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女上司谈恋爱的游戏（这么枯燥的游戏）

8月头上，《突袭4》出了，真的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款游戏出到第四代。十年前《突袭3》出来时，这个系列就已经被很多铁粉判了死刑，因为没有超越最经典的《突袭2》，开发商也最终倒闭。虽说这次的开发团队已经不是前3代那个团队了，但是BUG尝起来依然是从前的味道，也算是让不少突袭的老玩家找到了初恋的感觉，比如下文要说的炮哥。

一门老炮

对炮哥来说，《突袭4》的发行，意味着他的游戏生涯又将得到延续。因为炮哥除了“突袭系列”，其他游戏都不会玩，在突袭系列游戏发行的这十多年里，炮哥早把原始剧情的战役地图打烂了。在我看来，之前他下半辈子在游戏上仅剩的乐趣，就是拉着新来的年轻同事进坑陪他打突袭的RWM（Real Warfare MODification，真实战争模组），眯着眼睛搓手虐菜，估计今后最多是添了个《突袭4》联机对战的乐趣。

炮哥是我的部门老大，年近四十，微秃，是个军迷，硬核军迷。这么多年下来，我尝试对他安利过《红警》、《命令与征服》、《盟军敢死队》，他也试过一些战争题材的手游，可至今为止他还是只玩《突袭》，绝不开什么新坑，十几年如一日的在《突袭》的坑里耕耘，我很佩服他。

认识炮哥之前，我不是军迷（认识后也不是），对二战的历史也仅仅是从学校教材上了解。炮哥不一样，他是退伍军人，炮哥的爹又是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坦克兵。据他说他爹上战场上得晚，接到上前线命令时高平战役都快打完了，当时在前线的中国坦克部队是呼呼呼一顿猛削，越南人根本挡不住都撤了。

当炮哥爹一路开进越南，连个越南兵影子都没看着时，就接到了上头命令打完准备撤了，顺带掩护大部队撤退。炮哥爹不过瘾，心想老子好不容易在坦克里闷了几天，在山里的烂泥小道折腾来折腾去，不就是为了给越南人来上一炮吗？现在一发炮弹都没打就要回国，这能忍？于是以掩护撤退以防敌人躲藏的名义，瞄着山下几间破房子一炮轰过去，也过了把打仗的瘾。

炮哥说他爹的这段故事，主要还是为了表达他爹把未尽的军人理想寄托在儿子身上，一到年龄就把他送到了部队，还是炮兵部队，看到家里又多了一个炮手，炮哥爹很骄傲。

部门里每个同事都听过这个故事，因为只要是在新员工欢迎会上，炮哥总会把自己是退伍炮兵的身份不经意地强调一次，如果有呆萌的新同事接了这个话茬，那他就会找机会把在炮兵团的“光辉事迹”层层铺开讲述，什么90式，83式，99式，还有那些什么105毫米、122毫米、152毫米多长多粗的炮管子。这让不明真相的女同事听到了绝对会以为炮哥在聊69式之类的搞基心得。次数一多，“炮哥”这个名字就被他坐实了。

强制入伍

那年刚进炮哥部门自然没能躲过这种军事化洗脑，当时我除了《使命召唤》这种FPS，其他的真实战争类游戏听都没听过，更别说玩了。炮哥当时经常要出差，每次出差至少半个月，一路要带着照相机摄像机和图形工作站那种大笔记本，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带上我和另一位实习生给他帮忙。第一次跟炮哥出差，在机场我就感受到了巨大的注目礼压力。因为，炮哥的出差行头是这样的：

我了个大槽，心想炮哥这是美国海军陆战队奔赴伊拉克吗......我们是去做正经生意，不是拆弹部队去炸楼。可炮哥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抬头瞟了我俩一眼，示意现在去过安检。过安检的时候，俊俏的安检小妹在炮哥身上摸的非常仔细，比摸我俩的时间多多了，摸完还盯了炮哥几眼，不是什么好眼神，像是说“哼哼你小子可以”。

