重地,想找到严嵩罪证。不料归路被阻,幸被婢女引入严党赵文华之女婉贞书楼,才保安全。入夜,兰贞不见曾荣,恐遭不测,便前来娘家索夫,言语不合,引起争吵。婉贞获悉,告以实情,并引曾荣出见。最后兰贞逼迫赵文华立下伏辨才罢。

【第一场】

兰贞:(引)我本真心托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

   (诗)泪似湘江水,滔滔不断流。愁似秋夜雨,一点一声愁。

(白)我,严兰贞,祖父严嵩,官拜当朝丞相;爹爹世蕃,职就吏部天官;

父母年迈,单生我兰贞一人,由祖父作主,将我的终身许配那鄢荣为妻。

自从成婚以来,已有二十余天,谁知道这冤家他从不上楼;

我也曾差俾女飘香屡次相请,只奈他总不肯上楼而来,不知道他为了何事?

唉,官人哪官人,倒叫为妻——

(唱) 难猜啊……

    我本是生长在侯门宰相家,犹好比掌上明珠闺中花。

    祖父作主嫁鄢荣,可比好鞍配好马。

    实指望新婚燕尔如鱼水,谁知道我夫妻陌路像冤家。

    见别人家夫妻团圆聚,唯有我夫妻还未讲过话。

    不知道官人你为何故啊,我定要请他上楼来问明白。

   (白)飘香哪里?

飘香:(白)哎,来了……见过小姐!

兰贞:(白)罢了!

飘香:(白)小姐,叫我出来有何吩咐?

兰贞:(白)叫你非为别事,你到书房去请姑爷上楼!飘香,你要小心了!

飘香:(白)是!(唱)拜别去了!小姐命我把姑爷请,只恐怕姑爷他又不肯

【第二场】

曾 荣:(引)一粒明珠土内藏,未知何日放豪光。

    (诗)人贫志短语言低,马瘦毛长不显肥。得食猫儿强似虎,败翎鹦鹉不如鸡。

(白)小生曾荣,表字焕章,爹爹曾铣官居三边总制,母亲张氏诰授王府,我本闭门萤窗攻读,

可恨这严嵩老贼,上殿谎奏一本,说我父交织失职,皇上听信谗言,就将我父绑往西郊斩首,并将我满门抄斩。是我改为张姓,逃往杭州母舅家中,不料路遇焉茂卿官船失窃,误将小生也当作小窃捉至船舱。那焉茂卿见我人品出众,强迫我做他螟蛉继子,带往京都参拜严嵩。那老贼见我才貌双全,就将甥女严兰贞终身许于我为妻呀。哎,我为父仇未报,岂肯与你奸贼之女——

(唱) 成亲啊!

    乱臣贼子满金殿,豺狼虎豹伴君前。

    无道昏君信谗言,屈害忠良杀圣贤。

    有朝一日冤屈报,拨开乌云见青天。

飘 香:(白)哎呀(唱)饶围廊穿园林,来此已是书房门。

    (白)拜见姑爷!

曾 荣:(白)罢了。

飘 香:(白)谢姑爷!

曾 荣:(白)不在楼上侍奉小姐,到书房做甚?

飘 香:(白)我奉了小姐之命,特请姑爷上楼。

曾 荣:(白)我要在书房读书,不去。

飘 香:(白)啊呀姑爷救命啊!

曾 荣:(白)小丫头,一不打你二不骂你,跪下叩唤救命,为着何来?

飘 香:(唱)姑爷不肯上楼台,惟恐小姐要责怪。

    说我得罪了你姑爷,那时候我飘香定要受家规。

曾 荣:(唱)兰贞果然好厉害,仗势欺人太不该。

    这真是乌鸦不生凤凰蛋,奸贼之女心也奸。

飘 香:(白)啊呀姑爷,唔……救命啊!唔……唔……

曾 荣:(白)既如此,上楼通报说我随后就到。

飘 香:(白)多谢姑爷!

曾 荣:(唱)免得飘香去受罪,我上楼看她怎安排。

【第三场】

兰贞:(唱)我侧耳细听脚步声,我望穿秋水把官人等。

飘香:(白)哎呀(唱)亏得我舌如莲花巧计生,引得姑爷上楼门。

(白)见过小姐!

兰贞:(白)罢了,姑爷可肯上楼?

飘香:(白)姑爷……姑爷即刻上楼。

兰贞:(白)说我出外有请!

飘香:(白)啊,姑爷,我家小姐出外迎接!

兰贞:(白)啊……官人,请上楼来!

   (唱)我见他心欢喜,他见我生怒气。有气装做无气样,我进房与他再说理。

飘香:(白)姑爷,请用茶!

兰贞:(白)官人,请来见礼……请坐!

