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价我的婆婆(回忆我的婆婆)
《婆婆》 婆婆在八月初的一个中午阖然长逝,享年七十八岁正在医院办理手续的我听到赵先生断断续续哽咽的声音:“妈妈走了” 我的心头咯噔一下,忍不住湿了眼眶,走了意味着彻底失去,不再拥有对于婆婆来说,六年之久的植物人生活,走了意味着彻底解脱,不再遭受罪孽,不再拖累子女但是对于子女来说从拥有到失去总归是不舍的,是痛苦遗憾的: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只剩归途……,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评价我的婆婆?以下内容希望对你有帮助!
评价我的婆婆
《婆婆》
婆婆在八月初的一个中午阖然长逝,享年七十八岁。正在医院办理手续的我听到赵先生断断续续哽咽的声音:“妈妈走了”。 我的心头咯噔一下,忍不住湿了眼眶,走了意味着彻底失去,不再拥有。对于婆婆来说,六年之久的植物人生活,走了意味着彻底解脱,不再遭受罪孽,不再拖累子女。但是对于子女来说从拥有到失去总归是不舍的,是痛苦遗憾的: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只剩归途……
婆婆是中国四十年代中期典型劳动妇女形象,她的一生是那个时代女性的缩影。她们经历过短时战争的恐慌,经历过大锅饭的弊端,经历过人斗人的动荡,经历过妇女半边天的伟大转变,经历过大兴水利,包产到户的激情岁月,她们终于在八十年代初享受到改革开放,和平发展带给广大劳动妇女的尊重和应有的权利。婆婆的前四十来年基本都是靠双手在那片土地里没日没夜刨食,养育一众子女,婆婆靠自己的努力和好强在众多的劳动者中脱颖而出被授予“三八红旗手‘’的光荣称号,婆婆的不服输,来源于她是母亲,她的后面是一群张嘴要吃的孩子,落后就意味着孩子挨饿,母亲的世界总是那么忙碌,顾不上早餐午觉,一定要把地里的活干完; 母亲的世界总是那么小,小的只剩孩子的衣食住行…… 其实我和婆婆相处的时间非常短暂,总共不超过二百天。但是我对她充满了尊重和敬爱,尽管我们相处期间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发理解她,理解一位母亲的内心感受,理解一位母亲对子女的某些期许。
与婆婆第一次相处是我和赵先生的婚礼期间,为期一周左右,新婚的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婆婆立在四合院中间大声喊我起床。我直接懵圈了,我推醒了熟睡的赵先生问道:“你妈在喊起床,干嘛喊我的名字而不是你的,啥讲究吗?”,赵先生翻了个身背过去说道:“我妈喊人惯了没事” 。后来我陆续读到了一些关于西北风俗文化的书,明白了原来是婆婆给新媳妇立规矩,愣是碰到我这个不开窍的傻姑娘,把祖宗好好的规矩弄黄了,我后来想婆婆心里应该是不高兴的,我也理解婆婆,因为她的婆婆就是这样给她立的规矩,她不过是一代代沿袭而已。
与婆婆的第二次相处是我生产女儿的时候,婆婆那时也正好做了个微创手术,身体和心理都还在恢复期。这次南北文化差异引发的冲突有点大: 饮食的冲突,我南方人炒菜吃米饭,婆婆西北人讲究早上喝稀的就包子馒头,中午面条,晚上喝稀的有助于消化。婆婆每天要迁就我吃米饭炒菜实在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她强烈的不满,年轻孕晚期的我自然不会妥协。婆婆郁闷了,她每天傍晚的时候立在楼下的十字路口等下班的赵先生,她需要一个倾诉委屈的窗口,泄放她的情感,于是她从傍晚等到很晚,忙的一塌糊涂的赵先生却还在实验室没回家,婆婆更委屈了,她坚定得认为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他一定是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她满心爱着的儿变心了。