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国被杀得只剩五千人(一大国被杀得只剩五千人)

春秋时代的带头大哥之齐桓公篇(17)主笔:闲乐生

前面说过,我国的河北平原现在是经济发达、人口稠密之地,但在上古时代,因这里地势低洼,黄河改道,恣意漫流,导致这片区域虽然土地肥沃,但水患严重,并没有很多地方可供农耕民族开国建城。所以生活在这里的殷商民族其实不是纯农耕民族,而是兼有农业、畜牧业和商业的混合型民族(这也就是殷商在数百年间不断在黄河两岸迁徙都城的原因)。后来,周武王打败殷商,便接受周公旦的建议,封商纣王之子武庚于殷都朝歌,并派遣周武王的弟弟管叔、蔡叔、霍叔在殷都附近建立邶、鄘、卫三国,以监视殷人,史称“三监”。

不料,周武王死后,三监竟然联合殷人一起叛乱,周公旦花了好大力气,才将其镇压。为了防止殷人再叛,周公旦将一部分殷商遗民迁到黄河以南,分给鲁国(周公旦自己的封国)和宋国(商纣王庶长兄微子启的封国);而将留下来的一部分遗民(殷民七族),以及邶、鄘、卫三国,全都并为一国,仍称卫国,封给自己的同母第九弟康叔。另外又在卫国以北,建立了一个邢国(今河北邢台),封给自己的第四子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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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周王朝在广袤的河北平原上,其实只有燕、邢、卫三个华夏国家,其中卫国人口最众,领土最大,国力最强,而为了能够镇抚殷人与东夷,周公旦还特意对三监的武装力量进行收编,又建立了一支八师的军事编制,称“殷八师”,军力十分强盛(守卫宗周的力量也不过“西六师”而已)。而在这三个国家之间,仍有大片不适合农耕的土地。这些土地上当然也生活着人民,不过这些人并非华夏,而是被称为北狄的山民或游牧部族。这些异族与华夏各国呈犬牙交错之状,就算到了战国中期,仍有白狄部落建立的中山国雄踞于燕赵之间,成为赵国的心腹大患,逼迫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最终才灭了中山,让华夏民族得以全据华北平原。

而在春秋初期,华北平原上最猖獗的异族就是为祸燕国的山戎和侵扰邢卫的赤狄。其中山戎在齐桓公二十三年(公元前663年)已被齐燕联手攻灭,而赤狄却似乎丝毫未受其影响,反而变本加厉,开始疯狂的攻打邢国和卫国。

原来,与山地民族山戎相比,赤狄可厉害多了。所谓“狄”,《疏》曰:“绝异壮大有力者,狄。”《注》云:“狄、涤,往来疾貌也。”可见这群野蛮人是正宗的游牧骑士,他们迅捷彪悍,马快刀狠,端的是厉害的紧。而“赤狄”就是“狄”中最重要的一支,活动在今天河北省南部与山西省北部一带,大概是匈奴族的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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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桓公二十五年(公元前661年)春,赤狄又大举侵入邢国。邢国抵挡不住,立刻派人来向春秋霸主齐桓公求救,齐桓公听说,一改前年救燕的豪情壮志,一声长叹: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群戎狄可真不让人安生,做老大累啊。寡人有千岁之食,而无百岁之寿,近日又胸中闷痛,姑且暂放国事,及时行乐吧!(见《管子 霸形》)

面对厌倦了征战而有些贪图安逸的齐桓公,管仲又发表了一句名言:“戎狄豺狼,不可厌也。诸夏亲昵,不可弃也。宴安鸩毒,不可怀也。请君恤邢之患,速速往救。”对啊,戎狄都是豺狼,贪得无厌。诸夏都是亲人,绝不可以抛弃。安乐就是毒酒,绝不可以贪恋。这就是齐桓公身为霸主的责任,虽辛劳而不可辞焉!

