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杰伦不唱歌玩魔术(唱美术和画音乐的)
李可可
(一)前奏 | 一夜K歌
《最伟大的作品》新发,前奏有点长,抽空说件跟周杰伦有关的往事。
很多年前,我们几家媒体去青岛采访周杰伦,有人把十八岁的莉莉托付给我们,她是周杰伦的忠粉。
活动一拖再拖不开始,大家在室外的现场热成狗。突然,主办方宣布:周杰伦先生食物中毒,来不了了。我心想坏了,这么多人早就等急眼了,要闹事。
然后我目瞪口呆地见证了一个万人号啕的场景。没有人闹意见,他们很单纯善良,除了心疼没别的想法。我为自己狭隘而老朽的心态感到惭愧。
当晚,为了安抚哭个不停的莉莉,我们带她去K歌,很快我们就后悔了。五音不全的她把所有周杰伦的歌都点了,惨绝人寰地一直唱,不会唱的就放原音。我和时报的欢欢等人尬坐一旁,不会唱,也不敢换歌,脚趾抠地咬牙硬撑。
几个月后,采访重新启动,莉莉如愿以偿见到了周杰伦——一个瘦小谦逊的24岁男孩,笑嘻嘻的,不怎么会说话,有点手脚没处放。大家嚷嚷让他唱歌,他眼睛一亮,连连说唱歌,唱歌好,可以唱歌。但是主办方不让唱,大概有什么合约的限制。
采访内容也忘了,只记得当晚我写完稿子没存盘就死机了,静默一分钟,重新再写。
莉莉和我至今交好,她成了又靓又飒的职场精英。不久前提起那夜的K歌,她说不记得了。此时距周杰伦最后一次发专辑已经过去了六年。
(二)开场 | 他又来了
食物中毒事件十九年后的一天中午,随手翻翻朋友圈,咦?周杰伦回来了?乌泱泱一群怪人从那首新歌中弹射而出,他们是玛格利特、达利、常玉、凡高、莫奈、蒙克、马蒂斯、徐志摩。除了徐志摩,其他都是伟大的画家,并且是画家中的异类。
这首像危地马拉爆炸果一样的歌叫《最伟大的作品》。我是画画出身,爱音乐但不懂音乐,只是看到画家们觉得很亲,所以抬手敲了这篇。
对着手机,我看不清字也听不清词,这很周杰伦。
有人会说该歌的旋律和节奏无非是《夜的第七章》《稻香》《以父之名》甚至蔡依林《布拉格广场》等等的重复,但或许,这场穿越百年的怀旧,怀的不光是别人,也有自己。
我还是原来的我。如果我本来就很好,为什么非要用改变来证明什么呢?
一分零十秒的前奏结束,穿越到1920年samaritaine百货(成立于1869年)的魔术师周杰伦开始唱歌:哥穿着复古西装,拿着手杖弹着魔法乐章,漫步走在莎玛丽丹,被岁月翻新的时光。望不到边界的帝国,用音符筑成的王座,我用琴键穿梭1920错过的不朽。
如果真有穿越,如果我认识古一法师或奇异博士……人们常常这样想,包括被学业重压的孩子,他们想带着中考或高考答案回去。所以,空气中出现的那个半透明漩涡真是迷人,我跳进去了!我又跳出来了也!我再跳进去!
周杰伦从时光隧道中找来很多画家,大家彼此捧场。音乐向左,绘画不一定非向右,一起往下听吧,唱美术和画音乐的。
(三)玛格利特 | 谁在窥探我的心
(
看这幅自画像原作的话(下图),最吓人的是苹果后面的那只左眼,戴着圆顶礼帽的玛格利特窥探了我们无处躲藏的心。
这苹果,是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吗?我以为它是红的,但它当然有可能是绿的。
《形象的叛逆》玛格利特
《形象的叛逆》是玛格利特另一幅超现实代表作,画的是烟斗,画面下方有一行字:这不是一支烟斗。
那这又是什么呢?是画布?是颜料?是记忆、是向往、是主观意识的随意成像?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思想的河,所以烟斗已不是烟斗。
(四)达利 | 把不适完整地还给你
《永恒的记忆》达利
小时候家里有本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当时看不懂,但里面的插图很记得,其中就有达利《永恒的记忆》。柔软的钟表令人沮丧,所有事物太过光滑,没有质感的质感泄露出不安。时间到底是在无可挽回地融化,还是如你所愿停止了?这是写实的梦境,也是现实的惊恐。其实,超现实主义里面,全是现实。
据说达利用勺子控制自己停留在梦与现实的边缘
周杰伦在那首《反方向的钟》里照样渴望逆转时空:“从反方向开始移动,回到当初爱你的时空。所有回忆对我进攻,我的伤口被你拆封。”
《由飞舞的蜜蜂引起的梦》达利