年轻的我并不太懂婆婆的心思,觉得婆婆应该要把关注点放在别的方面,譬如:如何在新环境下快速适应新的生活,如何与邻居之间快速建立起有效的沟通,如何正确表达自己的情绪,如何正确看待儿子儿媳的相处模式,如何建立婆媳之间相处的正确方式……,年轻的我觉得婆婆的心思太难猜了:好好的怎么就抹眼泪了,好好的就生闷气了,好好的就说要回家了……,我郁闷了,心情不美丽了,我理解不了婆婆一系列的行为,理工男的先生仍旧在实验室忙得天昏地暗,废寝忘食,他是没有精力和心思来理会和处理这类他认为鸡毛蒜皮的事情的,他的观点很简单:婆婆哭了,我去哄笑她,婆婆生气了,我做事小心点别惹到她就行……,天真的赵先生太可爱,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置身事外,他完全不明白婆婆的心情因他而起: 婆婆哭了不开心了想家了,那是她希望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她唯一的亲人(儿子)能够陪她说说话,闲撇家长里短,缓解她的焦虑和不安,这种需求绝非我这个儿媳可以提供的,就算我提供了在婆婆的心里也是不算数的,她稀罕的不是我的表现是她儿子的表现。半夜一两点回家,早上七点准时出门的赵先生来不及吃婆婆大清早起来煮给她儿吃的面条,我看到了婆婆眼角打圈的泪水,随后扭头进门的失落。抱着女儿的我站在厅里茫然而不知所措…… 由于当时深圳的生育假期只有四个月,当闺女三个月大的时候我就回到了工作岗位,整天没人说话的婆婆终于扛不住了,她愈发想念她一手带大四岁多的大孙女(赵先生弟弟的女儿),于是她睡不着吃不下,下定决心要回老家,这么小的孩子,我七十来岁的老父亲诚然是无法照料的,于是我哥快速联系了老家的一个五十出头的堂婶(儿女长大还未成家),雇佣费用按照当时深圳的市场价每月八百,按月支付。考虑到幼儿换人照顾可能不适,婆婆与堂婶交付了三天,主要是关于女儿的一些作息时间和日常习惯。当我把机票放到婆婆手里的时候,她像个孩子般开心得笑了,她说终于可以回家了,回去前一晚我去天虹商场给婆婆买了一对黄金耳环,带婆婆去染了个头发。婆婆说她一个晚上兴奋得睡不着,我也理解她的心情,换做谁都想回自己的家,那是自在,自由,习惯的味道。
婆婆回老家的那天清早,赵先生一如既往早早赶去了实验室,那时候他们工作的保密性很强,进了公司第一关检查,进门后所有的东西(电子产品和背包)必须存在入口的保险柜里,也就是说他在公司工作的这段时间是一个失联状态。于是我带着婆婆赶地铁1号线去机场东,地铁上婆婆一句话也没搭理我,我看到婆婆眼里噙满了泪水,硬憋着没流下来,我知道她在怪赵先生没重视她回家,没在意她矛盾复杂的心情,可是我也很受伤,如果赵先生有时间可以送婆婆去机场,他们母子依依不舍互诉衷肠,我自是很欣慰他们母慈子孝的场景,但是关键的时候赵先生没有在场,把尴尬和难题再一次甩给了我。候机厅外我想请婆婆吃点东西,婆婆摇摇头说:“没心思,没胃口”,于是我只好帮婆婆办理登机手续,然后找到工作人员说明婆婆不识字,有高血压的特殊情况,由于婆婆的年龄还没有达到特殊照顾的要求,所以他们只能派志愿者把婆婆带去了候机台,我在外面看着婆婆远去的背影,并不敢立马回家,我担心万一有啥情况,只要我在机场那就可以协助处理,直到飞机登机起飞后,我才匆匆赶回来给女儿哺乳。总之婆婆进候机厅后没有回头看我,也许她很想早一点回家,也许志愿者的脚步太快,也许婆婆不想让我看到她的眼泪……
回老家后的婆婆心情好了,干活都带风,那个年龄的小侄女对婆婆非常依恋,给婆婆带去了很多的欢乐,婆婆对赵先生的关注度也没那么高了,自然失望就少了,婆婆的生活回到了正轨,我们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活里奔忙,各自生欢。
