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姥爷搞笑全集(我的姥爷)

2023年清明节前的某一天,母亲告诉我,姥爷身体不好了,还着重向我强调:“抽空去看看吧”母亲的话震动了我印象里,姥爷的身体始终很硬朗,即使他已经86岁高龄,我仍然以为他还会陪伴我们很久,直到母亲委婉地告诉我去见姥爷的最后一面,我才幡然醒悟,我和姥爷相处的时间已经步入倒计时,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东北姥爷搞笑全集?以下内容希望对你有帮助!

东北姥爷搞笑全集(我的姥爷)

东北姥爷搞笑全集

2023年清明节前的某一天,母亲告诉我,姥爷身体不好了,还着重向我强调:“抽空去看看吧。”母亲的话震动了我。印象里,姥爷的身体始终很硬朗,即使他已经86岁高龄,我仍然以为他还会陪伴我们很久,直到母亲委婉地告诉我去见姥爷的最后一面,我才幡然醒悟,我和姥爷相处的时间已经步入倒计时。

我开始回忆和姥爷相处的点点滴滴,首先跃出脑海的是一条宽阔绵长的土路。小时候的很多年里,我几乎只有在春节才能见到姥爷。大年初二一大早,父母为我穿上崭新的衣服,乘坐几小时的公交车,一路颠簸到灞桥的西安市机瓦厂家属院。我记得那里的天和地都是石灰色,忧郁低矮的房屋散落在道路两旁,好像一个个出来晒太阳的老人。姥爷家在家属院深处,也在一栋石灰色的楼里。我们迈上阴暗狭窄的楼梯,盘旋而上,经过一户又一户紧闭屋门沉默不语的邻居,一直走到尽头。姥爷屋门大开欢迎我们。走廊上悬挂一个灯泡,发出昏黄的光。这道光并未带来更多光明,反倒挤出屋内沉甸甸的黑色。然后我看到姥爷和姥姥闪亮的黑色眼睛和亮白的牙齿。他们温柔的抚摸和慈爱的河南腔瞬间照亮了整个房子。大人们用河南话热切交流,而我开始满屋乱窜。我在所有卧室的床上翻滚玩闹,同四个表姐妹打扑克牌,惹得表妹哇哇大哭而我哈哈大笑。姥爷家的阳台上搭建了鸡笼,我长时间地蹲在鸡笼前,观察笼里的公鸡和母鸡。它们同样警惕地观察我,随后高傲地迈着方步走开。姥爷面对我们总是微笑的。他不大健谈,用眼神传递他的思想。他敞开怀抱欢迎我们,听凭我们将他的屋子折腾得天翻地覆。很多次,姥爷带领我们几个小孩儿去机瓦厂内玩耍。我们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将姥爷团团围绕,一路又跳又叫。爬一爬机瓦厂后面那座土山是我们这一趟短途旅行的必备项目。说是山,其实就是一个山包包,只是在幼小的我眼里,那座土山是如此高大,需要花费好大一番精力才能将其征服。我们紧紧跟随姥爷,他除了偶尔提醒我们留神脚下,大部分时间沉默着。登顶后,我们眺望远方。灰色的天空和灰色的大地在极遥远的尽头合二为一。我看看姥爷,看看姥爷嘴角划出的笑容。当然,每次经过砖窑时总会勾起他的谈兴。他会告诉我们烧砖的全部流程和技巧,而我自然一个字也没听懂。我曾经大着胆子从砖窑大张的黑洞洞的嘴巴钻进去,敬畏地打量一番黑黢黢的砖头内壁,再小心翼翼地退出来。我的记忆中,机瓦厂、土山和姥爷已经融为不可分割的整体。或许这也是我对姥爷的理解:工作中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生活中经历过诸多风雨,就像登山,纵使山路崎岖,依旧负重前行。

