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生意特别难做(玉石生意再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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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生意难做,尤其是在没有本金又没有经验的情况下,往往需要大家抱团合力,有钱的出钱,有人脉的出人脉。
这几年混迹于业内,时常听到起初大家合伙做生意、最终却不相往来的例子,原本好好的亲戚朋友,最后也是相见如仇,连基本关系都难以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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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翡翠市场一时火爆。在缅甸、广东等地的原料市场,常有“一夜暴富”的故事传出来。好多人都红了眼,想方设法往这个行当里钻。
老刘就在这时,再次被请出了山。
老刘算是当地玉石界元老级的人物,早年间贩卖原料,积累了不少财富和经验。后来年事渐高,腰肌劳损等职业病也越来越严重,也就淡出了。
对于重返江湖,老刘自己也考虑过。他玩心重,赚得了钱守不了财,早些年攒下的家财这几年也渐渐散尽了。眼看着这几年翡翠市场如此火热,着实心痒难耐,无奈贩卖原料所需的投入太大,自己手头也不宽裕。左右为难之际,老赵和小赵就提着一大堆礼物上了门,想请他带着去边境“闯一闯”。
“要钱我们有。”俩人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三人一拍即合,邻居小伙子在旁听到了,嚷嚷着也要参一股。本着人多力量大的想法,再加上也不想得罪人,老刘乐呵呵地都答应了。
临行前一晚,老刘的女婿也急匆匆跑来,说帮亲不帮远,外人你都带了,总也要带带我吧。老刘心想,也是,这些年女儿和女婿生活也不易,就点头答应了。
合作意向敲定,五个人在酒桌上还开了个壮行会。小赵和老赵本是叔侄亲,但两家一直很少来往,这次坐在一张桌子上谈事情,也是头一次。
于是,几个人边吃边约法三章:第一,老刘师傅看上的石头,所有合作者不能有异议,平均出资;第二,石头卖的时候有人出价,采取民主集中制原则,少数服从多数,多数人认可的卖价,少数人不得有异议;第三,此次合作购买的石头,赔赚五人共责,不得以各种理由提前抽资。
不过对于这个约法三章,老刘全没当回事,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赚钱了什么都好说,不赚钱什么规矩也不好使。”
做玉石生意二十余载,老刘从不与人订立协议,在买卖中都靠行规约束——其实就是全靠自律。虽然过去也因此吃过亏,但积习难改。
之后,五人先各自凑了点路费,约定等看到合适料子的时候,再各自取钱。就这样,一行人揣着发财的憧憬,登上了奔往大西南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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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自中原地区到云南昆明仅有一趟绿皮火车通行,没有空调,每档卧铺位里只有一个风扇在头顶滋啦啦地吹风。对此,几个年轻人很是发了些牢骚,但老刘很知足,跟几个人讲起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闯边关的旧事,说那会儿,只有时速四五十的长途汽车,几天下来还没到地方,人就快被颠散架了,哪儿能像现在这样舒舒服服坐着。
到了昆明又换汽车,在大山里兜兜转转了十几个小时,总算是到了目的地。