女儿两岁半的时候,我们决定回老家过年,一则公婆也是两年多不见孩子了,自然是想念的,过年本来就该阖家团圆,毕竟孩子这么大了抵抗力也强了。此时孩子已经由我七十岁的父亲接手照料,父亲有良好的家教,思想很传统,认为我们回西北过年顺理成章,天经地义,而他却并没有考虑自己独自留深过年,深深的孤独会把他包围,对小城里亲人无法排解的思念和牵挂。由于西安作为西北的大门户,抢过年的机票完全无望,加上那时候没有高铁,也没有深圳直达西安的火车,赵先生找黄牛花了一点五倍车票的手续费买了广州发兰州的硬座,因为有幼儿,我和赵先生商量提前一晚到广州住进了火车站旁边的汉庭国际,女儿扑哧着大眼睛,怯怯得打量着周遭陌生的环境,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那一刻我感觉回西北的路好漫长,很艰难……总之我们耗费四十八小时,在西安的火车站城墙边的广场上见到了开车来接我们的赵先生的弟弟和姐夫,在西北的年关的风雪里,他们冻的直抖脚搓手。弟弟一把接过哥哥的行李,姑父一把接过可爱的小侄女,赵先生一回首才发现我被遗忘在他们兄弟的寒暄里……,回到赵家已是深夜一点,婆婆的四合院里仍旧灯火辉煌,她在等待她的孩子们归来,哪怕夜深人静她也是愿意等的……,这次回家一周的时间,婆婆特别的温和慈祥,她给了我足够的母爱,包容和安全感,早上不再喊我起床,不要我干任何事情,会在做面条的中午给我蒸米饭炒菜,傍晚的我们坐在炕头开心得逗着娃娃,说着玩笑话,婆婆把我们一家三口裹得严严实实,晚上我竟然熟睡在了婆婆的怀里……
婆婆第二次来深圳是闺女三岁半左右的时候,父亲由于医保改革(由国企迁往社保局)需要回老家办理相关手续,大概需要半个月时间,一时间不知所措的我们居然接到婆婆愿意来帮忙的好消息,于是我们第一时间帮婆婆订好机票,赵先生的弟弟和姐夫很快安排了婆婆的出行计划,适逢周日,这次接婆婆的自然是赵先生本人,婆婆一路笑口常开,看起来很幸福满足,在门口,我带着闺女拍手欢迎了奶奶的远道而来。总结了上次婆媳相处的经验教训,我会把饮食调整成一天至少一次面食,而婆婆也考虑我的口味准备食物,下班后的我会带婆婆逛逛,那时候的南新路出奇的热闹,一天到晚,车水马龙,行人川流不息,各种店铺的商品琳琅满目,我看到合适的小东西就会给女儿和婆婆买,婆婆总会说:买啥啊,买惯了,孩子就知道耍去了,大了就不爱读书了。买的这个红色小包包不合适我这个老婆子……,然后我发现婆婆就把那些或许是不中意的小物件原封不动放在衣柜的抽屉里,而女儿的芭比公主的风衣已经换了一件又一件。为了缓解婆婆对新环境的不适,我工作日的中午都会电话问她的衣食住行,我基本不怎么问孩子咋滴咋滴,如果我问孩子一定会引起婆婆的误会,她会觉得我不信任她带孩子,我相信孩子如果有啥不对劲的,婆婆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我。这样和谐的日子持续了二十来天,父亲的事情办理得差不多了,但是父亲觉得既然婆婆也慢慢适应了深圳的生活,父亲就想让婆婆多呆一段时间,古稀之年的父亲也可以在家帮助大哥照看一下小侄女(由于父亲来深看管我女儿,小侄女是请她大姨在看管),同时也享受一下天伦之乐。然而矛盾的爆发终因赵先生的弟媳面临生产全线升级,本来说好婆婆来深,弟媳的妈妈和妹妹会伺候她,但是远嫁汉中的妹妹终因自己的家庭琐事脱不开身不得成行,婆婆听说后一刻也不淡定了,当晚就与邻家的阿姨说她小儿媳要生了她要赶回去,一边对我说让我爸爸赶紧过来 ,一边马不停蹄得收拾东西。我默然不语,心中何等的五味杂陈……,好在白发苍苍的父亲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说实话父亲再爱他的幺女,如果没有哥嫂的顾全大局,为了我的小家庭一再忍让妥协,父亲肯定也是为难的,而我一定是无助绝望的。我订好机票再次送婆婆到了机场,婆婆对我说:“娃娃啊,我老了,你们这么远,我哪能靠你们啊,人家生娃我不回的话,给人落话柄啊……”,我想我也是理解的,谁让事不凑巧呢。这次婆婆进了候机厅,频频回头给我挥挥手让我快点回,家里还有娃。送走婆婆,我坐在地铁上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回想这几年的心路历程:诚然父母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不过有先后顺序,有厚薄程度,当然也有各种地理人文因素,成年后的子女需要自我成长,接受父母的各种态度,因为我们是成年人,父母对我们应尽的抚养义务已经完成,至于下一代的成长他们肯定是没有义务的了,帮助那是父母的情分,不帮也是父母的本分。父母他们还有自己的生活,在他们生活的轨道里,远方的孩子与他们是平行的,身旁的孩子,他们的轨道是有交叉的。平行的轨道意味着不牵绊,不矛盾; 但是交叉的轨道是交织的,是有互动的也是有矛盾的。想到这些,心中倒也豁然开朗了……