后来长辈们出于方便照顾的考虑,将姥爷和姥姥从机瓦厂家属院接出来。两位老人自此开启“流浪之旅”。今年他们跟这个孩子生活,过几年,他们又跟另一个孩子生活。他们此生再也没有回过机瓦厂家属院。我和姥爷见面的次数变多了,逢年过节,亲戚们聚餐的时候,一群中年人和一帮小孩子簇拥着两位老人,而姥爷总是人群中最安静的人。他的笑容变少了,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神色。他见到我依然会露出笑容,似乎我是他灰色世界的一抹亮彩。他的笑容,配上他圆滚滚的身材,坐在那里像一尊佛像。亲戚们说,姥爷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帅哥。这话我是相信的。姥爷的眼睛很大很亮,挺拔的鼻梁衬出立体的五官,如果再会说几句俏皮话,肯定是机瓦厂的一个风流人物。可惜姥爷不善言辞。他看着你,你明显能感受到他的拘束,就像一个不擅交际的人参加派对,努力表现得不那么格格不入。

姥爷似乎有一种忧郁的气质,好像一个踽踽独行的浪人,走到哪里,哪里的世界就会为他划出一片互不打扰的空间。我很小的时候,大舅曾经为姥爷找过一个游戏厅收银员的工作。我去那个地方看过。走到门口你就能感受到里面一波又一波的人浪。游戏机吵吵闹闹地发出各种电子音乐和游戏角色的呐喊。里面的人多极了,大都是一些十来岁半大不大的孩子,嚷嚷得比游戏机还大声。我本能地畏惧这种地方。这里充斥着肆无忌惮的青春荷尔蒙,不断提醒年幼的我是多么的弱小又无助。姥爷就坐在靠近门口的柜台里面,与世无争,对我露出慈祥的微笑。他从柜台的抽屉里抓出一把游戏币放到我的手里,冲我挥挥手。我抓着那些亮闪闪的硬币,扑到一台台游戏机前,快活地玩耍。过了许久,我抬头看了一眼姥爷,他依然端坐在柜台里,拘谨肃穆,若有所思地望着地面。我被一种说难以言喻的情绪紧紧攥住心神。那一刻,姥爷的形象将永远烙印在我的记忆中。时至今日,我再次回忆那个画面,细细揣摩它传达出来的讯息,很显然,在那样的一种喧闹环境里,安静的姥爷看上去是那样的孤独,也许,仅仅是也许,当时觉得弱小又无助的人并非只有我。

我参加工作后,有一段时间里每个周六会去看望姥爷和姥姥。大部分时间里,姥爷不是坐着看电视就是躺着睡觉,脸上很难再见到笑容,他就这样消磨掉一天又一天。和姥爷不同,姥姥是一个精神强悍的女人,八十岁时因心肌梗塞半身不遂,刚出医院便坚持拄拐下地了。无论他们搬到哪里,姥姥总能迅速地让屋子充满生活气息。她不知疲倦地在各个房间走来走去,大声指挥我们干这干那。她像一个退位的女王,明知没有人再听她的吩咐,仍然改不掉发号施令的习惯。在我看来,姥姥是姥爷的精神支柱。她为他们原本枯寂的晚年生活注入无限的热情和活力。姥姥扛下了抚养五个孩子长大和照料一个内向男人饮食起居的重任,一辈子热热闹闹,想必她无法认同他们的晚年生活滑入寡淡的泥潭。于是,姥爷被姥姥的精神力量拖着往前走,姥姥用她的肢体语言和无穷无尽的唠叨驱散沉闷的空气,用不服输的劲头鼓舞他们前进、前进,再前进。有时候,姥爷会激动地同姥姥拌几句嘴。这大概是他为数不多愿意开口说话的时候。

姥爷会跟姥姥聊心里话。有一次,母亲告诉我,姥爷忽然对姥姥说他想他的娘了。姥爷的娘在姥爷只有三个月大的时候撒手人寰。姥姥很生气,用母亲的话说,姥姥狠狠骂了姥爷一顿。在我看来,与其说是骂,不如说是用骂的方式激发姥爷好好活着的信念。其实,姥爷一直努力好好活着。几十年来,姥爷有早饭后散步的习惯。我从长辈那里听说,姥爷有一次推着轮椅溜达到街上,不慎摔倒了。他躺在地上始终站不起来,整整半个小时,路人来来往往,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我能想象姥爷一次次试图站起来的场面。他希望咬咬牙自己扛过去,几十年来他一直用这种方式默默承受人生的挫折。他一次次尝试克服眼前的难关,正如姥姥平时一次次激励他那样。最终,姥爷等来一位好心人的搀扶。他又一次度过了人生的一道坎儿。

