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梅戏乡情(我爱家乡的黄梅戏)
最高人民法院院长周强接见黄梅县戏剧院演员
一直以来,想为家乡的黄梅戏写点什么,当然起不到“树碑作传”的功用,只想真正地了解她,靠近她,使得别人与自己谈论起家乡的非遗文化之时,不至于赧然。提笔欲写时,我发现我对黄梅戏简直一无所知,虽为黄梅土著,在黄梅的土地上也生活了二十多年,但对于黄梅戏的了解,也仅止于识得其是家乡的传统戏剧,与京剧、越剧、评剧、豫剧并称中国五大剧种,也只能跑调地哼唱几句《天仙配》里的唱词,落得个“破砂罐”的称号。除此之外,便再无其它。小时候,墩上总有搭台唱戏的盛事。但像我这样的孩童,自然只是凑个热闹,图个新鲜,求得暂时远离课业枯燥无趣,自然无法品鉴其唱腔的纯朴流畅,细腻动人,自然只在台前台后窜来窜去,向大人讨些好的吃食,逡巡间便又不知逃往何处。
那时候,奶奶还在,奶奶总带着我坐在自带的,已有些年头的长凳上观戏,一排排依次列坐,她咂摸着戏的滋味儿,好像其中有无穷的乐趣。幼时黄梅戏给我留下的,就仅是一些咿咿呀呀的声音,和各色华美的服饰。那时稻子已收割,短的稻茬还留在地里,像厉兵秣马的战士,好像也沉醉在戏腔中,只不过没有京剧那样的“鸣金击鼓斧钺交合之声”以呼应。如今,这些远去的模糊不堪的记忆又被我钩沉起来,关联当下,似乎带有某种“使命”的意味。知耻令人勇。我想了解黄梅戏,深入黄梅戏,以填补赧然给我造成的虚空。当然,这不过是一个黄梅土著想真正地成为“土著”路上的一小步。
天上七仙子,人间邢绣娘。说到黄梅戏,当然绕不开“黄梅名伶”邢绣娘。且不论邢绣娘是黄梅戏的“开山鼻祖”,也不说她的传奇经历,单是闻其名,一个扮相俊俏、长相甜美的女子形容便在眼前勾勒出来了。历史上各门各派的宗师,命运好像都不怎么好,好像总要经历一些困厄、苦楚,才能称之为宗,祖。邢绣娘是乾隆年间生人,命运可谓多舛。绣娘的一生,经洪水,告御状,斗恶绅,餐风露宿卖过唱,也为乾隆献过艺,既尝了颠沛流离之苦,也有过人生的高光时刻。在绣娘的手上,黄梅戏从山野走向了高台,后人不会遗忘她的功绩。她从小就爱唱戏,歌喉婉转,音韵悠扬,且不同凡俗。她在前人“黄梅采茶歌”基础上,苦心钻研黄梅戏的演唱技艺,表演手法,民间采集到组建戏班等,将黄梅采茶小戏,推进成高台大戏,并一路唱到京城轰动四方。坊间流传“一日三餐可无肉无酒饭食,不可无绣娘小调绣娘茶”。她仿佛就是为黄梅戏而生,可堪当彼时喜好戏曲的人们的精神领袖。我看过《黄梅戏宗师传奇》中邢绣娘的扮相,觉得导演选角的眼光不错,曹曦文神丰秀朗,风致天然,清雅绝俗,我想邢绣娘的模样也应当是这般了。
如今,邢绣娘成为了黄梅的一张独特的名片,我们都在被其滋养、润泽着。黄梅县与文化联姻,打响邢绣娘品牌,文化经济日趋繁荣。本土作家周濯街老先生盛赞道:“我认为‘邢绣娘’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黄梅优秀传统文化富矿。”此话不假。
再来说说黄梅戏的唱词。黄梅戏前身是采茶调,唱词从山野而来,从生活而来,自然显得简洁明快,通俗易懂,如农妇,很朴素。不像贵妇人那样穿着华美的袍子,打扮得珠光宝气,脂粉浓厚。
