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鱼美文(散文:逮鱼)

逮鱼的这个逮字,倘若你用声调的第二声去读它,会觉得有点意思。因为在你的眼前很可能会出现一幕幕好玩的场景来。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有这种神奇效果的!
如果你没有这种“现象”,那也不生关系。我有这种感觉,并不代表你也一定会有这种感觉。每个人从小生长的环境不同,准会有些区别的。
那就说说我吧。你的故事也许在某个时候我也会听到,现在得先听我说。
01
我“有幸”投胎到了高山上。也就是说,我从小生存的环境是缺水的高山之巅,明确这一点很重要,逮鱼并不是常有的事,得自个儿抓住机会才行。
正是因为有了以上不利的地理位置,才有了时时天旱的尴尬局面,也就注定了我们那儿的鱼都不可能长很大。但好在那些鱼们繁殖很积极。鲤鱼鲫鱼们,只要在有水源的地方,就要拼了命地生产。仿佛是害怕自己即便有一天绝了种,这多多益善的生命里,总还会有一些可以存活下来一样。除此之外,我们那儿不管什么地方的水里,都没有第三类鱼生存的份了。
从陈水田和堰塘里逮上来的鱼,大的顶多只有半个筷子那么长,号称蛮鲫家子,小的就不好赘述了。好像那普通的水里,就只能把它们呵护成那么大似的。当然红尾巴的鲤鱼要稍大些,但也大不到哪儿去,不超过一市斤吧。
以上说的是个大概。下面得针对我所在的生产队的情况说具体些了,免得你们会云里雾里的不知所云。
上庙子田与下庙子田,是我们队里打谷子贝数最多的两个大田。就这样说吧,它的方方正正,以及向阳的程度,是其他任何陈水田所望尘莫及的。每年秋天,队长都要等全队所有田里的谷子收割完了,才集中全队的劳力来应对它俩。奇怪的是,这两兄弟田的稻谷,居然每年都能退缩到最后才成熟。原因之一,是它们即便向着阳,稻谷每天都在接受阳光的正面炙烤,但那里面要比其他田多出来的深水,又恰好抵消了这种影响力;原因之二,是它们从没干过水,积攒的“家底”厚实,较深的烂泥巴拖累了稻谷的成熟。
这正好为鱼们营造了绝佳的生存环境。
光靠这两个陈水田里长出来的野生鱼,肯定不能支撑起我们全队十多个男娃子逮鱼的乐趣,好在“山上”还有个和平堰,“坪上”还有个龙王堰,以及其他几个逢大天旱才偶尔干一下的小陈水田。在逮鱼季节到来时,各家各户的男娃子们都倾巢出动了,至于到底能靠自己的本领逮回多少鱼,有时简直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的空洞,逮回家去的鲤鱼和蛮鲫家子的“大鱼”没几条,倒是只有寸长的小鱼可以用桶装。多数时候玩的是乐趣。
02
我们家有个逮鱼的老古董。那是我每年春天开田逮鱼时必不可少的工具,我一直把它当功臣待之而舍不得丢掉。只因它用得太久,不能再当真正的背蔸使用了。它底穿了洞不说,连锁口的边篾也断了再也修复不了。在大人们的心中,它就是烧柴的料了,我却给出了它像同村男孩子们一样对待它的待遇。
逮鱼的最好时机是在春季,那也是一年中逮鱼的旺季。
稻谷收割后,谷板田被深耕,谷草茬子在水里腐烂,扯耙子加宽了水田边。专用的抹边石,又把凸凹不平的泥巴抹平了,雨水通过周围的水沟引到陈水田。这个时候的鱼儿就在深水里,在不受外界任何干扰的情况下,安全越冬。
等到开春,原来收好的那田深水往下舍了不少,有些地方还露出了岛屿状。其实,这都是自然的“力量”在运作的结果。那些自然的力量里,有水跑和漏了、有水被风和阳光蒸发了、有水被牛喝了去……不过,这不关紧要,到了栽秧的时候,田里的水还是绰绰有余的,多半要放到其他旱地里去收水栽秧。
陈水田就在我上学的路上,它里面浑浊的泥水,以及新生出的水草,都让我相信,那里面一定暗藏着不少的鱼类。同样的,和平堰与龙王堰,在整个冬天都注满了水,全队人们洗衣淘菜的用水,都眼巴巴地望着它们。一些胆大的小鱼儿,在阳光不太明媚的晌午,还成群结队摇头摆尾目的明显地过来抢食。
那个时候的冬日,正在过隆冬的节奏,我的心就开始跃跃欲试了。恨不得立刻就从猪圈里取出“穿勾子”背蔸,抢占先机。架在猪圈里的穿勾子背蔸,可是在那儿久等了一个冬天。
终于,粉白色的油桐花开得漫山遍野,这时候的阳光温暖、春风和煦,陈水田就要开闸放水了,兴高采烈的农人们,也要下水犁田了。
