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这部电影看两遍以上才能看懂(这部小众佳作不仅尺度大)
小时候看小说《镜花缘》时,对里面的"无肠国"印象深刻,看完后好几天都不能好好吃饭。
没想到多年之前的童年阴影,居然变成了电影。
2019年底,意大利导演加尔德·加兹特鲁·乌鲁蒂亚拍出了一部《饥饿站台》,设定与无肠国惊人的相似,但立意和深度却比《镜花缘》原篇中1000多字的奇异故事丰富太多。
《饥饿站台》
El hoyo
豆瓣:7.7分
先说说“无肠国”吧,这是《镜花缘》中的第14回“谈寿夭道经聂耳 论穷通路出无肠”,无肠国里的人身形高大,却腹内无肠,且十分容易饥饿,吃了的饭,在腹中略略一过,便排出体外。
此物虽名曰粪,但却尚未腐臭,穷人就多吃几回,富人就给下人吃,直到这玩意“饭粪莫辨,这才‘另起炉灶’”。
现在再重复这段文字时,仍感觉到胃部不适,也不知道李汝珍是如何写出这等奇文的。
而今天要说的这部《饥饿站台》,设定几乎与“无肠国“的故事一模一样,只不过是食物不是从口到肠,而从1楼通过一个悬浮的平台,逐层向下,下层的人只能吃上层的剩饭,而下面到底有多少层呢?没人知道。
吃饱了的人,不关心下一层的饥饱,甚至不关心下一层人的死活。
而上一层的人,则只管自己能否吃饱,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个月到底停在哪一层。
简单说下本片的设定:
一群大厨专门制作佳肴美酒,从0层平台上放好,从每层中间的空洞逐层往下传递。平台上的食物,只能在平台上吃,不能拿下平台私藏,否则会受到致命惩罚。
从第1层开始,每层有2人,每人在自愿或被迫进入这个类似监狱的地方时,可以带一样东西,这个东西可以是书、刀、枪、宠物、甚至是洗澡盆。
每层的2人必须在这层呆一个月,月底会被迷昏后带到另一个楼层,是去更上的楼层,还是更下的楼层,由这个监狱的管理者决定,所有人只能被动服从。而这2人中若有1人死亡,则会有另外一人被安排进这个楼层。
每天平台会从上一层降落到本层,停留几分钟后,继续向下传递,到了最下一层后,会迅速飞回0层,每天如此。
故事,发生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监狱深坑里。
本片主人公格伦,受过高等教育,为了呆6个月拿证书并且可以戒烟,他自愿进入这个监狱坑。
他醒来的第一天,室友是一个腹黑老头,告诉格伦身处48层,而且这个月刚刚开始。
格伦先套近乎,想和这位老人交个朋友,但是老人十分冷漠和警戒,就像游戏王者蔑视一个新手村都没出的菜鸟,还担心格伦以后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热脸贴着冷屁股的格伦无奈下,在这层房间中瞎转,看着上面的47层,看着下面不知道多少层。格伦试图和上面的47层、下面的49层交流,但所有人都是同样的冷漠。
格伦没办法,只能和老人继续搭讪,老人又透露给他一些信息:
48层是个还算不错的楼层,有吃有喝,狱友相处和谐,没有争斗。
老人简单透露几句后,说自己累了,而且自己告诉了格伦很多信息,格伦却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以后的交谈必须是信息”交换“,格伦给自己一条有用的信息,自己再酌情给格伦一条。
两人说话间,房间内的绿灯亮了,这意味着马上有食物从楼上传递下来。格伦看着被上面47层、共94人吃过的剩饭,怎么也下不去口。
老人却不以为然,如野人一般用手抓着眼前的剩饭,大快朵颐。格伦以自己不饿为理由,没有吃。
但他从平台上拿了一个苹果装兜里,准备待会吃。老人看见他的举动后,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马上时间到了,平台开始下降,老人将手中的酒瓶喝了一口后,扔向了正在下次的平台,并向它吐了口水。
格伦不解问为什么这样做,如果上面的人也这样做,你什么感受?老人说上面那群混蛋已经做了,做了就是让自己心里舒服点。
随后房间开始升温,慢慢无法忍受,格伦问老人问什么会这样,老人告诉他,只要私藏食物,就会变冷变热直到你无法忍受扔掉食物.....
