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奇队长参战漫威(只是暴露了漫威小心机)
继“黑人电影”后,漫威超级英雄系列电影(下称“MCU”)再推出“女性主义”电影。反种族歧视、反性别歧视、反性向歧视三大当下欧美社会思潮,MCU已全面拥抱其二。3月10日,《惊奇队长》在国内上映仅三天,票房已破5亿大关。
相比于《黑豹》直接提出黑人运动路线之争这么严肃的命题,《惊奇队长》对女性主义的触及,与其说是“蜻蜓点水”,不如说是“投机取巧”。后者把一系列当下女性主义潮流中的典型意象塞进影片中,保证本片充满“女权”味道。然而女性主义究竟谈论的是“平权”还是“女权”?如何合理处理与女性与男性之间的关系?这些在《惊奇队长》中基本上避而不谈。
主角黯淡使女性主义魅力全面失色
惊奇队长击溃克里舰队的神力、卡罗尔鼓励玛利亚独自抚养孩子、全片没有任何爱情戏以及卡罗尔每一次挫折后站起……这些桥段对应了不少当下流行于大众的女性主义主张,例如女性能力不弱于男性、女性自主掌握命运、女性不依附于男性、女性能打破来自男性的偏见等等。
《惊奇队长》剧照。图片来自网络
其中一幕特别有趣,反映出女性主义运动中有关“反语言压迫”的一波潮流。这股潮流认为,在男性控制的文化语境中,男性通过语言文字来加深对女性的压迫。以中文为例,“爷们儿”一词象征大气、豪迈,而“娘们儿”却代表小气、尖刻,这就是通过日常语言来固化语言使用者对不同性别的印象。女性主义者因此勾勒出一堆敏感词,希望通过消灭敏感词或者消解敏感词的指意。电影中,弗瑞用“Dude”(中文意思为“兄弟”)来称赞玛利亚的飞行技术高超时,玛利亚厉声斥责弗瑞,正是“反语言压迫”的体现。
《惊奇队长》的主创们很明显了解女性主义者们都在谈论什么,相关的内容“充实”了整部影片。从这种“下足料”的操作手法来看,《惊奇队长》对女性主义诠释的追求,显然不满足于“蜻蜓点水”。但问题在于,惊奇队长的成长过程无法打动人心,令人物本身也变得扁平。既然与有关女性主义的表达绝大多数寄托在主角身上,那么主角的黯淡就是女性主义魅力的全面失色。
影片以“寻找记忆”来展开故事,这在MCU中别开生面,处理得好的话说不定能成为“超英版《谍影重重》”。不过后续揭开谜团时开始出现问题。第一,身为卡罗尔精神支柱的玛·维尔戏份太少,根本体现不出她对主角的影响力所在。第二,塑造出卡罗尔坚毅性格的经历基本被碎片化处理,观众只能看到一些匆匆掠过的闪回,而未能真正走进卡罗尔的内心。
要描述一位女英雄,手法可以非常丰富。譬如用传统的“成长型”方式处理,可以参考《饥饿游戏》系列——凯妮斯如何秉承内心一贯的善良与坚决,在大时代的动荡中不断寻找自己的本心。又或者用冷门一点的“神化型”方式处理,这就要以《生化危机》系列为例——爱丽丝从头打到尾,成为后启示录时代的“女神”符号。
卡罗尔昔日的朋友玛利亚,飞行技巧高超。图片来自网络
《惊奇队长》却在“成长”和“神化”两条路之间走中间路线,结果有限的篇幅中未能展现惊奇队长的完整形象。连串的闪回,以及惊奇队长从残缺的“维尔斯”变成完整的“卡罗尔·丹佛”,都试图梳理出惊奇队长成长的脉络。但在大部分时候,惊奇队长只是一个不停开炮、间或跟弗瑞说说冷笑话的奇奇怪怪的大姐,其内心有什么挣扎与困惑则毫无体现,导致其所谓成长毫无迹象。
其中,“解除束缚”的场景更是令人莫名其妙。“至高智慧”作为一个被渲染为真正束缚卡罗尔能力的存在,其能力没有被有效渲染、其创造的幻象场景老土古板,大大削减卡罗尔击败劲敌的张力。影片真正描述得比较到位的反派是勇·罗格,不过由于有至高智慧这种更“神棍”的存在,而且勇·罗格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掌控过卡罗尔,卡罗尔觉醒后勇·罗格战斗力更加无法相提并论,导致观众根本无法将其视为惊奇队长的劲敌,惊奇队长成长故事的精彩程度再度扣分。
“神化”路线方面的问题则更加显而易见。神化路线其实就是“大场面”路线,要有足够的视觉奇观鼓动观众情绪。卡罗尔真正成为惊奇队长后,马上“开挂”上天下地,固然终于体现了这个“挽救复联”的人物的能力。不过全片本身没有多少场动作戏,有动作戏的部分也大多是卡罗尔一炮解决,花样单调。单靠最后颇显突兀的“小宇宙”大爆发,并不足以令观众对“神的力量”看得过瘾。类似的对比可以参考《雷神》系列。单从动作戏来说,《雷神》任何一集都比《惊奇队长》丰富。小危机、大危机化解的节奏符合观众期待,索尔的“神力”有按部就班的升级过程,他的神之形象也更容易令人信服。
大部分情节依然“同性为盟”,隐含仇男思想?