除了要开始习惯炮哥在工作之外的军事着装，我们还必须参与炮哥以“指导实习生”为名的私人军事训练——工作日的晚上看战争纪录片，看完还要回答他提出的战略战术问题，好像明天就要去打仗一样，搞得出差在外的我们实在是精神紧张。总算熬到周六周日以为能出去玩了，却要被炮哥拉到他房里玩突袭联机，出差同住一个酒店，房间都挨着，溜都溜不掉。

如果不是当时炮哥用U盘强行拷到我电脑里，我可能到现在都没听过《突袭》。因为这款游戏对非军迷玩家来说，体验感实在是太差了，绝无流行的可能。刚玩《突袭》时，作为非军迷的我经常被电脑团灭到一脸懵逼，大骂这游戏连基本的玩法教学都没有。对于老玩家来说可能无法理解，会觉得每一关剧情任务都白纸黑字写出来了，这不提示很明显吗？但对军事知识几乎为零的新玩家来说，所谓的任务提示根本没卵用，因为压根就不理解“防线”，“阻击”，“工事”，“视野”这些词在真实战场上意味着什么，看着地图上稀稀拉拉的小人和坦克，脑子里冒出的却是“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的哲学三连。

在炮哥的注目下，我前几次《突袭》战役均以惨败告终，无论是德军还是苏军美军战役，不是防线完全布反了方向，就是部队调动错误，没视野的坦克被敌军火炮一炮轰成废铁，小兵被敌军吓人的火力全歼。而且，《突袭》的火力爆炸效果做的太TM逼真吓人了，看着自己的士兵小人被炮弹铺地毯一样的火力来回覆盖的时候，真是心在滴血。

这些挫折其实还能接受，毕竟是新玩家对真实的军事知识掌握不足，不会指挥才导致游戏体验差，人蠢不能怨社会。但是，“突袭系列”匪夷所思的BUG和蠢AI的问题，我认为只有那些硬核玩家铁杆军迷才能忍受至今，普通玩家根本没法忍。

比如你要发起冲锋夺桥头堡，小兵有时竟然是排起队打盒饭一样一个个去送；战车坦克寻路AI也不好使，经常出现迷之卡位，要一辆一辆去挪好才会走路；比如好不容易通过精心布局，层层推进，严格按照作战规律和任务简报拿下了敌军阵地，却死活没法过关，只能绝望骂娘退出重玩。这玩家体验简直比吃一嘴苍蝇还难受。

懂点战略

“重要的是战略！”——炮哥对游戏BUG和蠢AI这些问题丝毫不在意。给我们演示教学时，炮哥一板一眼地操作，哪怕是一个步枪小兵都爱惜得要死，看他玩单机剧情战役是一件十分无趣的事，防守时要把小兵身上的地雷全埋光，每挺重机枪或高射炮后面都准备几个替补小兵，死了随时顶上，还必须组织一个机动部队以随时支援薄弱防线；进攻时大多是派个倒霉蛋侦察、选据点、部队到位、完成战术动作，然后再重复一遍直到过关。

在普通玩家眼中“单调”、“无趣”、“死板”、“错一步就重来”的游戏，在炮哥眼中是绝对的神作，因为太TM真实了，士兵、装备、资源都有限，武器弹药打完了要手动补充弹药，车辆没油了还要手动加油，战损一旦超过50%，战场上的烂摊子带给玩家的就只剩煎熬，基本没法再打了，像极了真实的战场，无趣又残酷，容不下一步错误。

牺牲游戏性而追求绝对的真实，对军迷来说可能是“突袭系列”最大的魅力，但对普通玩家来说简直是避之不及的噩梦，再怎么好玩都会被刚上手时的挫败感和极度繁琐的操作挡在门外，这注定了突袭系列只会是小部分军迷的狂欢。

幸运的是，在炮哥的淫威逼迫下，我熬过了很不爽的入门前期，开始掌握各兵种武器的优劣、战场的基本常识、判断战略位置、阵型怎么推进、怎么减少伤亡、如何避开敌军最大火力点等等，玩单机战役就照着套路来即可，谈不上什么难度，也就没什么可玩性了。在炮哥眼里，尽量还原真实战场只是《突袭》的魅力之一，突袭真正乐趣是在联机对战。

