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歌结局(囚歌之王的流氓往事)
一、
1980年,迟志强才22岁,就和唐国强、刘晓庆等明星一起登台领奖,被大人物接见,风光无限,万万想不到人生巅峰来得太早,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
迟志强是哈尔滨人,从小见惯了当警察的父亲抓坏人,感觉很威风,他的梦想也是当警察去抓坏人。不料,后来他没有成为警察,却成为了“坏人”。
一开始,迟志强一点儿不“坏”,还很阳光,很俊朗,14岁初中毕业就被老师推荐去长春电影制片厂参加培训,15岁就参演了电影《艳阳天》。
经过了数年磨练,19岁时迟志强挑起大梁,主演了电影《小字辈》,这部电影获得了“文化部优秀电影奖”,迟志强也跟着水涨船高,获得关注。
3年以后,22岁的迟志强,就和唐国强、刘晓庆、陈冲等11名年轻演员一起,获得了“文化部优秀青年演员创作奖”,并得到了大人物的接见。
迟志强的父亲当时已升任公安局长,见儿子获了个大奖,还被国家领导接见,感觉这孩子特别长脸。压根儿无法想象,以后竟会因为他“把脸丢尽”!
二、
1982年5月,已是大明星的迟志强,赴南京拍摄电影《月到中秋》,一拍就是3个月,所到之处,前呼后拥,众星捧月,备受欢迎。
在一次聚会时,迟志强经朋友介绍,认识了一位姓陈的姐姐,这位姐姐据说很有背景,自己也是一名职级不低的医生。
聚会结束后,迟志强想送送朋友,但车不够。陈姐知道后,二话不说就帮了他的忙。为表谢意,迟志强提出请陈姐吃宵夜,陈姐欣然答应,邀请他去她家。
到了陈姐家,两人边吃边聊,相谈甚欢。迟志强又喝了半瓶白酒,不觉夜深,该回剧组了。陈姐却说:“你喝成这样,回去影响不好,留下吧,家里就我……”
迟志强酒劲上头,感觉眼前的陈姐依旧年轻漂亮、身材劲爆,关键话说得还很有道理,于是,他忘了自己做空姐的正牌女友,安排司机自己回了剧组……
事毕,24岁的迟志强,一头醉倒在陈姐妙不可言的温柔乡里,自此拉开了他在秦淮河畔不断擦枪走火的序幕。
三、
有了陈姐,迟志强在南京很快结交了不少新朋友。不用说,人以群分,这些新朋友也都是有背景的人,不但常开着小汽车招摇过市,还有门路搞到邓丽君的唱片。
这以后,不拍戏的时候,迟志强就跟新朋友们混在一起,在家里拉个窗帘,就办起了舞会:一群青年男女,在音乐和荷尔蒙的刺激下,搂抱在一起跳贴面舞……
有个女孩跳舞时把迟志强抱得挺紧,还悄悄地贴着耳朵对他说:“到我家去玩吧,明天下午一点鸡鸣寺见,我去接你。”
第二天,迟志强又一次忘记了空姐女友,准时去了女孩家。女孩家没人,门一关,两人就急不及待地抱在了一起……直到下午4点,迟志强才筋疲力尽地离开。
不久之后,电影拍完,迟志强挥一挥衣袖,离开了令人回味无穷的南京。他没想到,在南京的这些风花雪月,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即将把他炸得面目全非。
四、
大名鼎鼎的1983年很快到了,全国开始严打刑事犯罪。
这年10月,25岁的迟志强在河北完县拍摄电影《金不换》。再有几天就能拍完,他松了口气,和剧组的演员在宾馆打牌,突然,两名南京警察找上了门。
警察说,头一年他们“跳贴面舞的事”被举报了。邻居说他们搞“裸体舞会”和“不正当男女关系”,很多人被抓,人人都说认识迟志强,大明星嘛谁不认识!
