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子丹我用我的表演来征服所有人(不演坏人的甄子丹)

甄子丹我用我的表演来征服所有人(不演坏人的甄子丹)(1)

甄子丹主演的《叶问》系列电影共有四部,总票房超过15亿元。 (资料图/图)

视频通话里,甄子丹戴着鸭舌帽,在欧洲拍摄新电影的间隙接受采访。他正在参演基努·里维斯主演的《疾速追杀4》。和以往一样,这次越洋拍摄要耗时几个月,远离家人。

“这个过程是眨眼就过去了。”甄子丹对南方周末记者说。但偶尔回望,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拍了这么多电影,每部电影花上几个月,每部电影都会“夺走”人的部分生命——那么问题来了,剩下的人生要做什么?

甄子丹入行算是误打误撞,一开始根本没想过做演员。他出生于广州,2岁去了香港,11岁移居波士顿。他自幼随母亲麦宝婵习武,后来在培养过李连杰等多位影星的北京武术队受训。18岁,甄子丹由母亲徒弟的弟弟、著名动作导演袁和平带领入行,19岁主演了第一部电影。

他自认性格是“打破砂锅问到底”,总喜欢问前辈们: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个为什么、那个行不行?“所以我对动作片有自己的一套理论。”

甄子丹花了很多年才想清楚自己究竟要拍什么电影,懵懵懂懂过了二十年,让华语动作片在世界上有所建树才成为他逐渐清晰的目标。

2005年,甄子丹在电影《杀破狼》里加入综合格斗(MMA)元素,和吴京的肉搏巷战成为动作片的经典场面。2007年,甄子丹花九个月练习咏春拳,《叶问》成为他的代表作。

遇见叶问这个角色时,甄子丹45岁。2008年,他接受采访时被问到“一些动作明星,像史泰龙,五十多岁还在打,让人看了觉得吃力”,甄子丹回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做人首先要有自知之明,选好自己的路。如果你五十多岁还要参加奥运体操比赛,可以去啊。更何况,电影不是比赛,电影是拍给观众看的,是艺术创作,跟创作人的心态有直接关系,有创作激情和心态,为什么不一直创作?”

如今58岁的甄子丹,更相信年龄不重要,只要自己依然处在好状态。2021年9月1日,甄子丹接受了南方周末记者的专访。

“我可以接受演反派,但不会演坏人”

南方周末:你说过每个角色都追求突破,你演过很多次警察,为什么会出演《怒火·重案》的张崇邦?

甄子丹:演员追求角色个性的边界在哪里呢?如果纯粹是想要创作空间,演一个从来没人见过的演法,这不是我追求的。《怒火·重案》里这个角色是警察,大家对于法律和警务人员有基本的认识,它不是一个天马行空的世界,而是发生在今天的现实世界里。

作为演员,我必须要为我的作品负责任,如果拍出来不是我的理念,我情愿不拍。我们创作的过程中一直在讨论我的底线是什么样、我要传递什么信息。张崇邦这个角色其实很难发挥,不可能太过分,但是我必须在这个范围里寻找创作上的空间。我一直以来挑选角色都是这样。

南方周末:为什么演完《追龙》的跛豪后,你公开说自己不再演反派了?

甄子丹:《追龙》出来的效果很好。其实王晶找我演那个角色的时候我想了很久,你要我演一个毒枭,我怎么去演?当然从演员的角度,这个挑战很大,挺新鲜,我确实没演过。但是我过不了自己(这关)。我们商讨了很久,把这个故事里他做的坏事减到最低,加强了他人格上的加分,比如他讲情义、他爱国家和民族,后来我们就找到一个结合点,把《追龙》里的人物写成这样。

我可以接受演反派,但不会演坏人。坏人的定义是什么呢,如果这个人给社会带来太多负面的东西,那种角色我不希望去演;但是如果这个反派做的事都有一种公义或者道义,他做的事情有些对的地方,我会考虑这种角色。如果你要我为了没演过、为了市场的效果和反响,甚至去炒作话题,甄子丹第一次演连环杀手、变态杀手,我一定不会演,我的角色必须要有底线。

南方周末:但坏人也总要有人演的。

甄子丹:这只是我的个人选择。我们只是演员而已,叫你去演杀人犯,没叫你真的去杀人,我没说他们错,只是我个人追求的理念不同而已。这是我自己的底线,我要追求什么,我个人除了艺术的创作,还要有一种社会责任,我要找到两个出发点的平衡。

南方周末:你以前演过很出彩的反派角色,你自己不喜欢吗?

