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出走五年的初恋(流落异乡我身无分文)

寻找出走五年的初恋(流落异乡我身无分文)(1)

本故事已由作者:梦寒张,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有情”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年少时暗恋的人,长大后还会再遇吗?

美薇说:会。

她流落在泰国街头时,不仅偶遇了曾经的初恋,还当了他对外的“假妻子”。

1

“啪嗒”一声,打火机里跳跃出蓝色火焰,照亮女人浓妆艳抹的半张脸。

这里是芭提雅某家酒吧的后巷,美薇靠着墙壁,吐出两口烟圈,静静地等陆也。

有人在赌场输了钱,本来定好三天算上利息共还3000万泰铢,结果对方想方设法避开赌场眼线,从曼谷跑路到了芭提雅。

陆也被马云华派来处理这件事,他出手一向无情,美薇猜,那人不折半条命在这儿,都对不起陆也带她专门来一趟。

二十分钟后,陆也甩着手从后门出来,美薇嘬出最后一口烟圈,跟着他回了酒店。

陆也冲完澡出来,揉着湿发上床:“早点休息,明天带你去珊瑚岛,玩几天再回曼谷。”

美薇知道珊瑚岛,芭提雅非常有名的景点之一,怪不得来之前,陆也问她喜不喜欢水上运动,会不会冲浪和浮潜。

其实她最想去看被称为泰国版“维密”的蒂芬尼秀,但顾及在陆也心中的形象,忍住了。

她现在跟陆也,还算不上亲密无间。

陆也没有碰过她,对她的撩拨总是无动于衷。

如果不是睡眠浅,听到他一晚上洗了四五次澡,美薇真以为自己失去魅力了。

没关系,他们来日方长。

2

美薇是陆也租来的“妻子”。

初来泰国时,因为语言不通,她在一家地下赌场做荷官,勉强能维持生活。可惜好景不长,没多久这个场子就被人端了。

她也失去了收入来源。

美薇饿得受不了,去垃圾桶里找吃的,路过的大姐看她可怜,叫她去给有钱男人做“租妻”。

她那会儿走投无路,随便一个提议都能成为救命稻草,找了个纸板写上“租妻”两个字,就蹲在路边等,太阳快落山时,陆也站在了她面前。

“杨美薇?”他问。

她懵怔许久,认出眼前的人是陆也。

异国他乡再遇,两人都没问对方为什么也在这里,美薇什么话都没说,踩着夕阳的余晖,跟着陆也回了“家”。

流落异乡我身无分文,偶遇曾经的初恋后,我成了他的假妻子

他们是旧相识,曾在国内同一所私立高中读书。

高中时,美薇喜欢唱歌,梦想有一天在全世界开演唱会。

她经常趁着假期跑去参加各种音乐节,过过在舞台上唱歌的瘾。

只要把年龄虚报几岁,再化一个老气的妆,基本不会被认出来。

只有一回,她唱完歌下台,中途被一个“啤酒肚”的煤老板拦着不让走,说他阅人无数,美薇卸妆后肯定是美女,开价要她陪一晚。

她势单力孤,不想惹事,明确拒绝后想走,谁知对方变本加厉,竟是要强迫她,如果不是危急时刻有人出手,结局她想都不敢想。

她认出压着煤老板狂揍的男孩是陆也。

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长得好成绩好,拳击打得优秀,篮球也很棒,跟邻校打比赛时,偶尔露出的腹肌,经常惹得场外女生们尖叫不断。

他竟然也在这里。

回学校的路上,陆也告诉她以后再来可以叫上朋友,今天如果不是他来玩碰巧赶上,后果可想而知。

美薇后来再没去过音乐节。

加入了他的后援会。

高三那年,学校打乱成绩抽签分班、排座位,陆也坐在她斜后桌。

她在陆也翘课时默默给他记笔记,知道他因为长期不吃早饭老胃疼后,就每天早上给他带养生粥。

陆也开始时不吃,看都不看直接扔垃圾桶,笔记本也没有翻开过。

她有时候暗戳戳地想,这人为什么总逃课成绩还这么好。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美薇从小就固执,爸妈老说她倔,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坚持不懈地悄悄给陆也带早餐,记笔记。

当陆也第十一次扔掉南瓜粥时,趁着同桌们不在,美薇没忍住,大着胆子跟他说:“这么下去,你胃别想要了。”

这是美薇跟在学校里跟陆也说的第一句话。

陆也明显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是她送的粥,美薇一看就懂了,示意他看笔记,陆也自然也发现了本子上满满当当的清秀字迹。

后来陆也没有再扔过早餐,也开始看笔记,在教室的时间越来越多。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继续上下课。

下学期,为了让学生们安心备考,学校要求全员住宿。

美薇住宿后才知道,再好的高中,宿舍也可能停水。

学校说是管道崩了,明天早上才能恢复正常。

她这几天正在疯狂刷网上的艺考视频,两天没洗头,头发都快出油了,本来想好今天洗,结果居然没水。

“晶晶,你那有不用的水吗?我今晚想洗个头。”她低声问平时玩得好的同桌。

“没……”晶晶一脸爱莫能助,她也没想到会停水,根本没想过储存。

“你要水?”本来在课桌上趴着睡觉的陆也突然出声。

美薇吓了一跳,扭过头小声说:“呃……我今晚想洗头。”

“行,晚自习后在女生宿舍楼南门口等我,给你送过去。”

“陆哥,你有?”陆也同桌问,奇怪了,他俩一个宿舍,他咋没见过陆也那有。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发出一句意味深长的“哦~”,美薇的脸越来越红,陆也踢他一脚,他才恢复正经。