我喜欢黄梅戏唱词的俗性,喜欢它自然率真的民间乡土气息。她的唱词中既融俗语、歇后语,像《闹官棚》中“叫花子死在衙门口——穷气还在”,《山伯访友》中“棺材里搽粉——死要脸”;也纳顺口溜绕口令这样的俗言俚语,如《张朝宗告漕》中“为人在世莫当家,当家心下乱如麻。清早起来七件大事,油盐柴米酱醋茶”,显得幽默风趣;还穿插楹联、谜语,增添戏谑情采,像《铁板桥点药》《张德和辞店》《湘子化斋》中就穿插了大量的谜语。祛除其过于雅,以至难理解难以入戏的部分,达到了一种情浓语淡的功效。这种俗性美,在道白中尤为显著。
黄梅县戏剧院原创剧目《於老四与张二女》
黄梅戏唱词中鲜有帝王将相、王侯贵种,主要着力于底层社会人民的书写,以“小人物”居多,充满了浓浓的乡土气息,像老实淳朴的农民、走街串巷的艺人、打情骂俏的夫妻,即使是像七仙女这样的“显贵”出身,也要织布灌园,化身成了朴素的村妇。黄梅戏的内核是“山歌”,唱词中的语气虚词、垫字衬词很多,主要起着加强语气,增强表达效果的作用。像“喂”“ 哎哟,唉,哩,哩唉,哩唉哟”“ 嗳嘿嘿衣嘿嗬呀”“ 呀子依依子呀嗬啥”这样的字很常见,句首句中句尾都有。当然,这些词语不是固定好的,演唱者可以即兴发挥,兴之浓时,加入一些垫字衬词,使整个歌曲的节奏和情调显得格外欢快热烈,韵律回环复沓。正是因为黄梅戏极具生活化的特点,平直无华,风趣幽默,富有哲理,贴近乡村生活,所以更能够让民众产生情感共鸣,为之所喜爱。其实,我觉得黄梅戏是不适合高台的,不适合四四方方的戏院,她来源于乡野,当“还归”于乡野。农闲时,于田野上随意地搭一个台子,也不需要施脂抹粉,就简简单单地开唱起来,男女老少欢聚在一起,烟火味的戏曲与烟火气的生活重叠,正是一幅绝妙的乡村图景。
在深入地了解黄梅戏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邻省频繁找黄梅戏的“茬”,认为黄梅戏起源于安庆。前不久安庆日报刊发的一篇文章,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我读了以后,觉得很气愤。黄梅戏的发源,早有定论,且有大量翔实的史料支撑,近年来邻省一小撮人发起的源地之争纯属无稽之谈,只不过是妄图“窃取”非遗的果实,不仅不利于黄梅戏的良性发展,更严重地伤害了两省人民的感情。韩国频频在申遗上“碰瓷”中国,上演一出出荒唐滑稽的戏码。究其原因,文化自卑也。韩国不过“蕞尔小国”,文化资源匮乏,于是少不了鸡鸣狗盗之事,试图从邻国“借”一些文化遗产。如今,邻省也开始“效仿”韩国,“碰瓷”黄梅戏,实属不应该。我觉得在黄梅戏源地的争论中,恰恰反映出某一小撮人的文化自卑,大有狺狺之劣态。当然,黄梅人也不否认黄梅戏发展于安庆,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安庆涌现了像严凤英、王少舫、韩再芬这样的戏剧巨子,黄梅戏在安庆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尊重事实,正视历史,放下争议,才是黄梅戏发展的唯一出路,无休止的源地之争只会有碍黄梅戏的发展。
我爱家乡的黄梅戏,开始真正地去品味她的美,以前我总觉得戏是老人家才会去听的,随着我年纪渐大,我发现戏曲也有一种别样的美,咿咿呀呀之中,有王朝更替,有才子佳人,有文化与历史沉淀下来的厚重,也有市井的哩俗,越听会越爱听,如饮醴泉,品老茶,回味悠远。
作者简介:赵牧之,黄梅县人,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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