第一站是腾冲。作为早年最主要的翡翠贸易地之一,腾冲经济的发达程度远超过周边不少县城。虽说多年没来,县城变化颇大,但老刘带着大家走了一圈,发现几家当年的玉石公司还在,还遇到了几个旧人,自然十分欣慰。
于是,就先象征性地买了两块小价位东西,投石问路,表明自己此行的诚意——玉石公司当然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在确认了来客真正有购买力和意向后,才会把好料子拿出来供以挑选。
一些新料子都摆在招眼的地方,老刘翻了几块问了价格后便不再感兴趣,偏偏往角落里找些尘封日久的料子看。老刘心里清楚,自己这几人经济能力有限,那些台面上的料子动辄几十万,肯定是买不了的,只能凭借自身经验捡一些因为各种原因被别人忽略了的宝贝,这也是老刘年轻时以小博大、赖以成名的绝技。
那些老料子脏而重,一层一层积压在一起。翻腾了几下,小赵和女婿就累出了汗,又嫌室内灰尘太大,借出去洗手的机会便不再进来。只有老刘弯着腰在石头里面扒来扒去,一会就是满手灰尘一头大汗。玉石公司的人也知道观玉不语,只站在一旁耐心等待。
在玉石堆的底层,老刘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那是一块圆柱形的切头料,五六十公斤重。如同见到了久违的朋友一般,老刘脸上的皱纹不易察觉地舒展开了,和邻居小伙子两人费了半天劲,终于把它挪了出来。
这块料子放的时间很长了,切口处已经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老刘喷了点水上去,轻轻一擦,便看到了一片绿意。果然是它,老刘拍了拍料子,起身示意玉石公司的人过来谈。
工作人员看了看料,挠了挠头,从柜子里拿出两本账本翻了半天,怎么也找不到这块料子的底究竟记在哪里,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公司老板。等老板来见到老刘,大家都笑了——都是打过交道的老熟人,多年不见,彼此还记得。
说起这块料子,老板也是为难万分。
这是一名缅甸商人寄存在这里的,到现在已经有快二十年了,从料子送来之后,再也没见过缅甸商人的影。缅甸国内时局动荡,商人多年不见,想来也是凶多吉少。但为了诚信经营的名声,老板也不敢轻易卖掉。
俩人商谈许久,老刘要得诚恳,老板当场又多方联系还是打探不到货主消息,最后只能咬了咬牙,说:“账目将来我跟他结,我做主卖掉。”
接下来就是讨价还价,双方都知道根底,生意谈起来就简单多了,寥寥几句就谈定了:6万8,握手成交。
听到谈价格的声音,小赵和女婿也都挤了进来,看见料子上灰尘多,提起水桶就要泼水,老刘正在跟老板聊天,一见这情形就急了,吼了一句:“走开!”
俩人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讪讪停下不知道怎么办。邻居小伙子懂得点料子,知道还没交定的时候,一旦泼水后石头露了相,被老板看见成色好,很可能反价,便去把水桶提开了。
当下交了定金,把料子用麻袋封了起来,老刘才和几个人才一起离开。
回到宾馆后,几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今天的收获。貌似在交流经验,但老刘明白他们是心虚没底,借说话相互壮胆。便跟他们交了底细:自己和这件货也算是旧相识了,大约十年前,老刘就跟朋友来谈过,当时货主也是好几年没见,公司老板咬死8万的价格不放。那时候8万自然是不便宜的,然而经过了这么多年,通货膨胀加玉石价格上涨,如今的行情下这块料子卖个一二十万,完全可以期待。
几人听完心里有了数,这才不再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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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几人又在其他几家玉石公司收了几份料子,也都不错,只是都比不上6万8那块划算。其中有一家公司仓库中堆放的一堆老料倒是挺合老刘的心意,可惜合算了一下,居然有十吨之多,单价再便宜,一堆下来价格近百万,几人的钱凑到一起也不够,眼见能赚钱的生意没钱做,大家都很无奈,只好忍痛割爱。