人物塑造出了问题,《惊奇队长》的那些女性主义情怀便变成徒有躯壳、无源之水——这既不是一个令人钦敬的挣脱束缚的女性形象,也不是一个令人赞叹的大杀四方的女神形象。而要影片思考一些严肃的两性问题,更无从谈起。
惊奇队长“开挂”之后。图片来自网络
譬如在激进的女性主义群体中,存在“男性仇恨”的苗头。那究竟女性在平权过程中应该如何审视与男性的关系呢?《惊奇队长》首先没有触碰关于与男性平和相处的话题,单纯把两个重要的阵营角色——弗瑞和斯克鲁人领袖塔罗斯,分别塑造成插科打诨的家伙与被保护的对象。至于如何对待这些“不天然反对女性”的人物,几个核心女性角色之间未展开过“路线之争”。
另一点耐人寻味的是,影片中的重要男性,除了寇森探员之外,全部曾跟卡罗尔对抗——包括背着卡罗尔联系同僚的弗瑞。两个对立的种族,均曾“束缚”过卡罗尔——克里人束缚了她的能力,斯克鲁人则禁锢她的身体、侵入她的记忆。尽管我们没有忽略那个看不上卡罗尔的狙击手女孩,但《惊奇队长》中绝大部分情况依然是“同性为盟”。而“异性为敌”的思想似乎不知不觉间有所体现。
至于“仇男”的思想究竟有没有真正存在于电影中,这并不好说。只是惊奇队长一枪“爆头”《真实的谎言》广告板中的施瓦辛格形象,多少令人浮想联翩——卡梅隆的这部经典动作大片是典型的“英雄救美”类别,女主角羡慕“传统大男子气概”,最终也喜不自胜地投入到孔武有力的丈夫的怀抱。
如果“打爆施瓦辛格”真的同样是一种迎合性桥段的话,似乎事情变得更加无稽。曾充实或创作了雷普利(《异形2》)、萨拉·康纳(《终结者》系列)等最早一批大银幕传奇女英雄的卡梅隆,居然因为一部主题偏向传统的动作片而被视为靶子?考虑到此前主角的扮演者布丽·拉尔森还陷入过“仇恨白人男性”的风波,要是男权主义者抓住影片这些细节做文章,恐怕会对女性主义运动带来新的污名。
女主角卡罗尔(惊奇队长)和弗瑞。图片来自网络
漫威没有用一部合格影片去承担太尖锐的主题
无论如何,《惊奇队长》本身质量一般,承载不住有关女性主义真正的严肃思考。最终,《惊奇队长》所标榜的对女性价值的重视,成为一套纯属为市场营销而设的说辞。
迪士尼与漫威本质是商家。商人重义,他们大多数时候只是看重某些话题的商业潜力,才去制作相关主题的作品。直到MCU的第21部作品才出现女英雄撑大旗的作品,多少暗示了其投机性质。正如众多影迷指出那样,要是漫威真的那么看重对女英雄的歌颂,那么粉丝呼声极高的黑寡妇个人电影早应立项,黑寡妇本身也不会在MCU中与多个男性英雄发生暧昧。
不过,当我们批评出品方、发行方“利字当头”的操作手法时,我们无法忽视《惊奇队长》本身的意义。
首先,“迟到总好过不到”,《惊奇队长》始终是MCU在创造要旨上的一大突破。而且惊奇队长大有被树立为新阶段MCU“头牌”之势,这意味着吸取了如今教训,《惊奇队长》未来在承载女性话题方面有希望做得更好。
女主角和好朋友以及戏份很多的橘猫。图片来自网络
更大的意义在于,即使《惊奇队长》的女性主义桥段变成“口号式”,女性主义运动仍然需要口号。“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自己”,这样的口号通过这样瞩目的电影向外传递,也许能让不少正处于或将要处于自我怀疑的女性同胞振奋起来。
要知道,女性几乎从未在人类文明史上摆脱男性的统治。即使如今女性最基本的诉求是“平等”,但是男性肯定不会主动交出已有的权力,反而为了压迫这种思潮而对女性主义进行批评、排斥和抹黑。相应地,女性群体中也会出现激进的回应手段,以表现其“严肃”立场。“女性主义”因此演变为“女权主义”,“仇男言论”也在这背景下诞生。当然,激进化必然导致一部分人从支持运动走向反对运动。但我们也许只能慨叹,没有不需要付出代价的胜利。
在这种语境下来观察,即使拉尔森真的恨不得打爆施瓦辛格之头,甚至也属“情有可原”。古往今来各路思想运动的进程不断,激进化的推进究竟是否必要,迄今仍是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因此,我们又如何能苛求女性在维护自己权益的过程中时刻“保持冷静”?
继而,我们对《惊奇队长》的遗憾也只能表示惋惜。过分批评只会扼杀好不容易形成的思想传播的种子。
不过即使有人愿意手下留情,也阻止不了迪士尼和漫威同样在付出代价,而这种代价正好反映出有关思潮背后的复杂性。一部分代价是拉尔森的言论确实触动到不少人,导致后者不停上“烂番茄”等平台刷差评;一部分代价是漫威确实没有用一部合格的影片去承担一个太尖锐的主题,以致至少目前的《惊奇队长》,并没有如愿成为超英电影领域一面张扬的女性主义大旗。
□freelee(星球大战中文网副站长)
新京报编辑 吴龙珍 校对 李世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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