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宁波称为甬（群众呼唤宁波更改简称）

虽然目前我已经在上海工作，但之前在宁波的工作和生活经历实在令我记忆深刻。近期会多发几篇关于宁波的文章。今天我们一起来谈一谈令本地人纠结的宁波简称“甬”。

宁波城市简称为甬，但这个简称不仅本地人不感冒外地人听起来也觉得不甚好听。外地人不喜欢，是因为甬这个字平时不太常见，而且这个字会让人想起蚕蛹的蛹，带来不甚美好的联想。那么本地人为什么不喜欢呢？这要从以下两个方面说起了。

1.宁波的简称为什么是甬

先来个网上的段子。2013年7月1日，宁杭甬高铁正式通车，网友“曹弼Toby”很应景地发了一条微博：“有人问我南京的简称为什么是甬。我反问他你听谁说的南京的简称是甬。他说宁杭甬高铁啊，不是宁波-杭州-南京么？”南京的简称当然不是甬而是宁，不过这位网友的问题倒是可以改一改接着问，让我们严肃地重新提问一次：宁波的简称为什么是“甬”呢？“甬”作为宁波的简称，网上常见的说法是得名于甬江，而甬江之名源出甬山。至于甬山为啥叫这个名字呢？一个说法是“因峰峦似覆置大钟,像古甬字故名甬山”。

公元前473年，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十年后一举攻破吴国，在姑苏山上生擒吴王夫差，然后将其流放到荒凉的舟山岛。《国语·越语》对这段历史有所记载：“请达王甬句东。”春秋时期左丘明所著的《左传》道：“请使吴王居甬东。”300多年后，司马迁在《史记·吴世家》中也提到了甬，他在书中写道：“越灭吴。勾欲迁吴王夫差于甬东，予百家居之，后夫差自尽。”史料中讲的“甬”和“句”，就是指今天的宁波。

三国时期的韦昭在《国语·吴语》中对“甬”做了注解：“甬，甬江。”就是说“甬”这个地名起源于甬江，而甬江又起源于甬山。甬山指的是今天鄞县与奉化交界处的镇塔山，该山发源于四明山麓，是雪窦山的余脉。《奉化志》对甬山进行了描述，甬山是因为很像倒置的大钟而得名的，山上水源丰富，泉水滔滔不绝地从地下涌出来，“甬”又有“涌”的意思，所以甬山之名可谓名至实归。《辞海》对“甬”的解释：“甬，浙江省宁波市的简称，因境内有甬江而得名。”

鸦片战争后，宁波开埠，出现了“甬埠”一词，是宁波简称为“甬”的关键。1881年2月，《甬报》创刊于宁波江北岸，又为甬字成为宁波简称迈出重要一步。到了1907年，筹建铁路，取名“曹甬段”，后来全线贯通，取名为“萧甬线”，这应该是宁波城市简称“甬”的开始。而如今“甬”字全面取代“宁”成为宁波的简称，则与文章开头的那个段子不无关系——南京的简称成了“宁”，那么宁波就只好换一个了。

2. 宁波人并不喜欢这个简称

其实宁波人一直对甬不感冒。比如宁波本土菜系叫“宁帮菜”而不叫“甬帮菜”，宁波到绍兴的平原简称宁绍平原而非甬绍平原。中国著名古典家具四大体系是“苏式、广式、京式、宁式”而不是“甬式”。清代设立“宁绍台道”署，而不是“甬绍台道”署；上海滩上流行十六帮菜，其中“宁帮菜”指的是宁波菜，而不称作“甬帮菜”，更何况宁波菜系中，有大量“宁式”菜谱，如“宁式鳝丝”、“宁式烤菜”、“宁式蟹糊”；中国饮食点心业十二大派系中“宁式糕点”也指的是宁波糕点，而不称作“甬式糕点”；“无徽不成镇，无宁不成市”这里的“宁”也是指宁波。所以没有“无甬不成市”的说法。宁波市第十六届运动会组委会于2011年3月31日正式公布了该届运动会的会徽和吉祥物，吉祥物取名叫“宁宁”而非“甬甬”。这都与宁波人刻意回避“甬”这个简称有较大的关系。更为尴尬的是，宁波有一所宁波大学，假如简称“宁大”，那么始建于1958年的宁夏大学怎么办，按中国的传统礼仪，总不至于让作为前辈的宁夏大学改名吧。假如称“甬大”，宁波人又不愿意。