炮哥当时是这样忽悠的：“玩过联机就再也不会去玩单机战役，因为这款游戏的单机和联机根本就是两种游戏！”于是，炮哥拉着我们玩起了联机。当时突袭的 RWM 还不多，玩的都是游戏里的原始地图和几张不知道哪来的外国野地图。确实如炮哥所说，联机对战的《突袭》才真正让我迷上这款看起来十分老土游戏——要知道当时最火的战争游戏已经是《使命召唤4》了。

老奸巨猾

《突袭》的联机对战，让人有一种真实性与游戏性交替体验的兴奋感，既遵循着真实战场的作战逻辑，玩家又能利用手里的不同兵种，玩出一些现实中绝不可能出现的奇葩战术，这一下就极大地拓展了突袭游戏的可玩性，因为人是没有固定套路的，与人斗其乐无穷。

比如我曾经用三个狙击手加一个迫击炮兵歼灭了炮哥仅剩的五辆坦克的驾驶员直接导致炮哥投降；玩坦克对攻战时，炮哥这LYB不知道从哪搞来了两门88毫米高射炮，从侧翼消灭了我军正在冲锋的数十辆坦克，满脸期待的坦克大战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有一回三人联机对战，炮哥分到的部队数量多但全都是步兵，只有几辆坦克和小炮，火力明显不足，实习小弟部队虽然不多但独占一门巨大的海防炮，于是炮哥威逼利诱实习小弟，把自己主力部队部署在射程极远的海防炮火力范围内佯装防守，等我大部队冲上来时，炮哥跑的比狗还快，然后立马指挥小弟的海防炮开炮轰我，我军连炮从哪来的都没看到就已被消灭大半，而炮哥的小坦克小炮部队此刻掉头追击我部残余，拿下了一场可耻的胜利，炮哥脸上泛起猥琐的笑容说：“毕竟我是当过炮兵的，真打仗时就这样，兵不厌诈”。

炮哥玩突袭，什么手段都来，没有固定套路，想赢他确实不容易，他说这都亏了在炮兵部队时的学习和训练，我们听了也佩服，纷纷表示部队果然锻炼人啊。只不过他这个炮兵身份，大伙老觉得有水分，身为一个炮兵，却是个高度近视眼，而且他近视的毛病是天生的，小时候看过不少医生都没医好，离开了眼镜日常生活都困难，就他这高度近视还能当炮兵？

这事直到有次跟大伙去野炊，炮哥为了显摆厨艺才说漏了嘴。原来，他进炮兵部队这事不假，但压根就不是炮手，天生近视眼这点体检的时候还能靠他爹找找关系混过去，下到部队就露馅了，当炮手是不可能了，去炊事班吧，于是炮哥在炮兵部队其实是当了三年厨子。

炮哥打炮

毫无疑问，身为一个退伍炮兵，不，炊事员，炮哥在突袭里最爱使的武器就是炮，坚信“炮才是王道”。炮哥认为突袭从第一代开始，以榴弹炮为代表的各种炮的威力，在游戏中就是最强的，尤其他最爱突袭里的各种重炮。

德国纳粹 Karl-600mm （“卡尔”重型猪鼻炮）

这种巨炮是炮哥玩一个德军进攻波兰的地图中发现的，当时其他炮的炮弹落地都是一个小坑，只有这门炮的炮弹落地是个大黑坑，威力十分巨大，深得炮哥喜爱。据炮哥说他曾用5门卡尔巨炮防守，干掉过80辆坦克和装甲车。不过后来玩联机时，炮哥用卡尔巨炮用得很烂，我用几路快速突击小队很容易干掉他的巨炮阵地，这炮虽然威力大，但射速极慢，旁边要跟一屁股弹药补给，打速度慢的电脑坦克部队还凑合，跟人打基本就是靶子。

