歼6的辉煌苦难历程（1979年索马里求购歼6）

21世纪初，亚欧航线上的索马里海域成为全球最危险的海域，索马里的渔民和失业军人变成了海盗，打劫来往的商船，绑架人质勒索赎金。

相信，世界上很多人都是从这时候开始了解索马里这个国家，该国位于非洲之角，面积不大，常年在内乱之中，国家分裂为好几块，民不聊生。

但在20世纪，索马里其实也有统一的政府，也曾力求发展，还跟中国做过军火贸易。

话说在上世纪70年代末，索马里政府来中国求购歼6战斗机，一张口就要20多架，总价超过3000万美金。

中国当时刚改革开放，极度缺乏外汇，这笔军售让中国政府非常重视。

但没想到的是，索马里这个小国后来却当起了“老赖”，欠了中国一半的货款不给，一欠就是8年。要知道，这笔军售的一半货款就是1600多万美金，在当时着实是一笔巨款。

在索马里赖账后，中国派出7次“催收团”去讨要，经过多次谈判，最后终于让索马里人低头，中国得以收回部分欠款。

那么，在半个世纪前，穷国索马里为什么急着买武器？中国和索马里在要债方面又经过了怎样的博弈呢？

一、欧加登冲突，打光索马里的家底

索马里位于非洲东北部，和埃塞俄比亚、吉布提、肯尼亚接壤，面积63万平方公里，在20世纪时人口接近1000万。

而现代索马里的分裂困局，始于欧加登冲突。

在历史上，埃塞俄比亚东部的“欧加登地区”曾是索马里的一部分，同属意大利人的统治。

但后来意大利将其划归“意属埃塞俄比亚”，二战之后意大利战败，这片土地又直接被划给独立的埃塞俄比亚王国。

“欧加登”地区本来就是一片贫瘠之地，面积虽大，但总人口不过几十万，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在70年代初，这里发现了丰富的石油资源，这片土地顿时变成了聚宝盆。

