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的职场生涯（安迪式女总裁已成过去）

昨晚《理想之城》开播，房似锦跨行到了建筑行业，化身成造价师苏筱（孙俪 饰），开启了职业新征程。

继宫斗剧后，职场剧成为女演员的演技试炼场。社会价值观念的转变，使女性观众对于女性角色在公共领域争夺话语权，有了更多期待。而在职场女性角色身上似乎更容易提炼出关乎“女性独立”的主题。

但，当真如此吗？

2016年的一曲“欢乐颂”将五个不同阶层女性的生活搬上荧屏，其中安迪（刘涛 饰）这一高智商海归金领，满足了观众对于“职场女强人”的想象。如今，苏筱以“职场小人物”之姿，在建筑行业中，寻求职业理想。

这其中，带有鲜明特色的职场女性依次登场，留下值得咀嚼的人生故事。但荧屏上也不乏基于消费主义逻辑所塑造的“三无”女性形象——无奋斗经历、无个体生活、无真实人格，仅有光鲜亮丽的都市形象，“职场女性”的符号徒有其表。

如今，荧屏中呈现的职场女性形象都有哪些特点？观众到底期待看到怎样的职场女性？是时候一探究竟了。

“人间理想型”——职场女强人

最开始尝试以个体化视角来写职场女性故事的，还要推到2010年由王珞丹主演的《杜拉拉升职记》，“灰姑娘”式的“职场小妞”形象颇受追捧。而近年来，职场女强人显然替代了职场小妞，成为荧屏主流。

而荧屏中常见的职场女强人形象所呈现的共性是：职场中无所不能，生活里却有绕不过的痛点。

《欢乐颂》里的安迪，言谈举止精准如公式，具有强大的逻辑思维能力，是职场精英。剧中为了表现她的高智商人设，曾对小包总的妈妈说过，“你做多、我做空，你做空、我做多。你不用关心我会不会自己亏钱，我宁可自损一千，换你八百”，这类操纵股市的言论。

这段情节是否符合现实逻辑需要打一个问号，但安迪气场全开的架势，着实戳到了观众的爽点。安迪从人设上，满足了观众对于高智商精英女性的幻想。

而安迪在工作上的强大与她在亲密关系上的艰难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童年的阴影、亲情的缺失、家族精神病的发作可能性，都为安迪在“强”属性之外增添了弱点，“美强惨”的吸粉配置基本上齐全了。

改编自亦舒同名小说的《我的前半生》中的唐晶（袁泉 饰）一角，绝对是独立女强人的代表。在职场上，她是手撕女同事的“职场白骨精”；在生活中，她是替朋友教训小三的“中国好闺蜜”。

而比起安迪的心理困境，唐晶则有着“家庭与职场两难全”的生存焦虑。这样看似无所不能的女强人，道出了女性在职场中实现自我价值的艰难，“我一个人三十大几了不婚不嫁没孩子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工作上，才能在你们男人的地盘里站稳脚跟。”

《欢乐颂》的原著作者阿耐的另一部作品《都挺好》在2019年被改编成了电视剧，这次的职场金领苏明玉，则深陷原生家庭之痛。苏明玉在职场中越是如鱼得水，原生家庭的束缚越是牢固，传统的性别秩序一再成为苏明玉精神世界的枷锁。

由此可见，“职场女强人”形象出现的剧作，大多不会是硬核的职场剧，人物命运的起承转合是由职场之外的情感、境遇驱动的。但这些人物身上又有很强的职场女性符号，她们所富有的独立女性精神，以及对男性话语权为主导领域内的反抗，是有积极意义的。

但这类角色在创作上也有着不可忽视的局限性。她们在职场上已经坐在了顶端位置，成长空间不大，一旦涉及职场戏，就容易将她们神化成“人间妄想”。生活戏只能往家庭、个体身上找痛点，难免出现人设相撞的情况。

国产剧也尝试着对此类角色做更加落地的处理。芒果TV季风剧场的《我在他乡挺好的》中，任素汐饰演的纪南嘉，金钱、地位样样不缺，却为五百万的房子首付一再发愁，也经受着亲人们偶尔毒舌、偶尔真情的唠叨。而与前面那些外表靓丽、气质出众的女强人相比，纪南嘉这个人物有着更独特的性格魅力。

“最强共鸣体”——职场小社畜

占据主流的“职场女强人”，是普通观众难以接触到的人物。她们在荧屏上熠熠生辉，成为职场人士的心之所向，但作品的慰藉作用收效甚微。

而能够引起观众共鸣的，无疑是那些工作勤恳、朝九晚六的“职场小社畜”。她们并非女强人，没有逆天的智商与突如其来的际遇；更不是把希望寄于别人，苦等领导提拔来实现平步青云的灰姑娘。这类角色以职场为驱动力完成成长线，因此她们较多存在于职场剧中。

