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再婚典礼故事(二婚新郎官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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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山牧者
马国忠变了?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是的,马国忠变了!”
这个被全县人民誉为“小恩来”的马国忠,今年刚满五十四岁,去年他筹措了一项造福于全县人民的引黄灌溉工程,因资金不足至今没有完工。今年妻子却患了癌症,两个月前一命哀哉,在双重的压力下他变了。噩耗之后他娶了个农村寡妇。更让人不解的是,这个一向廉洁奉公的“包青天”,竟借婚娶收了许多许多的红包包。唉,这个马国忠!
马国忠的婚礼是在元旦佳节举行的。人们知道后多感念这个廉洁奉公的“小恩来”,又怜念领导他们致富的好县长的人生不幸,才有些人按现在的风气,试着悄悄地把红包塞给他的秘书,但他们也是捏着一把汗,怕这个黑脸包公再倒过铡头。可奇怪的是这个“黑脸包公”一反常态,收的红包包一个没有退,原来苦愁的脸也变成了欢笑的脸。
变了,变了,马县长随着潮流变了!消息传开,马县长收的红包是越来越多,红包越多马国忠越喜。“马县长变了!”人们议论纷纷。
元旦那天,一群山猫嘴盯着马县长,这也该随潮流了吧?大吃大喝是必然的,就等在各大餐厅、餐馆门前。可到中午,马县长坐在小车里,只顺着大街从车窗口伸出一只手来,向贺喜的人们招了招手,就一溜烟地跑了。
马国忠这一毛不拔的举动,令山猫嘴们气愤,令那些怀着发财心理的各大餐厅、餐馆的老板们失望。他们议论:社会风气变了,哪里还有什么清官,马国忠比谁都黑都扣,他们望着马国忠的小车去远……
马县长的婚礼是在姜家集举行的;姜家集热闹了一天。当一片弯月西天的时候,宋玉梅的家里静了下来。洞房里一只四十瓦的灯泡,从红窗绿棂处透出彩色的光。
宋玉梅坐在马县长面前,马县长抽着烟,两个人沉默着。我们不知新郎在想什么,只知新娘的身儿一抽,幸福的眼儿淌出泪水,或许她又追忆到以往遥远处……
一九四八年初冬,柳河岸边进入黎明。那浓浓的硝烟早已散去,村里的狗也静了下来,只那弯弯的柳河,载着几颗发抖的星,像帮白的脸悄悄的北来南移。
穿黄军装的人没有啦,追赶黄军装的人也没有啦,宋玉梅战战兢兢地从沟坎里探出头来。她害怕极了。她清楚那穿着黄军装满脸横肉的疯狗子,是这些禽兽抓住了她这个十六岁的少女。她惨叫,她哀求,她没有逃脱野兽的蹂躏。她逃离魔掌,她怕再遇到魔鬼,躲在沟坎里。她的眼直了,她的口哑了,她的肚腹一鼓一鼓的,但大气一点儿也不敢出。
夜幕降临了,老天爷保护了她,她才敢偷偷地看了看天,望了风。多么可怕的夜啊,黑黝黝的坟茔,似哭似笑的猫头鹰叫声,河沟里的月影星星一闪一闪的,像鬼火!胆小如鼠的她往常的夜里连门也不敢出,她怕鬼,怕怪,怕鬼火。今天不是往日,黑夜该是多好的屏蔽啊!天上最好别有月,别有星,别有发光的东西,保护她这个失魂丧魄的少女。大半夜的人喊马叫,小半夜的风声水响,一夜即将过去,庆幸的是她再没有被人发现。她不再想了,抖落身上的泥土,可怜地探起头。
启明星!小时候妈妈教她辨认的。这个有血有肉刚刚恢复知觉的灵物,不觉身子又是一抖。天快亮了,她要离开这儿!她像个疯子,蓬散着头发;她像个傻子,赤着脚,半裸着身子。感谢美好的夜,谁也没有看到这个可怜狼狈的少女。她离开河沟,惊惧的心又紧了起来,好像四面都有眼睛,不由得拼命又跑。
脚上划了多少条口子,她不知道;头上跌了多少个包,她不清楚。又一物把她绊倒了,摸到一个人的脑袋,她惊叫起来。她急急就要爬起,谁知这灵物没有死,两臂一张扣住了她。
