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帝国崛起后为什么远征亚洲(却不是土耳其族)

土耳其帝国崛起后为什么远征亚洲(却不是土耳其族)(1)

1997年12月,时任伊斯坦布尔市长的埃尔多安,在公开演讲时,引用了一首奥斯曼帝国的古诗:

“宣礼塔是我们的剑,穹顶是我们的头盔,清真寺是我们的兵营,信徒们是我们的……”

他的演讲还未结束,人群中便冲出几位秘密警察,拖走了他。被拖着的埃尔多安大呼:“这首诗还没颂完!”

其后,埃尔多安被判4个月监禁,罪名是“反世俗罪。”

因为这首诗,早在数十年前,便被定为 “禁诗”。而对这首诗作出审判的,便是土耳其的国父:

凯末尔。

土耳其帝国崛起后为什么远征亚洲(却不是土耳其族)(2)

没有一个政治家是完美的,哪怕他取了一个“完美”的名字。因为政治本身,就是取舍,而总有人会称为被舍去的那个。

凯末尔,在土耳其语中,意为“完美” 。

这位土耳其国父,穷其一生,探索土耳其现代化之路,而他找出的路,即是“凯末尔主义。”

在埃尔多安崛起之前,“凯末尔主义”被视为“完美”的,任何背离凯末尔主义的政治尝试,都会被军方以雷霆之力阻击。

凯末尔于1938年去世,但凯末尔的幽灵,至今在土耳其上空盘旋。

及至1961年,土耳其前总理阿德南·曼 德列斯在绞刑架上,还苦苦一笑:杀死我的,是凯末尔。

即便那时,凯末尔已经逝世23年了。

土耳其帝国崛起后为什么远征亚洲(却不是土耳其族)(3)

曼德列斯是第一个铁腕压制凯末尔主义的民选总理,在其任内,他压制抗议活动、囚禁记者、指控反对派,并向凯末尔主义的核心“共和主义”发出挑战:“容忍 国家秩序从早到晚遭到破坏,仅仅 因为这样做是一种民主义务吗?”

终于,1960年的深夜,军队冲入了他的官邸,逮捕了他,并送上了三尺白绫。

军队是凯末尔主义的继承者,也是土耳其世俗化的监督人。

曼德列斯不是第一个遭遇军事政变的土耳其领导人,46年后,一个视曼德列斯为偶像的后继总理,遭遇了同样的军事政变。不过这一次,他战胜了那个凯末尔的幽灵。这个人,便是埃尔多安。

土耳其帝国崛起后为什么远征亚洲(却不是土耳其族)(4)

凯末尔主义,便是凯末尔的幽灵,也串起了凯末尔的一生。

凯末尔是土耳其国父,不过他本人却不是土耳其族,而是欧洲阿尔巴尼亚的移民后裔。

凯末尔也谈不上“完美”,他酗酒,并最终因此而死;他倡导共和主义,却无限期连任共和国总统,独裁一生;他背叛青梅竹马的表妹斐凯耶,斐凯耶因此而自杀。

近些年,他开始从神坛跌落,人们方才看清凯末尔的真实的样子:他是个爱国者,却用尽一生铲除本国文化;他是一个实用主义者,却为捍卫自己的思想体系,不惜铁血;

他追求“完美”的治国方略,却一生都在取舍。

土耳其帝国崛起后为什么远征亚洲(却不是土耳其族)(5)

1881年3月12日,凯末尔出生于奥斯曼帝国的萨罗尼卡。

彼时的奥斯曼帝国风雨飘摇,黄昏和宣礼塔的宣礼声,笼罩着帝国,一如数百年前,却已在爱琴海泛出了异样的回声。

凯末尔本名“穆斯塔法”,意为“胜利”,不过,在法特玛太太区立小学上学时,这一名字与数学老师重名,为避讳,老师给了他意为“完美”的新名字:凯末尔。

冥冥之中,这也塑造了他性格中实用主义的底色:只有胜利,才能完美。

先军政治是奥斯曼帝国的传统,行伍是中产子弟的理想出路。1895年,凯末尔如愿升入玛纳斯提军事预备学校,开启了军旅生涯。1899年,他进入伊斯坦布尔军官学校,开始了人生转折。

正是在军校,他接触了西方的革命思潮, 伏尔泰、卢梭、孟德斯鸠等法国先哲的著作、纳默克·凯马尔的爱国诗篇,唤醒了他。

“这里没有文明,只有野蛮!封建领主的贪婪残暴、民族压迫的深重与苏丹(奥斯曼君主)专制制度的野蛮落后!”

