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世间最美的风景(才是世间最美的风景)
中午下班,经过路口,听见村头市场口传来叫卖白菜的吆喝声,浮浮沉沉的,我才恍然,是真的回到闹市了。
后半夜,冷的起来关窗,外面开始起雾了,而且也起风了,躺在床上,睡不着,我又想起了那些日子,我又想起了你们。
那十多天里,我们一起背着行囊,哼着相同的曲调,互相扶持着,翻山越岭,吃的不分,喝的不分,一起笑,一起沉默,一起仰望星空,一起指点大地。我们早就是朋友了,尽管现在是天涯在海角,闭上眼,我还能看见你们的微笑。
我想,这些记忆,你们也是难以忘怀的吧。
从这座小县城开始,经过重庆,经过拉萨,经过日喀则,一直到阿里,又回到拉萨。
从我们在拉萨的第一次遇见,从那时算起,我们认识也刚好整整一个月了,故事太真实,回忆起来反而感觉像假的,像没有发生一样,恍如隔世啊。
秋姐,糖糖还有肖凡,在长江的漫长之后,在流水注入大海的终点,在上海,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可以又见到你们了,我订了新年的机票,想去大城市看看。
那里有我的一个穷亲戚,我还想去握一下你们的手,感受再次邂逅的情怀,然后在国际化大都市拨一个电话报警,就了了这一年最后一个心愿了。
离开拉萨,车队蜿蜒盘旋,攀升,向上。
那时,云在梦里,有时也陪着我们。
沿着雅鲁藏布江,翻过岗巴拉山垭口,继续向上。
云在身边飘着,一伸手就摸到了。
我惊呆了。
群山环绕之间,地平线上隐隐约约的竟呈现一片蓝色出来。
难道是羊卓雍错。
没错,是羊湖。
蓝宝石般的,层次变换着,各种蓝色反射出不同的光线,景深远处,是连绵的雪峰。
那一刻,我却忘了按下快门。
飘飘抬起头,她就在我前面,我分明看见她张开双臂旋转着,好像是自私的拥有了整个羊卓雍错,又像是一只白鸽,渴望着展翅翱翔在蓝天白云。
后来,她坐下来,坐了一会儿,又躺下来,幸福的躺了一会儿。
后来,她站起来,我看见她眼眸湿润,我分明听到,她唠唠叨叨的嘴中,不停的重复着:三百头牦牛,五百只藏羚羊,壮硕的牦牛,还有纷乱的藏羚羊啊。。。。。。
后来,她就仰着头,闭着眼,一脸沉醉。
后来,她凝视前方,双手合十,一脸虔诚。
可是,再过几天,就可以见到李老师了,就只有几天,等到了文布南村,马上就见能到她的李老师了,可是,她已经等不及了。。。。。。
肖凡,先等等,先不要急着报警。。。
难道,难道,真像传说中的,老师家里真的有那么那么多的牦牛和藏羚羊?
可是,可是,要多宽广的胸怀,她的心里真的可以容得下那么那么多的牦牛和羊群?
反而,我倒有些迫不及待了,两眼发光,恨不能现在就能见李老师一面。
在日喀则的晚上,我们举杯,我们欢笑。
晚上回到客栈,躺在床上,我又暗自伤神。
月亮如期的又圆了,我却离着家越走越远。
我拿出地图来,假装用尺子丈量,那个叫做深什么圳的城市离着这片高原是十二厘米,却是狂热的两千公里,她却是如此陶醉,漂洋过海来看你,我祝福也一直相信她终将拥有这片土地,永远不会失去。
九月二十七号清晨,天还没有亮,我们就去了扎什伦布寺,沿着石头小路顺时而上。
这座寺庙太老了,以至于每个角落看上去都是一个故事,刻画已久。
白色的,褐红色的,还有难以捉摸的金顶,隐约着世间景象,倾洒万丈的,不过是一喜一愁。
与叠加的中国意像不同,等晨曦稍出,光芒万丈,俯瞰整个日喀则,忽然生出千百年来后藏存在境遇的苍凉况味,是风风雨雨构筑而成的精神苦难,勾勒的轮廓终将会被看见。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我只好转过身来,却看见绽放在角落里的格桑花,迎风凌厉。
在晒佛台,我遇见扎什伦布寺的一只猫,多年以来,它在想什么,一生太仓促,是尘世忧伤,还是那些若有若无来去匆匆的阳光,不会像老鼠一样,对它撒谎。
是什么样的信仰,不问天长,不问地久,不谙世俗,却能从从容容,洞悉此岸与彼岸,我能辨认的却只是他们精神的影子,影影绰绰,仿佛一个轮回之后,生命又回到它的起点。
清晰的,我能看到他们生命的透明,直逼我矛盾已久的内心底奥,使我无处躲避。
可是,谁又能说得清楚,在一个轮回之后,那些形而上的灵光和形而下的俗世,是真的存在还是虚无,我没有透明犀利的慧眼,惟有敬畏之心和惊叹窒息。
回到客栈的时候,车队已经整装待发,又要往前走了。我把早晨晾晒的衣服收回行囊时,闻见高原和雪山的气息在上面,我觉得自己好像病了,流着鼻涕口水眼泪,忍不住将整个的脸埋在衣服里面,不愿意再睁开眼睛。
离开日喀则的时候,我恋恋不舍。
一路上,我紧闭双眼,挣扎在光和尘的黑洞里。
经过检查站时,糖糖摇下车窗,冷风把我吹醒,俯瞰身下群山,公路蜿蜒千转,低扬顿挫。
到达绒布寺的时候已是下午六点多,这座寺庙很小,很高,很孤独,却独自拥有整座珠穆朗玛峰。
老去的是时间,世道任性,而绒布寺却在消逝中永恒,它所在的高度,不是5200米,而是美学概论里讲的光明和存在。
毫无怨言,就是为了守护神山。
混沌无序的天际,眼前一字排开的是马卡鲁峰,洛子峰,珠穆朗玛峰,和卓奥友峰,但珠峰巍然独立,分明有一种排他性邃密的美,和生命的质感。
珠穆朗玛峰,岂止是巍然大气,岂止是混沌初开,岂止是高傲迂远,岂止是旷世凌厉,岂止是峻激狂傲,是敢爱敢恨,是个未然的乌托邦。
我想,它是否和我一样有着深不可测的忧郁,倘若不是,千百年来为何它不怕冷,从容自若的,痴痴的等,等什么呢?