晚自习下课后,陆也真给她送来一壶水,还是热乎的。

他有些气喘,像是跑了不少路,额头有细密的汗珠。

还不等美薇道谢,他已经摆摆手,让她赶紧回去洗,不然头发不好干,容易感冒,说完就跑走了。

美薇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涌上丝丝甜意。

她那时单纯无知,不知道命运无常。

3

高考前三个月,她爸创业失败,背了几百万的债,为了东山再起,被人骗去赌博,妄想一夜暴富,结果又欠了赌场800万,对方放高利贷,让三天之内还1500万。

就算打死她爸,她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了。

为了偿还赌资,美薇爸竟然把她给债主抵债。

那天美薇被人从房间里拽出来,无论她怎么求救,都没人上前阻止。

“年轻漂亮还干净,老杨,你有福气啊。”讨债的人提议把她卖到红灯区时,她爸妈竟然头都不敢抬,没有反驳。

美薇把眼泪生生逼回眼眶,觉得没意思透了。

陆也又一次救了她。

他今天是特意来找美薇,带她去球场看球赛的。

双方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浑身是伤的陆也,把美薇护在身后,死死盯着对面的几人,不肯后退一步。

那伙人见碰上的是个不要命的硬茬儿,撂下狠话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少年的肩膀如此强壮,模样虽然还未完全褪去稚气,却已经可以为人遮风挡雨。

陆也扯着流血的嘴角安慰她:“你安心备考,别的事不用管,一切有我。”

他挺拔的身影映着天边金红的晚霞,像极了电影里的盖世英雄。

但美薇明白,陆也是站在光里的人,不该被她和她的家庭拖进泥沼。

她舍不得。

她没有再去学校。

跟陆也断了联系。

父母为了躲债,带着她四处搬家,有时候他们刚到一个新地方,半夜就有人闯进来让她爸还钱。她妈受不了,跑了,她跑不了。

所以她又被卖了。

这次没人来救她,她也不想让陆也看到她如此不堪的模样,更不想给他惹麻烦,所以她硬挺着不肯打电话要钱,任凭她爸如何咒骂她都不松口。

领头的那人砍下了她爸右手的第二根手指,指着杨美薇跟周围的马仔调侃,“不错啊,比她爸有骨气,就是不知道等会还能不能硬气得起来,带走!”众人笑得猥琐,一群人拉扯她上车。

她力量太小,根本挣脱不开。

男人们面色狰狞朝她扑来,或许是因为情绪在崩溃边缘,她爆发出了无穷的力气,随身携带的水果刀被她疯狂挥舞着乱砍,任谁都无法靠近。

这时候她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她朝着离她最近的男人刺了过去,“啊!”男人的手掌被扎穿,就在众人愣神的功夫,美薇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当时夜色深重,又是一条偏僻的小路,行人稀少,没有路灯,众人下来追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

没找到人,有人开口,“要不算了吧,这女的是个疯子,万一咱被一刀扎了,那不扯犊子了。”

“呦,丁子这是怜香惜玉啊。”

“怎么可能?”

“都闭嘴!”之前那个说要带走美薇的男人开口,“先送老孙去医院,你跟张猛去草堆里找。”

看着两个男人逼近两边的草丛,美薇屏住呼吸,慢慢把头埋进水里,一动也不敢动。

她借着草丛跳进了路边水沟。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确定对方没找到人已经走了,她硬撑着身子游向岸边。

第二天,昏迷的她被起早割草的大爷发现,被送去医院才捡回一条命。

她那时恨透了骗人去赌,下套让人输了就放高利贷收债的人。

4

如今十年过去。

她跟陆也,都成了当初他们最厌恶的那伙人之一。

回曼谷后,陆也去收账,她就经常跟着一起,有时帮忙稳住债主,有时负责望风。

今天,她第一次听人说起他老板马云华。

周老板十五年前来泰,喝多了酒,搂着她吹牛:“马云华算什么东西?当年我跟他爸上赌桌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如今也敢跟我叫嚣……”

话没说完,陆也带着几个小弟推门而入,逮住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陆也把人拉起来,对他发出的惨叫声充耳不闻。

“两天,8000万泰铢,还不上你这条烂命就别要了。”他声音冷酷低沉,炸响在周建耳边。

沾血的刀贴在周健的皮肤上,周健被压制着动弹不得,血泪掺在一起哑着嗓子求饶,发誓一定连本带利还上。

前后不过十分钟,对方已经被他吓破了胆。

饶是美薇见过他许多次凶狠的模样,这一次也让她心惊。

陆也的变化如此之大。

回程的车上,陆也一言不发,美薇看出他在生气。

她不确定,他的这份怒气里,有没有一部分原因是她被占了便宜,而不全是周健辱骂了他大佬。

5

陆也的情绪在失控边缘。

周建搂着美薇的那一幕,让他心里窜上一股莫名的戾气,出手一下比一下重,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刚进家门,他就开始打寒战,很快便大汗淋漓。

美薇飞快去浴室拿毛巾和温水,出来时,陆也已经把十来种药吞进了肚子。

他吃很多种美薇见都没见过的药,药没用了就拿刀往身上划,好像只有疼痛才能缓解他的状况。

之前他发作,都跟独自出门做“秘密任务”有关。

这次有些棘手,美薇从没见过他这么疯狂的样子。

药物失去了作用,他又拿起了刀。

她又一次紧紧抱住他,一遍遍喊陆也的名字,想把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叫回来。

过去十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美薇觉得这是她坎坷的小半生里遇到最大的一道坎,被卖时,她尚且能拼死抵抗想办法逃跑,坐牢时,放弃尊严给人洗脚搓澡鞍前马后,遍体鳞伤也没想过去死。