唯有西化,才有希望。自此,凯末尔从苏丹的战士,成了反抗苏丹的义士。

土耳其帝国崛起后为什么远征亚洲(却不是土耳其族)(6)

如果历史可以划一条横线,我们会惊奇地发现,在19世纪亚洲的两端,两个老大帝国何其相似——国家羸弱、政治腐败、文化落后、人民愚昧。

革命,是打破这一局面的唯一方式。凯末尔,便是革命者。

在军官学校,他和志同道合的同学组织秘密革命小组,办手抄小报,写文章揭露苏丹的黑暗专制统治。

1902年进入哈拜参谋学院。1905年毕业,授上尉军衔。

这一年,地下工作者凯末尔,因参与政治活动被逮捕。之后被苏丹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发配到大马士革第五军营服役。其后,他一直被苏丹发配戍边,在战火中成长。不过,军功卓著的他,还是屡被拔擢,1915年,已经是上校军衔。

也正是这一年,一次战役,奠定了他其后的人生辉煌。这一战,便是著名的加里波利之战。

对奥斯曼帝国来说,加里波利之战,几乎是必败之战。因为日薄西山的帝国面对的对手,是如日中天的日不落帝国:英国。

谁也没有想到,这位以批评苏丹著称的将领,竟击退了英国、澳大利亚、新西兰、法国、印度和纽芬兰军队的登陆进攻,把日不落帝国,重重地拍到海岸线下面。

1916年8月,凯末尔获得“伊斯坦布尔的救星”和“帕夏”的称号,名扬全国,威震欧洲。其后被任命为第二军团司令,晋升为将军。

按照奥斯曼帝国的传统,他已经位极人臣,连苏丹也要敬他三分。

土耳其帝国崛起后为什么远征亚洲(却不是土耳其族)(7)

然而,历史的大势,不会因个人扭转。行将就木的奥斯曼帝国,即便挺过黄昏,也终究难逃落日。

凯末尔并没有因为盖世军功,而放弃了自己的革命理想。

1919年,他受命为驻扎在萨姆松的第9军监军将领,负责残存的土耳其军队的复员和维持治安的工作。他利用这一身份,着手联合各民族主义抵抗力量,组建国民军。

1920年,英国还是占领了伊斯坦布尔。其后,英帝国逮捕议员并强迫苏丹解散国民议会,奥斯曼帝国的丧钟敲响了。

眼见国家沦陷,凯末尔决定另起炉灶。紧随其后,他在安卡拉召开大国民议会,宣布组成代表国家的临时政府,并担任新成立的大国民议会主席,并拒不承认苏丹签署的丧权辱国的塞夫尔条约。但西方列强分食奥斯曼帝国的步子,已经迈开了,除了迎战,别无他途。

希腊,便是第一个“趁火打劫”的。凯末尔也迎来存亡之战:萨卡里亚河之战。

1921年8月,凯末尔成为国民军全权总司令,亲自指挥国民军与希腊军队在离安卡拉80公里外的萨卡里亚河进行战略决战。这一战,如果凯末尔输了,土耳其将彻底消散在历史烟尘之中。

他知道,这是死战。

在这场战役中,他被流弹打断一根肋骨,但仍然扎着绷带、镇定指挥,最后以弱胜强,重挫希军主力,终于,惨胜。

一个月后,在潮水般掌声中,凯末尔获得大国民议会授予“加齐”(“胜利者”)称号,晋升为元帅。

在人们山呼“穆斯塔法”的时候,他已经分不清,人们是在赞誉这场胜利,还是在呼唤他儿时的名字。

再或者说,穆斯塔法就是胜利,凯末尔,就是土耳其。

土耳其帝国崛起后为什么远征亚洲(却不是土耳其族)(8)

许多年后,土耳其历史学家,仍会将这场萨卡里亚河之战,称为立国之战。其实从这一战起,凯末尔便已经是国父了。

1922年11月1日,大国民议会通过了废除苏丹制的决议案。1923年,土耳其共和国正式成立,凯末尔随后当选为共和国第一任总统。土耳其立国,也自此进入凯末尔时代,凯末尔从军校时期便酝酿的思想体系,也终于得以在祖国实施。

凯末尔主义的许多根本思想始于奥斯曼帝国晚期,其出发点是避免奥斯曼帝国崩溃。凯末尔主义是以富国强兵为根本目的的,因而现实主义及实用主义是其核心。

从实用出发,以西化为核心,凯末尔主义包含六个基本理论:共和主义取代前奥斯曼帝国的君主政体、民粹主义瓦解传统精英势力、世俗主义去伊斯兰文化影响、革命社会主义取代奥斯曼帝国遗留的意识形态、民族主义凝聚土耳其人民。

但也有人指出:凯末尔主义,实则是凯末尔垄断权力的工具,也是其神化自己的凭仗。

不过,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凯末尔主义确实对抗了酋长、部落领袖及伊斯兰教的政治控制,组织后奥斯曼帝国的土耳其人,缔造一个民族国家,挽救“西亚病夫”的危机。

土耳其共和国成立之初,凯末尔在宣言中如是说:“让土耳其回到先哈里发时代”。

只是他没有想到,哈里发时代及苏丹时代土耳其的辉煌,对80年后的土耳其人,有着多大的诱惑力。

一条逆凯末尔主义之路,正在拉开序幕。

土耳其帝国崛起后为什么远征亚洲(却不是土耳其族)(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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