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四龙案细节(梁陆涛古代私情命案系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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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四龙案细节
糊涂官断糊涂案
文/梁陆涛
世间诸事都能防,唯有女子难度量。
莫道香唇消魂处,却叫男儿泪成行。
欲弄潮,看水涨,醒来原是梦一场。
黄泉路尽可知否?呆头做了替罪羊。
这段《鹧鸪天》说的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子,凭了她的机敏睿智,狡黠善辩,硬是把死人说活把活人说死,把有罪说成无罪,却把无罪者推上断头台,连那堂堂七品知县也糊糊涂涂被她装进了口袋,大睁着两眼将一个本不相干之人当作杀人凶手开刀问斩。你说奇也不奇?冤也不冤?奇!冤!可这冤却无人为之昭雪,那糊涂官反倒因此得封受赏。
话说清朝到了光绪年间,宫廷内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官场混乱,政治腐败,世风也如江河日下,已没有了满清刚刚入主中原时的风光。加上光绪尚且年幼,朝中诸事都由慈禧垂帘听政,偌大一个民族盛衰存亡之大计,全由这个孤僻古怪的老女人来定夺。
光绪六年冬天,再过10天就是春节了,关外突然飞降一场大雪。远山近岭一夜之间素裹银装,一片洁白。天未全亮,从四台村中吹吹打打走出一支迎亲的队伍。一身黑衣黑裤的新郎倌,头戴插了红花的黑呢礼帽,骑了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身上斜披鲜红的缎带,胸前一朵大红花,在一片银色世界里炫目地辉煌着。
新郎倌名叫王祥利,25岁,四台村人,常年跟随父亲在关内经商,手头颇有些积蓄。两年前祥利聘定柳林屯花顺富之女花月红为妻。眼见这月红年过二九,王家便请人择了吉日,让祥利与月红成亲。偏这王祥利与花月红八字犯克,占卜先生说这新娘必须于日出前进家,方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解脱灾难。因此,王祥利的娶亲队伍,特地起个大早,匆匆出发去迎娶新人过门。也是天缘不巧,昨夜一宿鹅毛大雪,把这路上的圪圪塄塄沟沟坎坎全都填了个溜平,绵软的积雪踩下去,深一脚浅一脚,那队伍的行进速度自然就快不起来。祥利一行到了柳林屯,不敢久停,打个照面,接了新娘便起轿返回。紧走慢赶,还没等到四台村口,那一轮红日便从东山升起,万道金光在雪地上闪闪烁烁,像撒了一地碎金。贺喜的鞭炮声锣鼓声,却没能扫去祥利心头的晦气。好在这花月红聪明伶俐,能说会道,生就的杏眼秋波暗送,桃腮温香频传,喜得个王祥利成日得了金元宝似地合不拢嘴,没过几天,早把迎亲的晦气忘了个净光。
话休絮烦。且说这王祥利花月红小两口恩恩爱爱如胶似漆,整日耳鬓厮磨,形影不离,一眨眼就过了半年,祥利的父亲一人在关内支撑个生意,几次三番捎信催促祥利快去。无奈祥利总舍不得新婚娇妻,一而再再而三地托故推阻。祥利的父亲连气带急病在他乡,祥利这才挥泪惜别月红,匆匆入关南下,去接替父亲经营买卖。
这花月红本是个水性杨花之人,况且新婚燕尔,刚刚品尝了男欢女爱的滋味,猛然间夫君远走他乡,抛下她孤伶伶一人在家,那日子就分外凄楚难耐。一日二日,一月半月,硬咬牙挺过来了。时间稍长,月红就有些打熬不住。白日里还好,强撑个笑脸在人前。到了夜晚,孤灯空帏,身边没有了说话搭伴知冷知热的可心人。长夜难眠,月红只能以泪洗面。
四台村有个游手好闲之徒名叫徐福才,二十四、五岁年纪,生得白净面皮,一双色眼,不去正正经经娶妻生子,专爱撩拨人家姑娘媳妇。这徐福才见王祥利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早就想得牙痒,恨不能立时就作一处。只是祥利、月红小两口新婚燕尔正热得烫手,没有他下脚的空隙。如今,徐福才见王祥利远走他乡,只剩下花月红独守空房,不由得心花怒放,暗暗窃喜。
这一日晌午时分,月红刚刚吃罢午饭,懒洋洋地刷了锅碗,正站在院里,望着天上悠悠的白云发愣,忽听有人轻轻敲门。她走过去站在门洞里问:“门外是哪位贵客?”
