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王朝里的一首歌曲你侬我侬(康熙王朝里的第一)
《康熙王朝》里的第一“猪头”
何东升
陈道明版的《康熙王朝》虽然热播期已经过去,但回头细细品味,这部电视剧确实缔造了很多经典的艺术形象,比如“千古一帝”康熙、“大清第一才女”孝庄皇太后、“满蒙第一勇士”鳌拜、古今第一汉奸吴三桂和大才子伍次友、高级参谋周培公、官场“另类”姚启圣等等大大小小的人物,个个鲜活生动,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除过这些,还有一个有着非常浓厚的悲剧色彩的艺术形象,那就是爱新觉罗·胤禔。(历史真相如何,本文不做深究,仅就电视剧中情节而言。)他一生所有的悲剧,并不完全是与生俱来的,基本都是自掘坟墓、自取灭亡,一步步将自己逼上了绝路。特别是这三件事,更是他悲剧人生浓墨重彩的大手笔。
一是争夺皇储。胤禔是皇长子,但他是庶出,不是嫡长子。“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惟有德者居之。”这句话有道理,若用在群雄并起,逐鹿天下的时期,非常有鼓舞性和煽动力。但在他面临的时期,政权已经基本明确和稳定,“传嫡不传庶”,奉正统、尊嫡亲的血统宗法观念就会立马占了上风。胤禔因为出身的关系,在思想基础上就首先没有优势。其二,他缺乏雄厚的母系方面的背景。普通百姓婚配嫁娶都讲究门当户对,皇家的联姻更加重视政治因素。而胤禔的生母慧妃偏偏出身寒微,娘舅方根本没有任何势力可言。地位不显赫,引发不了重视;没有相应的势力,也无法为外甥争夺皇储提供力量支撑。其他人如果面临这两个劣势,一定会心灰意懒,放弃各种野心和梦想,心甘情愿做一个平庸而富足的亲王,只要能自保,就已经是福泽深厚、谢天谢地了。但面临这样的劣势,胤禔终于还是起心动念了。二是虚报浮夸。作为皇长子,作为皇储竞争者,胤禔应该时时处处保持警惕和小心,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但他偏偏因为过于自信,过于求胜心切,触犯了康熙最大的忌讳。康熙总体说是一个宽容的人,有一个帝王的雅量和气度,至少对于子女的慈爱从内心深处还是有的。他可以容忍很多大臣的平庸无能,可以容忍明珠的贪腐和明珠、索额图的党争,甚至可以隐忍鳌拜的专横,但他忌讳别人的欺骗。相信任何一个领导都不会喜欢下面的人欺骗自己,因为欺骗会让上面的人丧失安全感。顺治、康熙两代皇帝都有一个感受,那就是:“皇帝的宝座其实就在刀山火海之上”。一个对权位深怀恐惧和不安的人,他首先需要的是掌控,对全局的掌控、对权力的掌控,掌控的全局和权力的前提就是对真相的掌控。第一次撒谎是在征讨台湾郑经的时候,胤禔明明没有参与战斗,下面的人为了讨好主子,给虚报了战功,还在奏折上描述如何拼杀、杀敌多少。第二次也是在这一役,因为胤禔的贪功冒进,战斗惨败,福建水师全军覆没,胤禔不是主动承担责任,向康熙和朝廷请罪,居然让别人当替罪羊。第三次是在征讨葛尔丹的时候,在嘎子河被俘,在明珠的撺掇下,编了一个惊险的英雄情节,维护自己的声名和荣誉。
撒谎的人,都有一个心理基础,那就是认为天不知、地不知,神不知,鬼不觉。但胤禔恰恰就错了。康熙是一个心思非常精细的人,朝廷有自己的秘密情报机构,又设立了密折专报制度,虽不能说时时处处有皇帝的耳目喉舌,但至少核心政治人物、皇室成员的言行举止,很少有能瞒过皇帝的。同时,大臣、权贵之间也互相是死盯着对方,找对方的失误、漏洞,唯恐对方不出纰漏,不出岔子。主子盯着、对手盯着,胤禔的这些小伎俩哪个能瞒得过康熙?三次撒谎,逐渐让康熙开始看清、看轻了胤禔,最后甚至有了痛恨。不是痛恨他的轻举妄动,更不是痛恨他的无能和失败,而是痛恨他的虚伪奸诈,痛恨他缺乏一个男儿应有的担当,直至最后,说出了“为爱新觉罗家族有这样的子孙痛心”的话。这样的话,不是一个帝王对臣子的评价,不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评价,而是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的轻蔑。从这句话出口的那刻起,已经可以确定,在皇储备选人名单里,胤禔已经被拉黑了。