婆婆回家后,我们基本保持着一周一次的长途电话,电话的那端经常能听到婆婆爽朗的笑声,有时是一大家子欢聚一堂的热闹场景,婆婆会说啥丰收了,一大家子(三个姐姐一个弟弟他们带领配偶和子女欢聚在婆婆的老屋里)聚会了,啥也吃不完,你看那么远,东西也到不了,要是近在西安城里该多好,父母兄弟姐妹之间也能照应照应,婆婆的话里话外也是因为我们远在千里之外不能享受这种大家庭的热闹乐趣而遗憾,也有想帮衬我们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我读到了母爱,读到了牵挂,也读出了天下父母可怜的心……
考虑孩子还小,公婆身体尚好,我的父亲也会想家等因素,我们决定轮流制回家过年,就是深圳一年,湖南一年,陕西一年。这样下来我们与婆婆相处的时间就十分珍贵稀少了,平均下来一年就两天左右,对公婆而言老家孩子多,享尽了天伦之乐,但是对于远在他乡的子女来说,对父母的陪伴确实是太少了,他们穷尽一生来养育的孩子,孩子大了就像气球一样飞上了天空,即使气球的线头还拽在手里,却已无力把握飞行的方向和回收的时间段。
在女儿二年级的时候,婆婆应邀再一次来到深圳,终因祖孙二人语言不通,相处时间太短,始终没有出现婆婆想要的儿孙绕膝的亲密画面,一个月后婆婆再一次郁郁不乐返回了家乡,这是我认为最为遗憾的事情,因为这个时候的婆婆后方相当稳定(弟弟的两个孩子基本不需要太操心了),婆婆完全可以在深圳呆上半年一年的,但是她没有,她觉得她的孙女不亲近她,她觉得很失落(赵先生一如既往得忙,婆婆关注的重心由赵先生转移到了孙女身上),在这个城市里,她没有归属感,她要回到她熟悉的热闹的被人需要的故土上去,婆婆再一次离开了深圳,这也是婆婆最后一次来深圳。期间我们回陕西过年提起婆婆同我们一起来深圳,婆婆笑眯眯说农忙完后,要与赵先生同村的同在深圳工作的同学妈妈一起搭飞机来深圳,可惜婆婆食言了,她操心家里弟弟的两个孩子下学回来没饭吃,婆婆终归放不下家里的事情没有成行。
2016年的冬天我们接到了婆婆犯高血压摔倒的噩耗,当时我父亲刚刚在罗湖人民医院做了一个结石手术才出院回来,安排好父亲后,我们一家三口匆忙赶回西北老家,却听到更为残酷的消息,婆婆虽然抢救了过来,却全身没有了直觉,记忆仅能维持一分钟左右,大脑就好像刷了机,全部格式化了,婆婆一夜之间回到了婴儿时代,几个姐姐和弟弟轮流守夜,不同程度犯上了感冒,一时间大家心力交瘁。赵先生那个晚上紧紧地抱着婆婆,就像要把一辈子的愧疚弥补回来,可惜老天爷就是那么残酷: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个年婆婆的儿女们基本就在医院过的,可惜婆婆已经感受不到这个冬天的严寒和儿女们的关心了,她安静得躺在那里,她是一个七十二岁的老婴儿了。病情稳定后,家人们将婆婆安置在老屋前院的坑头上,弟弟学会了扎针按摩和针管喂食,姐姐们按时回家帮婆婆翻身换洗衣服被单,婆婆的脸色逐渐红晕了起来,偶尔会笑,会摇头,会流泪,眼睛会追着关心的人和事。弟弟和姐姐们更有信心了,他们坚定得认为婆婆一定会好起来,这个大家庭会重现往日热闹幸福的情景。我们也改变了之前的轮流过年制度,每年都回的大西北,回去的时候我还是喜欢坐在婆婆的炕头,静静地看着婆婆的眼神,婆婆的眼是那么干净,安静而纯和……弟弟把婆婆照顾得无微不至,无论什么食物喂婆婆之前,弟弟会先尝一下冷热咸淡,回过头对婆婆说:“妈,我们现在吃饭了,今天吃的啥啥,味道不错……”,我常常感动于这绵绵反哺的温情与孝心,婆婆的一辈子很苦,但是她的孩子却如此孝顺,这是何等的功德啊!
疫情防疫的这三年,也是我们与公婆完全割裂的三年,每周只能通过同弟弟视频看看炕头的婆婆,婆婆的行为动作越发得少了,她的记忆仅能维持几秒,她的眼神不再聚焦人和物了,也许婆婆累了,她想睡了,放下了一切,永远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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