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做个傻大姐(我有一个傻大嫂)
我有一个傻大嫂,她是我儿的亲舅妈。
83年当我和妻认识时,大嫂27、8岁,和大哥生育了两个女儿,大女儿也是傻子。每次小姑、小叔子们叫她大嫂,她都傻笑着盯你看,嘴里咕噜咕噜说着话,也能仔细分辨出她的话意。因为大女儿红英13岁时滚到塘里活活淹死了,家人也深感痛心。从此大嫂彻底变了个人,对所有人都是傻笑。小女兰儿聪慧,后来“姑父”“姑父”的把我叫到现今,我们待她也如亲女儿一般。
大嫂打嫁给大哥后,从来没有上过街赶过场,尽管到场镇上也不足两公里。她整天守着自己的家,开始两年嘴里不停的念叨着“红英儿”、“英儿”,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后来念累了也慢慢忘了口中的词,嘴里整天小声嘀咕的什么,只有大嫂一个人心里明白。
大嫂很顾家,要是谁说“花,我把你谷子挑回去干不?”她准扬起竹竿打人;看有人上菜地砍她两窝菜,她也会扯开嗓子吼两声。她会挑粪浇菜,把绿茵茵的大窝蔬菜往家里背。山上的油菜黄了、玉米熟了,她也知道拿起镰刀、背上背篓去往家里割。八月底,大哥负责收割稻谷,她就在坝子里面翻晒,大汗淋漓,她手脚不停的忙碌。这几年除了种菜,大哥就没种啥粮食了。大嫂每天记得给猪煮吃的,家里的猪都是肥洛洛的。没柴火了她知道背背篼上山去收拾回来,饿了也知道给自己做饭吃,一年365天都煮稀饭,也能自己炒菜吃。她每天不停的张望母鸡的动静,抓起稻谷玉米笑着围着一群鸡转。哪只鸡跳出窝了,她过去把鸡窝里的蛋拿进屋,小心翼翼往坛罐里装。每次我们回去捡她鸡蛋,她都站的远远的,笑着脸把我们盯着,嘴里不停的嘟噜。大嫂分得清谁是外人,谁是她的亲人。她把婆婆叫“大”或“大大”,上她家一起做饭吃,她“大大吃饭”,“大,你坐”把我岳母叫。
傻大嫂永远记得我的名,每次我回去一见她都“大嫂”“大嫂”的叫她,从来不提她“瓜”。
大嫂一贯教育自己的女儿,要纳鞋垫、织毛衣,不然“嫁不出去,没人要”。现在她也这样说,要把耳朵凑近她嘴边才能听懂她的意思。她会自己削竹签,把女儿买回来的毛线胡乱的织,说给“兰兰(女儿)打的”,织过了春夏秋冬,手里的毛衣还是手掌宽,白线变成了黑线,永远也不成衣型。
傻大嫂娘家不远,因为她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从来没单独回去过,家里人带她回去,她傻笑着走来走去,东望望、西瞧瞧。她脑子里也没有娘家的概念。她家人都不傻。大哥大嫂都是乡中心校教师,三个妹妹分别在本地、深圳做生意。深圳的小妹夫妇做广告传媒发了财。过春节的时候,几姊妹上门来给大姐拜年,给她穿上新衣服,打扮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大姐”“大姐”的逗她傻笑大笑。几姊妹都会给大哥的钱,让他把大嫂平常的生活照顾好。大嫂从没花过钱,给她钱她也不认识不知道买啥东西回来。
女儿兰很疼爱妈妈,每次回去都要把冰箱塞满,叮嘱她爸每天给妈煮鸡蛋,拿牛奶给妈妈喝。我们回去,她都要先把妈妈的一份铲来给她端过去。现在,大哥不缺钱花了,大嫂吃啥都有。
大嫂从没进过城,虽然离城也不远。每次把她拉上车,她干吼着要跳下去。怕出意外,只有让她下去。车窗外,她木木的盯着大家离开视线,分明有许多不舍。因为近,住在城里的女儿会经常回来看妈妈。
去年冬天,第一次听大哥打电话说大嫂不见了,大家焦急万分。那是夜晚,他发动不少人开车、骑车找遍了不少地方都不见人影。女儿兰兰焦急的哭不停,叫女婿一起驱车回去沿公路到处寻找。到凌晨一点过,在离家十多公里路边上发现蜷缩一团、冻的瑟瑟发抖的大嫂。听到这个消息,亲人们悬着的心一下子落地。从此,大哥把她看护得更紧了。
傻人有傻福。
大嫂不谙世事,糊里糊涂,也许她是幸福的。
作者简历:雪原 本名 黄学兵 男 1965年生,四川乐山人。当过农民、做过乡村教师、从事过新闻工作,现在是个体户。在《乐山日报》等发表新闻上千篇。酷爱文学,作品散见于各类网络平台和零星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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