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蓝水河玉梅是谁饰演的(被辜负双玉导演)
8 八月二十 第五十一回, “负心郎模棱联眷属”朱淑人婚事敲定,只瞒着双玉
朱淑人在一笠园游玩多日,哥哥朱蔼人要他回家,朱淑人来找主人齐韵叟询问。文中没有明写,可能朱淑人此前也听到过哥哥要帮他定亲的话。因此,也料想回家是要商议这事,于是想找“风流广大教主”帮忙。
朱淑人见眠香坞内更无别人,方嗫嚅向齐韵叟道:“哥哥教我明天回去,不晓得可有什么事?”
韵叟微笑道:“你哥哥替你定亲呀,你怎么没晓得?”淑人低头蹙额而答道:“哥哥嚜,总是这样!”
看看这一问一答,“风流广大教主”齐韵叟为促成朱淑人和周双玉的好事,把他们叫到一笠园游玩圆房,但是,他从没说过“就让他们成亲”这样的话。听说哥哥给自己定亲,朱淑人也就知道定的不是周双玉。他们都是礼教熏陶出来的。
朱淑人却天真地求齐韵叟去跟哥哥朱霭人说先不要给他定亲,他不知道,风流广大教主把周双玉也接到一笠园来陪他,不是要促成他们的婚事,而是促成开宝这件事。齐韵叟的风流仅限于攀相好、娶小妾,他不会违背传统礼教,耽误别人家子弟娶门当户对的正房太太。
韵叟听说,不胜惊讶,道:“替你定亲倒不好?”淑人道:“不是说不好,这时候忙什么嚜。可好跟哥哥说一声,不要去定什么亲?”韵叟察貌揣情,十猜八九,却故意探问道:“那么你什么意思?”连问几声,淑人说不出口。
齐韵叟就劝朱淑人,说你的年纪该定亲了,你又没有爹娘,本来就是你哥做主,现在定了黎篆鸿的女儿,再好也没有了。而且媒人都到齐了,求允行盘(彩礼)也都准备好了,叫你哥怎么去悔婚呢?
韵叟乃以正言晓之道:“你不要去跟哥哥说。照你年纪是应该定亲的时候,你又没爹娘,自然你哥哥做主。定着了黎篆鸿的女儿,交情再好也没有。你这时候不说哥哥好,倒说道不要去定什么亲,不要说你哥哥听见了要生气,你就自己想,媒人都到齐,求允行盘都预备好了,可好教哥哥再去回报他?”
现在我们知道了,那个狂嗑CP的黎篆鸿,又是问朱淑人是否婚配,又是要给朱周二人做媒,其实是看好了朱淑人,只是要试探朱周关系而已。现在黎篆鸿朱蔼人已经把小辈的婚事都谈妥了,实际上朱淑人找谁都不管用。
淑人一声儿不言语。韵叟道:“虽然定亲,大家都要情愿了嚜好。你还有什么不称心,索性说出来,商量商量倒没什么。我替你打算,最要紧是定亲,早点定嚜早点娶,那就连周双玉一块可以娶回去,不是蛮好?”
齐韵叟提到,尽快定亲,娶正房的时候可以一块把双玉娶回家。那样双玉肯定是做姨太太了。
淑人听到这里,咽下一口唾沫,俄延一会,又嗫嚅道:“说起这周双玉,起先就是哥哥代叫几个局,后来也是哥哥一块去吃了台酒,双玉就问我可要娶她。她说她是好人家出身,今年到了堂子,也不过做了一节清倌人,先要我说定了娶她的嚜,第二户客人,她不做了。我嚜倒答应了她。”韵叟道:“你要娶周双玉,容易得很。倘若娶她做正夫人,不成功的。就像陶玉甫,要娶这李漱芳做填房,到底没娶,不要说是你了。”
朱淑人说,叫局是哥哥叫的,婚约是双玉逼的,他本人是完全无辜的,多么懦弱没有担当的男人!他还说周双玉跟她讲,自己是好人家出身,虽然落了堂子,也只是做了一节清倌人,到现在也只做了朱淑人一个。他就答应了周双玉要娶她。齐韵叟很直接地说:周双玉只能做妾。并举了长三妓女李漱芳的例子,李漱芳只做了陶玉甫一个客人,然而连做填房都不可能。(男的死了老婆续娶的正妻就叫做填房。娶填房的男的是二婚,会相对降低一些对女方的要求。)
淑人又低头蹙额了一会,道:“这倒有点尴尬。双玉的性子,强得不得了,到了这儿来,就算计要赎身,一直跟我说,再要娶了个人嚜,她一定要吃生鸦片烟的。”韵叟不禁呵呵笑道:“你放心!哪一个倌人不是这样说呀!你嚜还要去听她的!”淑人面上虽惭愧,心里甚着急,没奈何,又道:“我起先也不相信,不过双玉不比别人,看她样子,倒不像是瞎说。倘若弄出点事来,终究无趣。”韵叟连连摇手,道:“出什么事!我包场好了!你放心。”