曾荣:(白)你不说我早就坐了。

兰贞:(白)啊官人,你我夫妻之间,难道说,连个称呼都会没有了吗?我叫你官人,你理该叫我娘子,

若是叫你相公,那么你也该还称我一声小姐,如若将来你得了功名,我若是称呼你老爷,那么你也该还称我一声夫人……哼,夫妻之间难道说连个称呼都会没有了吗,真真岂有此理!

曾荣:(唱)奸人之女道理全,说得我有口难开言。

   (白)常言道有理非为迟,娘子请来见礼!

兰贞:(白)好一个有理非为迟,来来来,重见一礼。

曾荣:(白)请坐!

兰贞:(白)谢坐!

曾荣:(白)屡次差飘香请我上楼,究竟为着何事?

兰贞:(白)官人,你在书房里坐做什?

曾荣:(白)读书啊!

兰贞:(白)读书?难道说要连夜用功么?

曾荣:(白)你可知苏秦悬梁刺股?

兰贞:(白)啊呀呀,他倒比起古人来了。

   (唱)啊,官人啊,为妻也有比喻呀在,你可知朱买臣五十当富贵?

曾荣:(唱)你可知周瑜七岁兵书看,九岁年间破江南。

    一十三岁封都督,为丈夫理当把书读。

兰贞:(唱)你可晓姜太公八十遇文王,何况你官人是少年郎啊!

曾荣:(唱)你可知甘罗十二为丞相?

兰贞:(唱)那甘罗乃是短命相。

曾荣:(唱)你说甘罗短命相,莫非是咒我寿不长!

兰贞:(唱)并不是咒你寿不长,为妻乃是一比方。

曾荣:(白)既是比方倒也罢了,请我上楼究竟为着何事?

兰贞:(白)啊官人,我见你终日愁眉不展,不知道官人你是为了何事?

曾荣:(唱)你可知各人自有各人事,我的心事有谁知?

兰贞:(唱)别人的心事我不知,你官人的心事我略知。

曾荣:(唱)有人知我腹内事,除非篷岛老仙师!

兰贞:(唱)我兰贞一不呆来二不痴,我从小读过圣贤书;

    我要猜你官人心中事,我要做篷岛的老仙师。

曾荣:(白)既是夸口,你就猜猜看!

兰贞:(白)啊官人啊!(唱)我见你终日闷滞滞,莫不是你未向蟾宫折桂枝?

曾荣:(唱)萤窗读就五车书,何愁蟾宫折桂枝!

兰贞:(唱)莫不是你离家日久思乡切,一日愁怀十二时?

曾荣:(唱)男儿应有四方志,何需挂虑家乡事!

兰贞:(唱)莫不是你嫌我严门势力低,我难配你鄢郎兵部子?

曾荣:(唱)你严家一朝天下得半朝,我好比枯籐高攀你娑婆树!

兰贞:(唱)莫不是你嫌我兰贞妆奁少,害得你官人少面子?

曾荣:(唱)十里红妆到鄢门,城里城外谁不知!

兰贞:(唱)莫不是你嫌我兰贞容貌丑,我难配你鄢郎一才子啊?

曾荣:(唱)夫妻岂可容颜论,何况你娘子美貌赛西施!

兰贞:(白)官人休得取笑!

   (唱)他这不是来那不是,我兰贞难猜她心中事。

   (白)啊官人,我猜是猜不着了,为妻我倒可有一比——

曾荣:(白)比着何来?

兰贞:(唱)啊官人啊!官人你好比天上月,为妻可比是月边星。

    那月若亮来星也明啊,月若暗来我星也昏。

    官人你若有千斤担,为妻分挑五百斤。

    我问君你有何疑难的事啊,你快把真情说我听!

曾荣:(唱)我只道奸人只生奸人女,谁知她父女两条心。

    我道荒田出稗草,谁知沙土伴黄金。

    兰贞待我是真心意,我岂能负她一片心。

    手抚香肩轻唤妻——

   (白)娘子!

兰贞:(白)官人!

曾荣:(唱)你道我是哪里人?

兰贞:(白)官人你么是杭州人氏!

曾荣:(唱)我不住钱塘住南京!

兰贞:(白)噢,官人你是南京人氏!

曾荣:不姓张来本……

兰贞:(白)本?

曾荣:(白)本……

兰贞:(白)讲啊!

曾荣:(白)本……

兰贞:(白)本什么?

曾荣:(白)啊呀!

   (唱)欲将真情诉妻听,怎奈她又是妻子又是仇人。

    常言道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若与她真情讲——

兰贞:(白)官人……

曾荣:(唱)未必她心似我心。

   不别兰贞下楼去——

兰贞:(白)官人……

曾荣:(唱)免得在此露真情。

兰贞:(白)官人转来,官人转来!

   (唱)世上哪有你这种奇人啊!