那时候老刘大概想不到,4年以后这堆料子成交价就达到160万,运抵广东市场后化整为零,仅仅卖出三分之一就已经回了本。这也是后话了。
老刘原本还想带几人看看当地民俗,到几座山头上瞻仰下远征军遗址,看几人都没有太大兴趣,也就作罢。此行买的料子够装一箱了,老刘就吩咐封了箱,用物流发给在广东开店卖原料的儿子小刘,先试探下市场反应。
由于物流要在路上走四五天,几人又耐着性子待了几天。广东那边很快有了回音,那块6万8的石头在运回去的第二天,就有人出价18万,其他小料子也反响不错。
小刘难掩喜悦,打电话询问老刘要不要卖。老刘问其他人的意见,女婿和老赵没有什么意见,就在老刘准备给小刘回电话要卖的时候,小赵突然张嘴说:“要不再等等?既然给18万了,可以试试再拉拉价,20万。”
老刘咨询其他人意见,老赵咕哝了一下,想说什么,小赵使了眼色给他,老赵就闭了嘴不再吭声。老刘不好说什么,只有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把原话跟小刘讲了。
小刘显然没有预料到会是这种反馈,只好找了个托词把买家暂时安抚走。回过头来就打电话问老刘怎么回事,老刘也是无奈,匆匆说了几句就挂了。
第四天的时候,小赵耐不住性子,问老刘那块石头什么状况,老刘给小刘打了个电话问,小刘没好气地说:“第二天还来说要,不加钱,今天再来人家就不愿意要了。”
小刘说这话的时候老刘开着免提,大家听了都没说话,但邻居小伙子和女婿的脸色显然不怎么好看。晚上再吃饭聊天的时候,俩人和小赵就有点针锋相对,不一会儿就吵了起来。女婿和邻居一起埋怨小赵不该贪利,不懂装懂。小赵也毫不示弱,说一二十万的生意因为2万就不要了,那也不是诚心要。
老刘不好说什么,老赵老成持重些,也不偏向谁,而是重申了下来做生意前的约定,既然答应了就必须要遵守,才把众人情绪都按捺了下来。
事后,女婿找到老刘诉苦,原来他这一行本来就没带什么钱,在腾冲凑份子已经把钱用得七七八八了,本来就指望这块石头倒腾出来接着还可以合伙。老刘知道女婿的情况,便劝他不要买了,可女婿也是被6万8到18万的利润挠了心,还是不愿放弃。老刘无法,只好打电话给小刘,再和邻居小伙子商量,俩人也答应借几万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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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仗本来是开门红的,却打得并不漂亮,大家未免都有点泄气。
好在几块小料子卖得还可以,几人打起精神,到了瑞丽姐告,这里的翡翠原料市场更大,机会自然更多。老刘也是职业习惯使然,见了这么多的原料颇为激动,挑料选料,很快就锁定了几块原料,老刘在店里跟人谈价格谈个七七八八的时候,小赵突然跑了进来,拿着老刘电话嚷:“小刘哥打电话来了,还是那块6万8的料子,又有人给17万,问卖不卖?”
声音太大,店里同行甚多,大家听了这话,面色都有点不自然。老刘有些尴尬,心里骂这孩子脑子怎么少根筋,就转过脸去没搭理他。旁边邻居小伙子拉了拉小赵,提醒他人家正在谈生意,先不要打搅。小赵见状也就出去了,自己给小刘回了话。
老刘谈好几块料子出来,给儿子小刘回电话,小刘在那边一腔怒气地说:“这料子我管不了,等你们回来后自己想办法找地方卖吧。”老刘莫名其妙,问他怎么回事,原来小赵刚给小刘回话的时候,一直问是不是还是给18万,末了还莫名其妙地加了一句“客人给多少你就给我们报多少,不要少报。”言下之意就是怀疑小刘虚报价格,从中渔利。
老刘也是火大,劈头盖脸骂了小赵几句。其他三人也数落小赵的不是,小赵不服气,却也没话反驳。骂完,老刘又打电话劝了好半天小刘,让他再联系联系客人,17万也可以出掉了。小刘勉强答应了,说第二天客人还会过来。
第二天几人刚吃完早餐,小刘的坏消息就来了,客人一进门还没谈两句,就问这块料子是不是6万8的底价,“赚那么多还不卖,你愿意卖的话就8万收了。”小刘受不得这份气,就直接把客人轰走了。
