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真正的影帝正确打开方式(最被低估的影帝)
前几天,嚷嚷了一年多的《第一炉香》终于上映了。
看了前期“青春疼痛片”似的弃疗宣传,她姐还曾怀疑,这是为了影片上映搞的“欲扬先抑”。
图源:《第一炉香》
直到从影院走出来的那一刻才彻底明白:这部片子的宣传是真实诚。
别的影片都爱在宣传的时候故弄玄虚、引发好奇。
《第一炉香》的宣传是有什么给什么,保证影片里的“青春疼痛”成分只多不少。
豆瓣开分5.9,然后一路走低。
但,也不是全无“惊喜”。
影片上映前,有个角色没少跟着男女主一起被说“选角失败”。
但电影上了,该被嘲的还被嘲,偏偏关于他的嘲讽声却少了些——范伟。
范伟在《第一炉香》里饰演司徒协,原著里说:
那个干瘦小老儿,名唤司徒协,是汕头一个小财主,开有一家搪瓷马桶工厂,知情识趣,工于内媚。
干瘦的南方财主形象,怎么看都和北方气质十足的范伟不搭。
但用媒体人萝贝贝的话讲:“他就像是上了演技节目抽了考题,虽然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也努力发挥了。”
图源:《第一炉香》
范伟硬是凭借演技,把一个并非跟他适配的角色,撑起了个七八分。
有趣的是,如今多少喜剧演员,年长的、年轻的,都试图“破圈”到更广阔的影视剧舞台,却最终被浪头重新卷回了沙滩上。
怎么到了范伟这里,那浪头似乎消失了,一切好像发生得水到渠成?
这不是一句简单的“老戏骨、有演技”就能概括的。
或许,关于演员范伟,我们忽略了太久。
“社恐”喜剧演员
我们这一代观众,对范伟可太熟悉了。
他毕竟是从全民节目《春晚》上彻底火起来的演员。
彼时,人们形容范伟,最常说的一句话是“春晚上和赵本山搭档演小品的那个人”。
但很多人不知道,范伟最开始其实是学「相声」出身的。
图源:《五几年》
从16岁到31岁,他连着说了10余年的相声。
因为团里的编剧不够,范伟一度自己上阵开始写剧本。
没有经验,就只能一点点“捣鼓”,折腾了大半年,他才终于写成了一个本子。
可一表演,毫无“笑”果。
最后还是因为体裁够新颖,才被团里选中推给了电视台。
不如别人天赋高,他就像个笨小孩一样,自己慢慢磨。
好在和剧本死磕了大半年,范伟终于摸出了一点关于相声的门道。
到1993年首届中国相声节举办,他终于算是磨出了一点成果,拿下了当年的“表演金玫瑰奖”。
图源:《要账》
按理说,学相声的年头不短,又拿了奖项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还会创作,应该在相声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但奖拿完,范伟反而更坚定了想要转换跑道的心思。
他太了解自己了——
敏感、内向,甚至还有一点点社恐。
一个喜剧演员,有点社恐,说出来恐怕没多少人信。
可实际上,哪怕在影视圈工作了很多年,他跟经纪人讨论要不要上节目宣传自己拍的影视剧时,依然能生出一手心的汗。
图源:《人物》
更重要的是,相声是门语言艺术。
别管是“帅卖怪坏”占了哪一样,上了台得能撒得开,灵活一点,随机应变。
但范伟总觉得有点束手束脚。
遇见要临场发挥的情况,一个犹豫,一个纠结,不知道这句话该不该讲、怎么讲,可能笑点就过去了,该有的效果出不来。
“(我)自己本身说话可能不是那么幽默,不如来演一个人物魅力大,身上没有相声演员该有的劲儿。”
图源:《鲁豫有约》
巧合中,透着点命定的意味。
范伟试探着“转型”的时候,恰巧赵本山在为新剧本找合适的搭档。
虽然合作最后因为各种原因以失败告终,但无数观众熟悉的“赵范搭档”总算是碰面了。
又过了两年,赵范搭档终于在春晚的舞台上和大家见面了。
看起来稳重的范伟,第一年上春晚时,心里也多少有点小得意。
表演完打车回家,他还期待着司机师傅能认出自己来,要个签名什么的,结果一路上司机什么也没说。
不死心,他下车时还特意要了张发票,想司机师傅再好好多看他两眼,结果依然没认出他来。
又抱着点小心思期待了半年,那点飘飘然“想火”的念头才算散了个干净。
心定下来,他就又成了那个认真到有点笨拙的演员。
演完了《牛大叔提干》里过河拆桥、行为不端的秘书,他又成了《红高粱模特队》中来突击指导的潮人范老师……
图源:《牛大叔提干》(上)
《红高粱模特队》
直到那个经典的《卖拐》。
当年《卖拐》播完,不知道承包了多少观众一年的笑点。
即便到了如今,只要说出那些名台词,很多人还是能在脑海中自动补全整个画面。
“拐了,拐了。”
“你瞎指挥啥呀,你知道我要上哪,你就让我拐呀。”
观众们记住了那个一口东北腔,脑袋大还脖子粗的伙夫。
也终于记住了连续上了5年春晚的范伟。
那一年,他39岁。
像是那首歌里唱的一样“他好像慢了别人一拍”,但好在好事多磨,自有安排。
图源:《卖拐》
她姐一度以为,赵范搭档大概会一直搭档下去。像很多喜剧名家们一样,继续活跃在春晚或者其他舞台上,等到演累了,就悄然退场。
但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
2005年,忽悠三部曲最后一部《功夫》演完,赵本山和范伟“分道扬镳”。
关于两人“分开”的原因,坊间各种传闻不断。
媒体记者们追着范伟问,他很少回应。
偶尔开口,仍然在念赵本山的好,只说自己连续上春晚压力有点大——
2005年春晚,他登台演小品《功夫》,开口第一句词便讲错了。
更怕观众看烦了他——
“千万别让观众烦了,到时候再往回找补不好找补。”
图源:《功夫》
范伟想着稍微“往圈外”走一走。
他身边的好友听了,多少觉得有点不理解。
名声都有了,这时候“转型”,一个步子没迈好,以前的功夫不是都白费了,费力不讨好。
而且春晚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说不要就不要了?