甄子丹:当年我拍过一些戏,比如《新龙门客栈》,那时候是一种机遇,有机会就上了,那个时候我也没有什么选择,当然我非常谢谢那部电影带给我一定的观众认可。但是坦白说,我拍戏拍了40年,第一个20年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要知道我是怎么入行的,我师父袁和平找我去拍电影,我是糊里糊涂去拍电影,从来没有想过当演员。那20年我不断地寻找动作方面的突破,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到底在整个圈里我要追求什么。

二十多年后我才发现,原来我已经爱上了电影艺术,电影的创作艺术比我寻找武术带来的满足感挑战大很多很多倍。然后才开始去好好地研究,怎么做一个好的演员,怎么做好的电影。我慢慢开始成熟了,重新研究到底甄子丹对电影的意义在哪里,我要拍什么,我要用我的一辈子做什么。我越来越清晰了,除了我的兴趣、除了我爱电影,我很清楚我要拍什么电影,我需要透过电影做什么。

甄子丹我用我的表演来征服所有人(不演坏人的甄子丹)(2)

在《怒火·重案》中,甄子丹饰演刚正不阿的重案组督察张崇邦(右)。

“不要用一部电影就评价一个演员的功过”

南方周末:你现在的职业目标和定位是什么?

甄子丹:现在我的定位就是为动作电影继续寻找新的可能性、新的提升。作为一个中国的华人演员,希望我在国际上有一点点的影响力,透过成功的电影,改变我们作为华人和中国演员的地位。电影必须要成功,才可以有影响力,但是很可惜,没有一个演员、没有一个电影人可以保证每部电影都成功,肯定有失败的作品,这个很正常。最重要的是,不要用一部电影就评价一个演员的功过,必须要从他一生拍过的作品看他的贡献。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退休,如果你是一个成功的艺人,你会有很高的收入,这是一个吸引力,但更重要的是,会有社会的影响力。到我退休那天回头看,我除了拍几部戏,赚了一些钱,我还做了什么,这个片带来了什么。比如我拍了《叶问》,我很感恩,很多小孩子因为叶问获得正能量的影响,我心里特别安慰。

南方周末:有什么契机让你想清楚吗?

甄子丹:一步一步陆续地思维成型。人生的路有高有低,每一部电影都会夺去你挺多的生命,要花几个月时间,把这几个月都放在这部电影里,还要几个月离开我的家人、离开我的孩子,其实这个过程是眨眼就过去了。那么多年,我回头看,不知不觉地已经拍了那么多片了,我慢慢就会想,我剩下的人生要做什么?比较幸运的是,因为我的背景、生活的圈子,还有拍摄的机遇,我可以全世界到处走,可以看到和体会很多东西。如果我能为国家、为民族做一点事,这是我所做的事中最大的意义。

南方周末:外界喜欢强调你的年龄,58岁还在拍动作片,你会介意吗?

甄子丹:我从来不会介意,每个人都会老的。拍动作片,当然年轻一点体力会更好,但演员的条件是多方面的,可能我年轻的时候体能上有优势,但经验不够、演技不够,对于电影表达的东西不成熟。其实好多我的同行年纪比我大,一个好的动作演员,不能光从年龄去衡量,最主要看他还有没有状态,状态很重要。

其实动作演员很可惜,没有办法让观众用比较公正的眼光去衡量,大家一说动作演员,肯定说这个动作有多难打,从来都不会说这个演员有没有演好。没办法,先入为主。我承认,很早以前确实拍动作片的大部分精力和创作过程,甚至导演、讲故事的大部分重点都放在电影里打得怎么样,这是以前的思维。现在对于动作演员的定义已经越来越不一样了,动作演员也是演员,只是更能打而已。

南方周末:你从来没有过状态不好的时候吗?

甄子丹:每个人都有情绪的,如果我说从来没有,我肯定是骗你。我不是铁人,累的时候不好说,受伤的时候就会后悔,怎么我还在这样打?这个情绪,任何人都有,情绪很正常,最主要是你怎么平衡你的情绪,继续走下去。很明显那么多年来我还在走,肯定有坚持和定力在里面,不然的话我一早就退休了。

“当时为了电影更有突破,都玩命地去拍”

南方周末:为什么现在更难见到年轻的动作演员了?你监制了很多电影,动作新人容易发掘吗?

甄子丹:其实每个演员都可以做动作演员,但是坦白说,要做到我们以前那种高度,难度比较大。当时我们拍动作片的时代,没有其他的诱惑,没有手机,没有电脑,什么都没有。整个社会的风气也是大家都喜欢练武,现在年轻的小孩有其他选择,很多兴趣。当时观众对于动作片的追求度很热,现在整个市场需要越来越低,很难产生机遇培养新人。

南方周末:以你的观察,现在香港导演敢用新人吗?

甄子丹:我觉得导演想用,但是老板会问,新人有没有一定的市场保障?他们做生意的,肯定要把风险减到最低,可以理解,这很正常。我觉得需要一个时机,如果市场给到这个片种更大的空间,我相信会给更多的机会让导演尝试用新人。

南方周末:你入行时香港动作电影处于黄金时代,在全世界都领先。

甄子丹:我觉得也是一种缘分和时机,那个市场突然间很疯狂,那么多的机遇,大家去冲。那个时候不是所有香港片都好看,不是每部都好,也有很多烂片,但是因为市场热,很多人做这件事,肯定有一两部出来非常不错,就是那几部作品影响到全世界。

南方周末:当年香港电影人为什么会搏命去拍那些危险动作?