管仲这句名言,很好地解释了我们常说的“华夷之辨”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它代表了当时中国民族意识的一次大觉醒。

齐桓公疲惫地叹了一口气,还是去救邢了。

这一仗,没怎么打起来,狄人非常识时务的提前跑了,齐桓公无功而返。

然而正如管仲所言:“戎狄豺狼,不可厌也。”狄人对富足的中原垂涎已久,他们是不会轻易满足的,仅仅过了一年,也就是公元前660年冬十二月,狄人再次大举南下,去攻打比邢国更有钱的卫国。

卫国也算是华夏在北方的中流砥柱,且朝歌为殷商旧都,有漳水与太行之险,兼人口滋多,物力殷盛,远胜齐、晋拓边之地,当初还曾为帮助周王子颓造反而联合燕国攻打过周天子惠王(注1),可见其实力强大,绝不逊于天下任何一大国。齐桓公只当他们能应付得了狄人,所以没有出兵相救。而周天子也怨恨卫国支持王子颓作乱,便让诸侯不要救卫,他们不是很能吗?这次就让他们在狄人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可惜,卫国人这次玩儿脱了,因为他们的国君卫懿公就是个棒槌,这家伙好吃懒做不理朝政也就算了,他还感染了一种奇怪的病,叫做“恋物癖”。准确地说,卫懿公是疯狂地爱上了养宠物,比爱自己的子民还爱,甚至比爱自己的老婆孩子还爱。

卫懿公喜欢的宠物是什么呢?不是小猫小狗,也不是骏马灵猴,而是高雅的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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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小动物本是一种有爱心的表现,豢养鹤更是一种高雅的兴趣爱好,古往今来,很多文人雅士都写下了关于鹤的美好篇章,以凸显自身淡泊宁静的隐士风范。宋朝有个叫林逋的家伙,甚至将鹤视为自己的儿子,同时将梅花视为自己的老婆,因此有“梅妻鹤子”之说,传为千古美谈。这样看来,卫懿公貌似并无大错,反而显得颇有生活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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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问题是,卫懿公爱的太过头了,他的所作所为,让人不得不怀疑,这家伙上辈子可能就是哪头鹤。

史书记载,卫懿公不仅为养鹤大修宫苑,而且给它们配备了专车。没想到吧,同样是生物,车夫和马匹就是低鹤一等,必须给鹤当奴才。更夸张的是,卫懿公还给他的鹤按照品相封赏了各级官位,气质高雅、外表出众的美鹤甚至被封为大夫,拥有和大夫一样等级的仆从、车驾与封邑。我们知道,春秋时期的士大夫们都拥有无比强烈的荣誉感和尊严感,而卫懿公竟让一些扁毛畜牲的地位高于他们之上,这是一种巨大的耻辱,这是大家绝对无法容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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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卫国在春秋初期的前六七十年间爆发了五六次宫廷内乱,已导致上层离心、公室薄弱,而如今卫懿公仍不思进取,沉迷养鹤,荒废政务,搞的百姓怨苦、民不聊生,禽兽却享尽了人间富贵,真是太超过了。如此“品味脱俗”的国君,不应该从政,应该去做动物园长或马戏团长才对。

所以,卫懿公在卫国毫无威望,人见人厌,摊上这么一个不靠谱的领导,真是倒霉。现在可好,凶悍的狄人打过来了,怎么办?

国人们说:好办,派鹤去不就得了,它们花了我们纳税人那么多血汗钱,哪能光享福不干活?

卫懿公闻言当场傻掉:鹤好看的而已,哪里真会打仗,送去前线,那还不被狄人给烤吃了?

国人们说:不可能,您不是封了它们做大夫吗?现在无论官位还是待遇,鹤大夫们都比我们高,它们一定能打败狄人的,我们相信国君您的眼光。

卫懿公欲哭无泪:大家别开玩笑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国人们说:不是开玩笑,鹤大夫们如此厉害,我们哪敢犯上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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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懿公无奈,只得大哭着承认认错,国人们这才答应勉强出战。不过,与后世那些只知道吊死在歪脖子树的软蛋不同,卫懿公毕竟是远古黄金时代的贵族,他仍拥有贵族的血性与光荣,虽然此战凶多吉少,但他仍然义无反顾的冲上了战场,临走之前,他给了大夫石祁子一块玉玦,又给了另一个大夫宁庄子一支箭矢,表明了誓死的决心。然后,卫懿公来到自己夫人的面前,将一件绣衣(可能是当初卫懿公夫人送给他的定情之物)交给她,说:“听于二子。”