最典型的是2020年播出的《安家》中的房似锦。孙俪告别“古装大女主剧”后，在现代都市剧中卸下了完美人设，演了个并不讨喜的房产中介。作为店长，她撬了下属的客户；面对客户，她习惯了谄媚与套路，房似锦的在商言商和利益导向，浇灭了观众对于职场女性强大洒脱、美丽自信的幻想。

但房似锦作为房产中介绝对是最靠谱的人选，她慧眼识珠，能把房子卖给最合适的客户，根据客户的痛点解决他们实际的难题。剧中为此填入了很多发生在房产中介身上的真实案例。

同样在去年播出的《平凡的荣耀》，也是一部硬核的职场剧，其中兰芊翊（乔欣 饰）这一“万绿丛中一点红”的职场女性角色，同样具备代表性。

兰芊翊作为职场新人，遭遇了自己的上司们的职场霸凌：孤立、轻视、言语侮辱，同时，也收获着前辈与同辈的帮助。无论是身为女性在职场中面临的区别对待，还是作为职场新人必经的成长之路，都在兰芊翊这一角色身上得到了展现。她最终通过自己专业能力的提升和人情世故上的进步，慢慢得到了同事们的平等对待。

今年现实题材的惊喜之作《我在他乡挺好的》虽不是职场剧，但作为讲述异乡青年生活的作品，也呈现了有分量的职场内容，主要体现在乔夕辰（周雨彤 饰）这一角色上。

首先，这个角色足够写实，乔夕辰加班到深夜没有“神兵天降”、争小组长最终因压力过大错失机会；其次，乔夕辰足够“矛盾”，她的好友胡晶晶被开除后跳楼自杀，她心痛不已，但面对同事走捷径，她仍免不了加入“内卷”；最后，她有值得学习的职场智慧，面对职场“巨婴”从不惯着、面对恶意竞争轻松化解。

女性社畜生活的刻画是有很大难度的。想深入职场生活，得敢于揭露行业的沉疴陋习，让人物贴地飞行。要传递情感温度，得平视职场人的辛酸血泪，在现实肌理中找到理想主义。除此之外，还要警惕掉入男权陷阱，不能一偷懒，就都写成《北辙南辕》中随时靠美貌脱困的戴小雨。

单向度的文本容易提供“爽感”，“强符号”人设容易引起话题性，但仅仅塑造在社会、家庭领域凌驾于男性之上的女性角色，职场女性形象便会停留在乌托邦想象之中。把镜头对准女性职场社畜，创作者戳破粉红色泡泡的决心是最宝贵的，社畜的生活甜涩兼备、酸辣有之。

告别“三无形象”荧屏中的职场女性应该是什么模样？

观众喜欢什么样的职场女性角色？这是萦绕在每个影视创作者内心的疑问。当然，也有不少追着观众的脚步走，将观众想看的话题、想要的人设统统塞满的剧作。这些剧往往最后与观众的兴趣背道而驰，既无职场逻辑，更无视生活逻辑。

有的剧，根据热搜来设定职场女性的行动线。还有的剧，新人大开金手指上演逆袭，女领导们嘴皮子功夫如同宫斗，不断消耗着观众对人物的共情。

观众对于“三无”职场女性形象的容忍度越来越低了，但职场女性的“强”应当体现在哪些方面，大家都很迷茫。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历史剧、职场剧大多数都是“男人戏”，只有情感剧、家庭剧等似乎才是女性角色的主场。

由此，就产生了个现象：女性的职场故事直接被当成宫斗剧来写，女性的“强”，直接通过模仿男性气质来实现。因此我们经常看到职场剧中的精英女性一出场，往往走路带风、讲话带刺，动不动就把方案往人脸上一丢，半分好脸色也不给。

这其中有现实思考，女性在职场中与争夺话语权实属不易，或许会牺牲一部分自我来寻求平等对话。另外，也有贴近观众审美的思考，唯恐观众误会塑造的女性角色靠性别优势取胜，或有“男强女弱”的嫌疑，于是干脆不给角色赋予女性特质。

这种气质的女性角色应当存在，但也应顾及荧屏整体职场女性角色的丰富性，依照不同的人物背景、人生经历描摹出多元化的女性角色。如此，创作者思考如何展现职场女性的“强”，不如思考如何展现职场女性的“真”。

即便是职场中的男性角色，也会过犹不及。例如《精英律师》中靳东饰演的罗宾一出场宛如霸道总裁，结果进电梯就因为超载让外卖员出去，许下了“我会让你老板赔给你一大笔钱”的承诺。这就显得有些不了解律师，“精英”得过头了。

职场女性形象之“真”，是基于“人”的逻辑，探索职业特殊性。

下一位“人间理想”是谁，观众是唯一的裁判。

【文/申兑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