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一帝秦始皇演讲稿,千古一帝秦始皇
公元前227年深秋的一天,咸阳宫中格外喜庆。秦王政换上了正装,用最隆重的九宾礼(九位迎宾赞礼的官员延引上殿)迎接即将到来的两位使者,这两位使者带来了秦王政梦寐以求的觐见大礼。
这两位使者名字分别叫做荆轲和秦舞阳,他们献给秦王的大礼有两样,一样是秦帝国叛将樊於期的人头,还有一样是燕国的督亢(大约在今天的河北固安、涿州一带)地图。之后发生的故事,大约没有哪个中国人不知道,这两位使者并不是真正的使者,而是受燕王国太子丹的重金邀请,前来刺杀秦王的刺客!
荆轲奉图以进于王,图穷而匕首见,因把王袖而揕之;未至身,王惊起,袖绝。荆轲逐王,王环柱而走。群臣皆愕,卒起不意,尽失其度。…左右以手共搏之,且曰:“王负剑!”负剑,王遂拔以击荆轲,断其左股。荆轲废,乃引匕首擿王,中铜柱。自知事不就,骂曰:“事所以不成者,以欲生劫之,必得约契以报太子也!”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荆轲刺秦王的悲壮故事,经过《史记·刺客列传》的精彩演绎,成了中国历史上万人瞩目、千年流传的经典故事。直到今天,各种影视作品、文学作品还在不断演绎着这段为中国百姓所熟知的历史。千百年来,文人墨客大多称赞荆轲的英雄气概,历代咏叹荆轲的诗篇非常多:“其人虽已没,千载有余情”,“易水悲歌歇,秦庭侠骨香”。
在赞美荆轲的侠义的同时,我们也不妨换个角度思考一番,假如荆轲刺秦的故事不是以悲剧结尾,假如荆轲成功刺杀了秦王,又会如何呢?燕王国真的能避免被强秦吞并的下场吗?
别说是信奉唯物主义的近现代,即便是古代的史评者,也没有谁认为,秦国统一天下的步伐,会因为秦王嬴政的意外而被中止。所以历史上也留下了很多对荆轲不屑的评论:“欲以尺八匕首强燕而弱秦,不亦愚乎!”“轲匹夫之勇,其事无足言”,“纵使杀一秦,宁无一秦生?”
大家之所以都不相信荆轲刺秦能有什么实质意义,主要是因为秦王国当时实在太强了,势头也太猛了。早在秦王嬴政即位之前,秦王国就已经是“天下三分有其二”了,到了刺秦发生的前227年,统一六国的战争已经打响,赵、魏、韩三国已基本灭亡,山西、河南、湖北、湖南等中原核心区域都已纳入秦国的版图。剩下元气大伤的齐国,弹丸之地的燕国和被秦国撵的不断迁都的楚国,哪还有能力阻止已经势不可挡的秦国呢?
某种意义上来说,荆轲刺秦的故事更像是六国豪强,在面对秦王国铁蹄之下的无助悲鸣,所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这种宿命般的悲壮感,往往直击人心,这大约也是荆轲刺秦的故事能深深的打动后来者的原因。
然而,历史实在是有够吊诡,仅仅过去了不到二十年,那绝望之下发出阵阵哀鸣的,就换成了不可一世的秦帝国!当年踌躇满志,气吞万里的秦王嬴政,已经成了雄霸天下的秦始皇,可是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手打造的万世帝国,转瞬间土崩瓦解,化为尘土。
当然,很多读者朋友们可能会有疑问,秦帝国崩溃的时候,秦始皇已经死了,秦帝国的灭亡是秦二世的锅,秦始皇似乎并不是那个亡国之君。可问题是,秦始皇死后不过半年的光景,帝国就不可挽回的彻底崩盘,这一切因果难道真的是即位仅仅半年的秦二世种下的?
当陈胜吴广在大泽乡振臂一呼的时候,天下纷纷响应,不过两三个月之间,秦帝国就彻底失去了对关外的控制,这一切,难道秦始皇还活着,就可以阻止的了吗?那四面八方数以百万计的响应陈胜、吴广,暴力反抗秦帝国的各路豪杰,难道都是秦始皇死后才突然冒出来的吗?