为了活命,格伦依依不舍地扔了那个苹果。
接下来的几天,格伦仍不去吃平台上的剩饭,老人也不劝他,这层里就2人,老人也开始和格伦聊天,格伦说自己是自愿进来的,携带的东西是一本书《唐吉可德》。
老人说自己是过失杀人进来的,在这呆了许多个月,也换过很多楼层,最糟的楼层是132层。那里堪称地狱。
格伦问道平台上的食物等传递到132层是已经没有了,那如何撑过一个月?
老人平静的说,我没说自己没有东西吃,只是食物传不到那里而已。
格伦又问他进入这里时带了什么?老人的回答是,加强版武士刀,削铁如泥。
格伦听后一阵寒意,老人和一个室友在食物无法传到的132层活了一个月,而老人一点也不像营养不良的样子,那答案不言而喻了。
坚持几天不吃东西,最后格伦实在忍不住了,也开始吃平台上的剩饭。俩人的关系也渐渐融合,老人请格伦读《唐吉可德》,自己给格伦讲在这里一年内的经历,似乎没有了当初那种紧张感。
在没有食物短缺的威胁下,两人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洗漱,一起活动腿脚,除了吃的是剩饭,似乎貌似日子也没有那么难过。
一天,平台下来时,上面坐着一个受了伤的年轻女人。
好心的格伦上前问是否需要帮助,但女人根本不理他。
老人认格伦别多管闲事,这个女人每个月都跟着平台下来,为了找自己孩子。
格伦一直想帮女人,老人说你可千万别小看她,这可是个是狠角色,每次下来前都会把室友杀掉,之前从上面掉下来的尸体说不定就是她推下去的。
这样做只是为了能让自己在下个月有更大的概率,和自己的孩子被分到同一个楼层。
平台落到下一层,这层的人见到女人就想非礼.....
结果这两人瞬间就被女人秒杀,她回到平台继续向下,离开这层楼之前看了格伦一眼,好像是感谢格伦的关心。
转眼到了月底,2人在这个楼层的时间到了,马上要被换到其他楼层。
老人手中紧握着刀,问格伦是否信仰上帝。如果信,应该为他们2人祈祷,而格伦实在不像是能在恶劣的底层生存下来的人,因为他有一颗善良的心。
第2天醒来,格伦发现自己被绑在床上,动弹不得。
老人跟他说,他醒的比较晚,现在的172楼层也不好,为了避免自己被攻击,只能把他先绑起来,再做其他打算。
然后老人继续跟格伦说,自己会先克制,尽量顶住饥饿,等顶不住时会避开格伦的要害来获取食物,割下来的食物,也会分给格伦一部分。
而格伦拒绝吃自己的肉,老人说饥饿会让人疯狂到忘记一切,此时老人对格伦的称呼也变了,亲切的称他为法国著名食材---”小蜗牛“。
讽刺的是,当格伦在进入监狱之前,被面试者问自己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时,格伦说是法国蜗牛。
日子过去了几天,每次平台下来时,只剩下餐具,连根骨头都没剩下,老人终于顶不住饥饿,拿起了刀,走向了他的“小蜗牛”......
正在割肉时,平台再次下来,上面坐着一个人,正是上次那个女人。
女人救了格伦,格伦也疯狂报复杀死了老人。女人依然离去,剩下的大半个月,是格伦和老人尸体度过,为了生存他会怎样做?
格伦以为自己能坚持过这一个月就好,却万万没想到,下个月居然到了第202层.....