只听门外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回道:“祥利兄在家吗?”
俺家夫君不在,敢问客官是哪一位,找俺家夫君有何事情?”月红隔着门缝颤颤地问。
“哈哈,可是俺月红嫂嫂吧?早就听说祥利兄娶了个天仙似的嫂嫂,一直无缘得见,可惜可惜!”
门外的声音温柔而清朗,月红听来只觉似有一股三月春风从耳边拂过,遂红了红脸,又问道:“请问客官尊姓大名?”
“我说嫂嫂,似这般一男一女一个门里一个门外,让人看了有多不雅?嫂嫂还是把门打开,让小弟进去再慢慢禀告吧。”
“这……”月红有心不开,双手却不由自主地摸住了门闩,缓缓地拉升。还没等她全部拉脱,就听“哗啷”一声,两扇门便被推开了。
花月红退后两步,定睛一看。只见来人衣着整洁,面孔白净,高挑的身子微微前倾,一双笑眯眯的大眼滴溜溜朝了人看,直看得月红一阵心跳,慌忙低下了粉颈。
月红悄声道:“客官多有不知,俺家夫君远在他乡,家中只有妾身一人,多有不便,慢待客官,请多见谅!”
“嫂嫂说哪里话!”来人边说边大步迈进门来。月红想挡一挡,手伸出去了又有些不好意思,只侧了侧身,眼睁睁看这男人一摇三摆进了当院。
“嫂嫂呀,在下姓徐名福才。我跟你家祥利兄从小一块长大,感情甚厚,嫂嫂就不必见外了。”
徐福才大大咧咧地,挥挥手,在院里慢慢踱了两步,又推门进屋。
“呀!嫂嫂,你这屋里拾掇得可真利索,一看嫂嫂就是个心灵手巧之人!”徐福才夸张地嚷嚷道,“可惜呀可惜呀,这祥利兄怎么就肯扔下嫂嫂你一人在家,孤苦伶仃地,日子多难啊!”
花月红被徐福才触着心事,一腔辛酸涌上来,脸红一阵白一阵,眼里便汪了泪水。她侧身低头,手扶了门框一语不发。
徐福才扭身过来,望一眼暗自伤神的月红。月红低了头,一段白藕似的脖颈弓起,毛茸茸的,闪着诱人的光泽。徐福才心痒难熬,恨不得伸手去摸那段白藕。
徐福才直直地盯看一会儿,咽了口唾沫,说道:“祥利兄也真是的,何必把那钱财看得恁紧?要是我呀,有嫂嫂这么个可心的人,任它关里就是有座金山银山,也舍不得撇下嫂嫂一走了之啊!”
月红心里知道,徐福才这是故意拣好话说给她听。可还是忍不住眼泪扑簌簌往下滚,擦不是不擦不是,一会儿便有些气咽声嘶,晃晃悠悠似要倒下。
徐福才见了,一步跨出门去,轻舒猿臂,搂了月红的肩头,顺手掏出一条洁白的帕子去给月红揩擦眼泪。不料,这月红反倒身子一软,就势倒在徐福才怀里,闭了眼,哑了声,呜呜咽咽地抽嗒起来。
徐福才一头叫着“好嫂嫂”,一头伸臂抱起软瘫的月红,进得屋来,放在炕上。一个是情场老手,一个是久旱逢雨,男有心女有意,天缘凑巧,时不我待。二人急慌慌宽衣解带,紧紧搂了,颠鸾倒凤,海誓山盟,整整歪缠了半日。眼见窗外暮云低垂,天色转暗,方才整衣起来。月红重施粉黛,再整云鬓,出去关了院门,厨房里弄出几样小菜,温了一壶白酒,放上炕桌,与徐福才对酌起来。
自此,隔不过三日五日,徐福才便来月红处歇息一宿。有时兴浓,大白天溜进来,插了院门,整日整夜与花月红厮混。
再说这王祥利到关内做生意,一晃就是一年有余,不觉间寒来暑往,已是农历十月天气。祥利见父亲身体硬朗,手头也有了些积蓄,便思念起家中的娇妻来。父亲见了,准允他回去看望一下。祥利自然欣喜万分,归心似箭,多一日也耐不得,草草收抬一下,带上些银两,又带了一把防身的尖刀,便急急踏上归途。
王祥利这一路,真格是朝登紫陌,暮践红尘,饥餐渴饮,戴月披星,不几日,便到了家乡地面。临家之时,正值二更天气。但见夜色朦胧,皎月高挂,村落的暗影在夜幕下鸦没雀静。祥利急匆匆来到家门口,见院门虚掩着,轻轻一推便开了。祥利正要喊一声,突然又掩了口,心想悄悄进屋给月红个意外,便放轻脚步走近屋门。
