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来那些事(那些年头那些往事)
(梁老师)鹿坪村东头,面向大山一边,有座“百家院”是绝户留下的,还是好心人给难民住的,已说不清过路人来了,有屋檐可以避雨,今天小编就来说说关于那些年来那些事?下面更多详细答案一起来看看吧!
那些年来那些事
(梁老师)
鹿坪村东头,面向大山一边,有座“百家院”。是绝户留下的,还是好心人给难民住的,已说不清。过路人来了,有屋檐可以避雨。
院子四周的墙已倒塌,四面透风,还随时有狼出没,没有胆子,很难在这儿住下来。
过去,这儿是土匪下山必经之地。住在这儿,要敢和土匪争食。男的,通常不能打仗土匪要了是包袱,不稀罕的,女的,得敢往屋里拉土匪,强迫土匪和自己睡觉,然后,就强行讹人,连土匪也逃不脱干系。
有了这样的胆子,就可能和土匪有上一层关系。这样的人,连狼都怕,狼过来只有绕道。
逃荒要饭的,也临时住这儿。人多了,也一起说光绪三年。不是皇宫里的光绪三年,是民间的光绪三年。人吃人,犬吃犬。吃不下去,便将自己的孩子和别人家孩子换着吃。一家儿子先死了,老子吃儿子,老子先死了,儿子吃老子。饿极了没有不敢吃的。
有些要饭的,长期不进食,没死了“倒卧,却得了一种浮肿病,身体变成了原来的一倍半或两倍”。
得了这种病,外人没有敢近前,死后好多天,浑身生了蛆,苍蝇满屋子飞。
失了依靠,剩下孤儿寡母的,寻死上吊者,常有。什么表情都有:吐着舌头的,嘴鼻冒血的,眼睛流出来的,这样死了的,人说是屈死鬼,屈死鬼要脱生,得拉一个活的做替死鬼。
要饭的,也有乐天派,三五成群凑在一起聊天,近似丐帮。不到饭时候,便野外凑在一起,说三国,道水浒,谈阴阳,轮八卦。看到庄户烟囱里的烟散尽了,便不亦乐乎。嘴里嚷着:“看咱儿子媳妇,孙子媳妇做好饭了没有?走,瞧瞧去”!
要饭,也有技巧。外行的,说扮相越可怜越要得下饭,其实,也不尽然。
要饭的讲着这样一个故事:有一个同伙,走进一庄户家,看到里面女人刚坐月子,门帘上有显著标记,挂着罗圈,系着红布。而要饭的,正是冲着这个来的,他大大方方将门帘揭起来,里面传出了叫骂声,他一脚在门里,一脚在门外;叫他走,他不走。主人只好好情好意打发他。你不打发他,他能从早上一直站到晌午。
胖子他爹,就没那么潇洒了。爹是活活饿死的,胖子都看见了。
开始,胖子跟着爹要饭。人家不肯给爹,嫌他五大三粗一汉子。又看胖子小,就给孩子一点儿。他把拿到手的一点儿饭给爹,爹哭了。那眼泪,只有两滴,很酸。是从脸上的表情看出来的。
他知道爹要饭难。有一次,人给了爹一点儿,爹出来了。他就长了个心眼,挣脱了爹的手,转了一圈,又跑到了这户人家。人家说,你爹刚走,你怎么又来了?这是他第一次独自要饭,以后,他好长时间不敢独自要饭,直到爹在炕上爬不起来。
爹已经不能走路,还试着在院子里转。到后来,就不能下炕,渐渐地站不起来了。他出去要饭,回来后,爹挣扎着坐起来。他把要来的饭给爹吃,爹不肯,。他便给爹塞进嘴里,爹咽的时候很艰难,脸上很痛苦,看上去比吃毒药还难。再塞,爹便死也不肯了,从此,爹再没咽下一口饭。
再后来,爹靠娘扶着坐起来。爹看着他,可眼睛一动不动,手颤抖着,摸他的脑袋时,他感觉到的。
爹身体肿的厉害,很虚。他用手按,一按,一个手印。好半天,浮不起来,他不敢再按了。慢慢地,爹皮肤成了肥皂泡,好像一按就要破。
渐渐地,爹身上的皮肤破了,血和肉一起流。權骨上一个窟窿,洞很深、很深。渐渐地,生了蛆,渐渐地,全身生了蛆。
他没注意到爹咽气,只是怎么推,也推不动了。娘哭,他也跟着哭。
胖子娘俩住进鹿坪村,是星星借了月牙的光。
鹿家人有不成文的规矩:除了收养继子,招上门女婿,是不允许外姓人村上落户的。邻村也有类似规矩,
为了社会很快安定,张区长指示:区内所有闲散人员一律由各村就近收留,就地消化。
这比安置山横残部还难。山横他们是本地人。本地人不喜欢外地人,要区里将他们遣返原籍,区内的力量暂时还无此可能。
阻力很大,区上专门开了会。
张娃在区上闹事,差点被绑起来示众。
张区长说:“不让住,就先住到你家里。”!