《梦的解析》里还有一幅达利的画,令年少的我颇为不安,《由飞舞的蜜蜂引起的梦》。石榴中冒出怪鱼,鱼口中蹦出老虎,虎口中钻出长枪,睡梦中的女人被枪刺中,苹果和水滴悬空,大象腿长如桅杆。这是达利在梦与现实边缘感受到东西。但凡令人不适的东西,基本都是又诡异又真实的。
《最伟大的作品》中唱到的龙虾电话(依然是达利作品)照样令人不适,mv画面中没有出现。
有些大师,就喜欢把你的不适完完整整还给你。
(五)常玉:终于有人想起他
《聚瑞盈香》 常玉
常玉一生我行我素,追求精神自由。他的朋友徐悲鸿强调素描功底,他却自始至终搞抽象。他坚持自己的画风,如同周杰伦坚持自己的曲风。他默默地死在了巴黎,是让煤气熏死的,后来被称为世界级绘画大师。他死后十三年,有个叫周杰伦的男孩出生了。又过了四十三年,周杰伦想起了他,穿越到他身边欣赏他、鼓励他,孤独太久的他受宠若惊、眉飞色舞,恨不得把心掏出来。魔术师催开了枝头的花,画家惊呆了,随后完成了那幅《聚瑞盈香》。
郎朗也穿越过来,和周杰伦合奏钢琴,两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惺惺相惜。常玉睁大眼睛投入地听,他的小提琴恐怕已落满了灰,以前他经常在咖啡馆演奏。
MV进行到这里应该是个亮点,周杰伦懂常玉,知道他六十六年的生命中,等待的应该就是知音和朋友。
但这个亮点,多半也会跟常玉本人一样不为人知。
(六)马蒂斯、凡高、蒙克 | 喊就大声点
《囚徒》杨大鲁
若从未被囚,就不会向往自由,这世上的热闹出自孤单。马蒂斯在旷野如野兽嘶吼,凡高在夜空伴流光飞舞,而蒙克,他桥上一声喊,看到的人都听见了,听见的人都心碎了。你是在替我受过吗?你是在替我释放吗?你是在替我呼救吗?那你大声点。
马蒂斯画了很多阳台的风景
凡高的这幅《有丝柏的道路》其实比大名鼎鼎的《星空》更有感觉
蒙克的《呐喊》。 事实上, 一个孤单恐惧的人常常是不出声的,若开始喊,多半已经是承受的极点。
(七)莫奈:若我遇到那些水墨
《四棵白杨树》莫奈
印象派和超现实的主要区别之一大约就是,它们不太传递焦虑和恐惧。
莫奈画了无数张睡莲
所以更多的人爱莫奈。如果没有莫奈,世间会少了多少美好。他一直画睡莲、画睡莲,那么美的睡莲。然而他见到中国工笔画家笔下的莲,该是怎样的感受呢?
魔术师周杰伦把莫奈带到了中国画的世界
《亲爱的提奥》是凡高和弟弟提奥的书信集,我曾有一本,书很厚,可见兄弟情深。凡高在信中多次提到,自己从日本画中大受启发,甚至曾经墙上贴满了日本画。
但假如他见过中国水墨,应该会更惊喜吧。莫奈同样会如此。可惜那时的中国残破灰暗,挤不出漂亮的颜色给世界观看。
(八)徐志摩:巴黎的鳞爪 感伤的文法
高中时被徐志摩的一首诗给齁住了,名字叫《别拧我,疼》,这个标题啊,提一次笑一次。感伤的文法,到了后世竟成了笑话。
魔术师把茶变成了咖啡,原来苦涩更为诱人,就像“疼”这件事,总能刻骨铭心。
(九)谢幕
(周杰伦唱道:“世代的狂,音乐的王,万物臣服在我乐章。路还在闯,我还在创,指尖的旋律在渴望。世代的狂,音乐的王,我想我不需要画框,它框不住琴键的速度,我的音符全部是未来艺术。”)
这段歌词,大概就是有人判定周杰伦自诩伟大的证据。
安啦,没那么多事儿。之所以最后才提及这段副歌,确实是因为这几句用力过猛,不太协调。但是想一想,我们现在最累最难的事儿不是开口,而是收声,总要硬硬地把真实的自己拽回来、按下去,防止擦肩而过时彼此狠狠侧目。
在各自惊恐又互相鄙夷的人群中,留着这些粗糙的毛刺,也是勇气。反正MV中提到的都是异类,摆明了自己也不想太平常。
想说的太多,人未必有耐心听,所以用唱的不行,必须rap。
整首歌来看,两段钢琴非常提神,从不能说的秘密推进到斗琴,有上扬趋势。小提琴几乎贯穿始终,恍惚中以为是常玉演奏的。就mv剧情来说,我最喜欢的也是常玉单元,建议给演员加鸡腿。
Bug大多在歌词中,其他不细说,主要的一点,个人感觉如果不直接提这些画家的名字就好了,有点像令人出戏的旁白。既然决定做这样的作品,就不要太担心人看不懂,故事可以容后再讲,反而能生出很多延展性。
“路还在闯,我还在创”,这是周杰伦本次的宣言,同为七零后的我们,自觉破刀不老的,都跟上。
壹点号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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