她本能的反抗,她本能的惨叫,她本能的拼命,她手掐,口咬,脚蹬,这双胳膊像铁钳一样,任凭她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可庆幸的是这人扣着,再不动了。她的呼救声传到四野,唤来了藏躲的乡邻,把他们救走了。这个数十年前的奇遇,今天成为佳话,两个人真的结合了。
当年尴尬、自羞、仇恨,成了宋玉梅对解放军深深的爱,成了姑娘对马国忠当时负重伤昏迷十七岁小兵深深的爱。在姜家集她精心的护料了马国忠。腊月里马国忠的伤养好了,宋玉梅的心也渐渐胶合,宋玉梅送别马国忠。
一对年轻人走出村庄,走到小河桥头,望着乌云渐开的晨曦,两人绽开希望的微笑:你一定回来。我一定回来!两人依依,就这样告别了。
那时南方鏖战正急,马国忠去了南方。匆匆的战斗脚步,马国忠马不停蹄。南方的硝烟稀少,他又转向新的战场,一去五年多。别后的天天,宋玉梅望穿了眼。盼了三年五载,还不见小马归来,音信也无,她失望了,她流泪了,她梦见小马躺在血泊中。
别傻等了!亲邻相劝,父母相逼,宋玉梅嫁给了本村的一个小伙。
西南剿匪任务完成了,马国忠诉求回柳河县工作。上级恩准,马国忠回柳河县再去寻找姜家集的姑娘,觅来的却是尴尬,内疚,遗憾。曲曲折折的人生路,马国忠六几年成了走资派,七几年恢复原职,八几年妻子患了癌症……
宋玉梅盼马国忠盼了五年,与本村小伙结婚,经大集体人民公社,经三年自然灾害,经农田责任到户,生活刚刚有所好转,宋玉梅的丈夫车祸身亡。
天啊,怜念这么一对,他们因祸得福,两支红烛本是一个喜房,各在一处燃了半截,又移到一处。崎岖,艰辛,眼泪,微笑,传奇,皆从今夜彩窗里透了出来。
老马,多么好的老马啊!新娘凝视着新郎:你心怀坦荡,光明磊落,群众把你比成“小恩来”。一晃,宋玉梅心里突冒出来一个暗影,今天为什么有人议论说老马变了?收了许多许多的钱!新娘的脸儿微微一红,叫了声老马。“嗯!”
现在的新郎官早已变了姿势,扶着椅背正对着洞房的小窗。听到新娘的呼唤,慢慢转过身来,微微一笑,弹掉一截长长的烟灰。
新娘的脸更红了,憋了半天,吞吞吐吐地问:“老马,听说你收了很多的钱,真的吗?”
新郎官的脸色微微一沉,惊疑地瞟了一眼新娘,继而又笑了:“不错,是有不少的钱儿送给了我啊!”
新娘的脸儿不再红了,而是有些发白,嘴儿张了几张没说什么。只新郎低头踱着步子,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新娘听:“都富起来了,我也不能老当穷官,给钱就花吗!”
新娘的脸更白了,泪珠儿滚了下来。“老马,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我只当你是一块白布,谁知你也变了!”新娘怒了:“柳河烈士陵园的风水好大啊,竟冒出来一个戴着红帽子,藏着发财梦的县长!”
“好大的气啊!”新郎官掏出来一块洁净的手绢递给新娘,看了看手上的表,打开了新置的电视机:“五十岁的人了,还哭鼻子,看电视吧!”
荧屛上在播报本县新闻,女播音员清晰悦耳的说道:“我县引黄工程大坝,定于新年三月一日兴建。工程建成后,我县将源源不断地用上黄河水,全县四百多万亩农田基本上都可以成为水浇田。到后年,我县的粮、棉、油产量就可以实现翻一翻的目标!”“马县长代表政府感谢以下个人无私的捐助……”
给马县送礼的人都上了光荣榜!
新娘闹明白噗嗤一笑,亲切的叫了声“老马”,张开双臂,扑到新郎官怀里。
1988年5月初稿,2020年5月修改
作者朱秀章(天山牧者),河南虞城县人,生于1955年,1974年12月入伍,现已退休居虞城李老家。
《青烟威文学创作苑》编辑:李勋修
来源:新华号 奎先达坂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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