可这一次,她有好几个瞬间都在想,不如就这样吧。

陆也已经开始不管不顾地自残,刀也划在她的胳膊、手上,血顺着衣服的纹路流淌,连日来的压力让她濒临崩溃,仿佛意识不到疼,她抱他抱得更紧,哭喊道,“陆也,陆也!我们一起死吧,一起去死,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

太累了。

陆也被她的哭喊唤回一些理智,嘶吼几声,咬着牙扔了手里的刀,美薇艰难地压住他乱动的胳膊,艰难地腾出一只手捞起准备好的绳子绑住他……

折腾了两个小时,陆也安静下来。但身上还是忽冷忽热的,美薇用毛巾不停给他擦身敷脸,半刻也不敢合眼,执着地守在旁边。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3点,陆也正坐在美薇身边,静静地看着她,见她醒了,连忙说:“我做了咖喱饭,等下你洗漱完就去吃吧。”说完出门了。

她身上盖着昨晚陆也身上的毛毯,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陆也是什么时候醒的,昨晚凌乱的房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显而易见,陆也的状况彻底控制住了,而且还做了一回田螺先生。

厨房里的饭还散发着热气,美薇盛出一碗,很正宗的泰式咖喱,味儿很好。

6

这次事件之后,陆也对她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好像才真正意识到美薇的身份是他的“妻子”。

开始对她交代自己的行踪,告诉她每次出门他会去多久,偶尔也会跟她提起马云华……

都是一些夫妻日常间的琐碎小事,却让美薇的心中泛起暖意。

她跟陆也,好像终于迎来了新的开始。

不过有时,美薇觉得他们更像一对末日“夫妻”,不知道明天在哪里,只能尽情地过好当下。

每次收账来的钱,马云华都会分陆也三成。

经常千八百万的入账,有次甚至分到了两亿泰铢。

但陆也很快就会花掉,别墅豪车买起来从不手软。

他也经常参加各种拍卖会。

今晚这场,是陆也第一次带她参加。

高定服装店里,陆也选好西装,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等她。

她正试穿一条宝蓝色的鱼尾裙,把姣好的身材衬得曲线毕露,导购一直夸她身材气质好,她也很喜欢,喊陆也过来瞧。

镜中的两人,一个西装革履文质彬彬,一个长裙晚礼摇曳生姿,说不出的登对。

她看向镜子里的陆也,发现他也在看她。

“这件很美,但不适合今晚,再去选几件,喜欢的都包起来,然后我们就出发。”陆也语气宠溺。

美薇一下午选了许多件,陆也全部买单,一句催促和抱怨都没有,耐心极好。

引得不少导购员用羡慕的眼神看她。

拍卖会场富丽堂皇。

来拍卖会的人非富即贵,几乎人人都带着男伴女伴。

今天以前,美薇从没有想过陆也会不会有其他女人。

陆也以前来这样的场合,是哪个女人陪着他呢?

很快,美薇就找到了答案。

她看着眼前跟陆也谈笑风生的女人,神思有些恍惚。

这是跟当年,学校里盛传的他“绯闻女友”同个类型的女人,漂亮、优雅、有学识,有风姿,一看就是富人家庭养出来的女孩,比起落在污泥里挣扎求生的美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们用泰语交谈,站在三步之外的地方,仿佛跟他们隔着几个世界。

她第一次听陆也讲泰语,如此娴熟自然,就像他从小就生活在这里。

美薇端起香槟一饮而尽,咽下口中的酸涩,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地扭身绕去一旁,不想女人趁着陆也跟其他人交谈的空闲抽身出来,“你就是阿薇吧。我的中国名字是陈京珠。”美薇有些惊讶,没想到她会说汉语。

“我大学辅修的中文,成绩还不错。”陈京珠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

“张峰跟我提起过你。”陈京珠递来一杯鸡尾酒,看一眼远处的陆也。

张峰?

美薇意识到她嘴里的张峰是陆也。

反应过来后,她按下疑惑,嘴上不想示弱,“是吗?但他没跟我提起过你。”

“噗嗤!”女人轻笑一声,饶有兴趣的目光扫向美薇:“这是必然的,因为我们每次都是去做秘密任务。”

原来,陆也去做“大事”的时候,是跟她一起。

自己怎么会如此天真,觉得他只有自己。

女人看她一眼,没再多说,转身走了。

美薇安慰自己别多想,这只是女人的一面之词,或许不是真的。

但她的眼光还是不受控地满场睃寻陆也的身影,直到看见他,她才松下一口气。

有点怕他丢下她去找那个女人。

7

晚8点,拍卖会准时开始。

陆也看中了一条黑钻项链,是今天最贵重的拍品,一出场,就引起了轰动。

他频频举牌,价格越喊越高,听得美薇胆战心惊。

他哪来这么多钱?她怎么不记得最近马云华有给过他这么大一笔。

还不等美薇细想,第三声槌音已落,这款项链被陆也用10亿泰铢拍下。

美薇瞬间成为了全场女人的焦点,因为这是一款女士项链,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是送给她的。

美薇也这么以为,毕竟任谁收到这样一份贵重的礼物,心里都会高兴一下的。

她很快就被现实打了脸。

拍卖会结束时,那款黑钻项链戴在了陈京珠脖颈上,陈京珠就是美薇在会场见过的那个女人。

那款项链是今晚的压轴,所以当陈京珠戴着它出现的时候,众人看向美薇的眼神便耐人寻味起来。

好在美薇稳得住。

她面上不显情绪,挽着陆也的手臂听他们寒暄。

陈京珠跟陆也道别后,便头也不回地开着辆火红的法拉利疾驰而去,跑车肆意张扬的轰鸣声,震得美薇眼睛酸疼。

她真把自己代入进了陆也妻子这个角色,陈京珠敲醒了她,撕下他们面上的伪装,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陆也瞒着她许多事。

回程的路上美薇心情低落,陆也喊她也没听见,直到陆也把车停到路边,她才回过神。

“想什么呢?有心事?”