朱淑人确信他另外定亲,以双玉的个性,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但齐韵叟不以为然。齐韵叟又叮嘱他回去就把定亲的事告诉周双玉,周双玉说什么,都推到朱霭人身上,朱淑人随口答应。
淑人……径回自己卧房,果然周双玉在内,桌上横七竖八摊着许多磁盆,亲自将莲粉喂促织儿,见了淑人,便欣然相与计议明日如何捎带回家。
淑人只是懒懒的。双玉只道其暂时离别,未免牵怀,倒以情词劝慰。淑人几次要告诉她定亲之事,几次缩住嘴不敢说;又想双玉倘在这里作闹起来,太不雅相,不若等至家中告诉未迟;当下勉强笑语如常。
朱淑人是一个懦弱的人,没有勇气跟周双玉坦白,就想着不如先拖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第二天,一众人离开一笠园。二十二日,淑人到公阳里朱家悄悄将定亲的事告诉洪善卿,请他代为隐瞒,不让双玉得知。很快公阳里从上至下都知道了,别人都不说,只有双宝时常大老婆长大老婆短说些风言风语,而双玉因为不知情,并没有察觉双宝是在讽刺自己。
同时,因为得到了朱淑人的承诺,双玉自回到公阳里,虽然照常出局,但是不肯留宿别的客人,一心等着朱淑人来娶她。周兰只好请洪善卿从中沟通调停,朱淑人到底娶不娶双玉早点给个准话,免得耽误她做生意。
9 约十月下旬 第五十九回 “集腋成裘良缘凑合 移花接木妙计安排”,朱淑人亲事败露,矛盾爆发
第五十八回末尾,洪善卿、陈小云、周双宝因赵二宝再做生意的话头,说到李漱芳、赵二宝想做大老婆都做不成功:
双宝在旁也鼓掌大笑,道:“为什么多少先生小姐都要做大老婆!起先有个,要做大老婆,做到了死;这时候一个赵二宝也做不成功;做到我们这儿的大老婆,挨着第三个了!”
小云不解,问第三个是谁。双宝努嘴道:“我们这儿双玉,她不是朱五少爷的大老婆?”小云道:“朱五少爷定了亲了嚜。”
双宝故意只顾笑,不接嘴。善卿忙摇手示意。不想一抬头,周双玉已在眼前,双宝吓得敛笑而退。善卿知道不妙,一时想不出搭讪的话头。小云察言观色,越发茫然。大家呆瞪瞪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第五十九回,双玉当场撞见几个人的说笑,话也听见了,几个人尴尬的神色也看见了,双玉多么聪明,立马明白是朱淑人定亲了。“猛吃一惊,急欲根究细底”,她本来是要去央洪善卿带信给朱淑人的(可见朱淑人有段时间没上门了),看情形,不方便,不能在客人面前失态,也不能让双宝当场看自己的笑话。震惊和伤心只能努力隐忍压抑住,不动声色照常出局做生意,等到晚上客散关门,才去找周兰说话。
双玉也只有十五六岁,她的情绪控制能力和成熟度不是常人能比的。
双玉婉转说道:“我做了妈的讨人,就只替妈做生意。除了妈也没有第二个亲人;除了做生意也没有第二样念头。这时候朱五少爷定了亲,那不就是妈的生意到了。妈应该请了朱五少爷来,等我当面问他,可怕他不拿出钱来给妈?妈为什么要瞒我?可是唯恐朱五少爷多给了你钱,你客气不要啊?”
看看我们这位小倌人,出道不久,话术了得。为自己打算的小心思都不存在的,一颗红心就是为妈妈赚钱。现在朱淑人背信弃义,正是一桩好生意摆在面前,应该把朱淑人请过来当面问他,不愁他不拿钱出来,为什么还要瞒着?倌人pua老鸨,还PUA成功了。
周兰道:“不是瞒你呀;为了朱五少爷说:怕你晓得他定了亲,不快活,教我们不要说起。”双玉道:“那是妈讲笑话了!做我的客人多得不得了在这儿,就比朱五少爷再好点也不稀奇!还怕我没人娶了去?什么不快活?”