这便是逮鱼的时机到来了。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们像网样地撒在上庙子田和下庙子田的水面上,各自显着神通地进行捕捉。在他们的心里,多劳就是多得。这“捡”来的吃货,也能填充一下饥饿的肚子。
队长对队里的这些资产,显然没有考虑过谁家私吞的多了,谁家私吞的少了这么个复杂的问题。听说我们大队有的生产队,还制定了一套专门的分配方案——就是将集体水田里野生出来的鱼,统一打捞起来,像分口粮那样分到各家各户,这简直是个不失为好的计策。
而我们生产队队长使用的这招,显然更受欢迎些,社员同志们逮鱼的积极性也因此高涨了。
我是我们家里逮鱼的强劳动力。其他户有大人和兄弟们共同发力,可我们家没有。有人嫌背蔸抓鱼不好操作,就熟练地用手去石头缝里摸鱼,大点的鱼们一开始还去那些地方躲藏,弄得也被揪了出来的下场。我没掌握到可以用手去摸鱼的这个技巧,以前摸到过滑溜溜的黄鳝,以为摸到了蛇,差点魂都吓出来了。
我个头尚小,力气也不大,也只能硬着头皮地水里左边一背蔸、右边一背蔸地乱扣,居然也有慌不择路的倒霉鬼钻进了我的穿勾子背蔸里——它在里面惊慌地触碰背蔸壁,我便赶忙伸进双手,在那狭小的范围内逮它。浑身因此而沾上的稀泥巴,像极了一个泥人。
为了能多逮些鱼,我只能选择笨鸟先飞的办法,在别人收背蔸回家吃饭的当儿,仍站在赤烈的阳光下,试着碰碰运气。
03
我逮鱼的故事,你是不是没听得上瘾。也许是有些枯燥吧,我逮鱼的地盘的确只说到了上下庙子田那么一处,可是接下来我还要去别的地方逮鱼呢。想多多益善地逮回鱼来,其目的只有一个,补充欠缺的口粮,给没有多少油晕的“口淡”解解馋!
只有多栽秧,才能多打谷,谁都知道这个逻辑关系。生产队很多的旱地也加入到了收水栽秧的行列。农王堰与和平堰两个堰塘的水被抽水机抽见了底,这又给我们逮鱼提供了难得的机会。
回想起我在这些堰塘里逮鱼的经历,眼泪水都要掉下来了。我在那里被烂泥中的玻璃渣子划破了脚,还与人为了争抢一条小鲫鱼而挨打……甚至,在大队管辖的跃进水库里去逮鱼时,当一条乌黑脊背的大鱼向我游来时,我站在一个溜滑的尖石头上,周围是烂泥形成的沼泽。当手上的木棒用力打下去时,不但没打到鱼,反倒使自己跌倒在烂泥中,差点被呛死……
我回忆这些难忘的事件时,心头又有了一丝丝振奋。好在那是个没被污染的年代,鱼的个头不大,小鱼儿多得可以用撮箕舀、用桶装,它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味儿,那才叫一个腥气。
有一年大天旱,山脚下的河沟,变成了一个个孤立的小水塘,按理说在水逐渐下降时,那些小鱼儿们应该受“大鱼”们的启发向深水里逃去。但我看到的情况是,它们好像根本就没逃,以至当水越来越少时,拥挤在一起的它们,一捧就能捧到十多二十条。全是些白白的肚子、乌黑的脊背那种类型的鱼。
要说泛滥的小鱼,又可以这样说了,凡是有水坑的地方,都能见到它们的身影。一场暴雨后,山洪经过的沟渠里,小鲫鱼还在浑水中“淘清”,数不清的小脑袋冒出来,煞是可爱。
04
我们家拿捉回的鱼当饭吃。这是母亲的高明之处。
母亲的娘家屋,在山下的一处水库旁。舅舅舅妈们常常于暴雨时节,去水库的出水口那里捡鱼。他们把捡回来的小鱼儿,或者裹上面,炸成酥肉吃,或者剁细、加入白面,做成丸子吃,或者剖了背在筛子里晒干,炸出来下酒吃……
他们住在水源丰富的地方,自然条件好,油菜连年丰收,米面也能吃到年底。像用小鱼儿炸酥肉吃,或者将小鱼儿晒干做成下酒菜,住在高山上的我们,倘若要以这样的葫芦画瓢,肯定有难度,但要将小鱼儿躲成丸子吃,还是可以办到的。
几个妹妹私下叫我再不要去逮鱼了,说母亲用鱼做的丸子,只放了盐、大蒜和生姜,连油腥子都没有的饭,简直是把她们吃伤了。
我倒没被这东西吃伤过。那是我辛辛苦苦弄回来的,我当然珍惜了。但我也还记得,那多得一下子吃不完的鱼,大点的剖了背,用篾条穿成串晒干。年底走人户时,一处拿几条,省下了两把面的支出。
那些寸长的小鱼,同样也剖了背,作为我们家招呼客人的肉菜,而被端上了桌。
……
好了,你不必再侧耳细听什么了,我的故事已经打住了。生在我们那个年代的农村人,谁没逮过鱼、谁没个逮鱼的故事呢?光听我自卖自夸不行,下次得听你的了。
那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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