    见冤家半句阴来半句阳,我兰贞不是当年的诸葛亮。

    那冤家不说真心话,不由我独自徘徊心惆怅。

    他欲言不语心慌张,他定有心事不肯讲。

    他说道不住钱塘住南京,不姓张来本,本……

    啊呀,这本字下面有文章。

    啊呀官人啊,你真人面前你莫说假,你在假人跟前你莫细讲。

    你妻前不把真情说,我问你要与谁商量。

    我今日不问他真情话,好似勾籐挂心肠。

   (白)啊是了——

   (唱)我不带侍女下楼去,要到书房去问端详。

【第四场】

曾荣:(唱)往事悲愤不堪提,闭门独坐免是非。

兰贞:(白)噢哟,我赶到书房,他把书房门都紧闭了。

   哎,我啊还是回房去吧。

曾荣:(白)哎呀——

兰贞:(白)哟,我刚要回房,他倒在里面叹起来了。

    哎,不知道叹的什么,待我来听他一听。

    常言道:要知心腹事,但听口中言。

曾荣:(白)小姐呀小姐!

兰贞:(白)啊呀呀呀,在楼上不叫我小姐,他在书房里倒思念起我来了。

    哎我么也得要回答他几句。嗯   ——啊,相公啊相公!

曾荣:(白)娘子啊娘子!

兰贞:(白)官人啊官人!

曾荣:(白)啊兰贞啊兰贞!

兰贞:(白)鄢荣啊鄢荣!

曾荣:(白)你几次要盘问我的心事,小生不说——

   (唱)你哪里会知道啊——

兰贞:(白)为妻不晓,我是特地来请教的啊——

曾荣:(唱)我不住钱塘住南京,不姓张来本姓曾。

兰贞:(白)噢姓曾?

曾荣:(唱)爹爹曾铣为总制,曾荣是我的真名姓。

   一家人本享天伦乐,恨只恨朝中出奸臣。

   奸臣上殿谎奏本,斩了我全家一满门。

   到如今我天涯茫茫四处奔,举目不见一亲人。

   可怜我人前不敢长声叹,背人偷泣泪沾襟。

   蛟龙竟被浅水困,满腹含冤何日伸?

兰贞:(唱)听他言我好伤心,原来他有山样的冤仇海样的恨。

   难怪他人前不肯吐真情,可怜他是无家可归少亲人。

   官人啊,你休悲泪莫伤心,你亲人还有我严兰贞。

   不知道奸臣是哪个,你说出来我兰贞与你把冤伸。

曾荣:(白)不提奸臣到就罢了,提起奸臣,我骂你严嵩啊老贼!

兰贞:(白)呀,怎么骂起我祖父来了,你骂他做什么?

曾荣:(唱)骂你奸贼老严嵩,你横行霸道在朝中。

    你陷害忠良多多少,屈斩我父心太凶。

    你以为斩草根已除,偏偏逃出我曾荣。

    小生若遂凌云志,定斩你奸贼老严嵩。

兰贞:(唱)听此言来恨满胸,我怪声堂上老祖公。

    你不该屈杀忠良逞权势,你斩草除根要害曾荣。

    既然是曾严两家冤仇大,你为什么将兰贞的终身去许曾荣。

    怪不得他见我像眼中钉,夫妻到老合不拢。

曾荣:(白)严世藩啊严世藩

   (唱)骂你奸臣严世藩,父子同朝一样奸。

    既将兰贞终身许配我,你要靠半子难上难。

    小生若有出头日,定将你父子一齐斩。

兰贞:(唱)听此言来心惊胆寒,他要斩我父严世藩。

    想父女总有父女情,我兰贞做人好为难。

    老爹爹你作恶将人害,我就只能任凭这冤家斩。

    噢爹爹啊,并非女儿不孝顺,只怪你做人心太奸。

曾荣:(白)赵文华啊赵文华!

   (唱)骂你奸贼赵文华,你趋炎附势把媒来做。

    别人用金银珠宝谢大媒,我用那上方宝剑谢文华。

   (白)鄢茂卿啊鄢茂卿

   (唱)骂你奸贼鄢茂卿,你是狐假虎威的滥小人。

    我不幸作螟蛉子,怎奈忠奸不并存。

    小生若有高官做,我将你丢官削职去充军。

兰贞:(白)朝中之人都骂尽,不知你还要骂谁人?

曾荣:严兰贞啊严兰贞!

兰贞:噢怎么骂起我来了,真正岂有此理!

曾荣:(唱)我虽娶了你严兰贞,可惜你生长在奸臣严府门。

    纵然你待我是真情,怎奈是仇人之女怎成亲。

    免得日后留祸根,我将你一封休书退娘门。

兰贞:(白)好气,

(唱)好气也!

    听此言来怒气生,世上有此无情人。

    我兰贞没有待错你,你不该休我严兰贞。

    我有情来他无义,人不伤虎他虎伤人。

    我还是到画堂祖父禀……

   (白)不可!(唱)我是不可啊!