然后,卫懿公便义无反顾的率领着最后的力量出发了,结果,理所当然的,狄人将毫无军心的卫国人轻松打败,并将卫懿公和他的一帮“鹤大夫”抓起来,全部烤吃了。

卫懿公在驾鹤西归之前,仰天长叹:焚琴煮鹤,狄人果然都是乡巴佬,太没格调了。

另外关于“吃人”一事,不见正史记载,但在《吕氏春秋》一书中却对此记载得很详细也很血腥,据说狄人吃懿公吃的很开心,却丢掉了他的肝。一个叫弘演的卫国大夫觉得国君的遗体不能曝于荒野,于是自己给自己做外科手术,剖腹将懿公的肝放进去,以自己的身体作为棺椁,然后死去。

后世大儒们都对弘演的忠心殉主十分感动,我却一点儿不感动,反而觉得很恐怖很恶心很变态,这个故事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不久之后,齐桓公收到了两封求援信,一封是卫戴公写的,一封是许穆夫人写的。

原来,卫懿公死后,群龙无首的卫国很快就全部沦陷了,狄人在卫烧杀抢掠,将那里变成了人间地狱。侥幸逃脱了狄人追杀的卫国难民不足千人,而且大多是消息灵通、有权有势的卫国公室,这还多亏了卫国的邻居兼姻亲宋桓公,他得知卫国遭难后立刻派人护送这群难民们夜渡黄河,逃离了狄人的魔掌,来到黄河南岸的曹邑(今河南省滑县)暂时栖身。曹人们看到这幅景象也惊呆了,放眼望去,哀鸿遍野,满目狼藉,卫人们衣衫破烂,神情恍惚,谁知道他们这些天到底经历了什么。

虽然很惨,但日子总要继续,结果这几百卫人就在城外的荒原上开了个会,共同拥立了卫戴公(卫懿公的堂弟,宋桓公的大舅子)为国君。

卫戴公在给齐桓公的信中说:跟他一起逃到曹邑的卫国人,只剩男女七百三十人了,即使算上后来陆续从卫国南部属邑共、滕等地赶来的难民,也仅五千人而已。惨哪!

狄人果然是豺狼,一整个国家被屠杀的只剩五千人不到,这几乎相当于亡国灭种之祸了。

至于另一封信的作者许穆夫人,她正是卫戴公的妹妹,此女不仅天生丽质,而且聪慧无比,据《列女传》记载,早年齐桓公还曾派人来卫求过亲,许穆夫人欣然应允,可是卫惠公却自私的把自己两个女儿大卫姬与小卫姬嫁给了齐桓公,而把她这儿侄女儿嫁给了小国许国(太岳之后封国,位于今河南许昌)的国君许穆公(男爵)。可惜,一段大好的姻缘就这么给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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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国破家亡的消息传到许国,许穆夫人又悲又急,她竟不顾礼教束缚夫家反对,毅然来到曹邑共赴国难,加入了生产自救重建家园的行列之中。

《诗经》中有一首名篇《载驰》就是许穆夫人在这期间写的,全文是:

载驰载驱,归唁卫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

大夫跋涉,我心则忧。既不我嘉,不能旋反。

视尔不臧,我思不远。既不我嘉,不能旋济?

视尔不臧,我思不閟。陟彼阿丘,言采其蝱。

女子善怀,亦各有行。许人尤之,众稚且狂。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

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翻译成现代文后大意为:

赶马驱车疾奔走,回去吊唁我卫侯;只觉前途路辽远,我要快马再加鞭;

许国大夫跋涉来,阻我行程我心忧;纵使天下都反对,我也不能转回头。

比起你们心如铁,我怀祖国思难弃;纵使你们再相逼,我也不能转回去;

比起你们心如铁,我恋祖国情不已。故常登往高山上,采集贝母解忧伤;

女子从来多忧伤,也有自己的主张;许人却都责难我,实在幼稚也轻狂。

奔走在那荒野上,麦苗蓬勃正疯长;望向大国去求援,却靠谁人与何邦?