老刘知道,这是有人在使绊子,应该就是昨天小赵毛毛躁躁说出来,惹得人眼红了。玉石圈不大,一夜时间足以让很多事情在人们嘴里传烂。事已至此,老刘也无法,只好告诉小刘耐下性子,再等其他客人吧。
接下来的两天,老刘马不停蹄地在各家看料,很快就把凑的资金用光了。回程的时间到了,买火车票的时候,老赵突然跟老刘说:“让年轻人先回去,咱俩老家伙再玩几天,出来一趟不容易,四处风景区转转。”
几个年轻人也没想别的,三个人第二天就走了。老刘知道老赵肯定另有想法,果然,三人走后老赵就跟老刘商量,自己手头还有二三十万,看是否能再给他弄几份料子,赔钱算他的,利润平分。
这么优渥的条件放在面前,老刘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就又待了几天,两人又物色了几块好料,把老赵的二三十万也花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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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行终于收了尾,老刘自己留在瑞丽,打算多玩几天,跟一些老朋友叙叙旧。老赵则一人赶到广东跟小刘会合,刚好料子也都到了。小刘跟老刘商量了下,五人份的账目小刘不插手,避免瓜田李下让人生疑,一切账目由老赵管理。
老赵也在小刘的店铺附近租了套房子住下来。料子开箱后,老赵就根据熟人建议,把几块占资金大头的大料送进了标场,希望能投个好价格,其他一些小料碎料就留在档口卖。
七八天了,档口碎料卖了好几万。标场放标的结果却差强人意,第一场结束的时候,只有一块老赵自己买的5万多的料子标出了13万的价格,其他料子只能转场等下一场开标。
小刘抄完标回来,第一时间就把消息告诉了老赵。老赵先是一喜,算了下后又变得愁眉苦脸,说:“半个月了就卖出这一件,离我的本金还有一半,其他卖不掉可怎么办。”
去标场结算完料子钱,老赵就突然不见踪影了,电话里给小刘说是家里有事回去了。可四五天后,还逗留在瑞丽的老刘却偶然遇见了老赵。老赵带着两个亲戚正在逛着看料子,见了老刘却形同陌路,招呼也不打,避避眼走开了。
老刘知道,老赵这是动了其他心思了。如果一搭话,老赵就避不开要给他分利润的话题,老赵铁定是不想跟他分钱。另外,老赵应该是见买石头赚钱这么快,要甩开老刘单干了。
老刘心里觉得不爽,觉得老赵太不地道,于钱于理都不应该,不说自己带着他认路认玉石店,几十年的情份就这么轻易地被舍弃了,太让人心寒。
然而却没有办法,只能打电话跟小刘牢骚两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七八天,老赵很快就在老刘带着去过的几个地方,又买了一批料子回了广东,并另租了个档口,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本来,他是要把五人份的货都拉去新档口卖的,其余三人得知消息,对老赵的所作所为也很不满意,电话里一合计,坚决不允许他拿走,之前的料子就留在小刘的档口,卖了分钱。
关于已经产生的几万块销量,以及标场卖那块料子的13万,老赵告知大家自己都已经投入料子里去了,现在身无分文,只能等自己的料子卖掉再平账。众人虽然不高兴,但也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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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2012年底,翡翠原料市场看似依旧火热,实则已是强弩之末——从新进投资人数减少和成品销售迟滞,已可初见端倪。即将到来的寒冬般的原料行情也正在慢慢酝酿,仿佛是等待着从量变化为质变的那一刻,给所有翡翠从业者以重重一击。
首先慌了神的是老刘的女婿。
本来就是指望老丈人能翻身赚点钱,日盼夜盼望料子卖掉的消息,结果等来等去都没有音讯。那会他凑不上份子钱,全是找小刘和邻居借支的,回家后就办了贷款还钱。料子一天不卖,自己就要出一天的利息,当真是心急如火燎。