    我若是到画堂祖父禀,那冤家他是羊落虎口命难存。

    想严府杀人还不够,我兰贞岂能去害夫君。

    唉冤家呀,你虽没有夫妻情,我兰贞待你是真心。

    常言道事不三思要后悔,我还是进房与他去把理评。

    待我举手将门敲,又恐怕吓坏了我官啊人。

兰贞:(白)官人,开门来!

曾荣:(白)外面教开门的是那一个?

兰贞:(白)是我兰贞来了!

曾荣:(白)哎呀,(唱)我在书房骂奸臣,忽然来了严兰贞。

我心急装作心宽样,假装笑脸去相迎。

兰贞:(白)官人,开门啊,

曾荣:(白)来了!啊,娘子请啊

兰贞:(白)官人请啊!

曾荣:(白)啊,娘子请来见礼

兰贞:(白)官人请来见礼!

曾荣:(白)请坐

兰贞:(白)请坐啊

曾荣:(白)请问娘子,还是才的到此,啊,还是到此已久啊

兰贞:(白)噢,你问我啊……我么是才的到此,一到就教你开门的

曾荣:(白)噢,娘子才的到此啊

兰贞:(白)嗯

曾荣:(白)才的到此么,怕他做什

兰贞:(白)哦哟,我说是才的到此,他就摆起架子来了……

    官人,你回到书房做些什么啊

曾荣:(白)读书啊

兰贞:(白)读的什么书?

曾荣:(白)四书五经之书

兰贞:(白)可否背几句给我听听

曾荣:(白)你要听,好你听着

   (唱)口儿颂来心儿非,读过诗书就忘记。

兰贞:(白)哼!官人你忘记,为妻我倒有几句记着呢

曾荣:(白)哎你读的书与我两样的

兰贞:(白)一样的

曾荣:(白)两样的

兰贞:(白)一样的,你不信我背给你听

曾荣:(白)不要听

兰贞:(白)官人啊我这个人啊倒有一个脾气;

    人家让我背,我倒是不肯背;

    人家不要我背呀,我是偏偏要背。

曾荣:(白)好,那么你就背吧

兰贞:(白)好,那么你就听着

曾荣:(白)要背到你自己房里去背!

兰贞:(白)你听着嗷!

     哎,啊小姐呀小姐

曾荣:(白)自称小姐,好不懂道理

兰贞:(白)娘子啊娘子

曾荣:(白)哎我可没有叫你呀

兰贞:(白)兰贞啊兰贞

曾荣:(白)哦哟哟,严兰贞的名字也上书了

兰贞:(白)哎呀官人啊,别人书上没有兰贞的名字,

    喏你的书上,就有我严兰贞的名字哦——

你几次三番要盘问我的心事,哎,小生不说——

(唱)你哪里知道我的心事啊!

曾荣:(白)我不说么,你当然是不知了

兰贞:(唱)我不住钱塘住南京,

曾荣:(白)这句话是我说过的。

兰贞:(唱)我不姓张来本——

曾荣:(白)本不下去了

兰贞:(唱)那冤家做事不小心,我兰贞做事要防隔墙有耳听。

    两旁看来无闲人,我随手关好两扇门。

曾荣:(白)将门儿紧闭做什么

兰贞:(白)我背书给你听啊

曾荣:(白)我,我掩耳不听!

兰贞:(白)听下去——

   (唱)我不住钱塘住南京,我不姓张来本姓曾。

    我爹爹曾铣为总制,曾荣是我的真名姓。

    我一家人本享天伦乐,恨只恨朝中会出奸臣。

    恨奸臣上殿谎奏本,斩了我全家一满门。

   (白)不提起奸臣倒就罢了,提起奸臣我骂你严嵩老贼。

    我骂你奸臣老严嵩,你横行霸道是在朝中。

    你陷害忠良有多多少,你屈斩我父是心太凶。

    你以为斩草根已除,偏偏逃出我曾荣。

    小生若遂凌云志,我定斩你奸贼老严嵩。

   (白)严世蕃啊严世蕃!

   (唱)我骂你奸贼严世藩,你父子同朝会一样奸。

    你把兰贞终身许配我,你要靠半子总犯难。

    小生若有出头日,我把你父子一齐斩。

   (白)赵文华啊赵文华!

   (唱)我骂你奸贼赵文华,你趋炎附势把媒来做。

    别人用金银珠宝谢大媒,我是用上方宝剑谢文华。

   (白)鄢茂卿啊鄢茂卿!

   (唱)骂你奸贼鄢茂卿,你是狐假虎威的滥小人。

    我虽不幸作你螟蛉子,自古道忠奸不并存。

    小生若有高官做,我将你丢官削职去充军。

曾荣:啊,娘……娘子,你你你怕是背错了啊

兰贞:还有一个小奸臣呢

   (唱)严兰贞啊严兰贞!

   我不幸娶了严兰贞,只可惜你生长在奸贼严府门。

   纵然你待我是真心,怎奈是仇人之女怎成亲。

   免得日后留祸根,我将你一封休书退娘门。

   曾荣!你……你好!