祥利正要推门进去,忽听屋里传出男女调笑之声。祥利立时就觉得头大,闭了一只眼往屋里看去。灯影中,徐福才正与花月红搂作一处嬉耍调笑。王祥利这一气不要紧,真格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钢牙紧咬,豹眼圆睁,一脚踹开屋门,随手从包袱中抽出尖刀,怒冲冲就向二人扑去。
徐福才正与月红耍得兴浓,突见半空里冒出个煞神来,早吓得魂不附体,瘫在炕上,哪还有还手招架之力。眼睁睁被王祥利没头没脑一顿乱砍,叫都未及叫出声,便身如五鼓衔山月,命似三更油尽灯,三魂悠悠,呜呼哀哉了。王祥利杀了徐福才,扭头来找花月红。然而满屋子寻了,四处未见踪影。一回头,瞥见血泊中的徐福才,心中一激凌,害起怕来。随手扔了尖刀,拿起包袱,连夜往关内逃命去了。
冬去春来,一晃过去将近一年。秋风又起,落叶凋零,天渐渐凉了。王祥利自打逃到关内,一边帮父亲务弄生意,一边悄悄打探家乡的消息。一月两月,大半年过去,不见动静,祥利一颗忐忑的心才渐渐平静。心中无事,便又思家心切起来,祥利跟父亲打声招呼,即日启程。一路上晓行夜宿,脚步匆匆,到家时恰是掌灯时分。祥利见家中院门紧闭,屋内露出灯光,没什么异样。来到门口,侧耳听了,里面寂静无声,便抬手拍了拍门。只听里面月红问道:“谁在外面敲门?”
祥利悄声答道:“快开门吧,我是祥利呀。”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院门“吱扭”开了。祥利一脚跨进门去,反手把门关上,急急问道:“家里可有外人?”
花月红见丈夫发问,知道又嫌她偷人,便低了粉颈,细声答道:“自你上次走后,妾身痛改前非,循规蹈矩,断然再无苟且之事,家中只有妾身,岂能容留他人。”
祥利听说没有外人,一颗吊着的心方才落地。进得屋来,放下包袱,大声武气地嚷道:“一天没吃东西了,快些给我弄饭来吃!”
花月红应答一声,端过一盆温水让祥利洗脸洗脚,即刻到厨房烧火做饭。工夫不大,饭菜端上桌来,月红还烫了一壶酒,与丈夫压惊。祥利狼吞虎咽一阵,渐渐放慢了速度,抬眼看着月红,吞吞吐吐半晌,才问道:“徐福才那条死狗,你咋处理了?”
花月红柔了眼神看一看祥利,轻声说道:“怪腌臜的,你先吃饭,吃罢饭我再细细说与你听。”
祥利酒足饭饱,小俩口脱衣上炕。新婚久别,那一番欢爱自不必细说。事毕,祥利搂了月红,再次问及徐福才的事。月红方才如此这般地学说一遍。
原来,那日花月红见丈夫手拿尖刀闯进屋来,情知不妙,急返身滚到炕边,乘祥利没头没脑砍杀徐福才之际,沿着炕边一根竖木,攀上糊了仰纸的屋顶夹层中躲避。丈夫走后,月红从屋顶下来,见徐福才已被砍死,污血涂抹了满墙满坑,知道惹了塌天大祸。好个月红,不慌不忙,插了门,手执尖刀,将徐福才的尸体肢解开来,放入大锅中熬煮,直至骨脱肉烂。剔其骨,盛入箕中,连夜抛于村东荒沟里。再将烂肉与糠稗搅拌匀了,充作猪食,喂了猪吃。最后把血污被褥点火烧尽,用热水将炕沿墙壁清洗得干干净净,直至不留一点痕迹。
月红一边说,一边就指了给丈夫看。祥利仔细看那墙上炕上,果然再找不到一点痕迹,遂夸奖月红几句。小俩口惊喜参半,哭一回笑一回,亲一回又狂荡一回,一直絮絮叨叨大半夜。然而夫妻俩谁都不曾料到,屋内说话,隔墙有耳。月红乘兴说的一番话,恰巧被一个躲在屋外窗下的人听了个正着!