甄子丹:除了敬业,当时整个香港拍动作片的风气是这样,大家为了电影更有突破,都玩命地去拍。你这个戏从二楼跳下去,我这个戏从三楼跳下去。这种玩命,有一些我很认同,也有一些我不太认同,我觉得电影终归还是艺术跟技术的结合,不是纪录片。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拼命要在你的能力范围里,拼了命把自己做好,我不建议你不顾生命地从高楼跳下去,我认为这不是一种健康的发展。

南方周末:为什么当时香港动作片能走向世界?

甄子丹:因为动作片最容易理解,让人明白里面的内容。坦白说,那个时候的世界没有今天这么复杂,今天整个世界太多信息、假新闻,人与人之间的分裂,还有一些政治上的问题。当时很单纯,拍好动作片,所有人看得很过瘾,不需要很深奥的理解,就形成了一种文化。

也是时势造英雄,市场好,大家去拍,一个礼拜拍一部,没有剧本,没有演员,没有筹备,有可能会成功。当然是很不健康了,但是同时大家都有冒险的精神,从当时的片里可以看得出来疯狂的热血。所谓无厘头的电影也是那个时候来的,为什么会有无厘头呢?因为无厘头没有逻辑,就是艺术上即兴的想法,那种即兴的想法就变成一种文化。

南方周末:即兴的创作是怎么样的?

甄子丹:现场改剧本,改来改去,改完剧本第二天重拍,大家都觉得这个不太好,我们再来一个。不仅是我的提议,所有演员都有这个权利去提议,导演我觉得这个对白昨天拍不好,能不能补一下?导演就说好,那就补一下。经常会这样。

不仅香港拍电影是这样,以我的经验,全世界都一样的,拍老外片也经常改剧本。剧本只是给你一个架构,你必须要有很扎实的剧本,做好基础。我认为没有一个导演可以完全根据剧本去拍,不可能的,必须要透过排练,你讲这个对白,他讲那个对白,原来讲出来不合理,甚至没有人性化,这个角色怎么会去演这个。编剧从他的角度去想那么多的角色,他不是演这个角色的人,他肯定没有演员了解,特别好的演员肯定做他的功课,探讨、研究、体会这个角色,他应该说什么对白、在什么状态说对白、那个环境会不会影响到他对白的状态,都有很多变数。其实拍电影每一天都有变数,每一场戏,每个细节都有变数。

“没有一样东西可以永远在高峰”

南方周末:你认为香港动作电影为什么辉煌不再?

甄子丹:没有一样东西可以永远在高峰。几十年前,大家都很享受当时市场带来的利益、满足感,肯定有一部分人懒下来了,我一个礼拜拍一部电影出来都会成功,我干嘛要花两个月时间去筹备?不需要付出那么大的努力都会成功,有一些人可能会懒惰。还有整个市场风向变了,观众看腻了,要看别的戏,整个市场慢慢垮下去。年轻人有其他的选择了,大家练武干嘛呢?那么苦,我不练武了,入行干嘛呢?入行不能有一定的保障,我做别的了,人才越来越少了。

好多成功过的电影人,他们还处在怀念过往成功的世界里。原来现在世界已经拍那种片了,成龙已经是这样子了,老外已经这样子了,电脑特技已经这样了。大家一下子缓不过来,觉得怎么能这样呢,我们以前不是好好的吗?中国内地市场的开放,突然间好多人不理解最大的市场还是中国内地的市场,不知道中国内地市场是怎么样的,因为他那么多年来拍电影都没有考虑到为了十几个亿的人口去拍,突然间不懂得怎么去拍了。

南方周末:自由的即兴创作是不是造就了香港电影的活力?

甄子丹:当时确实带来了新鲜的贡献,影响了整个动作片潮流,但是也带来不好的效果,整个市场过热。到最后我们总结,扎实的电影人还是继续去拍好,这个市场很现实,会淘汰(不好)的。作为一个电影人,作为一个演员,踏踏实实拍好的电影不一定会成功,但是成功的比例会高很多。光靠炒作、靠工具包装,不能真正把电影的核心价值拍出来,肯定是走不远的。

南方周末:你参与过很多合拍片,和中国内地的电影人合作过,你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同?

甄子丹:我发现中国内地的年轻人才、幕后的老板、发行人员的想法都很前卫,创作的思维、想法和眼光都比香港强很多,这是一个好现状。内地的演员很多都很扎实,很多都有扎实的演戏训练,我不是说学院派就一定更好,这个不是百分之百绝对,有时候演戏需要生活的体验,很多老一辈的香港演员用自己的心去演,没有书本上的技术,反而更生动、更自然,这是很多香港老一辈演员的优势。但是整体来说,年青一代里,很多内地演员是学院派出身,肯定是有优势的。

南方周末:你认为香港电影有什么需要革新的地方?

甄子丹:市场必须融合大中华,必须迎合中国内地的市场,必须要拍大家共同认可的题材。永远拍香港尖沙咀的题材,没有去过香港的人,怎么体会到你要表达的内容呢?最大的市场肯定是我们自己国家的市场,我们需要拍一些题材,大家具备共同的情绪,没有这个情绪很难冲破天花板。

南方周末记者 李慕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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