   我兰贞没有待错你,你以怨报德心太狠。

   你无情来我无义,我还有什么夫妻情。

   也罢!你与我来来来去去去,要到画堂禀父亲。

曾荣:娘……娘子啊!

兰贞:谁是你的娘子

曾荣:(唱)休道曾荣无情义,都只为血海深仇心头系。

    错把娘子当仇人,今天我方知——

兰贞:(白)什么

曾荣:贤德妻!

兰贞:(唱)说什么兰贞是贤德妻,你是佛口蛇心将我欺。

    你有朝若遂凌云志,你是一封休书将我离。

    今日你落在相国府,我看你插翅也难飞。

曾荣:(唱)娘子啊,可怜我家破人亡受尽苦,

难道你眼睁睁看我走绝路。

    你见死不救心何忍,娘子啊,你我到底是夫妇。

    你若到画堂去禀告,岂不是亲手杀了你丈夫。

    娘子啊,夫妻总有夫妻情,还望娘子来饶恕我。

(白)娘子——

兰贞:(唱)听得冤家来哭诉,一声声打动了我肺腑啊。

    我若救了冤家命,那严府满门我难顾。

    我若救了父亲与祖父,我难救眼前的亲丈夫。

    两家生死要我定,那阎王好比我兰贞来做。

曾荣:(白)娘子你就饶了我吧。

兰贞:(唱)眼前放着两条路,我兰贞真是太糊涂。

    我爹爹作恶天下骂,我祖父血手杀人多。

    我怎能不救忠良子,我怎能陷害我亲丈夫。

曾荣:(白)娘子——

兰贞:(唱)只要我们夫妻和,天翻地覆我都不顾。

曾荣:(白)娘子——

兰贞:(白)嗯,难为你跪下地来苦苦的哀求,饶你!起来!

曾荣:(白)娘子,来……哦哟……

兰贞:(白)官人,请起

曾荣:(白)多谢娘子……

兰贞:(白)啊,官人,你下次说话,务要小心才是!

曾荣:(白)下次说话,小心是了。

曾荣:(白)啊娘子,你到哪里去啊?

兰贞:(白)我么回房去呀,我在这里,不是要耽误了你的读书么!

曾荣:(白)娘子休得如此,待小生陪你上楼就是。

兰贞:(白)如此,官人请!

曾荣:(白)娘子请!

【第五场】

严二:(白)奉了夫人命,鄢府请姑爷。飘香哪里?

飘香:(白)哎!

严二:(白)飘香哪里?

飘香:(白)哦,来了来了——哦,严二伯伯!

严二:(白)飘香,你快去禀报姑爷、小姐,说我求见。

飘香:(白)噢,严二伯伯,请稍待!——有请姑爷、小姐!

兰贞:(白)飘香,何事?

飘香:(白)严二管家过府求见。

兰贞:(白)命他进见!

飘香:(白)严二伯伯,来——

严二:(白)唉,好!——拜见姑爷、小姐!

兰贞、曾荣:(白)罢了!

兰贞:(白)严二,过府何事?

严二:(白)今日乃是夫人寿诞之期,特命严二请姑爷小姐过府家宴。

兰贞:(白)外面等候!

严二:(白)是!

飘香:(白)严二伯伯,随我来!

严二:(白)哦,好好好!

兰贞:(白)啊,官人,不若严二到此,为妻我倒忘记了。

曾荣:(白)娘子忘了什么?

兰贞:(白)今天是我母亲寿诞之期,你我做小辈的,理该过府拜寿。

曾荣:(白)娘子你去,我就不用去了!

兰贞:(白)哎,官人你说哪里话来!做女婿的哪有不去拜寿的道理呢!

曾荣:(白)如此与娘子同去。

兰贞:(白)官人,为妻正想与你同去,只是我婚后尚未满月,不能前去。

曾荣:(白)娘子不去,我也不用去了。

兰贞:(白)啊呀呀,官人你这样大的人,总是这样孩子气呢。

    来!到里面换过衣服,好与严二一同过府。

曾荣:(白)娘子啊——

   (唱)你我既是好夫妻,难道你不知我心意。

    并非曾荣孩子气,提起了严府我的心事就勾起。

兰贞:(唱)官人说出真心意,不由我暗自思量把头低。

    想曾严两家冤仇大,我官人他年轻又任气;

    倘若是席前贪杯露真情,那时叫人悔不及;

    若是官人他不去,岂不是在爹娘面前少道理。

曾荣:(白)娘子为河背地沉吟?

兰贞:(白)官人啊——

   (唱)并非为妻暗沉吟,自古道恼人在肚莫留痕。

    既是母亲寿诞期,官人啊你理该过府把寿庆。

    为妻嘱咐你话几句,你要牢牢记在心。

    你在酒席筵前休贪杯,十分话儿说三分。

    官人啊,鉴貌辨色须见机,席散早早转家门。

曾荣:(唱)既然你要我走一程,自当遵从娘子命。

    为免你心担忧,我不到日落黄昏就回家门。

兰贞:(白)如此甚好!官人,请到内房更衣。

兰贞:(白)飘香!