此人名叫史凤书,生得尖嘴猴腮,凸眼塌鼻,本乃村中有名的无赖。这史凤书垂涎花月红容貌,曾多次调笑兜搭,全被月红正色阻拒。史凤书贼心不死,知道月红的丈夫祥利久不在家,便乘夜翻墙进来,企图以胁迫手段逼花月红就范。史凤书蹑足潜踪来到房门口,正听见花月红给丈夫学说处置徐福才的事。“哈哈,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史凤书歹毒地阴笑了笑,虽然没有干成好事,却也心满意足地溜走了。
天刚放亮,一夜无眠的史风书就敲开了徐福贵家的大门。徐福贵听史凤书一五一十地学说一遍失踪许久的弟弟徐福才被祥利俩口儿杀害抛尸之事,不由得怒火中烧,饭都顾不得吃,气冲冲地踹开王祥利家的大门,从被窝里揪起祥利夫妇,吵吵嚷嚷拉拉扯扯来到县衙。
县令黄叶枫正与妻妾在后院赏鸟。听见有人喊冤,差衙役前面问了,说是命案,原告已带了杀人凶犯在堂,只等老爷定案。黄知县一听原告被告都在,杀人凶犯就擒,这案好断。便迈着方步慢慢腾腾来到前厅,传令升堂,带原告被告一并上来听审。
黄知县大堂坐稳,喝道:“何人喊冤?有何冤情?快快讲来,本县与你作主!”
徐福贵跪在堂上,结结巴巴道:“俺家兄弟徐福才,被……本村王祥利、王花氏夫妇合谋害……死,请……大老爷为小民申冤。”
黄知县听罢,惊堂木“啪”地一拍,喝令道:“王祥利、王花氏,徐福贵告你们夫妇合谋杀害徐福才,可有其事,快快招来!”
祥利夫妇不知这消息如何走漏出去,悄悄对视一眼。王花氏抬头答道:“民妇王花氏回大老爷话。民妇夫妇自来安分守纪,俺家丈夫王祥利常年在外经营生意,连杀鸡都不曾有过,岂敢杀人?望大人明察!”
黄知县转而向徐福贵道:“徐福贵,你告王祥利夫妇合谋杀死你兄弟徐福才,可有物证?可有人证?你又是从何得知?快快从实讲来。”
徐福贵一听,忙回手一指道:“回大老爷话,王祥利夫妇害死俺家兄弟一事,现有同村村民史凤书可以作证。”
黄知县听言,传令道:“传证人史凤书到堂!”
王祥利花月红夫妇不知史凤书如何作证,以目相视。花月红微微点头,示意丈夫不必紧张,见机再作处置。早就等在门外的史凤书听见传唤,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堂上,双膝跪地,口称:“小民史凤书叩见知县大老爷!”
黄知县微眯着双眼喝道:“堂下之人,抬起头来。”
史凤书直起腰,抬头向上。黄叶枫睁大双眼,认真看了。不由心中暗忖,此人两腮无肉,目露淫光,决然不是良善之徒,本县切不可轻信,于是问道:“史凤书,王祥利夫妇杀死徐福才,你能作证么?”
史凤书磕头道:“回大老爷话,小民史凤书可以作证!”
黄知县又问:“王祥利夫妇如何杀死徐福才?你又是如何得见?快快从实道来!”