诸位大夫贤君子,请勿责我违礼仪;尔等刁难千百端,让我去趟又何妨。

许穆夫人为国为民,虽千夫所指而我行我素,保有独立人格,真不愧为中国历史上最早的爱国女诗人。而在这种危亡时刻,能有这样一位高贵、善良而勇敢的妇人走到卫国难民中间,想必也很能起到激励人心、共度时艰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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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相信以许穆夫人之爱国热忱与动人文采,她的求救信肯定更加催人泪下感人肺腑。

所以,当齐桓公看完两封信,陷入了深深的愧疚之中。

没想到,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疏忽,竟然让卫国惨到如此地步!

齐桓公仰天叹道:“卫之亡也,以为无道也。今有女若此,不可不存。”于是他赶紧派自己与大卫姬生的的儿子公子无亏率战车三百乘,甲士三千名,去帮助卫戴公兄妹守卫曹邑、修筑城墙、重建家园。为了帮助卫国恢复生产,齐军还随军携带了大量救援物资,包括给卫戴公夫妇的马、马车、锦帛三十匹以及祭服五套;供卫国老百姓渡过难关的牛、羊、猪、鸡、狗各三百头以及搭建房子的各种材料,可谓衣食住行一应俱全。齐桓公真是一个细致而又温馨的暖男。

然而,也许是遭受了太多的苦难与折磨,卫戴公很快就病倒了,不久逝世。卫国大夫于是跑到齐国,请立戴公的弟弟公子毁(瞧这名字取的)为国君,这位公子毁原先是卫懿公的政敌,所以避难在齐。

齐桓公当然义不容辞,于是他亲自率军,把公子毁护送到了曹邑,立为卫文公。

这个卫文公毁,你别看他名字不咋地,他比前几任卫国国君好多太多了。据史书记载,卫文公授命于危难,乃穿着粗布衣冠,亲自劳动,与五千子民同甘共苦,兢兢业业,励精图治。他务材训农、通商惠工、敬教劝学、授方任能,短短一年的时间,卫国仅军事实力就增强了十倍之多(注2)。《诗经》中有一首《定之方中》,便是后人追忆文公当年的中兴卫国之举。

定之方中,作于楚宫。揆之以日,作于楚室。树之榛栗,椅桐梓漆,爰伐琴桑。升彼虚矣,以望楚矣。望楚与堂,景山与京。降观于桑,卜云其吉,终然允臧。灵雨既零,命彼倌人,星言夙驾,说于桑田。匪直也人,秉心塞渊,騋牝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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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桓公也对卫文公非常满意,于是在两年后(公元前658年)的春天,将齐地楚丘(今河南滑县东)割让给卫国,并率领诸侯在此修了一座大城,作为卫国的新国都,并又赠送给卫国战车三百乘,甲士五千人。

这里又要提到《诗经》里的一首诗了,这首诗叫《木瓜》: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诗歌的大意是说:他送给我果子,我回赠他美玉,这并不是为了“还报”,而是为了表示和他永结同好。

据《毛诗序》解释,这首诗就是卫国百姓创作的,主要就是为了赞颂齐桓公感谢齐桓公,感谢他打击戎狄恐怖主义活动,为卫国提供军事援助与经济援助,并帮助卫国建城复国的再造之恩。不过照我看,这首诗重重叠叠,缠绵悱恻,肉麻鼻酸,倒像是出自女子之手,联想前面许穆夫人的事迹,莫非它是这位才女写给齐桓公,也就是她那无缘的夫君的一首情诗?

又或许,卫国人就是这么深情吧,所以一切都可以用情诗来表达。中国历史上有一句俗语叫做“郑卫之音”,意思说由于族群的原因(郑国和卫国的百姓大多是殷商遗民),郑卫两国的诗歌与音乐,通常都是情绪饱满,表达感情热烈、奔放而大胆,往往是深情款款,如泣如诉,所以朱熹在《诗集传》中以其为“淫奔之诗”,这大概就是中国上古时代的流行歌曲吧(注3)!