事实上,历史记载很明确的告诉我们,至少汉高祖刘邦在秦始皇死前,就已经被迫逃亡,带着一帮小弟在芒砀山一带当了将近一年的土匪。刘邦能够安然无恙的在芒砀山打这么久的游击,当然不是因为他是天选之子,而是因为当时像刘邦这样的土匪、盗贼实在太多了,官府根本剿不过来。
正是这样盗贼峰起,无法制止的大环境,使得天下遍布对帝国构成致命威胁的流民武装,这才使得陈胜吴广振臂一呼,很快就能有几十万,上百万的武装响应,轻易的让秦帝国就此崩解。而这一切,秦始皇晚死几年,真的能避免得了吗?
别说是信奉唯物主义的现代,即便是信奉英雄传奇的古代史评家们,也多不认为秦始皇晚死几年,或者早点立个太子,秦帝国就能避免灭亡的命运。古代那些最有名的总结秦亡教训的文字,也都是直接从秦始皇的层面,从始皇帝暴政的层面,去归纳秦亡的原因,没几个会把秦亡的锅,全扣到秦二世的头上:
秦王怀贪鄙之心,行自奋之智,不信功臣,不亲士民,废王道而立私爱,焚文书而酷刑法,先诈力而后仁义,以暴虐为天下始。夫兼并者高诈力,安危者贵顺权,此言取与守不同术也。…。孤独而有之,故其亡可立而待也。
嗟乎!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秦爱纷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使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多于九土之城郭;管弦呕哑,多于市人之言语。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独夫之心,日益骄固。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从横扫六合,一统宇内到分崩离析,不堪一击,秦始皇和他的秦帝国的这段历史,足够的跌宕起伏,以至于人们对于秦始皇的评价,也跟着变得极度的矛盾。
从支持者,崇拜者的角度来评价,秦始皇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皇帝,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真正统一的中央帝国,他不仅仅统一了国土,还统一了度量衡,统一了文字,他创立的皇帝专政制度更是永垂千古,所谓的汉承秦制,“万世皆效秦法”,秦始皇为后世辉煌伟大的中华帝国打下了最坚实的基础。
可是从反对者,痛恨者的角度出发,秦始皇是世所罕见的暴君,人神共愤的独夫民贼,他的残暴统治,无休止的耗费民力,给人民带来了深重的苦难,所谓“天下苦秦久矣”。正是因为秦始皇的奢靡无度,“一夫作难而七庙隳”,让立国近六百年的秦王国彻底灭亡,消失在历史的舞台,秦始皇就是标准的暴君、亡国之君!
以上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哪种才是更准确的呢?扁舟以为,这两种看法都是孤立的、片面的在看待历史,这两种看法都是和历史真实相去甚远的。
在绝大部分评价秦始皇的观点里,都默认了这样的一个背景,那就是秦始皇就是那个年代的超人,他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九洋捉鳖,他就像一个造物主,在一张白纸上肆意的挥洒自己的意志,他的一举手、一抬足,就可以轻易的改变所有的一切,决定所有人的命运,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秦始皇麾下的秦帝国真的是只有一个脑袋,秦帝国的臣民真的是任秦始皇随意拿捏的木头人吗?
秦始皇是中国的第一个皇帝,秦帝国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中央帝国,可是这并不意味着秦始皇是秦国的开国君王,秦始皇只是秦王国传承了三十来代的一个世袭国王(秦国传承到底多少位君主,历来看法不一,这里只说个约数)。秦始皇适逢其会,成就了扫平六国,一统天下的伟业,可是任谁也不可否认,秦始皇是站在先辈们的肩膀上,是“奋六世之余烈”。
那么问题就来了,六世所“余”的,绝不仅仅是强大的国力,也势必余下了根深蒂固、盘根错节的架构、制度、派系与人事规矩。这一切,真的是一个三十来代的世袭者可以轻易打破,可以轻易重塑的吗?