南京警方调查后,确认迟志强存在作风和道德问题,但并没有传言中的“强奸”或其它犯罪事实,就发文责令他所在单位长春电影制片厂,对他进行内部处理。
眼瞅着这事就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关键时刻,某媒体一篇爆文横空出世,标题叫《银幕上的新星,生活中的罪犯》,内容添油加醋,写的正是迟志强。
这舆论一搞,全国人民都沸腾了,民间“严惩迟志强”的呼声很高。
南京警方对于媒体的失实报道提出了抗议,但是抗议之后,警方也不得不顾忌舆论,于是1983年10月18日,迟志强被判“流氓罪”,服刑4年。
其他参加舞会的年轻人也被判了刑,陈姐被判了最重的5年,邀请迟志强去家里的女孩被判了1年……
本想长大做警察抓坏人,结果自己成了被抓的“坏人”,这落差实在太大。迟志强万念俱灰,感觉一切都完了,不料命运,却没打算就此“放过”他。
五、
从大人物接见过的明星到阶下囚,迟志强感觉老天爷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进了监狱,他整个人都垮了,甚至想通过装疯来逃避法律制裁。
直到有一天,中队指导员张德泰找到他说:“迟志强,你是志强,是不是,你有志气才能强起来,成天这个样子,你还想不想走路?还想不想回电影制片厂?”
“你好好干,你就脱一层皮,我就当你的见证人,你一定会重新回到荧幕上!”张德泰的一番话,点醒了迟志强,他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决定重新开始。
从这以后,迟志强仿佛变了个人,无论是干农活、敲石头,还是垫路基、搬煤块,都总是跑到前面,有一次虎口都震裂了都没有退缩,毫无怨言。
因为表现好,他得的小红旗越来越多。而小红旗多了,就意味着:能减刑。
1984年的春节前夕,监狱领导问迟志强:“小迟,过年了,能不能编排一些娱乐节目?”
迟志强拍着胸脯回答:“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虽然我是电影演员,但是相声、小品、小短剧或歌舞,都没问题!”
迟志强挑选了20个狱友,很快就排了十几个节目,他们这个“犯人新生艺术团”很受欢迎,监狱领导还邀请了附近的老百姓来看节目,演出后反响热烈。
监狱支队的一把手,就让迟志强组织一个犯人艺术团,以后每个周末都有演出。
那时迟志强第一次接触并演唱,东北民间的流行歌《铁窗泪》。本来只是随意一唱,却想不到,这首歌会跟他结下不解之缘。
六、
因为迟志强表现突出,立了两个大功,顺利获得减刑。1985年10月,27岁的迟志强终于出狱了,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两世为人般的巨变。
空姐女友离他而去,长影厂将他除名,而曾为公安局长的父亲,在他入狱后感觉脸都被丢尽了,整整3年,过春节家里都没开火招待亲朋……
迟志强无法面对父母,为了给父母争一口气,他决定重回长春电影制片厂。
他坐着火车从哈尔滨赶到长春,见到厂长就泪如雨下,以前的同事也跟着哭,尤其是那些跟他共事过的女演员,都为他的命运揪心:这一下,他怎么办?
领导也动了恻隐之心,就发话让他从头再来,从临时工干起。
之后,27岁的迟志强从昔日的大明星沦为打杂的,每天在总务科干活,有时推个车去拉土,有时去修理东西,因为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就戴上了墨镜。
不料后来,正是这个墨镜,竟然为他带来了好运。
迟志强有一个好朋友叫朱德成,朱德成的朋友曹阳大姐是制片人,朱德成就请求她帮帮这个小兄弟。曹阳说那就见见吧,看过他演的电影。
曹阳见了迟志强,发现他神情憔悴,和电影里光彩夺目的往昔判若两人。正好她也有一个和迟志强差不多大的弟弟,心头一酸,就决定帮他。
但当时,长影厂规定,必须所有领导全票通过,迟志强才能重新演戏。
为此,曹阳克服了重重困难。有领导不同意,她就坐在领导的办公室,领导忙她就在旁边静坐,不忙了她就开始求情:“小迟不容易,可不可以帮帮他?”