“啊,没事,就是有点累了。”美薇不想告诉他原因,她怕自己多问多错,也怕自作多情。

“黑钻项链是帮大哥拍的。他最近赚了一笔,昨天他转钱过来,让我给陈京珠买点东西。”陆也见美薇情绪不高,猜到可能是因为拍卖会上的事,跟她解释。

美薇有些不解,10亿泰铢相当于1.9亿人民币左右了,他哪个大哥出手这么阔绰,生怕钱留着烫手?

陆也也是,每次收到马云华打来的钱,立刻就去买豪车洋房,深怕钱花不掉。

真奇怪。

电光火石之间,美薇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她想起有些方式,可以把非法收入顺理成章地变成合法资产。

他们在洗钱。

陆也见她没回应,不再说什么,从兜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盒子递给她,打开,里面是一条珍珠项链,她不记得今天有拍这个。

“喏,送你的,别嫌弃,这是我亲手开的蚌,亲手磨的珍珠,亲手串的,比不得钻石,你要是不喜欢就……”

陆也语速很快,美薇回过神后没等他把话说完,把珍珠项链攥在了手里。

算了,先不想了。

“我现在对外用的名字是张峰,为了做事方便。”他跟她解释。

“知道了。”美薇回他。

8

拍卖会刚过去三天,陈京珠就找上门。

美薇穿着件棉布睡衣,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打开门,就看到光鲜亮丽的陈京珠正在院中跟陆也交谈。

见到美薇出来,陆也停住跟陈京珠的话头,让她先去洗漱,告诉她这几天他有事,要出门一趟。

美薇的目光从陈京珠转回陆也,她想问他怎么回事,可又觉得自己小气,最后只回了一个字:“嗯。”

陈京珠觉察到她的情绪不对,看过来的眼神坦坦荡荡,“放心,我会把张峰全须全尾儿地带回来。”

这话说得意味不明,美薇听不出她有无恶意。

陆也出门了。

一连4天,陆也都没回来,美薇没有联络过他。

他以前出门时嘱咐过,没要紧事不要联系。

可她担心他日益频繁发作的药瘾,时时刻刻忧心他发生意外。

她记得有次他带伤回来,不肯去医院,只在房间自己处理,光血水就浸透了三条毛巾。

美薇担心得不行,问他怎么回事,起初他不肯说,在美薇不停的追问下,才松口说是被马叔的对家搞偷袭。

她想起陆也几天前告诉她,他要跟马云华一起去清迈办事。

她想到张毅洪,他与马云华常年争夺地盘与市场,已是宿敌。

因为她前天刚给他传了马云华的消息。

张毅洪是当初美薇做荷官时的老板,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美薇跟陆也的事,几经辗转联系上她。

美薇偶尔传些无关痛痒的消息过去,赚点外快。

但她绝不许张毅洪利用她给的情报,算计陆也。

她联系张毅洪,提醒他若是再伤陆也,她不介意把他那几个新开辟的赌场送给警察。

张毅洪口头答应,但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耍花样。

后来,陆也再独自出门做事,她悬着的心都要等到他回来才放下。

9

这天深夜,她被雷鸣声惊醒,莫名心慌,没等她喝完一杯温水压惊,玄关就传来提示音。

有人来了。

她以为是陆也,起身想去迎时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门的密码是六位数,正常15秒就能输完,可从提示她有人到现在起码过去了40秒,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立刻将房间所有灯关好,拿上手机乘坐别墅内部电梯到地下一层的酒窖,酒柜后头是陆也自己改装的密室,有监视器和秘密通道,能观察到整栋别墅的情况,如果发现不对,可以通过密道直达车库。

密室里有床有冰箱,泡面矿泉水火腿常备,人在里面待个十天八天没问题。

车库里有多辆改装车,以供随时逃跑。

美薇盯着监视器,发现是3个男人,此时他们已经破解密码进入别墅,很快找到主卧室,发现没人之后开始在各个房间搜寻。

她很紧张,此时她已经在密室抽屉里拿了把车钥匙,准备发现苗头不对立刻逃跑,她现在不走是想看看他们到底什么目的,是专门冲着她来,还是陆也出事了让人来送她走,或者要绑架她威胁陆也。

不能怪她警惕心重,她经历过半夜被人破门而入的事,有心理阴影。

美薇翻来覆去地查看手机的通讯记录,没有陆也的电话,也没有收到他任何消息,她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陆也是知道她的,如果要让人带她走,起码会跟她通个气,而不是这样悄无声息。