可范伟,说放下,就真放下了。
“春节晚会肯定是一个好机会,也会带来一些自身的利益,不要这个利益就行了。”
他毫不拖泥带水,就这样坚定地告别了春晚。
那个小人物
再见他,是在央视“六公主”那里。
六公主播了他的《芳香之旅》。结尾,他演的老崔成了植物人,妻子坐在病床边跟他道歉,大半辈子的欲说还休,全留在眼角淌的那滴泪里。
戏演完,他捧回了一个第30届开罗国际电影节特别表演奖。
但观众们仍没缓过神来,看完见到他讲一句:
“前两天看您的戏,结尾难受的不行,范老师,您演点让人笑的吧。”
图源:《芳香之旅》
范伟没动摇,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选喜欢的角色和本子,别管喜或悲,他接着演。
《耳朵大有福》里,他演王抗美,一个普通的退休工人。
妻子生病、女婿出轨、儿子不务正业……他怎么看都算不上是“有福”。
为了挣钱补贴家用,他托朋友联系了一位小剧场的老板,并且按老板要求,现场表演唱歌。
他站得笔直,那身姿里似乎还藏着一点有关他“过去岁月”的影子。
开口第一句时尚且还能绷住劲,唯独逐渐泛红的眼圈泄露了一丝他内心的想法。他极力克制着不让眼泪淌下来,想在陌生人面前保留一丝体面。
终于彻底绷不住了,声音先乱了套,他张了张嘴,没急着停下来,而是又试图发出完整的声音。
可也只能带着满腹的感慨,双手向上擦泪,似是“缴械投降”。
图源:《耳朵大有福》
几分钟的唱段里,半分关于他生活的台词都没有,但这位中年男人的感慨和无奈,全藏在那个破碎的声音和将将溢出的眼泪里。
她姐以前以为,要看一个演员戏好不好,得往大悲大喜的情节里找。
可看范伟的戏才明白,静默寻常处也有“爆发”。
或许没有那么激烈,却依然动人。
《新周刊》评价他:“以前看范伟想笑,现在看范伟想哭。”
他演了太多生活中的普通小人物,每每总能把那些小人物生活里的“毛细血管”摊开了放在你的面前。
这样的人物剧情不好演,没有大的戏剧冲突、起伏做辅助,需要在表演的时候往里塞大量的日常细节。
《耳朵大有福》里,王抗美日常带一副白手套,逢骑车子出门,总要用手套掸掸车座上的尘土。
这个再寻常不过的细节设定,其实是他观察自己父亲后,得来的。
他捕捉到了生活里的琐碎,理解透彻了再呈现出来,他够真实,人自然显得生动可爱,“镜头摆在这,你就想看他”。
图源:《耳朵大有福》
导演黄建新曾经试图概括范伟是如何做到的,最后讲了8个字:
“敏感、细微、体味、再现。”
范伟的戏里,尽是这八个字。
《不成问题的问题》他演一位农场主任。
就连打牌这件事,也处理到极致。
跟掌握着他命运的太太们打牌时,他常常是半低着头,说话的声音稳而轻。
跟工人们打牌,他输一点、赢一点。在工人眼里,他亲民极了,唯独说话时下巴不自觉往上抬。
这些微的差异,将丁务源的性格暴露了个大半:圆滑中透着点无意识的“奴性”。
图源:《不成问题的问题》
因为这部影片,范伟收获了属于自己的金马奖最佳男主。
得奖时许鞍华评价他:
“范伟表演非常可怕的地方在于,他演一个不能说是坏人的角色却诚恳到可怕,表演可以幽微到这个地步。”
可惜,当年这条获奖新闻,并没有在互联网上激起太多水花来,媒体引用他自嘲的话,说他“爆冷”拿奖。
渐渐地连“爆冷”的讨论声也变少了。大部分观众的目光都集中在另一部影片——《七月与安生》上,金马奖上的双黄蛋。
图源:我和我的家乡
可对于范伟来说,这些似乎和影片的名字一样都“不成问题”。
回家放好奖杯,他的生活一切照旧。
看书,外出采风,选剧本……
脱离了角色的范伟,没有那么多外放时刻。
拍完戏他常常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呆着,很少参加社交聚会。
有人不了解,说他假清高。
但其实,还是因为他本身的敏感以及些微社恐在“作祟”。