史凤书自恃把柄在手,成竹在胸,扭脸看一眼一语不发的祥利夫妇,洋洋得意地说道:“小人不敢有丝毫隐瞒。”遂将夜间偷听到的王祥利怒杀奸夫、花月红毁尸灭迹一事一一禀告。
黄知县听罢心中暗忖:史凤书这个好事之徒,人家即便真的杀人,杀的是奸夫,与你何干?真乃六指挠痒,多出你一道!强压了心中怒火,狠狠瞪了史凤书一眼,转脸问王祥利夫妇:“王祥利王花氏听了,史风书指证你们害死徐福才,你们可知罪么?”
祥利夫妇不知史凤书如何得知这些情况,面面相觑,祥利早有了些胆怯。月红却不服气,心想徐福才被杀之事除了天知地知我们夫妇二人知再无旁人知晓,史凤书如何能得知?怕是有意诈骗,好使其贼心得逞吧。便斗胆喊道:“小民夫妇冤枉!民妇王花氏愿与证人当堂对质!”
黄知县一听,立即点头道:“王花氏,本县允准你与证人对质。如胆敢欺瞒本县,当堂打死,决不轻饶!”。
花月红心想,反正也是一死,豁出来闹他一场,死也死个明白。遂一咬牙,磕头谢过黄知县。转过身来,双目冷冷对了史凤书道:“史凤书,你说俺们夫妇合谋杀害徐福才,你从何得知?”
史凤书脱口说道:“是我……亲眼所见!”
“何年何月什么时辰现场在哪里?”花月红一连串问了几问。
史凤书凸眼转了转,想起偷听祥利夫妇说话时,似乎听见个“四月”,遂张口答道:“今年四月夜半三更,现场么,就在你王花氏的被窝里。你与徐福才正在行奸,被王祥利当场杀死!”
花月红听罢史凤书的回答,心中暗暗有了底,问话便更加从容自若:“史凤书,我来问你,既是四月杀人,又是你亲眼所见,为何直到今天才来报案?”
黄知县把桌子一拍,接口道:“着啊!史凤书,你四月里看见杀人,却直到九月才来报案,真乃岂有此理!”
“这……”史凤书有心说出偷听之事,一则前面已说过是亲眼所见,不好改口,二来半夜三更跳进别人家里本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便咬牙说道:“回大老爷话,因杀人当夜凶手王祥利即畏罪潜逃,小民心想找到凶手才好报案,故拖至今日。”
花月红复又问道:“史凤书,既是你亲眼所见,为何不当场抓住?”
史凤书双手舞舞扎扎道:“当场抓住?王祥利恁大个头,手中又拿了尖刀,谁敢去抓?”
月红不慌不忙地虚晃一枪道:“好,算你所言有理。可我再问你,既然俺家丈夫四月里在家中杀死徐福才,那俺家丈夫四月里肯定是在家中了?”
“当然在家,”史凤书肯定地回答:“不在家如何在家里杀人?”
月红微微一笑,依然不急不慌地道:“如果有人证明俺家丈夫四月里根本就不曾回来过,你作何解释?”
史凤书看一看花月红,心中暗忖,徐福才既是四月里被杀,那王祥利四月里肯定回家来过。这女人显然是作贼心虚,虚张声势。便顺口答道:“倘若王祥利四月里不曾回来,那……杀人的就不是王祥利!”
黄知县把惊堂木一拍,喝道:“混帐!你不是亲眼所见么?杀人的莫非不是王祥利反倒是你史凤书不成!”
花月红扭头冲堂上磕了两个响头,高声喊道:“俺家丈夫今年一直在关内营生,直至昨日方才还家。这史凤书诬俺家丈夫四月里回家杀人,纯属栽赃陷害,用心不良,望大老爷替民妇夫妇洗雪不白之冤。”
黄知县早有些不耐烦,听至此,心想这事简单,派人去关内调查一下即刻真相大白。便吩咐将王祥利王花氏徐福贵史凤书一干人等暂且收监候审,派出两骑快马速去关内取证,即退到后堂跟妻妾们玩耍去了。
也是活该史凤书倒霉,王祥利本是上年十月杀人,偏史凤书错听成四月。这花月红不愧为有心女子,抓住这一字之差,就把这场人命官司搅了个是非颠倒。你想,从上年十月王祥利逃到关内,一直就在关内做务生意,哪曾离开半日?花月红当然心中有数。只等重新升堂,她就要编下一出戏了。
几日以后,黄知县重新升堂,审理徐福贵告王祥利夫妇合谋杀害徐福才一案。黄知县刚刚坐定,便把惊堂木重重一击,厉声喝道:“大胆刁民史凤书!竟敢欺瞒本县,诬告好人!肆意编造王祥利四月回家杀人之谎言,罪不容恕!来呀,先重打四十棒再作道理!”