飘香:(白)哎!

兰贞:(白)唤严二上来!

飘香:(白)噢!——严二伯伯,小姐叫你!

严二:(白)噢!——小姐有何吩咐?

兰贞:(白)严二,姑爷他不会饮酒,在酒席筵前你要小心伺候!

严二:(白)是是是……

飘香:(白)严二伯伯!

严二:(白)噢,多谢小姐!

兰贞:(白)严二,你席散之时,早早送姑爷回家!

严二:(白)遵命!

曾荣:(白)啊娘子——

兰贞:(白)官人,你要早去早回!

曾荣:(白)我去了!咳——

兰贞:(白)官人,(唱)官人啊——

    你放大胆量去赴宴,心中切莫太担惊。

    纵然有泼天大事情,为妻替你来担承。

曾荣:(白)娘子放心,我去了!

兰贞:(白)你要早去早回!

飘香:(白)小姐,姑爷已经走远了。

兰贞:(白)飘香——

飘香:(白)小姐——

兰贞:(白)黄昏时候安排轿乘,去迎接姑爷回门!

飘香:(白)是!

【第六场】

[严世蕃、赵氏同上,丫鬟家丁随上

严世蕃:(白)哈哈哈哈……堂前寿筵开——

赵 氏:(白)等候娇客来。

严世蕃:(白)今日里摆酒宴挂灯结彩——

赵 氏:(白)天官府享不尽荣华富贵呀!

严世蕃:(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严 二:(白)启禀老爷夫人,姑爷到!

严世蕃、赵氏:(白)有请——

严 二:(白)有请姑爷——

曾 荣:(白)参见岳父岳母!

严世蕃、赵氏:(白)贤婿,罢了——

赵 氏:(白)啊贤婿,为何不见我儿兰贞回来?

曾 荣:(白)她道尝未满月,不便回家,不能与岳父岳母拜寿,望乞恕罪!

赵 氏:(白)那有这许多讲究!

曾 荣:(白)岳父岳母在上,待小婿拜寿!

严世蕃:(白)女儿不回也罢,反正家无外客,贤婿请来入座。

赵 氏:(白)摆宴——

严世蕃:(白)贤婿,来——

赵 氏:(白)老爷、贤婿请啊!(曾荣未饮,暗下将酒倒去)

严世蕃:(白)哎贤婿,贤婿,啊呀——贤婿饮酒未满三杯,他就醉倒席前了。

赵 氏:(白)严二,快扶姑爷到书房歇息去吧!

严 二:(白)是,遵命!

严世蕃:(白)啊夫人,我看那贤婿倒是一点也不会饮酒。

赵 氏:(白)是啊,你那个女婿是个正人君子,与那些贪杯作乐之徒不同哦!

严世蕃:(白)哦,你又在夸奖你的女婿了。哈哈哈……

(内声)赵老爷、赵小姐到——

严世蕃:(白)有请!

[严世蕃夫妇出迎,赵文华偕女赵婉贞、丫鬟玲珠上

赵文华:(白)啊,恭喜东楼兄嫂啊,今日乃是嫂子寿诞之期,请受小弟一拜!

严世蕃:(白)要拜要拜……

赵婉贞、玲珠:(白)拜见伯父伯母!(拜寿,奏乐)

赵 氏:(白)婉贞侄女儿,罢了。请到后堂入座!

赵文华:(白)啊,恭喜东楼兄,贺喜东楼兄,今日真是双喜临门!

严世蕃:(白)今日乃是我夫人寿诞之期,算是一喜,但不知这双喜临门么?

赵文华:(白)啊,东楼兄嫂请稍待。——家院,快送宝瓶上来。东楼兄请看——

严世蕃:(唱)光洁世少见,洁白赛羊脂。

赵 氏:(白)做工好精巧啊——

严世蕃:(白)佳品乃天赐,(唱)乃天赐!

(白)哈哈哈哈……

赵文华:(白)东楼兄,获此宝瓶岂非又是一喜!

严世蕃:(白)嗯,算是一喜!此瓶名叫什么?你花了多少银钱才弄到手的?

赵文华:(白)东楼兄,此瓶名叫羊脂白玉瓶!

严世蕃:(白)羊脂白玉瓶!

赵文华:(白)哎!

严世蕃:(白)莫非是那个三边总制曾铣的心爱之物?

赵文华:(白)正是!

严世蕃:(白)哼哼,嘿嘿……

   哈哈哈哈……夫人,

这个羊脂白玉瓶乃是无价之宝,

   只要插上一根枯枝就会开花结果。

赵 氏:(白)啊?插上枯枝也会开花结果的。

赵文华:(白)千真万确!

