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明代故居差点被拆掉(陈东茂与一座明清古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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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明代故居差点被拆掉(陈东茂与一座明清古宅的)

一代明代故居差点被拆掉

来源:陇东报-掌中庆阳

他实在非要做这件事情,什么也拦他不住,于是一路做下来,成为他想要成为的那种人。 ——陈丹青

在庆城县城南凤凰羽翼环抱之处,有一处“乔迁”而来的明清老宅子——大夫第。大夫第占地3216平方米,共有五进正院带三座偏院,房屋一百余间, 大门正上方牌匾“履谦”,为清代名臣刘统勋所题,再上方牌匾为清末名臣林则徐所题“大夫第”。移步宅中,只见宅中有园,园中有屋,屋中有院,院中有树,古玩、字画、瓷器、花器无一不具有东方美感,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一幅绝美的画,整个宅子散发着中国古建筑深、远、隐、素、雅、融之美。

“大夫第”如一位隐者,隐于闹市之中,成为庆城这座历史文化名城的标志性古建筑。人们在惊叹于这所古宅无与伦比的美的同时,也惊讶于她背后的故事。这就不得不提到她的守护者——陈东茂。近10年来,他斥巨资买下这所隐于山西平遥某村落面临无人守护的明清古宅,又是他对这个规模宏大的古宅进行了抢救性保护和易地搬迁,让她在庆州古城惊艳亮相。

误闯闫良洼,惊鸿一瞥中的尘缘

陈东茂是一个画家。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毕业于天水师专美术系的他回到家乡庆阳成为一名乡村教师。 随着那个年代“北上南下”的浪潮,他于1995年成为“北漂”大军中的一员。当时的北京圆明园村,聚集了来自全国各地寻梦的艺术家,陈东茂与人合租在每月50元的民房里,奔波在北京的艺术集散地、画廊、文化公司,感受着艺术、商业和生存带来的巨大冲击。在北京漂泊半年后,赚到人生“第一桶金”的陈东茂随着“庆阳返乡创业团”(当时一群在北京闯荡的庆阳人,决定抱团创业,自称此名)再次回到家乡。

由于画画的缘故,陈东茂对一切古旧而美好的事物怀着天然的迷恋,看见一孔被遗落的窑洞,几只夕阳下归家的牛羊,他常常很激动,尤其是在朝霞或夕照中,阳光照耀下窑缝间晕出的暖黄、橘黄,别人看到的是破败,而他捕捉到的却是大地和人世间的温情。他笔下画的大都是黄土题材,在他的画中能看到时间在土地上慢慢流淌的样子,风像金子,牛羊遵从天命,人在守候,家园在缄默,对土地和窑洞的关注也融入日常的思考和绘画实践。他经常在全国旅行、画画、学艺,其中山西是去的较多的地方。

2000年之后,全国城镇化建设高歌猛进式的发展带来了大量的拆迁,山西也不例外。不计其数的“老宅子”被列入危旧房,在推土机的轰鸣中夷为平地。每次去山西,看着曾经谋面的连片老宅灰飞烟灭,陈东茂觉得心在滴血。“气得想打人,但无能为力 。”陈东茂说。

2013年秋季的一天,陈东茂独自去山西平遥采风,原本要赶往镇国寺的他,在中途驶进另一条岔路,误打误撞来到了平遥县岳北乡闫良洼村,在一家连一家钢筋水泥筑成的民居中,一处规模宏大的老宅子吸引了陈东茂的目光,它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贵族,鹤立鸡群般地屹立着。陈东茂心里一激灵,走下去想看看,只见门口两个石狮子守卫,抬头看大门上林则徐题词的“大夫第”几个大字遒劲有力。“这宅子有来头。”陈东茂说,这是他看到宅子的第一个想法。

