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妈到底多残酷(囧妈为何没能感染人心)
作者:南开大学文学院副教授 周才庶
《囧妈》所搅动的漩涡并非来自影片文本,而在于一场上映风波。由于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的影响,今年春节档的电影纷纷宣布撤档,包括《囧妈》《熊出没·狂野大陆》《姜子牙》《夺冠》《紧急救援》《唐人街探案3》等。这是电影行业尤为艰难的寒冬。
电影《囧妈》海报
大年初一,《囧妈》上线网络平台免费播映,开辟了春节档电影在线首播的先河,具有革新意义。此举获得了观众的拥护,但受到了各大院线的抵制,特别是浙江电影行业公开发表声明,批评《囧妈》互联网首播行为破坏了行业的基本规则,片方单方面提出撤档,对院线是不负责的。
《囧妈》由徐峥自导自演,是“囧”系列电影的第四部。2010年第一部《人在囧途》收获了广泛好评。2012年《人在囧途之泰囧》更是成为一部现象级影片,可谓当年中国电影市场的一匹黑马,一跃成为年度国产影片票房冠军。《泰囧》笑点之密集、节奏之紧凑、品位之媚俗,颇受争议,当时就有不少学者毫不留情地批评该片审美水准低下。但不可否认的是,《泰囧》产生了极强的喜剧效果和市场效应。2015年《港囧》依然取得不俗的票房成绩,成为年度国产影片票房亚军。
今年的《囧妈》则是另一番景象了,影片试图以母爱串联起“囧”的行程,讲述人到中年的徐伊万在事业和感情上都进入一个瓶颈期,妻子提出离婚,公司还得重组,他匆匆回家要拿上护照,准备赶赴美国,解决商业纠纷。不料护照被母亲带走,他阴差阳错又是命中注定地与母亲坐上了开往莫斯科的火车。在这趟历经六天五夜的跨国列车上,徐伊万遭遇列车员的调侃、邂逅俄罗斯姑娘的失恋,最重要的是,经历了和母亲不断升级的争吵。母亲赌气提早下了火车,闯入一个荒凉的树林,上演了一场“熊出没”的悲情剧。最终,母子关系在这场生死考验之后达到和解。
在这趟火车囧途中,依然有不少笑料。例如,老母亲豪迈地端出电饭锅的时候,手机掉到方便面里的时候,以及徐伊万扒火车、图谋不轨、胆小如鼠、狼狈不堪的时候,等等。可是,这些轻微的笑料究竟能否安抚观众那些被惶恐和无助裹挟的情绪?这就涉及文艺作品的观看和接受问题。任何作品都是在一定的文化情境下被感知的,只有经典的艺术作品可以超越时空界限,产生历久弥新的感染力。这是因为,它们可能展现了历史进程中无法被忘却的伟大,激发了人类共同的情感,唤起了人性深处的良善。像《囧妈》这样的商业喜剧片,更在意的应该是放映期间观众的反应,特别是能拿下多少票房和利润,这是产业运作中非常现实的导向。《囧妈》原定春节档期播映,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时刻主打亲情牌,以期观众笑中含泪、其乐融融。
《囧妈》如愿在春节期间上线,但新型冠状病毒打破了昔日的祥和之气,谣言与真相、授权与决策、推诿与担当,激发了民众前所未有的关注热情。与此相伴随的是悲情的城市、封闭的小区,以及病人的等待与煎熬,医生倾尽全力的救治,护士不顾自身安危的护理等。《囧妈》的笑料恰好成为此时人们生存境遇的对抗性表达,以“笑”来替代“哭”,以“喜”来取代“悲”,但是,它到底能在多大程度上让人忘却现世的紧张、愤怒和感动?在豆瓣电影上,观众给了5.9的评分,尚未达到及格线。这份口碑的形成,不能回避两个方面的原因:
从文本系列上看,《囧妈》已然不如前三部那般笑料百出,徐妈对儿子的呵护与照顾是慈母的共性,对儿子的期盼与控制又是虎妈的共性。徐妈是许多母亲的缩影,并不具有太多的陌生化效果。这个人物的母爱、委屈与感伤被置入喜剧化的整体情绪中,消解了深层的感化力量,又损耗了彻底的狂欢功能。从文化情境上来看,《囧妈》遭遇了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在这种特殊的语境中,闲适的心情和欢乐的氛围是匮乏的,影片的笑点实在难以承接人们对于苦难和荒谬的暂时性逃避。无法承受的生命之重,难以面对的岁月之殇,这份特定时空中的整体基调,大大降低了喜剧的逗笑功能。艺术文本与文化情境两者紧密联系、相互作用。
总体上说,《囧妈》减少了“囧”系列的无厘头行为,增加了“妈”字号的温情元素,以搞笑和感化为情感脉络,但是,作为影片重心的喜剧表现力,在严峻的世界和无助的人群面前则是相当有限的。(周才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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