我们分明已经来了,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就这样天涯海角的赶来了,就仰着头,望着你。
山峰深处,旷达开阔的天界,是人性的苍茫和荒芜,我看见的是鲜活的生命,燃烧的火焰。
海拔5200米,没有风花雪月,没有弱不禁风,空气稀薄,我头痛心慌,紧张错乱,只是为了一场灵魂的自我拷问,却使我得以窥见自己真实处境下的勇气和胆力。
天黑下来,躲在帐篷里,围着热气腾腾的暖炉,听着外面呼呼作响的风,喝着冰冷的啤酒。
糖糖在外面大声的喊:月亮好圆啊,赶快出来啊。
天上的星星真亮啊,隐隐约约的衬在暗蓝色的天幕里,像你的眼眸。
是农历的十六呢,空中悬着一弯园月,在雪山之上,像是正在融化的冰,皎洁,长久。
连星星都高兴的唱着歌儿呢,眼睛一眨一眨的,陪着月亮,洒下光环。
你说,山坡上明明没有野花生长,我怎么会闻到它绽开的香味?
你说,世间,除了月亮,星星在旁边,无忧无虑,这样的陪伴,这样的心甘情愿,这样的千年万年,还有什么值得不欢喜,不去做梦,不向往自由的呢?
你说,但凡在疲于奔命的路上,突然遭逢到这样静谧的留恋,谁会舍得离开,谁能经受得了这样的诱惑呢?
那天夜里,我擦亮自己的眼睛,也学着飘飘,也半闭着眼睛,仰起头,假装看着漫天繁星,假装在银河里囚水,不知疲倦,我好像感觉自己一步一步离开了大地,可是没有多久,我分明感觉自己的双腿一直在打颤,太冷了,回去吧,回去吧,糖糖不停的说。
回到帐篷里,卷曲着身体,过了好久,翻来覆去的,还是睡不着。
是的,我动了心弦,我想你了。
于是,我拿起手机,给你发了简讯。
我说:你知道我现在跑到什么地方了吗?
你说:在高原上了吧。
我说:我是在大本营漆黑冰冷的帐篷里,给你发信息的。
很久,你都没有回复过来。
后来,我说:现在,你在想什么呢。
后来,你说:孩子们都睡熟了,天冷,你也早点儿睡吧。
我说:这么高的海拔,恐怕睡不着呢,等大家都睡了,我去半山腰,摘一颗星星送给你吧。
你说:净瞎扯淡。
如果,如果有一把梯子,如果要穷尽所有我也愿意,我就爬上山顶,带着竹筐,我一定会装满星星,换你一世高兴。
那些星星将是我一辈子的愿景。 早晨天还蒙蒙亮,我们都起来了。
后来,听说那个晚上,就是在珠峰的那个晚上,帐篷里的灯亮了整整一个晚上,听说阿鑫整夜没睡,他睡不着,不是因为世上没有不亮的灯,而是他真的睡不着,一夜都守护着神山,高原高啊,听说他头痛欲裂,像燃烧的火焰,吸了整整两大罐氧气,那种感觉就像三月被柳树误解的春风。
而我却一厢情愿的睡得不知天地万物,梦里我还去了天边,好像是为了寻找一把梯子,可惜,只留下模糊的记忆。
还有那些藏式帐篷,散发着强烈民族气息色彩和浓郁质感的,都给我一种亲切的感觉。我本是四处奔走的人,一路上晃晃悠悠的,走到哪里都没有家的概念。
可是昨天夜里,在那些帐篷里,我们一起饮过烈酒,我们又睡在一起,风从间隙钻进来,我们卷缩着身体,个个都睡得横七竖八,火炉子噼里啪啦的烧了整整一夜,忽然就有了一种天长地久的感觉。
天亮了,天亮了。
太阳光照在峰顶,像毫不犹豫的焰火,发出耀眼的光芒。
草甸上覆盖了一层白霜,像是月亮故意洒下的茭白。
在珠穆朗玛峰脚下,天空没有一片云彩,蓝的让人心醉。
沉默太久,悠悠荡荡的,灵魂深处的喜悲就无处躲藏,我只能咬紧了嘴唇,我忌惮一切耀眼的反光的纯洁。
从背包里拿出水哥送我的旗子,在雪山皑皑之下,那旗子好红啊,比沸腾的热血还激动人心,我们站在一起,扯了旗子,风一吹就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现在一回忆,我还能听见红旗飘扬的声音,还有水哥真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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