五分钟后,美薇确信了这伙人是来绑她的,因为有个男人掏出了枪,每打开一个能藏身的地方,枪都会顶过去。

她不再迟疑,拿起车钥匙直奔车库。

她蜷缩着身体在玛莎拉蒂的后备箱里藏了一夜,没人发现。昨晚她跑到车库里时,还能听到外面的电闪雷鸣声。

天气恶劣,她如果开车逃跑不一定顺利,而且不知道有没有人正等在路上拦截她。

她只能赌一把,躲在车里,目前来看,是她赌赢了。

可她还不敢出去,不知道那些人走没走,手机里还剩11%的电。犹豫再三,她给陆也发了一条内容隐晦的短信。

以房屋中介的口吻发的,她不清楚陆也那边是什么情况,万一他被控制了,这条短信别人看到应该也不会太怀疑。

出乎意料的,陆也很快回了信息,让她在车库藏好,他大概半小时后来接她。

美薇松了口气,能看懂并能回信息,说明他还是安全的。

陆也是跟着装修公司的车进来的,他昨天在线上约人给别墅装壁画,半夜提前躲进了货车里,今早等货车进入别墅,趁着司机跟安保沟通,他溜下来翻墙直奔车库。

跟美薇会合后,陆也二话没说,把她按在后排车座,随后开车一路狂飙。

时间紧迫,美薇认出这是去素万那普机场的路。

“机票和证件都给你准备好了,钱也给你打进了新办的账户里,机场有人接应,两个小时后就能飞中国。”

“你呢?”美薇敏锐地察觉到他话中没有一起的意思。

陆也迟疑一下,随后说:“你先走。别管我。”

美薇刚想问为什么,就从后视镜里发现跟上来几辆超跑。

陆也察觉到了,他加大马力,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美薇陷入危险。

美薇心情紧张,默默祈祷一定不要被追上。

可惜,上天没有听到。

“吱——”

尖锐的刹车声骤然响起,他们前后被对方五辆车截停。

有人从车里下来敲车窗,随后挥了挥手里握着的球棒,示意两人下车,意思很明显。

10

美薇和陆也被带到了江尧面前。

这是一家高尔夫球场,江尧正闲适地打球,看上去心情很好,一点不像刚胁迫别人过来见他的样子。

“来啦?正好,有个人想见你。”他讲一口流利的中文。

江尧漫不经心地擦拭着球杆跟陆也说,很快,人就被带了上来。

“啊!”

美薇忍不住惊叫一声,纵使她也曾经跟人动刀,但从没见过如此可怕的一幕。

被架过来的身影都不能称之为一个人,血肉模糊得已经看不清他衣服的颜色,旁边人捏住他的下巴让他说话,他嘴里发出的声音呜呜啦啦根本听不清楚,美薇鼓起勇气去看,发现他舌头已经少了一截。

陆也身体僵硬,她看出他在强装镇定。

“尧哥,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陆也问。

“误会?呵。”江尧扔下球杆端起杯茶抿了一口,眼神犀利地盯过来,“今年开始,我们卖货的点儿就已经被警察端了九个,要说没内鬼,你猜我信吗?我查了十三个人,最后才查到你。”

江尧笑:“当初马云华说你是他远房亲戚,念在他跟了我十几年的份上,我同意他收你。现在,他有眼无珠,让我损失这么大,总得给他点教训,你说是吧?”

“尧哥……”

“啪!”不等陆也说完,江尧的茶杯已经砸了过来,陆也没躲,眉角被碎片划伤,血线很快就顺着眼角流下来。

“陆……张峰!”美薇想上前,却被江尧的保镖们拉住。

江尧用高尔夫球杆挑起陆也的下巴,没注意到美薇的口误,“张峰?哈?是啊,马云华5年前收的人叫张峰,但实际姓戴吧?我说得对吗,戴笠南。”

什么意思?

他不是陆也吗?

江尧的球杆挥向了戴笠南的肩膀。

“呃——”戴笠南跪了下去,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呵!这几年警察们行啊!两年前的陆也是条子,你也是条子。”

美薇惊住,被这两个爆炸性的消息震得晕眩。

江尧又看向美薇,突然伸出手摸上美薇的脸蛋,“这么看,果真是个美人,怪不得让戴警官冒着生命危险回来。不过,杨小姐,你知道这个每天睡在你身边的男人,不是张峰吗?”

“江尧!有什么就冲我来……”戴笠南话没说完,已经被几个保镖围住,架起他的胳膊一顿狠揍,不过几分钟,他已经吐了好几口血。

他不敢还手,美薇还在江尧手上。

江尧望向美薇,只一眼,就让她遍体生寒,“怎么?戴警官也有怕的事吗?”

美薇咬住唇,别过头,身旁抓着她的保镖正警告地盯着她。

江尧一甩头,身侧立刻有两人上前,拿出一包粉状物灌进戴笠南嘴里。

戴笠南拼命挣扎,却被压制得厉害。

江尧看着眼前这一幕,笑得开怀,“戴警官,之前那几种想必你早就腻了。这可是我新上的货,怎么样?爽吧?”他往前一步踩上戴笠南的胸口,接着抬脚迅速踢向他下巴,戴笠南又喷出一口血,身体开始颤栗。

看着他痛苦虚弱的样子,江尧很满意。

“戴警官,你记住了,这才刚刚开始,你们还有什么大计划,有几个鬼藏在我身边,这些你可以慢慢告诉我……”

江尧挥挥手,保镖们像拖死人一样把戴笠南拖了下去。

美薇意识到他之前可能是在用药物缓解上瘾的情况。

江尧抬眼看向已经面无人色的美薇,语调温柔,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杨小姐,想必你也对这位骗你的警官深恶痛绝了,放心,最后我会给你机会,让你亲手送他上路的。”

美薇耳边全是轰鸣声,她已经听不到江尧讲话,满脑子里只有男人刚才那些话的意思:

跟她朝夕相处的男人,不是陆也。

他真名叫戴笠南。

那他为什么告诉她,他是陆也?