此时，隔壁的索马里缺乏资源，靠打渔为生，索马里政府的独裁者巴雷看着“欧加登”眼红。对索马里人来说，这片土地本就是自己的地盘，所以巴雷特别想分一杯羹。

但巴雷也不敢随便对埃塞俄比亚动手，他得请示自己的大哥——苏联的意见，毕竟埃索双方都是跟着苏联混。如果苏联同意，索马里才能出兵。

可是苏联这时候居然无视了索马里的请示，将态度倾斜向了埃塞俄比亚这边。

原来，当时埃塞俄比亚刚发生内乱，王室政府在军事政变里倒台，赛拉西国王被政变军人用枕头闷死。军政府上台后立刻和美国交恶，因为美国一直支持赛拉西国王。

不过，这个军政府害怕美国会报复自己，只能寻求新的靠山。放眼世界，只有苏联能担负起这个职责。

埃塞俄比亚寻求苏联帮助，苏联自然喜出望外，宣布大力支援埃塞俄比亚建设。

然而，苏联的做法马上引起了索马里的抗议，因为索马里是苏联的老牌跟班，早在独立初的60年代就建立了合作关系。

为了示好，索马里甚至让苏联海军在本国驻扎，苏联帮助索马里发展经济，打造军队。现在埃塞俄比亚和苏联亲热，索马里被丢到了一边，索马里领袖巴雷心里不是滋味。

很快，索马里和苏联之间的怨气到了顶点，索马里觉得苏联帮助不够多，军火扣扣搜搜，还对本国政策说三道四。

苏联对此也不开心，毕竟花了那么多钱，费了那么多心，索马里到70年代还是不走社会主义路线，是个伊斯兰教主导的宗教国家。

于是，当苏埃合作后，索马里一直憋着一口气。

直到1977年，为了争夺石油，也为了让苏联看到自己的存在感，索马里侵略埃塞俄比亚，发起了欧加登战争。

战争爆发后，苏联立刻宣布放弃索马里，全面帮助埃塞俄比亚。苏联不仅用运输机跨洲给埃塞俄比亚送武器，还派军人直接去埃塞俄比亚参战。

索马里的领袖巴雷从前线听到战报，对面在指挥战斗的是苏联人，前线打仗的居然是古巴人，顿时大怒，宣布和苏联中止一切合作，驱逐所有国内的苏联人。

但这也无法阻止苏联和埃塞俄比亚的胜势。

“欧加登战争”前后打了几个月，埃塞俄比亚最后几乎平推了索马里军，摧毁了索马里花费几亿美金、用20年时间打造的现代化军队，算是基本打光了索马里的家底。

二、索马里耍赖皮，遇到较真的中国人

索马里军队打光后，独裁者巴雷焦头烂额，幸好苏联人留给了索马里人最后一点体面，在索马里边境线上拦住了高喊复仇的埃塞俄比亚军，这才让索马里从战争里幸存。

1978年，索马里打完仗，也宣布永远放弃欧加登地区。

与此同时，索马里政府感受到了危机，毕竟军队重建花费巨大，尤其是重金打造的空军，没有了苏联帮助，自己建立起的苏式空军体系完全失效。

这个时候，索马里的战斗机在战争里损失巨大，他们需要补充武器，但苏联已经不可能卖武器给他们了。

至于美国，索马里政府和美国中断关系十几年，一时联系起来也不太容易。

最后思来想去，索马里政府的找到了中国。

索马里早在1960年独立时就跟中国建交，此时两国有20年的外交关系，虽然不算很亲密，但都是第三世界兄弟，交流上还算没什么障碍。

至于中国的武器，不仅物美价廉，在国际上已经有所赞誉，而且同属于苏式体系，索马里的军工体系能完美融入。

于是在1979年秋，索马里派出访华团，团里几乎一半是军人，由国防部长萨马特尔带队，表面上宣传来中国联络感情，实则是看看军火。

索马里对中国的苏式飞机很感兴趣，当时中国的主力战机还是歼6，索马里想买几十架，而且希望中国能给个优惠价格。

中方见索马里人如此热情，对这次军售需求也很重视。

毕竟，当时中国在改革开放，以前给国外提供武器物资都是无偿的，是支援第三世界兄弟，现在要做国际贸易，中国经验不足，正好可以用这次机会练练手。

当索马里访华团离开中国后，中方也派出了一个代表团前往索马里，和索马里政府认真对谈军售事宜。

起初索马里人态度很好，中方也给了一些优惠价格，但索马里人一开始总嫌价格不合。

最后，双方以150万美金一架飞机的价格成交，中国一共卖22架。此外，还附带一些后续的维护，以及基础设施的修缮。

这个价格几乎是不挣钱的，索马里人觉得自己占便宜了，但其实中国代表团也有自己的打算。

原来，在调查索马里空军期间，一些中方代表发现索马里空军有几台su-22战斗机的发动机在闲置。

这种AL-21F-3涡喷发动机是苏联的新玩意儿，70年代刚刚投产，是第三代战机的标配。中国很希望得到这些发动机，这样就能让国内的发动机产业得到发展。

中国代表团提出，那些su-22的发动机，飞机没了，发动机放着也是生锈而已，不如卖给我们。索马里人一开始开价很高，而中方则不绕弯子，直接用一架歼6换一台发动机。

索马里政府想了想，这些东西放在本国也没用，于是答应了中方的要求。

最后，索马里花3310万美金，加4台苏联发动机，买了26架歼-6，这笔生意双方一点都不亏。

三、抓鱼捞钱被政变打断，对索军售不亏不赚

考虑到索马里刚刚打完仗，国内比较凋敝，中方允许索马里分期付款，第一期只付一半——1600万美金到账之后，中方就先把飞机全部送来，剩下的钱分几次转账。

可就是这个制度，让索马里钻了空子。

1980年，索马里人按照约定得到了飞机，可是当初约定的后续货款却迟迟不付，中国发去催款的电文，得到的回复是：“实在没钱，要不就算了吧。”

中国政府很无奈，索马里这是拿以前的“国际友谊外交”在说事儿，但现在时代变了，谁还搞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儿呢？

中航工业可不会吃这个哑巴亏，马上派出多批专员飞赴索马里催款，索马里居然厚着脸皮不认账，要么躲着不见中国人，要么就打太极，拖延中方的时间。

但是中国人就是不信邪，从1981年开始，中国一年一次，共派出了7次“催收队”，去了就直接找政府，政府找不到就找国防部，国防部找不到就找空军，反正总要提出中国的诉求。

索马里政府最后被中国代表团征服了，但是很遗憾，索马里真的没钱，这也不是骗人。

索马里在打完欧加登战争后，一直没缓过元气。1980年后虽然和美国合作，恢复了一部分军事实力，但是80年代初非洲连年大旱，东非多国饿死几百万人，索马里也没有幸免。

索马里又打败仗又遭灾，后来北方的索马里兰地区——也就是英属索马里兰还开始闹独立，政府焦头烂额，别说1600万美金，160万美金都够呛。

1988年，索马里的歼6飞机需要保养维修，他们又来找中国。中方要求付钱维修，否则免谈，索马里政府掏了300多万美金，中方这才派人来修飞机。

在修飞机期间，中方又索要尾款，索马里政府说：

“钱呢，是没有的，我这穷地方也没什么资源，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3000多公里的海岸线，有索马里洋流带来的渔业资源，你们要不捞点鱼去卖，捞多少都算你们的。”

虽然索马里是老赖，但这些话的确是肺腑之言，索马里的难处，中国不是不知道，至于索马里渔业资源丰富，也不是新闻。

最后，中航工业第7批次的代表团接受了这个建议，中国开始考虑派远洋捕捞队去索马里抓鱼回本。

1988年，中国派了两艘250吨级的远洋拖网船去索马里沿海捕鱼，常驻索马里港口，通过捕鱼在岸上售卖换取美金。

1988年到1990年，中方抓了200多吨各种海鱼，卖了20多万美金。这样算下来，如果派出几十条船的船队多年进行捕捞，的确有可能能补上当年那1600万美金的窟窿。

中国开始筹建船队，在索马里海域捕捞鱼类，前几年确实赚了点钱，但到了1991年，一场内战打断了这笔买卖。

1991年，索马里南北的矛盾彻底无法调和，内战爆发，索马里政府倒台，当地陷入无政府状态。军阀的军队控制了索马里沿海，合法的捕捞和进出口都停止了。

中国的渔船不得不停止作业，回到了祖国。中国和索马里的那笔军事贸易，至此彻底结束。

算来算去，这次贸易还是赚了点钱，而且最大的收获是得到了4台当时最先进的苏联发动机，也促进了中国航发研究，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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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商学野

参考资料：《欧加登战争纪事》，段亚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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