可怜史凤书哪还有狡辩的余地,白白挨了四十大棒。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趴在地上半晌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黄知县俯身再问道:“史凤书,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史风书匍匐在地,费力抬起脖颈,呻唤道:“知县大老爷,小民实是冤枉,徐福才千真万确是被王祥利所杀,小民是亲耳听到的呀!”
花月红一旁接口道:“知县大老爷,这史凤书前番说是他亲眼所见,而今又说是亲耳听到。出尔反尔,自相矛盾。民妇倒想问他一问,他是何时在何地亲耳听到?还望大老爷明察!”
黄知县忙说:“是啊是啊,史凤书,既是你亲耳听到,那么你是在何处听到?莫非王祥利还会专门讲与你听不成?!”
事已至此,史凤书眼见不照实说是不行了,一对凸眼骨碌骨碌,一咬牙说了实话:“知县大老爷,那日夜间,是……小民在王祥利家窗下亲耳听到他们夫妇议论此事!”
“呔!大胆史凤书!”黄知县怒目圆睁,厉声喝道:“你明知王花氏丈夫不在,半夜三更潜入人家家中,是何用心!本县早看出你不是良善之徒,来呀,把史凤书与我绑了!”
衙役们一拥上前,七手八脚将杀猪也似叫唤的史凤书捆了个结实。这时,花月红突然站立起来,蹒跚两步,“扑通”重又跪倒,叫道:“民妇有冤有苦,还望青天大老爷为民妇作主!”
黄知县惊诧莫名:“王花氏,你丈夫王祥利杀人之事已然澄清,你还有何冤何苦?好,你只管讲来,本县为你作主就是。”
花月红低头啜泣,半晌方道:“民妇有罪,民妇只因丈夫长年在外营生,被徐福才引诱,与之私通。这史风书得知此情,多次威逼民妇与他通奸。民妇不从,他便怀恨在心,遂迁怒于徐福才,伺机将徐福才杀害,并以死相胁,逼奸了民妇。不久前,民妇以丈夫即日回来为由,欲断绝与史凤书的私情。史凤书大为不满,遂出此嫁祸于民妇丈夫之毒计,实是欲将民妇丈夫置于死地,以达到长期霸占民妇之目的。民妇自知犯下七出之条,一直不敢明言。今见史风书血口喷人,妄图加害于俺家丈夫,故不顾脸面,以实申诉,恳祈知县大老爷明断!”
黄知县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看你王花氏还是个诚实之人,本县料事如神,早已洞察其中的隐情。你主动招供,也算你识时务。”
史凤书一旁听罢瞪起双眼,惊恐地大叫起冤枉来。
黄知县高举惊堂木“啪”地拍下,大声喝道:“史凤书啊史凤书,王花氏所供,才是此案的真情,岂是你能抵赖得了的。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呀,大刑伺候,看他招是不招!”史凤书哪里受过这般酷刑?工夫不大,便不再喊冤,黄知县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
黄知县得意地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坐正身子宣判道:“命史凤书当堂画押,打入死牢,待本县具结上报,批文下来即行处斩。徐福贵轻信恶人谎言,诬告好人,重打四十大棒,轰出门去。王花氏因奸酿命,判处官卖,命王祥利买回家去。王祥利当堂释放,速交纹银1000两,将王花氏领回。退堂!”
黄叶枫在王祥利花月红夫妇一叠连声地“青天大老爷”的颂歌声中,退到后堂,写好文书上报请赏。不日,朝廷批文下达,杀人凶犯史凤书即日处死。知县黄叶枫因办案有功特受朝廷嘉奖一次,此后不久,又被提升为知州。这一场明明白白的官司,就这样糊糊涂涂地了结,从此成了一桩千古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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