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故事的小镇(抒写一个村庄的生命史)

从地理学上说,枫林村是南方普通意义上的河边小村,坐落在江西广信区郑坊镇,处于信江支流饶北河的上游,2600余人口,我在此生活到16岁,前往外地读书并工作至今事实上,枫林村是我精神坐标上的中轴原点——我从这里出发,又回到这里——它不仅仅是故园,心灵栖息之地,更多的是我眺望或审视这个世俗世界的井眼,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一个有故事的小镇?以下内容希望对你有帮助!

一个有故事的小镇(抒写一个村庄的生命史)

一个有故事的小镇

从地理学上说,枫林村是南方普通意义上的河边小村,坐落在江西广信区郑坊镇,处于信江支流饶北河的上游,2600余人口,我在此生活到16岁,前往外地读书并工作至今。事实上,枫林村是我精神坐标上的中轴原点——我从这里出发,又回到这里——它不仅仅是故园,心灵栖息之地,更多的是我眺望或审视这个世俗世界的井眼。

中国是一个乡村密布的国度,河汊、炊烟、静谧的黄昏、低矮飘忽的雾岚,都是散文家钟爱或倾诉衷肠的对象。从2002年始,我致力于对我故土枫林村进行勘探。我像一个找矿的地质队员,扛着测量仪,打眼钻探,取土样,分析水文,观云识天气。我每年在枫林村生活的时间在一个月以上。我要回到生活的本源。我对诊所、理发店、旧小学、古树、老屋,都做过详细的记录。我去多个残疾人和各种手艺人的家里闲聊,一坐就是半天。我于固定的时间出现在同一个农人的家里,把烟发给他们,只为看看他们餐桌上每天的菜肴。我曾写道:“但我能从他们每一个人身上,看到生活战车碾过的痕迹,或者说,他们是战车的本身。手是他们赤膊战的惟一武器。”他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执著又强烈。

我并不急于匆匆忙忙把我认知的枫林村了了完结。我持续地挖掘,持续地写。我分系列去写,一直写,不知不觉写了20年。

2015年开始,我加大了对故土的勘探力度和纬度。我怀有野心,我想写下百年历史视野之下的饶北河上游乡村变迁史和自然演变史。我像一个四方僧,披一件破烂的袈裟,行走在广袤而幽闭的乡野之间。我以田野调查的方式直接搜取我的素材。边走边记录,草叶的露水浸透了文字。我去看古戏台、祠堂、大屋,看山川地貌,看乡村的文艺表演,和乡村文化人座谈。

有作家坦言:故乡已无法返回。而我并不这样认为。旧乡村确实已不存在。土墙、青砖墙和瓦构建的木质房子,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惊人的速度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水泥楼房,这是乡村美学去古典化和工业时代格式化的重要表现。美学是文化的最高形式。随之而来消失的,便是传统的手工艺人,如染布师、做纸师、画师、乐师、箍桶匠、篾匠、木雕匠等。乡村的部分文化艺术,也淹没于滚滚红尘中。如地域性舞蹈戏曲、宗教仪式活动、大型祭祀活动、庆丰收活动等。

但乡村不会死亡。乡人的思维方式、处事方式、情感表达方式、艺术表现方式、耕种方式,一直都在。固态的东西在改变,耕牛换作了耕田机,自行车换作了电瓶车,木桶换作了塑料桶,解放鞋换作了球鞋;液态的东西在演变,在社庙唱赣剧换作去歌厅唱流行歌曲,游花灯换作板桥灯。等等。

改革开放之后的40余年,枫林村在急速变迁,也只有在河边长大的人才有更深切的体悟。关于熟悉的乡野、农人,以及近年来的沧桑巨变,我有很多想法要表达。我把视角放在被遮蔽的乡村伦理。我的视线不曾离开他们和她们。

我写“草民简史”。

这就是一个村子的生命史。

在写系列乡村散文时,我在篇幅的体例上,可分为两种:长叙事,短叙述。我提倡有难度的写作,而非惯性写作。惯性写作是死胡同。

《元灯长歌》《木与刀》《河边生起炊烟》《灵兽之语》等系列作品,我均以长卷式写作,努力探索散文的边界。所以叙述视角和方式,大多属于“一反常态”,多以“多线叙述、人物群雕式刻写、扇形结构”展开,注入新元素。我把话剧、口述历史、志怪、诗歌、新闻、歌词融进了散文的样式里,引入小说的笔法和诗歌的简白,以捕捉人物来带动感情的暗流,以小说的写法来完成人物的厚度感和时间感,专注于人物刻画和细节描写。即使写两百字的人物,我也极力写出生活的骨骼。我希望我捕捉的对象是在大地上行走的,而不是悬浮在空气中。

《风过溪野》《草木:古老的民谣》《故物永生》等系列作品,我则以短叙述为主,辅以精细的描写。我回归到传统散文,以古典美学为根本,向散文经典化靠拢。我也深切感受到,越短的散文越需要功力。

一篇文章乃至一部书,它的品质好坏,与写作者的血液在墨水中所含的比重有关。比重越高,品质越好。我赋予血液以诗意。所谓诗意,就是深入人心,抵达人性,从水底往上捞起来,包括淤泥和残渣,而不是水面美丽的波纹。

枫林村和饶北河是我写作的两个符号。既是地理符号,也是文化符号,更是我情感的符号。河流是我们的心灵教堂。河流哺育了我们的身体,也滋养了我们的心灵。

枫林村是我的散文根据地,我长期在勘探,在开采。枫林村是一个巴掌大的小村,于我而言,是辽阔的,埋着无穷无尽的宝藏。我有强烈的愿望——以枫林村为叙述背景,写我自己的“清明上河图”。在大地努力生活的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命赞美诗。我塑造他们。这是我对自己生命的交代。

□ 傅 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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