门口有一位老者坐在摇椅上晒太阳。他上前和他聊天,才知这位老者就是宅子的主人老闫。老闫的祖上自明代以来多在朝廷做官,经过几百年的不断修缮,就留下了这处祖屋。上世纪五十年代,老闫家的房子划给公家,被分进来了八九户街坊邻居,直到2000年之后大家都买了楼房才陆续搬离,祖屋又回到老闫手里,只有他家的戏楼“庆泽园”作为村上的公共演出场所供村民使用。当时老闫的儿子已在法国定居,老伴去给儿子带孩子了,他要看护祖屋,只得一个人留下来。自己去儿子那边养老,已成定局,祖屋该何去何从,老闫的话语中流露出几份无奈和落寞。

陈东茂想要四处看看,老闫就带他到里面转。陈东茂发现这所古宅别有洞天,房屋规模之宏大,建筑工艺之精美、牌匾题字之厚重、陈设物什之考究,令他叹为观止。但他也注意到,由于房屋年代久远,多年未曾修缮,房梁椽柱多有陈腐破败之处。由于要赶时间,陈东茂只好怀着惋惜的心情离开了老闫家。不久,几个朋友让他做导游去山西考察采风,他一路走一路讲,走到上次的岔路口,就又来到了老闫家。和上次一样,老闫依然坐在摇椅上消遣着时光。他这个“旧相识”的到来让老闫的脸上有了生气,一群人边参观边评论,有人“怂恿”他把这个宅子买下来作为写生基地,老闫也笑着表示同意。

回到庆阳之后,一个晚上,陈东茂竟然梦见自己把这个宅子搬到了老家高楼镇的苹果园里,从梦中醒来正是夜半,寂静中他好像听到拆迁机器的轰鸣声。难道那个宅子也要遭殃了吗?陈东茂心中一惊,便不管时候已晚,马上把电话打给老闫,听到宅子无恙后,长舒一口气,便诚恳地请求老闫把宅子卖给他,老闫爽快地答应了。

再次奔到闫良洼村,买闫家古宅的事就敲定了。

10年迁一宅,他是众人眼里的“文化疯子”

经过两年的前期准备,陈东茂终于在庆城县百户楼棚户改造区为古宅找到落脚点。2015年,陈东茂来到闫良洼村,正式启动了古宅的迁建工作。

怎样搬迁才能最大限度地止损?这是一个大难题。陈东茂请到了山西本地的工匠,从测绘到记录,梁的高度、门窗的尺寸、柱与柱之间的距离……每一个构件的位置、屋里的大小物件都要做好标记,拍摄视频,并一一编号。

中国古建筑,最能体现古人的智慧和匠心,也符合天人合一的思想,砖瓦部分不像现在用的是水泥勾缝,而是“麻刀灰”——在白灰中加入麻、鸡蛋清打成糊状,具有很强的粘性,但拆除时却能保持砖的原样。木工部分为榫卯结构搭建,先拆哪儿、后拆哪儿很有讲究,需要经验丰富的师傅上马,瓦片、梁、龙骨、主体梁架、柱架等等,只能由手工完成。

陈东茂在当地租了一个1万多平方米的厂房,用来整理、修复原材料,椽、 檩、门窗多有腐朽,雀替、梁拖等雕花构件多有残缺,这些都得大量有传统手艺的工匠一一修复,而懂传统手艺的工匠越来越少,多在50岁以上,陈东茂就四处去挖掘、高薪邀请。当时有堂屋廊架下的几根柱子,修复下来的成本得十几万元,而买新的上好木材只需一万多元。跟随陈东茂的大哥看着钱像流水一样往出淌,力劝陈东茂以新换旧,省一点是一点,但陈东茂坚持让工匠修复,不容一点马虎。

修复完毕的材料在搬往庆城前,还要在库房一一进行预搭观察,确保所有的构架完整,榫卯结构的接口可以相互制衡,稳定性足够。

2016年6月,经过整整一年时间的拆除和修复, 1万多件(箱)物件, 被运往庆城。工程量得有多浩大,我们可以从拉运中窥得一斑——四辆双桥半挂车来来回回,运了足足四个月共170多车。在庆城开建,主体建设整整搞了4年多,才完成了目前的规制。历经了多少艰难险阻,耗费了多少心血汗水,也许只有陈东茂和这气宇轩昂的宅子能感知。

