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读书时要自己断句(腹有诗书千万部)
作者:老谈,来源:唐诗宋词古诗词(ID:tsgsc8)
厕所,大圣口中的“五谷轮回之所”,悠悠千年以来,除了承担本职工作,还发挥了一些别的作用。
中国最早的厕所,起自于周朝,当时有专职的宫人,负责天子寝宫的清扫与修理,据《周礼》所载,宫人还特意在隐匿之处修建厕所,清洗污秽,消除恶臭。
孟子说过:“君子远庖厨”,更何况厕所乎。厕所里遍布污秽与恶臭,但同时也汇集着阴谋和阳谋,厕所里诞生过王侯将相,也存在着孤魂野鬼。
厕所,真可谓是古往今来,最神秘莫测的地方。
鸿门宴上的刘邦,从厕所里逃遁,最终建立起帝国,四百年的大汉基业才能得以延续。
拜刘邦所赐,汉代的帝王,与厕所总有不解之缘。
吕后是刘邦的正牌妻子,更是个睚眦必报的狠角色。在她眼里,戚夫人是小三,她的儿子,还会夺走自己儿子的江山社稷。
得势后的吕后,断戚夫人手足,剜其眼珠,熏聋耳朵,把她扔到厕所之内,命曰“人彘”。戚夫人口不能说,眼不能观,耳不能听,唯独鼻子还能照常使用。
秦汉时期的厕所,又被称为溷或囿,“溷”的本意是猪圈,“囿”指的就是带猪圈的厕所。当时的厕所,共分上下两层,上层为人所使用,有梯子或者坡道供其上下,待排泄物落入猪圈,又为猪提供了饲料。
戚夫人被称为“人彘”,自然也受到猪的待遇,诸君可以想象,昔日如花似玉的美人,要忍受怎样的倾轧与屈辱。
陈普曾在诗中写道:“人彘风腥起两宫,艾豭歌唱满秦中。”这两句诗主要为突出吕后的一手遮天。“艾豭”本意是老公猪,代指的是面首或者渔色之徒;“人彘”当然就是戚夫人。
只是诗人的描述未免浅薄,身为“人彘”的戚夫人,除了受腥风之苦,还有恶臭袭来。
但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吕后死后,她的后辈吕产,最终也被诛杀在郎中府的厕所当中。
秦汉时期的厕所,能够做到物尽其用,这也与我们的民族性格有关。古代的老百姓,生活都很辛苦,节俭是被写进基因里的东西,但很显然,古代帝王不在节俭之列。
梁孝王是汉文帝之子景帝之弟,也是窦太后的心头肉,真可谓位极人臣,他在位时大兴土木,宫殿连绵三十余里,财产多到以亿万计算,日常出行排场也与帝王无异。
后世的岑参,有感于他的奢靡,也曾挥毫作诗:
君不见梁孝王修竹园,颓墙隐辚势仍存。
娇娥曼脸成草蔓,罗帷珠帘空竹根。
大梁一旦人代改,秋月春风不相待。
池中几度雁新来,洲上千年鹤应在。
梁园二月梨花飞,却似梁王雪下时。
——《梁园歌,送河南王说判官》
梁孝王的妻子李氏,也绝不是省油的灯,梁孝王死后,她与儿媳争夺珍宝罍樽,闹得婆媳不睦,晚年又置名节于不顾,大搞黄昏恋,最后郁郁寡欢,得病而终。
而梁孝王后的陵墓中,更是发现了中国最早的坐便器,古代贵族生活极尽奢华,他们的厕所,能够超脱于时代,便不足为怪。
岑参只写梁孝王,却不写其妻子的奢靡淫乱,不知道是不屑写,还是因为有厕所在其中作祟,故意避开。
对很多帝王而言,厕所还是品鉴人物的一面镜子。
汉武帝是汉代最出名的皇帝,他常用有色眼镜看待群臣。大臣汲黯好直谏廷诤,他来觐见时,汉武帝会整冠束带;大将军卫青侍奉于宫中时,武帝却能“踞厕而视之”。
无怪乎后世的苏轼,用恶毒的语言挖苦卫青,“若青奴才,雅宜舐痔”,就连司马迁也将卫青的大名,放进《佞幸列传》里。
而王维在诗中,更是一针见血地指出:
汉兵奋迅如霹雳,虏骑崩腾畏蒺藜。
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
《老将行》
卫青受皇恩浩荡,连打了胜仗也被说成“天幸”,说到底,还是要怪汉武帝不够文明检点。
帝王上厕所,常伴随暧昧的故事,墨客骚人蹲茅房,则会文思如泉涌,只是碍于礼法纲常,他们不太敢把关于厕所的内容,付诸于文字。
不敢并不能代表没有。宋朝著名诗人梅尧臣,晨起如厕之时,看到飞鸟啄蛆虫,不禁有感而发,遂赋诗一首:
飞乌先日出,谁知彼雌雄。
岂无腐鼠食,来啄秽厕虫。
饱腹上高树,跋觜噪西风。
吉凶非予闻,臭恶在尔躬。
物灵必自絜,可以推始终。
——《八月九日晨兴如厕有鸦啄蛆》
梅尧臣敢以厕所作诗,单从这点,就能算是诗歌大家。同时代的僧人,并没有文人雅士这般扭捏,大喇喇地竟直接以排泄物为题作诗。
释如敬是宋朝名僧,他作《偈颂二十五首》阐述佛理:“有问有答,屎尿狼藉。无问无答,雷霆霹雳。”
若然元代文人倪瓒认识释如敬,听闻此诗,定然会和他绝交。
倪瓒是出了名的洁癖,一位朋友夜宿他家,只因为人家的一声咳嗽,倪瓒竟担心朋友不够干净,整夜不能安眠。
倪瓒家的厕所,更是非比寻常的讲究,厕所是一座空中楼阁,以香木搭建成格子,下面填土,中间覆以洁白的鹅毛,“凡便下,则鹅毛起覆之,不闻有秽气也。”
倪瓒诗画双绝,他的诗词清隽淡雅,自然秀拔,文辞也如他的性格,极干净而清澈:
秋风兰蕙化为茅,南国凄凉气已消。
只有所南心不改,泪泉和墨写离骚。
——《题郑所南兰》
倪瓒自比于屈原,通过此诗,写出自己高洁的爱国情操。但统治者没有这般闲情雅致,朱元璋几次招他入朝为官,倪瓒每次都是拒绝,盛怒之下的朱元璋,竟然将他丢进茅坑里淹死。
一生爱洁成癖的倪瓒,竟有如此下场,让人不禁长吁短叹。
时间来到明清,人们生活愈加丰富,小说更是发展到空前繁荣的局面,文人说起厕所里那点事,也更加肆无忌惮。
此时的读书人,遣词造句不再艰深晦涩,写文章更多使用俚语俗话,他们写的一些文字,哪怕在今天看来,甚至都会让人觉得“脏”。
李汝珍在《镜花缘》中,就借小说人物之口,玩了一把恶趣味:
众人共同作诗游戏,一人写道:“盼捷心徵梦,迁乔信复疑。榜开言咄咄,筵撤语期期。”后面两句,表述榜前望信的情景,最后一句则是戏弄朋友,刻画她在宴会上期期艾艾的模样。
另一个女生笑言:“改成‘厕中言咄咄,筵上语期期’更好。”然后她又具体描述,同伴如厕狂笑之光景,众人听后无不大笑。
女生,同伴如厕,赴宴吃饭,将所有线索连接起来,让人不由感叹,古代读书人里的老司机也着实不少。
厕所作为“轮回之所”,除了承载阴暗与苟且,也汇聚了爱情和忠义。
古时的中国姑娘,于上元佳节之时,不约而同纷纷跑向厕所,她们此举不是因为内急,只为祭拜厕神紫姑,这个习俗大约始行于唐朝。
唐代诗人熊孺登,以厕神为题,亦有诗歌传世:
汉家遗事今宵见,楚郭明灯几处张。
深夜行歌声绝后,紫姑神下月苍苍。
——《正月十五日》
紫姑的故事,有诸多版本,虽然寄身于厕所,但挡不住的是,无限的柔情蜜意。
除了爱情,厕所也能成全兄弟情谊。
正史《明史》里记载一则故事。有个叫黄廷玺的余姚人,和哥哥走散,万里寻兄却始终不见踪迹。黄廷玺睡觉之时,梦见有神人面授机宜,神仙告诉了他两句诗文:“缠绵盗贼际,狼狈江汉行。”
一个书生为他解梦,神人所念的乃是杜甫所作《舂陵行》,舂陵即是道州。
黄廷玺于是马不停蹄前往道州,行至目的地如厕之时,他把伞放置在道旁,恰巧他的哥哥经过,看到伞柄上写道“余姚黄廷玺记”六字,二人最终得以相认。
可以想象,若然没有厕所,没有诗歌,兄弟又要错过。
其实,哪怕是在今天,人人对厕所也唯恐避之不及,但显然又离不开它。厕所能包容污秽和恶臭,也存在着一个完整的社会生态。
被周总理戏称为,“20世纪最大的自由主义者”的聂绀弩,作诗新奇而不失古韵。聂绀弩常发幽默辛辣之语,他能不避厕所味之浊,而为其正名,先莫提诗文如何,单独这种勇气,就能与前朝梅尧臣比肩,作我辈之楷模了。
聂老的诗歌,向来独具一格,读之让人捧腹,掩卷令人沉思。聂绀弩在诗中写道:
君自舀来仆自挑,燕昭台畔雨潇潇。
高低深浅两双手,香臭稠稀一把瓢。
阳春白雪同掩鼻,苍蝇盛夏共弯腰。
澄清天下吾曹事,污秽成坑便肯饶?
——《清厕同枚子之一》
-作者-
老谈,夸夸其谈之谈,除此外,别无长处,只能寄托到文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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