在曹阳的鼎力帮助下,1987年,29岁的迟志强终于获得了出演电视剧《二等巡官与马车夫》的机会。时隔4年,那个演员迟志强,又回来了。
然而,观众会接受他吗?市场会接受他吗?他的心里完全没底。但无论如何,他的又一次露头,很快就给他带来了新机会。
七、
1987年,迟志强的复出之作反响平平。但他的复出,却引起了一位音乐制作人的注意。
这位制作人,就是自幼学习音乐的杭州人周亚平。周亚平听闻东北有一种囚歌很流行,看到电视里复出的迟志强,眼前一亮,立马就去长春找他。
但周亚平扑了个空。因为迟志强此时已经去了杭州。周亚平也是猛人,二话不说,又接着追回了杭州。
在杭州,周亚平通过媒体的朋友,打听到迟志强住在马市街,但没有楼栋及门牌号等具体信息。
马市街是条长街,中间有两个红绿灯。但周亚平不管,他决定挨家挨户敲门,非得把迟志强找出来不可!
然而现实很残酷,从清晨到日暮,周亚平找了一整天,都没有看到迟志强的半点影子。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忽然,人影一闪,迟志强出现了!
周亚平兴奋极了,冲上去就是一拳:“我可找到你了!”
迟志强一脸问号,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疯癫仿佛女粉丝般的男人,在不久之后,竟然会送一顶“王冠”给他。
八、
很快,在周亚平的包装下,“刑满释放人员”迟志强,先后发行代入感很强的《悔恨的泪》和《拥抱明天》两盘磁带,半个月就卖出了600多万盘……
最终,这两盘磁带的总销量达到了惊人的1000多万盘,迟志强也因此获得了一个新称谓:“囚歌之王”。
此后,周亚平成了金牌音乐制作人,90年代毛阿敏和李娜的《渴望》,王志文和江珊的《再过一把瘾》,尹相杰和于文华的《纤夫组曲》,都是他的杰作。
而迟志强,除了再次翻红,还收获了一段美好的爱情:他遇到了杭州姑娘池代英。
原来,池代英此前因为工作原因去长春出差,办完事在电影院看电影,发现后排一个男人戴着墨镜,她很好奇:看电影戴墨镜?为什么?于是频频回头。
迟志强还以为这姑娘对自己有意思,看她明眸皓齿,容貌秀丽,就在电影散场后鼓起勇气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可以认识一下你吗?”
此后,迟志强为了能多见到池代英,就跟着去了她所在的城市。即使后来他恢复了演员的工作,除了工作,待得最多的地方仍是杭州。
1988年,30岁的迟志强和女友池代英正式结婚,定居杭州,一年后生了个儿子。两人的新婚照,被用在迟志强的第二张磁带《拥抱明天》的封面上。
然而,囚歌的流行就像一阵风,大风起兮云飞扬,大风停了心慌慌。“囚歌之王”的辉煌很快就过去了,迟志强不得不再一次重新开始。
九、
演艺事业的低迷,让迟志强萌生了退意。他一度下海经商,但几经浮沉,最终还是又回到了热爱的影视行业,调整心态,开始接受只能演配角的事实。
然而2008年,当他刚刚适应新的社会角色时,昔日伯乐周亚平发文《20年前“囚歌流行始末”》,把原本已经回归平静生活的迟志强,再次推到了风口浪尖。网友惊掉下巴,一夜之间,昔日的“囚歌之王”,成了“30年假唱第一人”。
后来,周亚平公开道歉,说当年是他借迟志强的知名度进行商业包装,迟在磁带里只负责了旁白部分,囚歌实际是翟惠民唱的,他是始作俑者,没脸再见迟志强!
自此以后,80年代的大明星迟志强,再也没有了靠音乐翻红的资本。
他开始坦然接受人生的落差,不断地参演《古剑奇谭2》《咱们分手吧》《离婚前规则》《扫黑之风暴行动》等,在里边饰演各种戏份平常的配角。
当年和他一起获过奖的唐国强、刘晓庆、陈冲等,早已经“视帝”“影后”拿得手软,成了这个行业里的大腕前辈,而他却逐渐光环褪尽,回归了平凡。
曾经,迟志强接受媒体采访时有过一段独白:
“我对事业缺乏规划,即使在最顶峰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的野心,所以当事业走入低谷,我平静地接受了。虽然我被判过所谓的‘流氓罪’,但其实在女人这件事情上,我也更多的是一个接受者,而不是一个索取者。所以我才能最终接受,命运跟我开的这个时常要让我哭出来的玩笑。”
命运仿佛很偶然,但偶然中又藏着必然。蝴蝶的一次偶然偷腥,就可能引发飓风。要想让飓风不发生,就唯有老实做人,不要偷腥,不要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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