赵 氏:(白)噢哟——(唱)妙啊!今日寿诞获宝瓶——

赵文华:(唱)双喜临门——

赵 氏:(唱)双喜临门添欢欣。愿老爷福如东海广无边——

赵文华:(唱)愿嫂子寿比南山高万仞!

严世蕃:(唱)见瓶想起贼曾铣,他看老夫是眼中钉。

   几番本章奏圣上,妄图革我的官职才甘心。

   螳臂挡车不自量,飞蛾扑火枉自焚。

   我相父略施小计奏一本,那曾铣全家老小斩满门。

  (白)哈哈哈哈……

   (唱)想不到曾家世代的传家宝,而今光耀我门庭。

   家藏多少珍和宝,宝中之宝算玉瓶。

   这真是严府声威扬天下,满朝文武君独尊!

   (白)哈哈哈……啊夫人——

赵 氏:(白)老爷!

严世蕃:(白)你快将宝瓶去珍藏起来!

赵 氏:(白)好好,好好……哎?

赵文华:(白)噢噢!

严世蕃:(白)贤弟,你我今天要痛痛快快地畅饮几杯!

赵文华:(白)今天是嫂子的寿期么,哎我要畅饮几杯!

严世蕃、赵文华:(白)哈哈哈哈……请——哈哈哈哈……

【第七场】

  [严二扶曾荣圆场入书房安置好曾荣。严二下

曾 荣:(白)我哪里是喝醉哟!

曾 荣:(唱)今日里严府寿诞期,我怎能不来贺寿到奸门。

   怕的是酒落愁肠将事误,泄露行藏祸临身。

   因此我席前假作醺醺醉,强抑制满腔愤怒重重恨。

  猛想起娘子临行细叮咛,倒不如趁此悄悄回家门。(出书房门)

   (白)我若从前门出去,恐被他们留住,待我去找一找花园后门。

(圆场进花园) 进园来为何不见花园后门啊?

   (唱)进园来一片好风景,楼台参差花木深。

  怎奈我无心去观赏,一路行来把后门寻。

  步过小桥往前啊走,忽见一座环洞门啊。(过门)

   (白)这地方倒是另有一番景象啊!

   (唱)苍松翠柏碧森森,秋光显得冷清清。

  楼台半隐花墙内,静悄悄不闻人语声。

  一座高楼迎面起——

   (看,白)沉香阁!

   (唱)不由我曾荣暗沉吟。

   (白)久闻沉香阁乃是严嵩老贼摆本之处,

  趁此无人,我不免进内窥探一番,若是找得一些凭证,

  日后,也好与我爹爹报仇雪恨。(进沉香楼)

   (唱)严嵩早有谋反心,机密定在楼中存。

  趁此无人我且进去,找得凭证也好与爹爹把仇伸。

   (白)八仙亭。——机密重地,擅入立斩。(欲上楼又止)

   (唱)我本是虎口一余生,如何又把险地临!

  何况娘子曾叮咛,千万及早转家门。

  我不上楼去抽身走——

   (白)哎!我若被人遇见,人家只知道我是严府的新姑爷,

  哪里会知道我是曾——

   (唱)料也无妨噢!我本是严府新贵人。

  岳父虽有机谋事,哪知我女婿有报仇心!

  我放大胆子上楼去,(上楼)上楼来暗暗观动静。

   (紧张地打开抽屉翻文件,白)这是仇鸾的礼单。

(读礼单)“黄金千两,彩缎百匹,谨献干父大人,伏望笑纳”。

   嚯!好厚的礼物,足见严嵩老贼的贪婪!

   “臣请再赐山海关总兵仇鸾人马五千,复夺失地,将功折罪。”

   我想那仇鸾失机丧地,律应斩首,如今严嵩老贼受了他的贿赂,竟保奏起他来了。

   严嵩呀老贼,你这样弄权枉法,好不令人痛恨!

   我不免将此礼单收藏起来,日后也好作为一个凭证。

   (阅本章)“诚惶诚恐,稽首顿首,臣达压制夏言情恣折。

   我想那夏太师,也是被那老贼所害。

   (再阅本章)“诚惶诚恐,稽首顿首,臣三边总制曾铣。”

曾 荣:(唱)啊呀,爹爹呀,一见本章好心伤,不由曾荣痛断肠。

   我爹爹本是忠良将,斩我满门理不当。

   我一恨严嵩使奸计,二恨嘉靖是昏王。

   朝里忠奸全不分啊,屈斩我父好惨伤。

有朝一日冤仇报,定将奸贼斩云阳,啊呀,爹爹呀。

   (将奏本藏起,继续翻阅文件)爹爹啊……

  [赵婉珍偕玲珠上

赵婉贞:(唱)适才闲游到此地,我只贪玩耍不在意。失落扇儿无处寻,

玲 珠:(白)小姐——小姐,扇儿已归我手里。

曾 荣:(白)爹爹,唔……

玲 珠:(白)小姐——楼上有人啼哭!

赵婉贞:(白)有人?