德国纳粹 FH18-150mm 榴弹炮

德军FH18榴弹炮是游戏中的大杀器，射程远、威力大、射速也不慢。开着牵引车把这炮往高地上一放，可攻可守，游刃有余，只要视野做好了，对方部队根本没法近身，经常是人死了都不知道炮从哪放的，所以FH18成了炮哥玩猥琐流的不二选择。用几门小炮和补给车作诱饵，把对方大部队吸引到自己据点后，埋伏在敌人视野盲区的FH18就开始显示惊人的射程和威力，即使敌人发现火炮位置再派突击队来拿阵地时，主力部队也已经损失惨重。一般来说，联机对战时只要一方有3门以上FH18同时又盘踞高地，那在防守时是能打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效果，来多少部队都不好使。

苏联 ISU-152 重型突击炮 （反坦克炮）

毛子的ISU-152被炮哥戏称为“拖鞋炮”，因为在游戏里的样子有点像拖鞋。这门炮正经的称号叫“虎式杀手”，听这名字就知道，游戏中的ISU-152就是虎式坦克的爷爷，其他坦克看到也得跪，基本是一炮一辆，3辆可敌一个整编坦克营。这一点游戏还是做得很到位，展示出了ISU-152在真实战场的威力，炮哥尤其喜欢把ISU-152混编进装甲部队一起推进，打遭遇战很管用。

美国 M40-155mm 自行榴弹炮炮 （长脚汤姆重炮）

第一次体验美军的M40自行火炮，炮哥是用突击小队开吉普去偷的，一用发现还挺好使，射程远火力威猛，用来攻桥头堡碉堡防御工事什么的很合适，最关键是这门重炮的携弹量比同级别威力的炮要多，在游戏里用起来皮实方便，不用老想着补充弹药的事。 炮哥说这门炮美军不只在二战时用，在朝鲜战场上也用过，让我国志愿军吃了不少苦头，而且奸诈的美国佬派到朝鲜战场的是M40-203mm更大口径的火炮。

海防炮 & TM-3-12 列车炮

炮座固定、射速慢的海防炮在游戏里极少出现，不过炮哥非常喜欢这种炮，因为基座大、炮管长，看起来就很威猛，按炮哥的说法是有“一炮轰平一座山”感觉。除了海防炮这种巨无霸，炮哥还喜欢游戏里的苏联TM-3-12列车炮，这种炮自己没法移动，全靠火车拉，拉出来就是大阵仗，第一次看绝对会被唬到。列车炮在游戏中主要是作为战略要地的防御使用，提供强大的远程火力支援。

列车炮在现实中也是如此，真要用到列车炮的时候，基本就是敌人快攻到老家了。二战时，不仅是苏联有列车炮，德军为了隔着海峡都能打到英国，也造了不少列车炮，还运到了诺曼底沿海，炮口对准英国打了上千发大炮弹，可是落到目标区域的炮弹基本没有，这列车炮的准头实在太差，后来被德军彻底放弃。这类看起来吓人，实际没啥用的武器，炮哥也只是看着样子喜欢，真打起来也不愿意用。

炮哥最近在玩《突袭4》，他认为第四代虽然在画面上升级了一大步，也有了指挥官系统这种创新（炮哥说这是开发团队从手游那学的），玩起来会觉得第四代跟以前的突袭不是一个游戏（我认为其实在《突袭3》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偏离经典原味了），手感和节奏完全不同了，但有些地方又很像，比如依旧繁琐的个体单位操作和细节足够真实的二战武器，就连出的BUG都是以前熟悉的味道。

对于《突袭4》，炮哥目前还是怀疑态度：“单机战役玩一遍肯定就腻了，电脑多傻啊，这游戏关键还是看联机对战的MOD，没人做好MOD，那肯定还是玩突袭2的多。”最近我也去翻了翻好久没吹水的突袭RWM联机群，这个几百人的群里聚集着国内最早的一批突袭硬核玩家，每天群里的重心依然是老突袭的各种RWM战术讨论和约战比赛，聊到《突袭4》的时候少之又少，可能突袭第四代游戏的生命周期，真的要等到大量成熟好玩的联机MOD涌现出来，才算真正的开始。

反正这事炮哥一点都不着急，老突袭里的存货再玩个五六年都没问题，炮哥说：“对我这种突袭老炮来说，画面好不好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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