“我会瞻前顾后,会想我刚说的那句话是不是不太对,是不是伤人了。怕出纰漏,让大家失望。”
敏感中稍稍透出一点自卑。
可这份自卑,于角色来说,未必是坏事。
演员张译说得好:
“他演戏那么好那么成功,也许是跟这个自卑有点关联的。只有自卑的人在生活当中,才会比较少的去讲话,把自己的能量、能力集中爆发在表演的那一刹那。”
图源:《易时间》
这份“敏感”,于观众来讲,更是幸事一桩。
若不是因为敏感和自卑,这一方银幕,等不来范伟。
另类东北“狠”人
范伟捧回金马的那段得奖视频里,弹幕里时不时会飘过同一个名字——范德彪。
这是《马大帅》里范伟演的一个角色,号称“辽北第一狠人”。
图源:《马大帅》
范德彪深入人心,甚至有网友专门用文言文为角色写了一篇《范德彪列传》。
不难理解网友为何如此“情深”,我们难见如此“复杂”的角色。
他怯懦,但也仗义;
他胆小,但也善良。
他好面子,但也依然保有温暖和质朴。
他看似不着调,时不时被生活捏揉搓磨,但偏偏有勇气说出:“论成败人生豪迈,大不了从头再来。”
甚至试图耍一段精彩的“范式鹰爪功”向生活发起“反击”。
图源:《马大帅》
某种程度上,范伟身上也带着“范德彪”的影子。
成为演员这一路,便是“范德彪式”的。
只是这个过程里,如果说范德彪的“狠”是对外的。
范伟的“狠”则是朝向他自己的。
曾经在春晚舞台上以喜剧演员的身份收获了多大的知名度,想要迈出去成为广义的影视演员就有多难。
但,范伟不莽、不躁。
耐得住磨,也扛得住摔。
图源:《一秒钟》
这股“狠”劲,从当年学相声时就可见一斑。
刚开始学相声,范伟几乎满口都是东北方言,听不见多少普通话的音色。
老师陈连仲带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扳口音,扳完了,还得靠他自己去练。
范伟一度练到舌头、口腔发麻、发酸。
图源:网络
后来拍戏也是如此。
拍起戏来,不管角色大小、年岁几何,他总是认认真真地下苦工。
《我和我的家乡》的时候,有一个场景是,他饰演的支教老师老范冒雨去给学生们找颜料。
这一个场景,范伟淋了4天的雨。
戏中因为路滑,回来的路上老范不慎在矮桥边摔倒。
别管是要摔得轻一点还是重一点,只要导演发话了,他半句怨言没有,二话不说开始演。
细问起来,他常常就回上一句“身体没有问题”,然后接着拍。
但这一年,范伟已经58岁。
图源:b站@电影频道融媒体中心
范伟自觉不是什么天才型演员。
再加上没有专业学过影视表演,是从一个相声演员,一步步“转型”成了如今的影视剧演员。
因而比起依靠所谓的“演技”,他总是觉得可能不如努力刻苦来得实际。
“我费挺大的劲,可能最后做得只是差不多。”
没自满,没骄傲。
他还是走在自己坚定的那条路上,尽力挑自己喜欢的剧本,演自己喜欢的戏。
只是如今很多影视剧追求短平快的刺激、爆点,润物细无声的他未必处处“适配”。
可范伟总说,有人是爆炒鸡丁,我是东北乱炖,慢火才能出味道。
他还是不莽也不躁,半点投机取巧没有,像最开始那样,认真到有点笨拙。
范伟的“笨拙”中,还带着那么一分诚惶诚恐。
范伟离观众很近。他是人人皆知的春晚舞台上的小品演员。
但他又总是跟观众保持着距离。观众一度只知他的搞笑,不知他的敏感与社恐。
范伟离生活很近。
他常常是各种影片里的小人物,戏份不多,但存在感极强。小人物的灵魂进了范伟的壳,也有了光芒。
他又总是与娱乐圈保持着距离。
影帝加身被尊称一声“艺术家”,他诚惶诚恐,只觉做了个“差不多”,一切都是“未完成”,更不敢以艺术家自居。
“笨拙”吗?
做一行,对得起一行。
活一天,对得起一天。
或许,范伟才是真正的明白人。
文章来源:她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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