而另外一边,赤狄将卫国烧光杀光抢光后,转身又回头往北去攻打邢国,邢国抵挡不住,只得再向“居委会大妈”齐桓公求援。

狄人来来去去,打完了就跑,跑完了又打,典型的流窜型作案,真的很难搞。

难搞也得搞啊,于是,在齐桓公二十七年(公元前659年),齐、宋、曹三国联军救邢,大军驻扎在聂北(今山东聊城境内),未及救援,狄人已将邢国攻破,邢国难民遂纷纷逃到诸侯联军中。

《韩非子》一书说,诸侯联军之所以没有救援邢国成功,是因为齐桓公故意想等到邢国被灭亡之后,再去帮它恢复起来,以获得更大的名声。这个说法史书无载,恐怕是韩非附会的。不过《公羊传》叙及此事有言:“天下诸侯有相灭亡者,桓公不能救,则桓公耻之。”其语耐人寻味。

总之,齐桓公来迟了,邢国早已被狄人烧成一片废墟。无奈,齐桓公只能亡羊补牢,率军打跑了狄人,然后与诸侯一同帮邢人重建家园。

是年夏,齐桓公又将齐地夷仪(今山东聊城市西二十里)赠送给邢国,并率领诸侯在此修筑了一座大城,作为邢国的新国都,然后又大方的送给邢人兵车百乘,士卒数千,以保护他们免遭狄人的侵袭。时人感激齐桓公救患分灾、存亡继绝之功而赞曰:“邢迁如归,卫国忘亡。”意思是说邢人迁都就如回老家,卫国重建也忘记了亡国之痛(注4)。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齐桓公让各国人民深深体会到了华夏联盟大家庭的温暖。

正因为如此,据《国语》记载,这以后“天下诸侯知桓公之非为己私也,是故诸侯归之。”《管子》则记载:从此,齐桓公“令固始行于天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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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再多的情义也抵挡不过时间,二十多年后,当齐桓公的霸业灰飞烟灭,卫文公就转身将自己同姓的难兄难弟邢国给灭了,国势又有所强盛。然而再两百年后,到了卫昭公时期(前431年—前426年在位),三晋强大,而卫国如小侯,沦为魏国的附属,虽然人才辈出,为列国之最(如子路,李悝,商鞅,吴起,吕不韦,荆轲),但在政治上已无话语权,与亡国无异。但也许正因为它太弱了,所以列强也不屑灭它,到了战国末年,卫国又附庸于秦国,等于是秦的属国,再加上吕不韦、商鞅都是卫国人,那就给它一个面子好了。直到秦朝灭亡前夕的公元前209年,秦二世也不知抽了哪根筋,突然将卫君角废为庶人,将卫国取消,卫国这才正式灭亡。但它已创造了一个记录,即存国907年,是中国历史上国祚最长的国家。

注1:周惠王因而也派齐桓公率领诸侯讨伐过卫,事在公元前666年

注2:见《左传 闵公二年》:“卫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务材训农,通商惠工,敬教劝学,授方任能。元年革车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

注3:然而后人回首历史,居然把卫国命运多舛推到了“郑卫之音”身上,甚至说这些音乐是商纣时代留下来的诅咒。纣的一个乐师叫师延,为纣王作了“靡靡之乐”。武王进朝歌之时,他投濮水而死,可从此以后,他的乐曲就一直在水上飘荡,据说谁听了这声音,“其国必削”。(见《韩非子 十过》)

注4:据《管子 大匡》记载,齐国割让了这么多土地给卫、邢,这也遭到了一些齐国大臣的反对,但管仲认为为了霸主的好名声付出点代价是值得的,另外,邢国和卫国从黄河北岸迁到黄河东南岸邻近齐国,也可以起到屏藩齐国的作用,齐国不算亏。当然,这样一来,黄河北岸的河北平原就成了戎狄的乐园,直到春秋中期晋国向东扩张后才有所收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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