为了筹集资金,他把多年的积蓄用完了,家里给腾空了,准备给娃买房子的钱花了,给老人养老的钱也动用了。家里人一开始觉得他发疯了,不理解,和他吵。但慢慢地,看他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样子,也就无奈地接受了。“随他去吧!”家人这样说。“你把这钱投到其他地方,肯定赚得多了。”当时一些朋友也劝他。他不反驳也不解释。但也有一些亲朋好友的支持,“我相信你,东茂。”支持他的朋友们这样对他说。

如今,他回忆这段历程,感慨地告诉记者:“10年时间弹指一挥间, 人有多少个十年可供挥霍,但我觉得这十年挥霍得值。”

无怨也无悔,做传统文化的守护者

迁建古宅,是一项极其考验人的决心、耐心、匠心的事。陈东茂说:“这些年来,潜心于此,越来越深地与传统文化心神交融,越来越被传统工匠精神震撼折服。”

为了让每一砖每一瓦每一木都能在家乡保持原样,陈东茂先后重金聘请山西古建工匠50余人。在工程最吃紧的时候,他通过业内的专家聘请来了修复过故宫的山西名匠蒋志甘。蒋师傅苛守修古建“用原料、依原样、遵原法”的行规,这不仅保证了古建筑的原真性,也提高了修复工程的可逆性。上灰,用麻刀灰;用胶,用骨胶、猪血,这些材料都可掰开重来,而现代漆、胶,用上就不能够分离清除。

陈东茂说,山西工匠刚来时,每天每个大工只砌100块砖,这与本地建屋一人一天砌两三千块砖的进度大相径庭。他心里着急,心想:这要砌到猴年马月呀!他给师傅好酒好肉招待,暗暗希望他们加快进度。没想到第二天,他听见大师傅私下议论说:“陈老师人对着呢,今天这100块砖我们要用心砌呀!”陈东茂哭笑不得。后来,他还请了本地的一些匠人来“帮工”, 没想到工程进度加快了,但却常因为工艺的不合格而屡屡返工。山西老匠人语重心长地说:“我们不是在建用几十年的房子,而是屹立几百年、甚至千年的建筑。”此时,陈东茂才真正感受到什么是“工匠精神”,什么是“慢工出细活”。

就这样,老宅子以“蜗牛”般的速度建设着。“这些房子就像我在墙角种下的一丛竹子、一棵树,在土里生根,在地面发芽,在时光里开枝散叶,有了生命般的呼吸。”陈东茂说,他的心性也随着宅子的成长慢慢沉淀。

陈东茂迁建古宅的消息在国内古建界不胫而走。2017至2018年两年间,建设部专家委员会专家、中国城市规划协会副会长、历史名城规划学术委员会委员曹昌智先后两次,山西平遥县古建专家王国和先后三次来指导老宅子的保护修缮和重建工作。

2018年,陈东茂随油画家宋仁伟老师去北京拜访陈丹青先生。当陈丹青得知陈东茂正在迁建山西古宅的事后连声叫好并说:“你做了一件正确的事。”还为他题写了书房名“文墨及第”,临走时又赠给他一幅自己的作品,鼎力资助他的工作。有了这位艺术家的帮助,古宅迁建得以顺利进行。

如今,古宅的建设已接近尾声,山西的部分工匠还在,最后的一处屋子“柱国第”正在建设。慕名而来的文人雅客、游人食客络绎不绝,在“大夫第”游览赏玩,在“庆泽园”听戏用餐,这座从山西平遥古城披着一路风尘而来的老宅子终于在庆州古城找到了她的憩息地,并融进了市井的烟火,成为当地人心目中的“庆州老宅子”。

采访结束的时候,陈东茂告诉记者:“这所宅子不属于我,我只是她的守护者。她属于这个地方,也属于所有热爱传统文化和古建筑的人。她的存在是活着的文化,会随着时代的久远愈来愈散发出她的魅力,希望所有的人都能珍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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