11

美薇被带进了一座临江的洋楼,压抑窒息感扑面而来,跟曾经关押她的监狱没什么两样。

美薇没想到会在这碰上陈京珠,她竟也被变相软禁在这里。

陈京珠看上去依然光彩照人,曾经的亲密搭档是什么身份,是死是活,仿佛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

美薇有点羡慕她的没心没肺了。

“没想到他们还是抓到了你。”陈京珠用食指上的戒指撬开瓶盖,递过来一瓶啤酒,她特意讲的中文,似是想跟美薇谈心。

美薇没有搭话,她现在思绪混乱,一头乱麻。

陈京珠举着啤酒又问她一遍,大有她不接话就不罢休的架势。

实在没办法,美薇接过酒喝两口,问她:“你一直是江尧的女人吗?”她注意到陈京珠的戒指和江尧手上的是一对。

“嗯,是啊。我跟他五年了。”陈京珠很干脆地承认,漫不经心的语气。

“唯一的?”美薇刚才从头到尾捋了一遍跟“陆也”的相遇相处,以及江尧说的那些事,有了一些头绪。

这种极端环境让她冷静下来,思路也越发清晰。

“当然啊,我在他身边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当唯一吗?我可是为他挡过枪的。”

陈京珠不满地翻个白眼。

“哦,虽然我之前总跟张峰,不是,跟戴笠南出门办事,但我跟他之间清清白白。”

她又补一句,算是给美薇解释了之前的事。

“对了,别说我了,你跟张峰以前认识啊?”现在换成陈京珠问她。

“……”美薇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半晌,她决定撒谎,“对,我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他。”

她高中喜欢的是陆也。

“你俩之前没好过?”

“……没,我配不上他。”

“啊?”陈京珠疑惑,这算什么理由。

美薇犹豫一下,回她:“我在国内因为自制枪械伤人坐过牢,有案底,找不到工作混不下去,被人忽悠说泰国能赚钱,我就找以前牢里的朋友帮忙,过来了。”

“哦。”陈京珠有点尴尬,转移话题,“平时你看新闻吗?”

“很少。”美薇说的是实话。

因为听不太懂。

来泰大半年,她发现学外语是件很头疼的事,若不是必要,她甚至连基本用语都不想学。

“泰国的LGBTQ群体在呼吁婚姻平权呢。”

“啊,你还对这感兴趣?”美薇有点惊讶。

“是啊,我感兴趣的多了。”她语调轻快,似乎是为这件事由衷感到开心。

美薇想起戴笠南。

“那你以后就飞黄腾达了,跟着江尧吃香喝辣。到时候也给我留点汤喝啊。”美薇说。

“行啊。等我们解决了棘手的事。”陈京珠胸有成竹道。

她们都知道这次对话,已经被监视器另一端的江尧听见了。

所以两个人的对话聊的都是稀松平常的事。

这段谈话结束,美薇彻底冷静下来,她从陈京珠的话里得到了几个信息:

江尧对陈京珠有感情。

江尧可能也怀疑陈京珠,毕竟以前很多事都是她跟戴笠南一起帮江尧做的。

可是,陈京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她透露这些。

12

有时不得不感叹,命运真的很神奇。

美薇是个卧底警察。

她来泰国,是执行任务,也是为了找陆也。

在这之前,她以为目标人物是马云华,被抓时才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江尧。

美薇以前想当女明星,活在鲜花和掌声里,赚很多很多钱,受很多很多人喜欢。但在遇见陆也后,她决定做个能替人伸张正义的好人。

后来她从追债人手中逃走,四处流浪,打短期工,好在还算聪明有眼色,有一家做生意的好心人愿意资助她继续上学。

她复读一年,考入了警察学校,因为陆也以前说过,他以后想当警察。

高考后她悄悄回老家找过陆也,老师们却说他在高考前两周突然退学失踪,有传闻说他出事了。

美薇听得脊背发凉,她想到了当初那伙要把她卖出去的人。

她在警校非常刻苦拼命,那时候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到陆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并且要把那些混蛋绳之以法。

进入警局第三年,她被秘密调入刑侦部,从此开启隐姓埋名的一段又一段的卧底生涯。

她立过很多次功,同事们都叫她“杨劳模”。

她跟风尘女子做姐妹,跟混混称兄道弟,跟有钱老板们划拳拼酒、逢场作戏,在牢里给女老大洗衣搓澡,为的都是套取情报,将坏人绳之以法。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么拼是为了找陆也,告诉他她也成为了他想成为的那类人。

两年后,她打听到消息,陆也可能在泰国。

又过了半年,她终于等到去泰国调查的任务。

她到底没有找到陆也。

13

美薇现在不想分辨她对陆也和对戴笠南的感情是不是一样。

当务之急是把戴笠南救出来。

如果要救戴笠南,协助他完成任务,就得在泰国大麻合法前抓住江尧,或者想办法把江尧引渡回国。

在大是大非面前,如果只纠结情爱,只会徒增烦恼,什么都做不了。

一想到戴笠南可能被折磨致死,她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但他被带到了哪儿,现在怎么样了,美薇一无所知。

她跟陈京珠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想私下联系简直天方夜谭。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得想想办法。

“啪!”“啊!”