玲 珠:(白)嗯!

赵婉贞:(白)啊呀,这表本楼乃是军机重地,男女人等,如有擅入,立斩不赦!

   何人大胆竟敢上楼,玲珠快去看来!

玲 珠:(白)我倒是谁,原来是鄢姑爷!——拜见鄢姑爷!

曾 荣:(白)罢了!

玲 珠:(白)鄢姑爷!你怎么闯到这里来了?

曾 荣:(故意地,白)这是我岳父的书楼,难道我就来不得了?

玲 珠:(白)啊呀,鄢姑爷呀!此楼名叫表本楼,挡住一道蝴蝶门,却是左通严府右通赵家。

   擅入表本楼里,立斩治罪。鄢姑爷快随我来吧!——

   鄢姑爷,我家老爷与众位大人在八仙厅饮宴议事,

看来又要吃到天明。你今天回去不成了。

曾 荣:(白)今天我回去不成了,啊呀……这……

玲 珠:(白)这……鄢姑爷,快,从这道蝴蝶门,到我小姐书楼去吧!

曾 荣:(白)到你小姐书楼,啊呀,这怎么使得?

玲 珠:(白)啊呀,性命要紧,那里还顾的这许多……

曾 荣:(白)使不得,使不得……使不得呀……

赵婉贞: 都怪玲珠管闲事,竟把那严家姑爷领到此。好心肠反把自己害,玲珠要受家法治。流言蜚语传开去,婉贞我难免受辱又蒙耻。我越思越想心头急,

玲 珠:兰贞小姐带领丫环赶到此。

严兰贞: 我见冤家又是喜来又是恨,此刻才放我一颗心。

我为你搜严府我六亲不认,我为你得罪了我二老双亲。

我为你闹严府我怒打灯彩,我为你掼碎了白玉宝瓶。

我为你急得要拼命,你倒安安稳稳舒舒服服不声不响躲在这小楼亭。

你若不把情由说,休怪我兰贞不留情。

曾 荣:见娘子怒容满面怒不休,倒叫我又是喜来又是愁。

喜的是娘子为我出了气,愁的是一场误会怎能把场收。

妻前应说真情话,怎奈有赵家小姐和丫头。

我若一时言不慎,岂不是飞蛾把火投。

没奈何且说含糊话,娘子啊,叫声娘子听从头。

自从别了娘子后,我哪有心情去饮酒。

因此我席前未饮先推醉,避到书房独自留。

一心只想回家转,找不到花园后门口。无意中走上一高楼,

赵婉贞:那就是严赵两家表本楼。

曾 荣: 只是我一时太大意,糊里糊涂往楼上走。可怜我哪里会知晓,

赵婉贞:幸而玲珠也上楼。

玲 珠: 我正要带他下楼去,险些儿冤家狭路两碰头。

赵婉贞:来的正是我老爹爹,

玲珠: 那时我心急慌忙带了姑爷往楼下走,怎奈是宾客众多难脱身,没奈何我带他到书楼把身留。

赵婉贞:正要等夜深送他府中去,恰好姐姐到书楼。

曾 荣: 娘子啊,多亏她主仆将我救,若不然小生一命休。连累娘子为我生闲气,连累娘子为我担忧愁。还望娘子饶恕我,

严兰贞: 我听此言知情由。我埋怨你郎君太大意,你平白无端惹祸由。回身转来我谢贤妹,我再谢你玲珠好计谋。我手搀郎君同拜倒,啊贤妹啊,你大恩大德我永记心头。

严兰贞: 赵叔父你做事真刁奸,你假装骂贤妹打丫环。

鄢郎分明是你关,今日你要想抵赖难上难。

真凭实据在眼前,全部罪责你承担。

赵文华: 兰贞一口咬得凶,我虽有利嘴也分辨难。不如抽身下楼去,

严兰贞: 侄女有话是和你谈。一场风波你主犯,损失理该由你是来赔还。

我问你喜欢官办办还是私办办,哎呀,两个办法由你拣。

赵文华: 那格叫做官办办,那格叫做私办办。

严兰贞: 官办办并不难,我与你到祖父跟前去走一番。今日之事你认错,打破灯彩你赔还。

赵文华: 打破灯彩我赔还,银子算来是要五万。我屋里拼拼凑凑都卖光, 银子还缺头两万。相父面前去官办,弄得勿好脱落紫袍要换蓝衫。 官办办是不好办,我还是听侬私办办。

严兰贞: 哎呀,私办办太简单,你写一张服辩就过关。

赵文华: 赵文华呀活气煞,气得我两眼白。我不怕严府势力大,也不怕嘉靖皇帝施国法。我天不怕地不怕, 我只怕是严兰贞,哎呀,我的姑奶奶。

,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文章作者的个人观点,与本站无关。其原创性、真实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和原创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自行核实相关内容。文章投诉邮箱:anhduc.ph@yahoo.com

    分享
    投诉
    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