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黑灰产业分析（网络黑灰产类型之一）

图片来自网络

2019年5月，全国首例“暗刷流量”案——“常某诉许某暗刷流量案”在北京互联网法院开审。据悉，2017年，许某通过微信向常某寻求在某游戏平台“暗刷流量”，之后双方就此达成一致。事后，常某以许某拖欠服务费用为由将许某诉至北京互联网法院。法院审判后认定二人通过“暗刷流量”交易非法获利，涉案合同损害社会公共利益应属无效，进而驳回原告诉讼请求，收缴合同履行过程中的全部非法所得。

上述案例为一起游戏刷量案，但刷量行为并不只存在于游戏平台，它在社交平台、视频平台、搜索引擎平台等上面也较为常见。2019年6月，北京警方就曾破获一起针对社交平台的刷量案。据了解，案发前，该案嫌犯曾根据粉丝为偶像刷流量的需求开发一款针对微博平台的刷量APP——星援，并利用该款APP在半年内非法牟利800余万元。明星蔡徐坤的粉丝就曾利用此款APP帮助蔡徐坤在微博平台制造1亿的微博转发量。

目前，在网上可轻易找到刷量商家，且不少商家销量可观。同时，当前刷量产业也已发展得较为成熟，从业者可以高度模拟真实用户的行为，使网站、平台无法有效应对或难以发现。下面我们就来详细了解一下刷量行为。

一、刷量的定义

刷量是指为达到谋利、推广、营销、引流、追星等目的，利用技术或人工手段，通过违规或违法的方式，在短时间内使视频、博文、帖文、广告等的播放量、浏览量、点赞量、评论量、转发量或博主、UP主的粉丝量等出现快速增长。目前，较为常见的刷量行为包括刷视频播放量、刷广告展示量和点击量、刷搜索引擎关键词排名、刷电商店铺人气、刷商品浏览量和成交量、刷网站访问量、刷微博转赞粉及阅读量等。

二、刷量的危害

流量是视频网站、搜索引擎平台、社交平台、电商平台等有序发展的基石，也是平台方、广告主、真实用户等做出决策或判断的基础。因此，准确、真实的访问数据对于平台方、广告商、真实用户等都至关重要。而刷量行为所带来的数据虚假繁荣不仅会扰乱互联网舆论生态，而且会对平台方、广告主、真实用户造成一定伤害。

（一）影响平台方、广告主的决策。

目前，多数平台方在保证平台正常运行的同时，会采取措施实时统计平台的访问量以及到访者的IP地址、访问时长、访问内容、访问时间等，并分析相关数据，判断不同内容的受欢迎程度、用户的观看时段、不同用户的爱好等。之后，根据分析结果，制定内容推荐、广告合作、服务器布局等经营策略。同时，广告商也会根据这些数据，判断广告的投放位置、投放时间、投放数量等。但刷量所带来的不实数据则会误导他们，进而使他们做出错误的判断或决策。

（二）影响用户体验，降低用户粘性。

虚假数据往往不能反映用户的真实需求。如果平台方根据掺有水分的数据做出判断，进而向用户推送或在页面中布置不符合用户习惯、审美的内容，则会给用户带来不良体验，从而降低用户粘性。

（三）影响用户的账号、设备安全。

目前，网上存在大量可用于刷量的APP，用户安装、缴费后可自行操作。但用户使用后，一些账号信息、设备信息则会留在APP中，而这些信息很可能被泄露或成为黑市的商品。以某款已被查的APP为例，有刷量需求的用户使用该款APP在“某平台”进行刷量时，需登录个人在“某平台”的账号，并导入大量可用于刷量的账号和密码。而用户使用后，所有用于刷量的账号、密码及登录凭证cookie将全部留在该款APP的服务器中，且相关账号和密码可自动共享给下一位有刷量需求的用户。同时，如果用户用完该款APP后未卸载，则自己的手机会自动成为该款APP刷量的共享终端。可以说，该款APP在帮人刷量的同时还变相收集、保存个人信息。在这种情况下，其一旦发生信息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四）破坏舆论环境，扰乱行业生态。

经过刷量操作后，部分热度较低的信息或视频会成为热点，并占领各种榜单，使平台的舆情指示类榜单失真，进而带偏舆论。同时，这些霸占各类榜单的伪热点会挤压优质内容的空间，扰乱行业秩序。一些不符合主流价值观的内容甚至可能会扭曲受众的价值导向或引发网民投诉。

（五）影响网站或平台系统的稳定性。

刷量行为一般在短时间内完成，而短时间内的大量访问请求会给网站或平台系统带来负担，严重时会产生网络攻击的效果，进而影响网站或平台的稳定性，甚至造成平台或网站服务器崩溃。

三、刷量存在的原因

（一）刷量利润较高，违法成本较低。

从上游的卡商到下游的刷量工作室，刷量产业链的每个环节都可获得暴利。相关资料显示，有刷量从业者用挂机刷量的方式刷量，可日入千元，而上游卡商则获利更为可观。但目前国内针对刷量的法律却尚不健全，刷量的违法成本较低。下面我们以国内首例因视频网站“刷量”引发的不正当竞争案——“爱奇艺诉刷量公司不正当竞争案”为例进行说明。

2017年，杭州飞益信息科技有限公司（经营视频刷量业务，1万次/15元）的员工吕某、胡某通过多个域名，以不断更换访问IP地址等方式连续访问爱奇艺网站的视频，4个月内在爱奇艺制造了9.5亿余次虚假访问，非法获利上百万元。之后，爱奇艺以该公司的刷量行为违反不正当竞争法为由将该公司、吕某、胡某诉至法院，并索赔500万元。2018年8月，上海市徐汇区法院审理此案，判处3名被告向爱奇艺赔偿50万元。今年7月，上海知识产权法院二审维持原判。

从上述案例中可知，涉事公司员工短时间内在爱奇艺网站制造数亿次虚假访问，获利百万元，但最终仅赔偿50万元。这一案例只是刷量事件的一个缩影，它却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刷量的回报远大于赔偿。目前，刷量从业者敢于铤而走险的原因也正在于此：一是短时间内可以快速获取巨额利润，二是违法成本较低。

（二）刷量成本低、见效快，且能带来附加价值。

刷量可以帮助用户在短时间内打造“爆款”，也可以为用户带来更多的附加价值和资源，且成本低、见效快。以视频刷量为例，十几元可买上万播放量。对于制片方而言，若无法对相关视频投入过多的宣传资源，且相关视频中无过硬班底，那么相对于其他昂贵的营销推广方案，刷量可谓是一种物美价廉的选择。

另外，在在线视频行业中，有效的播放量是制片方进行分成的重要指标。刷量可以提升相关视频的播放量，而视频播放量高就意味着制片方可以获得更多的分成。另外，一些制片方与广告商签有对赌协议，刷量可以降低其承担对赌失败的风险，同时繁荣的数据也是他们后续招商引资的资本。

目前，刷量从业人员众多，仅视频刷量作业人员就有数十万人，年产值达数十亿元。这些从业人员以90后为主，多数团队以工作室的形式存在，并承接各个领域的刷量业务。从业人员一般通过协议破解、群控、流量挂机、人工等手段进行刷量。为防止平台数据出现问题，平台方通常会采取一定措施防止黑灰产人员刷量。具体刷量群体、刷量方式、预防措施等内容我们将在下期报告中进行详细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