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先晨读(晨读咸酸饭上话)
咸酸饭就是菜饭,而“咸酸”则是沪语,表示“菜肴烧得较咸而有味”。
最近因为封控,因材下锅,很多人都在烧菜饭,咸酸饭也成了一个高频出现的词。
以前就经常会看到咸酸饭或与咸酸饭有关的文章,有时还展开讨论,参与者好像年轻人居多。如有的对咸酸饭的名称不大理解,认为咸酸饭只是咸,却没有酸等。这引起我的好奇,心想这是个问题吗?待拜读有关文章并在网上搜索后,才感到还真是个问题。
原来,网上对咸酸饭的讨论,内容涉及各方面,连咸酸饭的写法也变得不同,甚至有写成“寒酸饭”的。对用什么食材,回答五花八门,简单的是放莴笋叶、青菜,豪华的是放咸肉、腊香肠,另加鸡精等。而百度百科上“咸酸饭”的词条,释义竟然这样的:“咸酸饭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传统名点,属于上海菜,咸酸饭是上海浦东川沙、南汇本地人对咸肉菜饭的别称”,这真是“冬瓜缠拉(在)茄亩上”了。至于为什么叫咸酸饭,就语焉不详,或者答非所问了。
咸酸饭既不是什么名点,也不是菜,它就是菜饭,更是个道地(沪语不说“地道”,有歇后语“三年不种[棉]花——道[稻]地”等为证)的方言词,或者说,它是个沪(吴)语词,因为吴地也都烧咸酸饭,都这样叫,这是个农耕社会特色鲜明的方言词。几十年前,咸酸饭是农村各家最平常不过的饭食。对我们这一代人来说,烧咸酸饭吃虽有调节口味之意,其实还伴随有生活的些许苦涩,主要是为节约粮食。一辈子在农村生活的我,自小吃咸酸饭,长大后也不知烧过多少次咸酸饭,更不知多少次看到过别人家的咸酸饭,当然知道最原生的烧法。
它的基本用料是大米(大,读沪语音杜,与普通话讲的包括籼米在内的大米含义不一样)和绿叶菜。一般来说,咸酸饭在冬季烧的次数会多一些。此时,“双丰1号”“82-04”等品种的稻谷收获并轧成新大米,这种米特别糯而香。好到什么程度?当年流行一句话:不用菜也可吃完一碗(顿)新米饭。只是已二十多年没有吃到了。可能会有人说,现在市场上不是有很多高端米吗?容我说句不客气的话,吃过的,比不上,完全是两个品种。
烧咸酸饭放青菜、卷心菜、莴笋叶都可以,甚至有放荠菜的,早年浦东陈行人胡祖德《沪谚外编》收的山歌中就这样唱:“十月家家做寒衣,园地上菜蔬样稀。惟有荠菜新上市,咸酸饭里算稀奇。”而又以莴笋叶为常用,它有股苦味,以前往往吃莴笋而不大吃叶子,就是现在吃,也会把中间粗叶脉捋掉后用盐渍过。但莴笋叶另有股香味,似乎很适合烧咸酸饭。
至于放咸肉、香肠等,恕我直言,没有(不排除个别人家有)。当年买猪肉要用肉票,且每月数量有限,舍不得将如此珍贵的东东放到里面,香肠则从未见过。农村人自有其他办法,如为了增加香味而放黄豆。烧的程序是,镬子里倒油,加热后撒一把黄豆翻炒盛起,再倒油炒菜,然后将淘洗好的大米和黄豆倒入,加盐(或酱油)和水,煮熟就好。
咸酸饭好吃,还依赖于农村柴灶。这种灶头的灶肚很大,柴火可将整只镬子包裹而上下左右受热均匀。如果用花萁柴(棉花杆)这类硬柴烧,熄火后余热久久不散,咸酸饭在镬子里“滚”它一二十分钟,镬底四周的饭慢慢变成暗黄色的锅巴,有股焦香、咸香的味道,特别好吃。我家现在有时会在煤气灶上烧咸酸饭,也有条件添加咸肉了,只是烧不出原来的那种味道,硬件不同,聊胜于无罢了。
将菜饭取名为咸酸饭,实在是恰当而名副其实的。年轻人看到“咸酸”二字,并不了解方言中另有的含义,其实,它在方言中是个常用词。拙作《莘庄方言》(2013年版)除有“咸酸饭”外,还特设“咸酸”词条,释义是“菜肴烧得较咸而有味”,例句是“菜要烧得咸酸眼好吃”(菜要烧得带咸一点才有味)。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口味重一点,之所以称咸酸饭,就是这个意思,它同白饭相比,不是“咸而有味”点了吗?农村中除了烧咸酸饭,还有烧咸酸粥的,方法一样,将绿叶菜掺入,是水加得多一点烧成的菜粥。咸酸粥,也就是“烧得较咸而有味”的稀饭。(褚半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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