正想着,美薇被陈京珠的一声痛呼打断思路。

声音是从一楼传来的,她顺着楼梯往下走,就看到拐角处动弹不得的陈京珠,她10cm的高跟鞋拐在楼梯上,很明显她从楼梯滚了下去。

美薇上前,想先查看她具体情况,陈京珠抓住她衣领,把美薇往自己嘴边拉,小声道:“空讪赌场,地下室。”

美薇猛地看向陈京珠,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陈京珠神色不变,就像刚才什么也没说一样开始大喊好疼,抱怨美薇在这蹲着像个傻子,不知道给打个急救啊。

美薇忙去翻电话,她的手机进来前就已经被收走了,但是陈京珠的电话还在,虽然只是跟江尧的专线,但特殊号码可能不被限制。

她记得泰国急救中心号码是1691、报警号码是191。

还没等她拨出去,江尧已经带人冲了进来。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陈京珠,嘴唇抿成直线,看都没看美薇,一言不发地把陈京珠抱上车绝尘而去。

美薇想,这段时间,他大概会放松警惕。

她拿出刚才塞进兜里的手机,手心里的汗暴露了她此刻的紧张。

陈京珠,她的话可信吗?

越来越复杂的事情让美薇头痛,纠结了一刻钟,她最终还是想试试。

为了保险起见,她先拨打1691,这样,江尧追究起来她也算有个借口。

号码拨出后,她听到了等待接通的提示音,真能打通!

美薇迅速挂断,随后给191发信息求救,内容就是陈京珠说的那个地址。

还好这几句泰文她都会拼写。

短信发出去立刻就被美薇删除,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现在蹲的这个地方,被陈京珠摔倒后甩出来的包挡住了一块,希望警察能收到这条信息,去救出戴笠南。

无论是生是死,他都不能留在江尧这里。

陆也从前跟她在校园操场散步时曾经说过,以后要做警察报效祖国,死了就把骨灰埋在家乡。

她希望戴笠南活着,她想知道陆也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14

她最近给张毅洪又传过几次情报,而且他不只美薇一个眼线,马云华出事了,他应该很快就会得到消息,这时候就看他胆子够不够大了。

美薇希望他们双方先斗个你死我活,再由警方坐收渔翁之利。

她知道这栋楼各个出口都有人在暗处盯着,但她不想坐以待毙。

虽然各个角落都有监控,信号被屏蔽,浴室和洗手间也限制时长,但江尧走后,其他人有吃饭和交接班的时间,虽然只有几分钟,但足够她从二楼洗手间的窗户跳出去,然后快速翻墙,游进江里。

风险很大,但她不怕,她不想成为江尧手里威胁同僚们的筹码。

她没有成功。

从二楼跳下去落地的那一刻,院中突然跑出来六只比特犬,它们冲过来时,美薇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完了。

好在保镖们刚交接完毕,又被狗叫声吸引了注意,他们从狗群中拖出杨美薇,给江尧打电话,想问该怎么处理。

毕竟当初江尧说留着她对付那个姓戴的。

他们没能联系上江尧。

江尧的地盘,从今早开始突然被张毅洪霸占了4个,对方像是有备而来,几乎带上了所有人手,出手迅速,他们这边人伤亡惨重,损失不少。

此时,载着江尧和陈京珠的车在路上。

江尧看着因为疼痛而脸色苍白的陈京珠,吩咐他们的人做好准备,等他这边安顿好,立刻带人去找张毅洪。

他没料到张毅洪胆子这么大。

张毅洪带人在街上明目张胆地击杀江尧,甚至没人注意到他们是从哪冲出来的。

有几个保镖已经中枪摔出车外,江尧把陈京珠搂在怀里,掏出他随身携带的手枪。

陈京珠抓紧他的衣领,神情紧张,摸不清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有车追上来与他们并驾齐驱,张毅洪透过透明的防弹玻璃冲他喊话,让他下车谈判,否则就别怪他翻脸无情。

江尧没理他,吩咐保镖继续开车。

张毅洪紧追不舍,开玩笑,机会难得,今天他一定让江尧交代在这里。

七八辆车在道上飞驰,横冲直撞,双方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对方连开数枪,誓要把对面的人置于死地。

15

他们在距离江尧私人医院900米的路上被泰国警方包围。340名警察,将两帮人马围得水泄不通。

对峙中,被江尧抱在怀里的陈京珠趁他不备,抢过他手里的枪指着他,逼他自首。

江尧不可置信地瞪着她,“珠珠!你疯了?你可是我的女人!”

“我不是!”陈京珠枪口对上他的心脏,“江尧,你的老巢已经被警方端了!你犯罪的证据,警方已经全部掌握了,你跑不掉的!”

“哈!”江尧终于反应过来,“能不能跑,得看我的本事!”说罢就去拔他藏在腿侧的枪。

“砰!”