三是冷酷无情。因为有嘎子河被俘之辱,加上建功立业的雄心,在第二次征讨葛尔丹的时候,胤禔极尽勇猛,在每一场战斗中都身先士卒,努力向前。这是值得肯定也获得了皇帝嘉勉的。但到最后,葛尔丹成为丧家之犬,惶惶逃窜的时候,又是胤禔带人追上了这一家三口。面对强弩之末又身负重伤的葛尔丹,胤禔有很多种选择的:与公,如果他决意争夺皇储,日后问鼎天下,成为操控天下苍生祸福的帝王,他应该有帝王的心胸和政治头脑,从大局、长远的角度决策;与私,他是皇长子,是蓝齐儿的哥哥、阿密达的舅舅、葛尔丹的妻哥,打断骨头连着筋,血浓于水啊。何况康熙那么宠爱蓝齐儿,视之为掌上明珠。即使不顾念兄妹之情,伤害了葛尔丹就是伤害蓝齐儿,伤害蓝齐儿,就是伤害康熙。可以不聪明,但一定要善良,这是做人最起码的准则。这时,他最好的选择就是将葛尔丹俘虏,然后交给康熙。首先,他这样做的战功依然是很显赫的,声名也只会更高。最起码康熙会因此感受到他的皇长子的成熟、稳重。其次,会给这个家恨国仇、法理人情、血脉裙带夹杂充斥、纠结不清的矛盾一个缓冲、厘清、化解的余地和机会。以康熙的雄略和才能,可能会采取怀柔政策,劝慰、驯服这头草原野狼,然后让他现身说法,成为宣扬和平、维护和平的形象大使和政治筹码。也可能会将葛尔丹软禁在京城,既能保葛尔丹、蓝齐儿、阿密达一家团聚,也能约束葛尔丹旧部,使之投鼠忌器。就算葛尔丹不识抬举,不识时务,仍然有反叛作乱的思想或者行为,以康熙的精明,也一定会将葛尔丹叫给刑部,通过司法渠道予以惩处。因为康熙不但是皇帝,更是蓝齐儿的父亲、阿密达的外公、葛尔丹的岳父。他也有一种选择,让葛尔丹死,报仇雪恨。作为一个男人,他仇恨葛尔丹,痛恨葛尔丹俘虏他、侮辱他,这种仇恨沉重地压制着他,这完全可以理解。看着仇敌覆亡,也是大多数人的常情。他完全可以命令其自杀,或者指令手下将领杀死葛尔丹,然后以管束不严、监督失责等名目搪塞。
这个该担责时不担责,该出手时不出手,该虚伪时不虚伪的贵族,居然做出了第三种选择:手刃。当着众军士和妹妹、外甥的面,亲手刺死葛尔丹,并割下其首级。一刀下去,身首分离、鲜血淋漓、腥味弥散,确实有气魄、够痛快,大快胸臆。但他分明没有意识到,所有目击者、听闻者,从他的手起刀落里,没有看到一个政治家的宏图远略、仁慈宽厚,没有看到一个真汉子的侠骨柔肠、重情重义,甚至看不到作为一个人的恻隐、精明,看到的只是一个莽夫甚至动物式的本能和冲动。作为皇储候选人的机会已经被他的谎言断送了,他的这一刀砍向了维系他与康熙之间的最后的维系,和康熙对他最后的期望。父子之间的天然亲情,也被他的这一刀砍出重创。可以确定,康熙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当想起自己的爱女蓝齐儿,并为之深深自责和哀怜的时候,一定会坚定地认定胤禔就是造成他们父女之间感情隔阂的罪魁祸首。所以,当胤禔兴冲冲地提着葛尔丹的首级,向康熙报告战功的时候,康熙首先说了一句:“你怎么能亲手杀他,最起码应该让他自杀啊!”这句话充满了失望和责备,可惜胤禔没有体会出父亲的深意。父亲对他政治才能、心性气度的失望他没有意识到,对于他人性缺失、人格缺陷的哀叹他没有意识到,他继续着他的沾沾自喜,膨胀着他的轻薄、狂妄和欲望,沉浸在君临天下、杀伐由心的春秋大梦之中。在废太子问题上频进谗言,在查抄太子府、清算旧账、圈禁太子的时候行动积极。表面上他似乎觉得皇储之位已经触手可及、非他莫属了,但实质上,他在这个时刻的一切积极与活跃,都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割裂父子之情的最后一口利刃,他的绝境和坟墓,也逐渐成型。
作为一个帝王,康熙当然希望他的江山永固、天下升平,他的皇族血脉开枝散叶,绵延繁盛;作为一个父亲或者长辈,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孙手足情深、和睦相处?谁愿意看到“停尸不顾,兄弟束甲”,骨肉相残的悲剧上演?更何况康熙是一个以多子多福自诩自傲的君王,他不可能让这样冷酷的人登上权力的巅峰,更不可能容忍这样一个蛇蝎心肠、豺狼行径的人做他的儿子。剥夺一切尊荣和爵位,圈禁宗人府,这是胤禔最恰当的归宿。
本来是“不以成败论英雄”,一个人的成败,有“时也、命也、运也”的种种造就,倘若这个人自身过得硬,那么即使他因为种种原因不能成功,或者身败名裂,在人们的心目中依然会敬重他,认定他是英雄。而对于胤禔,不该想的他想了,这还不过分。但他做了太多不该做的,逾越了太多不该挑战的底线。他失败了,他也不是英雄,因着他的贪婪、愚蠢、冷酷,将其命名为“第一猪头”,算是给他留点面子,且褒扬一下他的智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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