电影到了这里,进度大概是1/3左右,后面还有更精彩的故事,以及一个开放式的结局。
有网友评论它是垂直版《雪国列车》,叠加版《寄生虫》,我们只能在网盘上看了,因为上映会被剪辑掉大量血腥的镜头,这些都是相当关键的转折点。
我不再剧透,留给你们自己去看,以下涉及轻微剧透,在意者勿看。
《饥饿站台》作为一部人性实验类电影,每个角色都有很强的隐喻和指向性。
在本片中,除了老人、年轻女人、黑人,还有一个自愿入坑分配食物的中年女人。
白人、老人、女人、黑人,这集我看过,当年奥巴马、希拉里的美国大选就是这样。
老人代表看尽世间阴暗面后,适者生存留下来的恶,中年女人女人代表着看透生死、舍己为人的善,因为剧情的原因,两人都强调自己已经在格伦身体中,更加隐喻了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善与恶。
而黑人是冲动的原始力量,是最初始的生存欲望和动力源泉,在后面,格伦和黑人进行尝试“和平反抗”时,也是黑人出力,格伦动脑子指挥。
格伦在后期代表了克制的理性,虽然他采用暴力消灭了一小部分抢食物的人,但保障了大部分人有东西吃。
善与恶、冲动与理性,构成了一个人最基本的行为驱动,最后良知回到了格伦身上,让他最终救下了最底层的小孩。
格伦将小孩放上平台上升后,在底层看到了老人的幻象,与过往达成了和解。
从第6层一路下降到第333层,这一路,格伦看遍了所有人的生存方式。
上层的人有食物,相处的都很好,而越到下层,争斗越激烈,甚至是以命相搏。
在生存极度恶劣的底层,只有靠着暴力才能活下来,毕竟唯一的交流语言只有暴力。
暴力也从来不会被消灭或离去,只能把它放在一个合适的地方,让人物竞天择。
片中的道具、楼层也各有各的意义。
格伦带进来的书---《唐吉可德》,正是映照自己在影片后半段,如同唐吉可德向风车进攻般,疯狂向整个管理体系发起挑战和扭转。
老人带进来的刀,正是映照自己生存下去所依仗的恶,聪明反被聪明误,最后被自己的刀杀死。
中年女人带进来的狗,象征渺小无力的寄生虫,在一个无序的世界里,小宠物狗不能自己保护自己,还会拖累主人。小狗被别人当作食物后,中年女人的精神依靠也没了,选择了自杀。
黑人带来了绳索,象征着宗教带来的光明和生存信仰,他简单跟上层人聊了几句后,就一根筋的希望对方能帮他逃出去。结果被上一层人戏耍后,险些丧命,证明了鲁莽冲动一无是处。
楼层的调整也颇为讲究,一次食物充裕的小数字楼层,下一次是食物短缺/没有的大数字楼层,循环往复。
而在影片前期,老人摸透了规律,所以在和小蜗牛被离开48楼层的前夜,让格伦为俩人祈祷。
的确,在满足和饥渴之间把人们反复煎熬,也是希望与绝望的无尽循环,如同无间地狱。
而最底层的楼层是333,每层住2人,总人数是666,再结合片子反复提到的上帝、弥赛亚(指格伦)等浓重的基督教色彩,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了《新约》启示录中提到的666人。
因为我不信教,对《新约》也不了解,在网上找到了对应章节,并看了上述的英文、中文的原文后,认为这里的666人,就是“启示录”中提到的因拜了兽,而被打上印记的666个罪人。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格伦在最后,没有和小孩一起上去,而是留了下来,因为他是666个罪人之一,不能被买卖,也得不到救赎,最终被消灭和受难。但是小孩得到了救赎,到了0层,从这里解脱。
总体来说,这部电影虽然很重口很晦涩难懂,但暗喻实在太丰富了,相信每个人看完后都会有不同的体验。
只要存在层级(阶级),上层的人必然浪费掉社会最多最优质的资源,而且毫不珍惜。
即使留存一丁点就是对下层人的极大恩赐,但上层的人并不会这么做,要么从不理解,要不然就是带着从底层蹿升之后的快意糟踏资源。
而下层人始终会限于自身资源的匮乏,为了生存而像野兽般撕咬,导致社会永远存在恶,再传导反馈至上层。
层级生存,生生息息,无穷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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