到秦始皇即位的时候,秦国立国已经有五百多年了,当然,现在的秦王国早已不是当初的秦国了,在这里,我们不对秦国的历史沿革做过多介绍,我们只简单的介绍一个时间节点,叫做“初祖禾”,这发生在公元前408年。
类似“初祖禾”这样的事件,是所有春秋战国诸侯国的一个关键节点,这意味着这个国家的税收开始由贡赋体系,向正常的土地税收转变。在旧的贡赋体系下,国家的收入主要来自于首都附近的劳役地租和边远地区的定时进贡,这样的国家更多的是类似城邦联盟的松散的贵族联邦,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集权王国。
只有进行了税收改革,开始对每亩地收取实物地租,国家的意志和影响力才真正深入到国家的每一块土地,这时候的国家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中央集权的国家。所以,春秋战国的大国小国,尽管算起渊源来都可以上溯几百年,但是真正意义上的国家寿命,都要从类似“初祖禾”这样的改革之后算起。
这么一算,秦始皇接手的秦国,其实是个有着160年寿命的中老年了,而到了秦帝国崩盘的时候,秦国实际上已经开国快200年了,中国历史上的任何一个皇朝,到了这个时间点,都已经是疾病缠身,积重难返了。
我们可以做个简单的对比,秦帝国崩溃后,汉帝国继承了秦帝国,总结吸取了秦帝国的经验教训,建立了更加完善稳定的中央王朝。那么两汉开国200年后又是个什么样子呢?当西汉开国200年后,皇帝已经成了毫无实权的傀儡,最终汉帝国被王莽篡夺,随后中原王朝陷入了足以和秦末相提并论的大崩溃,大战乱时期。当东汉帝国开国200年左右的时候,东汉帝国已经崩溃,帝国进入了比秦末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大分裂,大战乱的时代。
秦始皇登上王位的时候,新的秦王国已经运转了160年了,如果以东汉来类比的话,那么在时间轴上与始皇帝对位的大约是汉灵帝。
虽然传统历史上,大多把汉灵帝当作汉帝国灭亡的重大罪人,对他的各项举措批评声不绝于耳,什么信任奸佞宦官,发动党锢之祸,“亲小人,远贤臣”啦,什么奢侈享乐,卖官鬻爵,败坏朝纲啊,等等等等。
但是我们也相对比较容易接受另一种看法:汉灵帝其实是身不由己,汉灵帝时期士族门阀把持朝政,根深固结,他们的贪婪凶残,彻底侵吞了帝国的行政职能,把帝国逼上了绝路。灵帝的很多看似荒腔走板的行为,只是面对这个烂摊子用尽全力想尽办法的结果,汉帝国当时实在病入膏肓,把灵帝换成别人也不见得能管用。
实际上,越来越多的现代史论者,都逐渐倾向于上述的对灵帝更客观的看法,因为现有的资料,让我们比较容易看明白,灵帝手握的权力实在有限,灵帝麾下的中央政府,在面对豪门士族的联手抵制的时候,已经非常的弱势。可是如果我们用同样的角度去看待秦帝国和秦始皇,却一时间很难让人接受,因为人们很难将那个横扫六合的千古一帝,和看起来羸弱可怜的汉灵帝划上等号。
我们不妨换个思路,假如说在汉末的大动乱中,来自羌人的一支统一了传统的中原地区,以他们的视角来看待历史,会是个什么样子呢?羌乱在东汉中叶越演越烈,一度打到陕西、河南、河北等中原腹地,如果有羌人的视角,那就是他们在北中国有很多诸侯王国,当时的中国北有诸羌,南有诸山越,还是个战国一般的混乱年代。
可没想中原的大汉帝国,接连出了个桓、灵等雄主,最后的汉灵帝奋X世之余烈,一度荡平八荒,灭亡诸羌,实现了真正的统一。更没想到的是,这位雄武一时的汉灵帝,其兴也勃,其亡也忽,由于不施仁义道德,结果转瞬间帝国出现了黄巾之乱,瞬间崩盘,最终经过一番大乱,某大羌高祖,建立了新的帝国,充分吸取了灵帝从雄主到亡国的教训,终于实现了长治久安。