于是周兰放下警惕说出实情。双玉知道了:朱淑人定亲的消息属实。她最先想到的不是骂朱淑人辜负了自己,而是想起了两个月以来周双宝经常把大老婆长大老婆短的,原来是在嘲笑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双玉方才想起两月以来时常听得双宝嘴里大老婆长,大老婆短,原来是调侃我的,心下重重恼怒,忍不住淌下泪来,渐放悲声。
她动念要整死双宝,于是跟周兰说双宝没有生意,姐姐双珠和自己辛辛苦苦做生意,要给双宝吃给双宝穿地养着她,还要被她嘲笑。又添油加醋向周兰学了周双宝这段时间讥讽她的话,她一面哭一面拿话去激周兰,逼她把双宝卖掉给黄二姐。幸好第二天周双珠知道了,阻止了这件事,把双宝嫁给了相好的小倪老板。
小倪老板对她很好,双宝因祸得福。双玉害双宝不成,反倒做成了她的好姻缘,更加怒不可遏。
周兰想着双玉已经明白了做大老婆无望,也该好好做生意、留宿客人了。双玉明白老鸨的心思,但是她不动声色,一切对策都在心里默默打算。她把剜空梨核里面养的蟋蟀都放掉了,然后借口衣服被烟弄脏了要擦洗,让仆人去买烧酒。她用烧酒煮梨,用熬焦的梨膏充做假鸦片,色味都像。她叫阿朱找来朱淑人,演出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殉情”大戏。
双玉孤注一掷,要么一举成功,拿到巨额分手费;要么失败,沦为大家的笑柄,再也没有客人上门——做别家倌人要钱,做你周双玉要命,她也只能是死路一条。周兰开始不让她知道朱淑人定亲,也是怕事情闹大,双玉不能再做生意,又没有能力赎身,她的这桩买卖就彻底赔本了。而双玉这场大闹也是铁了心不成功则成仁,要么拿钱赎身要么就真得吃鸦片烟自尽了。
双玉略略欠身,两手都搭着淑人左右肩膀,叫淑人把右手勾着她颈项,把左手按着她心窝,脸对脸问道:“我们七月里(这里应该是BUG,他们去一笠园是在八月)在一笠园,也像这时候这样一块坐着说的话,你可记得?”
淑人心知说的系愿为夫妇生死和同之誓,目瞪口呆,对答不出。双玉定要问个明白。淑人没法,胡乱说声“记得”。
双玉这一晚上的计划是非常周密的,八月在一笠园,花前月下,朱淑人的海誓山盟必须由他亲口承认,再灌淑人喝下假鸦片酒,然后自己喝下。
当相帮取来催吐的药水,阿珠将药水平分,倒在两个玻璃杯里,朱淑人赶紧先去喝了一口,双玉大怒,一手抢过杯子对准他砸了过去。她失望愤怒到了极点,虽然鸦片烟酒是假的。如果朱淑人先拿药水去给双玉喝,说明他心里还有几分情意,但他先想到自己,只担心自己。
虽然是假鸦片,她也必须要吃催吐药水,才能把戏演下去。她喝下催吐药水的时机是朱淑人松口说“你吃了这药水,随便你要什么,我总依你,好不好?”她的理由是:他没死,我且先不死,一定要等他先死了我才死。
双玉眼神里已经没有一丝清倌人时期的羞涩文静
客人给倌人开宝,在妓院留宿,只要局账清爽,就没有其他责任了。但这是讲规矩、讲道理的生意,《海上花列传》里讲到的“客人骗倌人,倌人骗客人,都不要面孔”,倌人骗客人,就是为了做大生意,多赚钱,跟客人私下约定嫁娶,就是不讲道理的生意。
本来堂子里不认私下的山盟海誓、口头之约,也不能用这些约束要挟客人。但是对于周双玉来说,她把处女之身献给了第一个客人,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男人承诺娶她为正室,誓同生死,但是男人辜负了她,她因此寻死,这个男人就是不道德的。
双玉勒索一万洋钱能够成功,除了周双珠、洪善卿的密切配合,还有一个因素是朱淑人的懦弱无能。他一直回避,等到事情不可收拾,他一个人陷入朱家妓院,身边没有自己人商量,于是急求解脱,一口应承下来。而且他跟黎家小姐的婚事正在紧锣密鼓地操办,不能出岔子,所以朱蔼人也只能同意。朱蔼人请求洪善卿,能不能通融一点,理由是“家里所存有限”,这也是实情,不然黎篆鸿来上海,他不会鞍前马后地巴结,对于弟弟的这门婚事,他也是非常积极,就是想借助黎篆鸿的权势,让朱家重振雄风。
周双玉聪明、要强、不吃亏,她有着过人的学习能力,迅速成长为一个出色的倌人。她知道怎么将自己的身体、感情和尊严变现,稳准狠地把握住机会,借朱淑人为跳板,达到了赎身上岸的目的。她的心机和手段在黄翠凤之上。黄翠凤斗老鸨时吃的是真生鸦片,是真的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双玉更胜一筹,用的是梨膏冒充鸦片膏,她经过周密的计算,确保这场“殉情”大戏万无一失,实现自己利益的最大化。
黎篆鸿狂嗑CP,说要给周双玉朱淑人做媒,后来他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朱淑人,打碎了周双玉豪门大老婆的美梦。站在周双玉的角度,跟黎篆鸿的女儿相比,她周双玉又算得了什么?这是多么强烈的讽刺,她的尊严被上流社权贵踩在脚下狠狠碾压。如果朱淑人的未婚妻不是黎篆鸿的女儿,也许周双玉的愤怒也不会这么强烈。而双玉的以死相逼,让朱淑人与黎小姐的豪门联姻蒙上一层阴影,追根溯源,还是黎篆鸿种下的祸根。
双玉对淑人的最后一句话是“一万洋钱买你一条性命,便宜你!”
痛快也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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