时间越久,心里越焦灼。四处打听情况,这一打听,就也听到了很多捕风捉影的话。比如档口里哪块石头不见了,估计是卖了,但小刘不给钱;又比如哪天哪块石头给了多少钱,小刘嫌自己赚钱少不愿意卖;甚至还有说小刘把他们的料子偷切下来卖钱的,也是众说纷纭。
疑心生暗鬼,老刘女婿按捺不住,拍拍屁股也去了广东。然而眼前看到的情景,却让他更为失望,档口看似生意不少,却总轮不到那堆五人合伙的石头上。来玩的熟人都会评论一番:老刘的眼光过时了,买的东西固然是不错,但种水都不够,不符合这边市场的潮流,卖不上价……
老刘女婿旁敲侧击地把每块石头都查问了个遍,没发现任何异常,心里本来想分点钱的希望也破灭了,憋不住气,就给合伙人挨个打电话商量对策。
邻居小伙反而是表现最冷静的,听了老刘女婿描述的情况,说:“现在市场不好,石头卖不动,能卖的话亏钱也要卖,赶紧腾本钱出来,不然将来更难办。”
小赵的反应则跟买料时候保持一致,还是阴阳怪气地说:“人家的翡翠都卖得风生水起,好得不得了,我们的翡翠放那就卖不了,不知道里面捣什么鬼。”
老赵则始终没有联系上。
自从跟老刘分道扬镳后,老赵就跟几个合伙人断了联系。他大概也是无颜面对众人——买料子本来就是件极其专业的事情,老赵却盲目自信,看老刘买料貌似很简单,以为自己已经上了道。然而此道非彼道,自己反而中了缅甸奸商的道,买了许多作假皮的料子。广东专业市场里的专家眼光何其毒辣,货到了地头后,全部砸在手里。不说之前的利润,后面买料钱还有很多是借亲戚朋友的,得罪了一圈人。
商量不出所以然,老刘女婿就把小赵说的话学给小刘听。小刘出人出力又出钱,惹了一身骚,落得个这样的评价,一时间气不打一出来。
可也没什么办法,无论如何,父亲交给自己的事,就保证个东西安全算了,至于能卖多少,听天由命吧。
又是一年过去,2014年春节,老刘家别提多热闹了。
大年初五,小赵妈就找上门来,说做生意的钱是贷的款,一直要还利息,找老刘要本钱。老刘先是解释,小赵妈听不进去,一个劲就是要本钱。旁边人看不下去,说你们投资做生意,有赚有赔,不能赔钱了就都找老刘负责。小赵妈不乐意听了,柳眉一竖,说:“我们什么时候说过是投资了,我是凑钱做生意,赔钱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回我投的钱。”
老刘给小刘打电话,看能不能先处理点货大家多少分点钱,稳稳军心。小刘愁眉苦脸地说:“现在的行情,我自己的料子都在手里窝着出不去,能卖我还不知道卖?况且你们那批货,运费、标费、加工费我还垫进去好几万,都跟打水漂了一样,我找谁要去。”
“当初就不应该听你们那些外行合伙人的话,能卖的自己做主卖了,也落不到现在这个样子。”小刘嘟囔,他对最早那几笔生意没做成一直耿耿于怀。
道理说不通,都是亲人,也闹不起来,老刘只好硬扛着。合伙人找一回他,他就给小刘打一次电话催促,小刘那边也是叫苦不迭,两头为难——管吧,出力不讨好,不管吧,自己父亲的事,就是自己的事,何况还有垫支的费用呢。
老刘一个一个跟几个合伙人商量,想说服他们,料子能赔钱卖就卖掉,分多少是多少。邻居小伙同意了,女婿不吭声,小赵明确表态不愿意,老赵早就断了联系,通过旁人问他,只说少赔点可以,多了不干。
协商失败,原料就继续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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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后,原料市场的行情更是惨淡,原本人声鼎沸的档口逐渐变得门可罗雀。很多做翡翠原料的商人看不见市场逆转的希望,纷纷转了行,仍在坚守的人也尝试着开始做加工或者成品。五人合作的料子就一天天扔在这里,考验着几人的耐心。
第一个出幺蛾子的,是老刘女婿。他在广东待了一段时间,中途给老刘打过几次电话告状,说小刘有东西来客人给价不卖。老刘找小刘求证,小刘说:“谁敢卖这些料子,5万的货给了3万,问了几个人都不同意赔钱,都是只要本钱,卖了怎么办,亏那2万难道要我出?”