当然,上面的描述纯属不可能实现的演绎,秦始皇时期帝国灭临的困境也和汉灵帝时期帝国的困境截然不同,只不过经过这么一番戏说,大家大约会觉得把秦始皇和汉灵帝放在相同维度来观察思考,不再是一件那么违和的事了。
事实上,大秦的这辆战车,实现中央集权的转变后,尤其是经过了商鞅变法的大幅跃进后,百多年来,早已形成了数不尽的规章制度和盘根错节的权力人事划分架构;如果我们深入研究就会发现,秦国制度下的细节已经非常的深入和复杂,早已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和平的实现外科手术般的精准改革,已几乎不可能。
某种意义上来说,秦始皇尽管看上去权倾天下,但他实际上只不过是大秦这辆战车的第三十来任司机而已。他可以手握方向盘,脚踩离合器,想去哪就去哪,想走多快就走多快,可是如果车子本身就要散架了呢?他却只能毫无办法。
可能还是有很多朋友们很难接受,你说大秦其实已经是一辆快要散架的老爷车,这也未免太哗众取宠了,如果大秦是辆老爷车,那他怎么还能势如破竹的灭亡六国呢?其实,这是因为我们忽略了,大秦固然是辆老爷车,可奈何六国都已成锈迹斑斑的报废车了。
我们前面说了,类似初祖禾这样的税制改革,是所有中央集权新诸侯国的起点,那么这样的变革在其他战国是哪个时候开始的呢?最早的齐国“相地而衰征”是在公元前675年,当齐国颤颤巍巍走过200多年后,内乱不已,被来自陈国的田氏控制,最终田氏代齐。
其次是晋国的“作爰田”,在公元前645年,新的晋国颤颤巍巍走过大约200年后,终于彻底崩盘,分裂为赵、魏和韩三个新的国家。
再后面是楚国的“书土田”、“量入修赋”,在公元前538年,新楚国走过200多年后,也逐渐衰弱不堪。
秦国地处西陲,远远要比中原诸国落后,其初祖禾到公元前408年才完成,比中原主要大国晋国和齐国晚了200多年,比楚国也晚了100多年。可是这某种意义上来说,又变成了秦国的优势,因为随着战国到来,类似商鞅变法这样新的经济分配制度的改革已经势在必行,可那些早早完成了税制改革的东方大国,此时都已经步履蹒跚,背上了沉重的历史包袱,而秦王国却可以相对轻装上阵,在初祖禾改革后不过50年,王国还处于青年时期,就开启了商鞅变法,更彻底的完成新的变革,迅速后来居上。
当然,秦王国商鞅变法得以比东方六国更成功,更彻底的原因还有很多,我们今后也会逐渐深入去分析探索,但不管客观背景条件再多,这些背景能最终演化为实际的优势,都是基于秦王国远比六国“年轻”这个基本点的。
所以,我们现在回过头来再看秦帝国的兴起与败亡,就会发现这个故事的基调其实是这样的——一辆新车改装后杀出,赶上了全新换代升级,终于达到性能顶点,在与众多老爷车比拼中越来越占据主动,经过多年的奋勇搏斗,改装车成了老爷车,众老爷车成了报废车。最终,老爷车奋余烈击垮了各路报废车,然后老爷车把各报废车拉的货全部拉上继续往前开,自然不可避免的迅速散架了。
有了这样的整体认识,我们再去看待秦帝国的灭亡,就会变得更加清晰和便于理解。当然很多朋友还会有很多的疑问,比如你说秦始皇只能当个司机,可为什么和秦始皇并称的汉武帝,却能既当司机又当维修工呢?又比如,商鞅变法到底是玩的什么魔法,迅速把秦帝国变成天下至强的呢?
别着急,这一切都会在新的秦汉系列中一一给出作者的解释,本连载则是秦汉系列中的第一部《秦帝国的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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