江尧不可置信地低头看见自己流血的腹部,陈京珠握着枪的手发颤,她咬紧牙关,却仍不肯放下枪。

江尧看着她,他已经意识不到痛,眼角渗出水光,随后对陈京珠惨烈一笑,在她的怔愣中,抽出腰间的刀,毫不犹豫地扎向自己喉咙。

鲜血溅了陈京珠满脸,怔忪片刻,她把江尧上衣内袋的佛牌翻出来攥在手里,脸色苍白地等警察来。

所有人被带回了警局,陈京珠被送去医院,有专人守护。

16

戴笠南被救了。

警局收到美薇发的消息后,迅速出警,人都被抓了,一个也没跑掉。

戴笠南伤势很重,但还活着。

他被送去医院急救,6个小时后,脱离生命危险,在昏迷中。

当时保镖们联系不上江尧,几个人担心被老大责罚,带她去私人诊所时被警方发现并抓获,美薇由同僚们送去了医院。

张毅洪一干人等全部被抓,警方掌握的证据充足,这伙人不是死刑就是无期。

至此,一切终于迎来曙光。

17

三人中,陈京珠伤得最轻。

医生让她好好休养,三个月后就能康复。

她把从江尧身上拿下来的佛牌交给警方,那里面是江尧在金三角各条生意路线的联络地点,以及合作伙伴的联系方式。

陈京珠的泰文名是臣京珠·砂楚。

她出生时,父亲已经40岁,老来得女,自然对她万般宠爱。

9岁那年,她在后院亲眼看见父亲对着一个叔叔开枪,这一幕让她连续做了一周噩梦。

随着年龄渐长,她越来越无法接受父母的所作所为。

她变得很叛逆,经常跟他们对着干,考大学那年,父母让她去欧洲,她偏不,而是选择了去中国学习中文和中国文化。

大一下学期,她遇见了同样从泰国来的江尧。

在异国他乡,他们开始了一段美好的校园恋情。

大三,陈京珠带江尧回家见父母,她那时已经计划毕业就跟江尧结婚,之后去其他地方定居,远离家族的一切。

她看不惯父母的所作所为,但到底心底还是爱着他们。婚姻大事,也想让他们掌掌眼。父母起初不同意,但架不住她的苦苦哀求。

陈京珠每每回想起这一幕,都无比的后悔。

江尧早就知道她是温查帕·砂楚的女儿,一开始接近她就有目的。

他一步步欺骗她、利用她获取她父亲的信任,最后制造车祸,让她父母坠崖身亡,顺理成章地夺了她父亲的权,踩着砂楚家的血肉扶摇直上。

在做了这些事之后,江尧竟然还能假惺惺地跟她求婚。

他以为她不知道她父母死亡的真相。

五年了,她一直在找,找能把江尧绳之以法的证据。

为了麻痹江尧,让江尧完全相信她、爱上她,她为他挡枪,终于彻底得到他的心。

一年前,陈京珠终于发现他把生意命脉藏在随身携带的佛牌里。

后来,她知道了戴笠南的身份。

对她来说,这是天赐良机。与警方合作,能更快地把江尧绳之以法。

而那块佛牌,会是她戴罪立功的退路。

陈京珠在病床上跟警方交待这些的时候,神色平静,对她而言,心事已了。

最后她因提供了江尧的重要犯罪证据,法官酌情,只给她4年的刑期。

戴笠南伤得最重,牙被拔光,全身的骨头几乎都被敲碎,昏迷两个月后终于清醒,就是还不能开口说话。

得知马云华已死时,他很平静,只是沉默着眨了几下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

在马云华害得别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时,戴笠南就料到了他会有这一天。

美薇身上的犬类咬伤,治疗了一个月,也在慢慢康复中。

18

美薇跟泰警张丹询问陆也。

这么久了,她始终在挂念他。

原来陆也在高考前就被警校特招,因为性格机敏稳重,身手矫捷,经过专业训练后,被派出去做任务。

他心里一直记挂着美薇,在国内一直找她,没找到,后来听说她可能去了泰国,他就申请去泰国出任务。

他潜伏在江尧身边两年,却被一个黑警出卖,死在江尧的刑房里。

对方语气沉重,“罪犯之前给我们发过来一段陆也遇害前的影像。”美薇身体一僵,面色苍白起来,什么样的视频,她大概能猜到。

“我们找了最好的法医缝合他的身体。”

连日来紧绷的情绪让美薇再也承受不住,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她失声痛哭。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啊,怎么能就这样惨死在他乡。

她与他的缘分,怎么能这么短啊。

那个夏日里从天而降的盖世英雄,此后就只能在她梦里出现了。

张丹掏出一支水性笔,递过来,“他以前跟我们说过,这支笔是他在无数个黑夜坚持下去的动力,他一直在找这支笔的主人。”

“我想,它的主人是你,对吗?”

那是有一次她给他记笔记,忘记收回的黑色水笔。

美薇的心像是被揉烂撕裂,张丹知道她难受,告诉她:

“陆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同志,他的骨灰和勋章,我们已经悄悄送回了中国。”

19

美薇最终看到了陆也生前最后一段录像,她才发现,原来戴笠南长得跟陆也只有六分相像。

她与陆也十年未见,记住的仍是对方十年前的模样。

美薇哭了很久很久。

20

戴笠南是泰国警方培养多年的警察,他妈妈是中国人,中文是他第二母语。

他是马云华远房的侄子,陆也还没死时,戴笠南就已经跟着马云华做事了。

因为面容相似,江尧怀疑过戴笠南和陆也是亲戚,但他被马云华力保,主动在江尧的私人医院做了鉴定,事实证明他跟陆也没有任何关系,江尧才肯继续用他,但每次安排任务,都让陈京珠跟他一起。陈京珠为江尧挡过枪,江尧很信任她。

在美薇来之前,他已经潜伏在江尧身边5年。

其实他跟陆也,并不是毫无关系。

他是陆也的联络员。

陆也冒死传给他的最后一段消息,就是请求帮他找到那个姑娘,并照顾好她。

戴笠南曾在陆也上交的钱包中看到过美薇的照片,照片的背面,是陆也亲笔写下的她的名字和出生日期。

戴笠南见到美薇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起初,他只是想替陆也照顾她。

后来,她手臂流血也要抱着他,咬牙陪他一起熬过一个又一个痛苦的夜晚。

他想,就算一直被她当成陆也,好像也没有关系。

21

三个月后。

陈京珠脚伤痊愈,开始服刑。

美薇继续隐姓埋名地执行着交给她的每一个任务。

戴笠南身体在好转,已经能进行基本交流。

他的意愿很明确,会继续警察生涯。

他期待着有一天,同那个坚强美丽的姑娘重逢。(原标题:《我的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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