老刘知道了实情,对女婿挑拨离间的行为也动了气,不再理他。老刘女婿见没什么效果,回家后就开始撺掇其他合伙人要钱。小赵那边跟他不熟,只有去找邻居小伙子说。邻居小伙子知晓他的小心思,没去理他,只说赔钱出了算了,能卖一点是一点,让他也放宽心,哪儿有只赚不赔的生意,这样耗下去还是越来越亏。
本来是忠言相告,听在老刘女婿耳朵里就不是滋味了。眼见要赔钱,他是百般的不愿意,这几年在家无所事事,就指望这笔生意出人头地,谁知道老丈人不可靠,钱投进去就拿不出来了,照这情况看,赔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2015年7月,小刘去云南投标,离家的时候把档口委托给一个朋友暂时照看。刚从标场出来的时候突然接到电话,朋友问他是不是让他妹夫取走两份大料子,已经拉走好一阵了。小刘一拍大腿,急忙打电话给妹夫,打了十几个,一直无人接听。
30多万的东西,没了的话谁都负不起这个责任。小刘急出一身汗,朋友也知道闯祸了,后悔自己做事不够谨慎,连忙打电话给拉货的师傅。师傅说货已经到了,正准备卸车。让那边接货的人接电话,是个陌生人,说跟人做生意10万块买了这两块料,已经付了定金了,其他一概不知。小刘朋友吼着说:“我已经报警了,赶紧把料子拉回来,不然等着公安局见,你们这是诈骗,店里监控都录下来了。”
这两句话还真是奏了效,过了十几分钟,那边打过来电话,说不卸货了,让拉车的师傅原路返回。小刘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下了一大半。正在这时,小刘的手机响了,是老刘女婿打过来的。
小刘接通了电话没言语,电话那边就说有客人要料子,自己也是好意想帮忙做个生意,时间太急就没征求小刘同意。说到最后实在圆不下去的时候,那边也沉默了下来,停了一小会儿,小刘先挂了电话。
傍晚时分,料子拉回了档口,小刘才长吁了一口气。然而事情还没完,当晚就有好几个生意伙伴突然打电话给小刘,问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其中有直性子的,开口就问某块料子是不是卖了2万8,只给他说是2万2卖的。小刘知道是妹夫捣的鬼,没好气地问他们从哪儿道听途说的,末了赌咒发誓了一番,才安抚住了众人。
第二个找上门的是老赵。老赵为人老成,单干之后陷入困境,自己也知道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也就闷声不吭。无奈催债的人一个接一个,只好变卖了一些资产还债,内心也是相当苦闷。
大概是被耳边风吹得多了,消失了很长时间的老赵突然打了个电话给小刘,也没叙旧,上来就说:“要是石头你卖了,把钱用了不分的话,别人是要去法院告你的。”小刘憋了一肚子火,说:“你自己来盘点盘点,少一块找我负责。还有,原来卖掉那些你是不是该分钱了?”
老赵听到这,慌不迭地就说有事把电话挂了。
抄后路没成功,老刘女婿那边仍不消停,自此后不论是在哪儿遇见老刘小刘,都是白眼相待,女儿也跟着受了婆家不少气,吵了好几架。
老刘自知起初做事没考虑周全,也就认了。小刘倒是屡次想去辩辩理,但都被老刘拦住了,说农村老话说,宁跟明白人打一架不跟糊涂人说一句话,去讲道理赢了又能怎么样,输的还不是自己一家人?小刘听了无言,久而久之,也就罢了。
小刘知道这事善终不了,这几门亲也就算是到此为止了。他也不止一次埋怨老刘,不该接这茬事。老刘当初也是存了想借钱生钱的私心,现在叫苦也没人听,只是跟小刘说也要体谅人家,日子都不好过,若是都挺富裕,谁还在乎这点得失呢?
小刘想反驳他,可眼下就算是父子俩能争出个所以然,也是于事无补。这次合作,真真正正是得不偿失。
“赚钱了什么都行,不赚钱什么都不好使。”老刘再次慨叹,没想到几年下来,当初这话还是一语成谶。而几人最初的约法三章,自然成了一纸空文。
到头来,只剩下爷俩一声叹息,相对无言。
编辑:沈燕妮
题图:《疯狂的石头》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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