李书记则说:“连蒋介石也要在中国这块土地上解决,总不能撵到外国去吧”。
老支书长了心眼,区上办事,改派乖巧的凹虎去。
各路人员是由民兵荷枪实弹送进各村的。老百姓还是俱官,自古如此。
胖子娘俩被安排住进一孔暗窑。区上的意见是要优先,被鹿坪人借机做了手脚,掉了包,也算泄了私愤。
安排了胖子娘俩,鹿家人像得了食道癌。
有的觉得眼睛里进了沙子,有的觉得身上长了虱子,浑身痒痒,很不适应,也让胖子娘俩很不自在。
村子里慢慢安静下来了,除了狗叫。
张娃讨厌胖子他娘,还是说了句公平话:“胖子倒也不讨人嫌,讨人嫌的是他娘”。
胖子他娘对人说:“胖子本来叫月半,正月十五出生,他爹请人起了这个名字,别扭。邻里说,看孩子瘦成猴样,合起来叫“胖”吧,我就依了。
这老鼠,披着张人皮,却活脱脱一只老鼠。
眼睛、耳朵、嘴巴和整个脑袋,还有胡子抖动时的样子,都像老鼠。那双手,洋洋一对老鼠爪儿。问现在最老的老人,证实他八辈祖宗都没这个样儿的。
若论个头和人品,倒也是个七尺男儿。
知根知底的解释说,他姥娘家祖辈土匪,缺了德。
他舅舅更是缺了德,让好端端的桂英给外甥做媳妇,强加于人,那都是报应,报应。
老鼠小时候,被一位神汉看中了,他觉得,这个鼠面人身的孩子,入了行能驱邪,老鼠是十二属相之首,本人也是属鼠的,便突发奇想,收他做了徒弟。
后来,神汉死了。师父一死,他落个半成不就,艺也半途而废了。
可老鼠懂得感恩,是师父替他办了好事。师父对他说,你有媳妇了!我点了她一条腿,她跑不了!老鼠半信半疑,对师父说,我命穷。媳妇早没了影儿,就是有,还不知是谁家闺女,哪个丈母娘给养着呢!
十七岁那年,师父的话果然应验,他娶了如花似玉的桂英。这桂英,虽没有常人想的那么漂亮,可老鼠已心满意足了。他这副模样,打着灯笼谁愿意?他信了师父的话。
可老鼠舅舅不这么认为,他认为是他的功劳。
舅舅是土匪,这桂英是他骗来的,还是他抢来的,谁也说不清。
可有人说,这桂英早叫土匪尝了新鲜,土匪岂肯放过她?到老鼠那儿,早破货了。这话说出来,人觉着,也像也不像。
真的倒是:这桂英见了老鼠,一口一个答应,不知是真愿意,还是土匪一唬,她怕了。
村上人分析着:怕不是自愿的,可不管怎么的,村上多了个媳妇,总不是坏事,跟着老鼠来了总比跟着别人走了强。
问起桂英身世,她冷冷地说: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这桂英打嫁了老鼠,觉得他恶心,倒到他怀里,觉着喘不过气来。只好眼睛闭着,试想着另一个男人。叫老鼠播完了,种完了,就自个儿滚到一边流眼泪。
可播下的种,生了根。儿子生出来了,根是老鼠的,生出一个来,又生出一个来,人模人样,不像老鼠。
鹿兴领回来的女人,叫武贵凤,懂得使手脚,见过世面的。
有天晚上,她想着借着天黑下来,出来瞧瞧。
没走多远,前面发出声音,声音怪怪的,乡下地广人稀,不知什么时候会从什么地方冒出个东西来,叫人吓破胆的,天下初定,死人的影子人心里常在。
贵风连叫了几声,没有回应。索性走过去,几乎脸对脸,对方才说:“我是秋生家的”。
贵风没听说过有个“秋生家的”,疑惑着问:“你是人是鬼”如实说开来。”
来人向贵风跪下了。没见过这种场面,贵凤才开始有些怕了。
来人说:“哪来的鬼,我是人”。
贵凤问:“是男是女?’来人说:“女人”。
贵凤奇怪了。女人,哪来这大块头!
来人见贵凤不信,就将小脚给贵凤看。
来人央求说:“我们是邻居,以后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今天要是吓着你,我赔情。可你得发誓,无论如何不可告诉秋生,他会没死没活地打我。拳打脚踢,随手操起家伙就往我身上砸,就一个原因,我长得丑。你发了善心,我会免一顿打。”
贵凤看了个仔细。这女人确实丑。贵凤要是男人,她也不会娶她的。
贵凤没把她知道的告诉秋生。告诉了张娃。张娃连声说:“丑货,丑货。”又接着说:“这是秋生的女人,叫洋码”。贵凤叫了声:“多好听的名字”。
隔天,洋码出门遇上贵凤。大白天的,洋码赶快赔笑。说:“上次没认出来,原来你是兴哥刚娶回来的新嫂子,真好看。”说话的声音像破锣,活脱脱的一个男人胚子,话不大容易入贵凤耳朵,贵凤对她的话很不屑。回答说:“我叫贵凤”。洋码说:“村上人不兴喊女人名字,只喊我秋生家的”。贵凤说:“放着名字不喊,起那名字干啥”?
