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蛊是否存在(原来和苗疆无关)
谈蛊色变,似乎成了现代人们的一种条件反射,但多数人都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很邪乎,具体是什么,又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而一谈蛊,很多人就会把它和苗疆、苗族联系起来。蛊真的就是苗疆、苗族的东西吗?其实不是,在中国古代,很早就有蛊的说法,而且和苗疆、苗族没半毛钱关系。那么,“蛊”最早是什么东西呢?对这个问题的解答,还得从“蛊”字的意思说起。
“蛊”字,繁体作“蠱”,一看就是象形字,表示很多虫在容器里,其主要意思有三:
一、作名词解,就是虫、毒虫的意思,这个意思有一个历史的演变过程。《左传》说:“皿虫为蛊。晦淫之所生也。”《说文解字》释之为:“蛊,腹中虫也。”这两则材料,都说明蛊就是虫子的意思。直到宋代郑樵写《通志》的时候,才在《六书略》里面说:“造蛊之法,以百虫置皿中,俾相啖食,其存者为蛊。”这时候,就讲了蛊是什么东西。到清代编《康熙字典》之时,在《虫部》里,也继续发挥了《通志》的说法:将百种毒虫放在一个器皿中,使它们互相啖食,最后剩下的那条毒虫就称作蛊,所以蛊字的结构上面是三个“虫”,代表有很多虫,而下面是器皿的“皿”。这样,从文字意思的变化,我们可以看到一个由虫变为蛊的过程。
二、作动词解,是蛊惑、惑乱的意思。这一层意思来自《周易》的蛊卦。从卦象看:蛊卦上为山下为风,风遇到山而回旋,草木都被吹乱,所以称作蛊;从卦体看:下卦是巽,为长女,上卦是艮,为少男。《左传•昭公元年》曰:“女惑男,风落山,谓之蛊。”长女下于少男,谓乱其情;风吹落山下的草木,谓乱其形。蛊卦显示的是腐坏的乱象,卦中各爻讨论的是如何治蛊除乱。
三、作形容词解,是败坏、腐败的意思,其实就动词惑乱而产生的结果。在古代,虫又作蟲,引申为蠹,意为虫侵蚀器物,实际上是腐蚀、败坏的具象化。《周礼》《史记》中,蛊多以“蛊毒”“御蛊”出现,如“庶氏掌除毒蛊,以攻说禬之嘉草攻之”,这里的蛊则可解释为热气、毒气。由此可知,蛊字在古代汉语中,是腐败和惑乱的意思,可以归为贬义词一类。而尚秉和《周易尚氏学》说:“荀爽谓蛊为事。朱子盖以为不安。又曰坏极而有事。夫卦名皆由卦象而生。诂蛊为事为惑。皆正训不误。而此则义为败坏。亦卦象所命也。彖曰巽而止蛊。亦以败坏为说。”这都是认为蛊是不安定和动乱的象征。
那么,蛊又是如何从这种比较自然腐败和惑乱的状态,转变为人为恐怖的呢?这当然得从西汉的两次“巫蛊”之祸说起。
第一次巫蛊案发生在元光五年(公元前130年),陈皇后与卫氏争宠,女子楚服为陈后建立“神祠”,献祭邪神进而诅咒,事发后楚服被处以枭首,陈皇后被废。这次事件株连三百余人。在《史记•外戚世家》对陈皇后被废事件的记载中,用“挟妇人媚道”叙述一位妇女为陈皇后施展巫术,但太史公并未说这一妇人是是什么样的人,这次事件也未被冠以“巫蛊”。在《汉书•外戚列传》中,才知道这个为陈皇后施展巫术的人叫“楚服”,说明这位女子的姓名可能是班固为其后补。“为皇后巫蛊祠祭祝诅”,意味着从班固开始,史家才将挟邪媚道事件视为“巫蛊”一类的宫廷祸事。从此,蛊也就开始像人祸演变。这其中,最关键的出现了人为的操纵,就是一个极为神秘的身份——巫的出现。这样,巫和蛊得以联系起来,成为千百年来的人为恐怖之源。
第二次巫蛊案波及更广,发生于征和年间,《史记》《汉书》等不少人物列传中对巫蛊之祸均有涉及,《资治通鉴•汉纪》对这次巫蛊事件的经过有详细的记载。事件大致经过为:武帝晚年感到身体不适并作噩梦,宠臣江充将原因归为宫内有蛊气,武帝遂命其查破此案,江充便以调查之名在宫中地面展开大肆挖掘。他带着胡巫与臣下在太子刘据宫中的地面之下挖掘到了桐木人,上面写有对武帝施加的诅咒。刘据无法自证清白,情急之下被迫举兵自卫,斩杀江充后外逃。后来太子被杀于外地,皇后卫子夫自杀于宫内。此次巫蛊案中,卫氏一族外戚势力基本消亡,牵连达数万人。后来,太子虽得以平反,但此次巫蛊事件被后世视为西汉由胜而衰的转折点。
征和年间发生的巫蛊之祸持续了数十年,发展到征和二年尤为激烈,而司马迁《史记》的最后纪事,至征和三年李广利降于匈奴而绝笔。因此《史记》对此次事件的着墨并不多,或虽有叙写但可能因政治原因又被删节。但太史公好友田何、仁安均被牵连,惨遭迫害,足见其辐射之广。这次剧烈的政治动荡中,扮演巫蛊中“巫”者角色的是来自匈奴的胡巫,是他们在勘查宫内时将偶人从太子宫挖出,辅助江充发现了太子谋害武帝的“犯罪现场”。这次巫蛊事件,和前一次不同,并非以巫女楚服在祭祠供祀神灵的方式进行,而是将偶人埋于地下通过扎针和施咒实施的。这个人为将人埋于地下通过扎针和施咒方法,来自于匈奴胡巫,更能激其汉武帝的恐惧,汉武帝因与匈奴长年作战,对这类军事中被运用的巫术颇有戒心。而这种自胡地的巫术,自然更让他颇为恐惧且反应激烈,引发如此大的人祸,杀了上万人,其认为引发的恐惧可想而知。
综合而论,由蛊到人祸,其实是结合了“巫”这个角色的参与,因为巫本身的神秘感,也给蛊带来了神秘感。汉武帝时期的这两次事件,把蛊和巫连在了一起,引发出来的人祸,足以使后世追述的时候,产生恐惧。但需要注意的是,“巫蛊”之祸中的“巫蛊”二字实指北方胡巫特有的巫术类型:“巫蛊”之“巫”为匈奴胡巫;而“巫蛊”之“蛊”并不是单纯意义上的“蛊毒”“毒虫”,而是人们用蛊虫之间的斗争来比喻人类族群的关系———父亲在位不退而太子想要“夺权”,带有惑乱宫廷的意象,是一次因汉武帝恐惧卫后外戚势力“女惑男,风落山”,太子凭此成为“干父之蛊”,从而威胁到汉武帝自己乃至整个刘汉政权而展开的政治斗争。后世宫廷中再有类似事件发生,在史书中就多被概称为“巫蛊”,而由此引发的各种你死我活的斗争,足以让人心生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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