之所以宁波人不喜欢这个简称，主要原因是因为甬字本身的含义并不是特别美好，具体参考康熙字典的解释：

一 是在《說文》“草木華甬甬然也”。这当然是美好的意思，但小花骨朵好是好，只是太小家子气。

二 是在《徐曰》“甬之言涌也，若泉涌出也”。这也是好的意思，但是为什么不直接写成“涌”字呢，现在反而变成了一个生僻字。

三 是《史記·秦始皇紀》有“築甬道”之说。《註》甬道，飛閣複道，宮禁巷道也。这个“甬”与宁波简称“甬”的来历不同，似有某种闭塞、防范之意了。

四是《註》“此二名者，鍾柄”。虽然甬江之源的甬山有点象一口鍾的样子，并以此命名为“甬山”，但形象上毕竟也不是太大气。钟者，终也。

五是《揚子·方言》“自關而東，魏宋楚之閒，保庸謂之甬”。这个解释不仅小家子气，而且有些狭窄的感觉。

六是古量器之名。《禮·月令》“仲春之月，日夜分，則同度量，鈞衡石，角斗甬”。《註》“甬，今斛也”。这种解释有一种斤斤計較的局促感觉，直接影射寧波的商人形象。

七是地名。《左傳·哀二十二年》“越滅吳，請使吳王居甬東。甬東，越地，會稽句章縣，東海中洲也”。这倒好，把“甬”与囚居流放犯人之所直接挂钩起来，更加不祥，与城市形象的宣传需要十分相悖。

司马迁在《史记·吴世家》中也提到“甬”这个地方，“越灭吴。勾欲迁吴王夫差于甬东，予百家居之，后夫差自尽”。从中也可以看出，勾践对吴王夫差还是不错的，只是流放而非奴役，给予百家的范围（约一个村庄）来谋生。但吴王夫差宁愿选择死也不愿去甬地偷生。可想而知，吴王夫差对于甬地的恐惧和绝望吧。吴王为什么宁愿选择死也不愿意去甬地？有一点是肯定的，吴国曾经吞并了越国，因此对越国的人文地理相当了解。也肯定知道在当时，甬地是一个濒海的绝地。因此，吴王肯定认为这勾践为人阴损，表面上宽宏大量，却将自己流放到生不如死的地方，干脆还是选择死吧。从古到今，天下的读书人都读过这段历史，并从这段历史对“甬”留下了一段深刻的印象。也可能是这个原因，宁波人提起“甬”字较为忌讳。

3. 既然不喜欢，不妨改名为“明”或者“涌”

其实，既然不喜欢“甬”字，就干脆丢弃，而且并无需有什么负担。君不见襄樊都已经更名为襄阳了，宁波修改个简称又算的了什么。在城市地域简称命名上并没有规定非得要源自境内的河江才行。个人建议是改成“明”（源自四明山和故称明州），非常响亮而且寓意良好（光明）。次选则为“涌”，代表宁波水泊众多，且有生机盎然之意。此外甬字本身亦有涌之意，更名则顺理成章。试想想杭甬高速更名为杭明高速，沪甬高铁更名为沪涌高铁，听起来该是多响亮啊。

现代城市的竞争本身就涵盖文化软实力的竞争，去掉一个不受喜欢的简称，更换为一个更响亮的名字，也是宁波提升文化影响力的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