洋码说:“谢老师家那个如心嫂,谢老师经常不回家过夜,谢老师家的经常偷偷哭,你应该劝一劝”。贵凤说:“我算老几?管得了谁?”洋码说:“你大地方来的,见识广,你的话,她准听。”
贵凤还真劝了劝,顺便认识了那个如心,知道了谢老师是大学问人。如心人很谨慎,她的人像她的脚一样,刚刚放开。她给丈夫开脱了一句:“他教书忙”。后面一句她没有说出来——不是不回来。
张娃知道了贵凤见过洋码。在贵凤面前骂起来:“挨打的骨头,自个儿人都活不下来,还翻嘴挑舌,人家谢老师好着哩”。贵凤一时确定不了谢老师夫妻间的关系,可她从此讨厌洋码。
贵凤问张娃:“秋生怎么娶了那么个丑婆娘?汉手汉脚,男人啃不动的”。张娃说:“命啊”!贵凤说:“看人家茂生,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红红火火”。张娃说:“人比人,气死人哪”?贵凤问:“秋生咋就不行”?张娃说:“我比兴哥,还不一样?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秋生当初就没看上这个洋码。还差点儿服了毒药。无奈,老娘是个寡妇,日子过得穷。老娘当着媒人对秋生说:“是个母的,会生孩子就行。这样,咱就替你爸续上香火了”。秋生对娘顶撞不得,娶了洋码,就一块发泄给这个女人了。
圆房,自有圆房的办法。进了洞房,就由不得女人了。小脚一捏,就将这牛一样的笨女人放倒了。两根花烛吹灭,黑灯瞎火,三下两下,衣服被扒了。这女人还要叫唤,屁股上早挨了两巴掌。这张娃说了声:“女人脸蛋不一样,屁股都一样”。秋生爬上去,滚到一块,谁是白菜谁是猪,处女处男,一锤定音。破了童身,就是过来人。
第二天,秋生才发现老婆个子比他高,眼睛小,嘴唇厚,还上下翻。他没觉着娶的是媳妇,当即打了她。从此,就顺手了。
秋生打老婆,下手狠,娘自小惯的。老婆脚小,跑不动,只能地上爬。这老婆通常鼻青脸肿,断了胳膊折了腿的时候也有。这老婆被打,从来没人劝架,全当没看见。老婆任秋生打完了,自个儿爬到院子外面场边边一颗枣树下嚎啕大哭,声音很难听,人听了捂耳朵。
可这洋码,肚子还争气,头一夜就怀上了,往后生了五男一女,个个聪明。不像洋码,不像秋生,倒没人怀疑她生的野种。这洋码心灵手巧,做的一手好针线活,是后话。
她叫虎云,却什么也没见过。娘俩相依为命,她通常面对的只有娘。
嫁人,她只虚岁十五,坐进轿子,她很怕。平时她最怕的是杀猪。轿子晃得厉害,为了结婚的气氛,故意的。玩媳妇,她觉得比杀她还怕。
娘家在山里,从娘家起轿晚,到了婆家已天黑。她被挽着推着进了洞房,洞房内啥也看不见,不知谁为她揭了盖头,只觉得乱糟糟的声音,许多人对她乱揣乱摸,红蜡烛点着时,红裤子早被扒掉了,一根线不挂,红红的烛光下,她觉得无地自容。
然后,一根红裤腰带将她和男人绑在一起,再后来,她被破了贞操,由闺女变成了媳妇。
第二天才拜天地,拜公婆。乡俗,女儿身不能拜公婆,成了媳妇,才拜。她是哭着拜天地的,眼睛闭着,由人挽着。
她哭,不停的哭。她本没有那么大力气,只是眼睛迷糊着,嘴里哼哼着。缓过来劲,又大声哭。
先前那几天,男人替她喂饭,她想着了,就张口,想不着,就闭嘴。张开了,男人就喂她一口。那几天,她就那么活着,她觉得浑身发软,没力气。
大约是第八天,男人替她喂饭的时候,虎云眼睛睁开了。她认真地看了看她的男人,才看清楚了他,她发现他并不难看,鼻子眼睛都长在正经地方,她才放下了心。
她乘着没人,挣扎着爬起来,给他擀了一碗面,让他吃下,然后,又哭起来。
男人没有放过她,该干的还干了。这回男人对她说,他这样是跟她亲,她不信,哪咋能叫亲?
她觉得自己吃了亏,叫男人占了便宜,男人在上她在下,做个女人不合算。
虎云肯住娘家,躲过那一关,她觉着有安全感,住了娘家,就不肯回来。
男人唤她,娘打发她。
这样过了几年,直到有了儿子小旺。
虎云的男人就是老支书。人家说,虎云嫁得好,有福。
小孩难忘童年,女人难忘洞房,当官难忘用权。
饱汉不懂饿汉,有个女人作伴,赛过活神仙。
想听故事,将脸对着镜子,镜子里什么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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