在一个周末,我跟着母亲去看望了姥爷。地点是一处偏僻街道的老旧小区,周遭到处是乱停的车辆,这里是姥爷生活的最后的居所。屋里相当素净,但是自从姥姥一年前去世,姥爷的居所就缺少了一份生活气息。小姥爷和大舅两个男人负责照看姥爷。长辈们见到我亲切的寒暄几句,将我让进来。一间不大的卧室里,一张普普通通的床上,睡着姥爷。母亲曾对我说,脏器官衰竭的姥爷已经瘦得皮包骨头。等我亲眼见到他此刻的模样,还是吓了一跳。姥爷已经瘦得脸上只剩下一层皮肤。当大舅呼唤他,告诉他我来看他了。他睁开眼睛看向我。他的亮闪闪的眼睛是整张脸唯一有生命力的部位。他的嘴角微微抽了抽,似乎笑了。大舅说,姥爷心里都明白呢。其实,我只需看一看姥爷的眼睛,就清楚姥爷知道我来看望他了,因为他一直用眼神来传达他的思想。过一会儿,大舅说要给姥爷翻个身。他掀开盖在姥爷身上的被子的一刹那,我瞥见姥爷的身体。姥爷赤裸的身体干瘦得只剩下一副骨架。我不敢再看,拽起被子遮住我的眼睛,只看到大家慢慢为姥爷翻了身,小心翼翼得如同对待一个婴儿。客厅里,我和长辈们聊天。卧室里,姥爷安静地躺着,似乎真的睡着了。

没几天,姥爷住院了,病危。当天下午我请了假,开车去了医院。后来,亲戚们陆陆续续来齐了。每个人都到姥爷的病床前看望他,叫他的名字,然后在病房或者走廊里发呆。病床旁边,检测仪不断闪烁着红光,发出有节奏的“哔、哔、哔”的声音,提醒我们那个老人即将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有一阵儿,一大群护士来到病房里,将我们撵出去。我通过门窗看到他们站在姥爷的病床前,一个个凝重得像是遇到什么无解的难题。我在走廊里走来走去,然后靠着护士台发呆。母亲告诉我,姥爷现在全凭强心针维系着一口气。我渐渐觉得头胀胸闷,似乎走廊的新鲜空气都被抽走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从一间病房走出来,粗声粗气地冲护士台嚷嚷:“开门!”这一层的走廊是锁住的,出入要靠护士台上的遥控钥匙打开。遥控钥匙就在我旁边,这会儿护士台没有人,换做平时我会礼貌地为他开门,但此刻我的内心涌上一股怒火,我站着没有动。那个人又焦躁地喊了一声开门。我转身走开,心想他再敢对我嚷嚷我肯定要他好看。护士们又来了几次,无功而返。小姨凑到姥爷耳边说:“爸,别受罪啦,放心去吧。”一连说了几遍。当天晚上,姥爷与世长辞。

参加姥爷葬礼的那天,下了一场大雨。举行葬礼的大厅里飘荡着哀乐,司仪低沉稳重的声音老练把控着葬礼的进程。我身穿孝服,站在亲戚们之间,看到大厅的大屏幕上放出姥爷的遗照。那是我熟悉的模样,圆润的脸庞,亮晶晶的眼睛,笔挺的鼻梁,努力想笑,可两侧的嘴角不自觉地滑下来,最终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然后进行遗体告别,火化,烧纸,入葬,所有环节有条不紊地开展。安置好姥爷的骨灰盒,大家纷纷坐代步车下山。小姨招呼我上车,我说我想走一走。我很饿。我拿了姥爷墓碑前一个大橙子,一边剥皮,一边往山下走。我的眼前灰蒙蒙的天空延伸到世界尽头,空气凉爽清新。这是我和姥爷最后一次散步,路上足够我们再聊一些心里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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