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和谁结婚(那年我帮四哥去相亲)
我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童年的我虽然过得不蛮幸福,但在四哥的呵护下,过得颇温馨。
我洋洋有七兄弟,每隔三岁一个,没有一个姐妹,我好羡慕那些有姐有妹的人。
大哥杨盛宗,常年在外读书,读书出来后又在外教书,寒暑假回家,仿佛是来家做客的陌生人。整天捧着个书本,关在房里,神仙不跟凡人搭伙,在书本里寻找那颜如玉、觅那黄金屋。吃饭要人喊,一心读圣贤书,不闻窗外事。居高临下,颐指气使,意气风发,动辄就说人家是“猪脑壳”。兄弟们都敬而远之,惹不起,只有远远地躲起。
不过大哥培养我读书,从小学到大学都是他出的资,我很感激他,尊敬他。
社会上对大哥评价很高,口碑甚佳,公认的好老师。大哥去世多年,至今还有许多人怀念。
二哥解放前几年就过继給一个堂爷爷做孙子,没享到几天福就解放了,田土分了,堂爷爷年岁高死了,堂奶奶偌大年纪也下了堂,嫁到武阳八菜田去了。
二哥顶替的不是驴马成群,家财万贯,而是地主阶级成份的桂冠,成了地主崽子,不,是地主孙子。生产队、大队开批斗会,都有他的份,是“常客”成了只许规规矩矩,不许乱说乱动受管制的人。
二哥怨恨母亲,说家里这么多兄弟,为什么偏偏就舍他一个?母亲好狠心!
母亲才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对二哥的怨恨只能是默默地承受。
三哥是个调皮捣蛋鬼,光脑壳打伞,无法无天。不攒劲读书,专门惹是生非。
上县里寨市去考初中,途经楠木田,过河有座木桥,桥挡头有座不大的土地庙,庙里供奉着两个泥巴塑的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
三哥对土地庙恭恭敬敬作了三个揖,边祭拜边说:“我这次上县里去考学校,祈望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保佑!如果考上了,给二老重塑金身,决不失言;如果考不上,嘿嘿,就莫怪我心狠手辣,丢你俩到冬天田里洗澡,老zǐ说到做到!”小小年纪就称老zǐ,可见其人。
这样敢轻蔑神灵的人,世上罕见!真是胆大妄为!后来考上个屁,三哥真的将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扔到水田里,实践了诺言。
莫道黄天无报应,举头三尺有神灵。一个人太强势了是没有好结果的,三哥遭到了报应。
十六岁那年得了脑溢血,弥留之际,除了母亲外,什么人也不认。父亲不知趣,平常爱骂人爱打人,不知轻重,走到床前说:“老三,还认得我吗?我是你老zǐ!”
三哥回光返照,突然睁开双眼,恶狠狠地说:“你是谁?我不认得。是我老zǐ?我是你老zǐ!”说完这句话还说了一句:“妈妈,我去了!”两眼一闭落了气,死时七窍流血,死亦为鬼雄!送上山连三长两短的棺材没一副。
母亲有个怪观念:“是我的崽不死,死了就不是我的崽。”这符合达尔文的进化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优胜劣汰的观点。所以三哥得了病不去请医生,连个土郎中也没请。后来四哥得了病,同样都没请医生,稍微进步了点,请了个土郎中,捡了几副药,这也是遭大家埋怨才进了点步的结果。
我是老五,下面还有老六老七两个弟弟,我的顶头上司就是老四。
“走日本”(编者注:此为躲避日本侵略者的湖南土语说法)那年,就是一九四五年,四哥得了重病,高烧不退。请了桐木岭一个土郎中,捡了几副草药。土郎中求医术不敢苟同,只管开药,不管死活。
不过民国时代,十里八乡也没听说哪里有什么医院,公立的私立的都没有,不像现在,小病不出乡,大病不出县,到处医院林立。
听到日本鬼子从洞口花园过红岩经李西打到武阳来了,还没见到日本鬼子风声鹤唳,人们谈虎色变得要死,。纷纷准备逃难。
晚上,我一家人随着村里大队人马逃难,往哪里逃,当然只能往大山里钻。
父亲挑了担糯米糍粑,大嫂背着重病的四哥,母亲背上背着七弟,手上牵着六弟。我时年九岁,手挽着一篮子米,米上摆着几个鸡蛋。天墨古黑,大家摸黑走山路,不准打火把,高一脚低一脚,陆陆续续朝一个叫盆上的地方进发。
村里承头的早架势了,在盆上荒田里搭建了些茅棚,有的用大杆草盖,有的盖了些杉木皮,跟守野猪的棚子差不多。
天公不作美,下着倾盆大雨,个个淋得渍湿,大家直骂老天,更诅咒日本鬼子,害得大家淋得像落汤鸡。
雨夜路滑,挨近盆上我还摔了一跤,一篮米全倒光,鸡蛋也不知滚到哪里去了。我不由得哇哇大哭。母亲听到是我的哭声,赶来安慰我,催我快走,逃命当紧。
到了盆上,雨停了一下,我跟几个小伙伴:十麻子、老黑、叫花、米米哈宝崽等,爬上后背山顶上瞭望。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哎哟哟!只见远去武阳三里田、乱葬坪方向,“哐嗵哐嗵”,火爆声震天响,响彻云霄。炮弹飞在空中,像流星划过一道道光弧,光芒四射。吓得我们打尿颠、肌肉发麻,米米胆小尿了裤裆,赶紧不看了。
翌日,雨过天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炮声也销声匿迹,大雾弥漫了各个山顶。
在盆上住了几天,风声平息了,山间小道上,逃难的人携老带幼,陆续返回家,回家的路上还看到扛枪的中央军,回家不久就传出日本鬼子无条件投降了。
天不灭巢,四哥命长,病奇迹般地好了。由于药力过猛,人是活下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什么屁福?聋了双耳朵,这算什么福?此时的四哥才十二岁。
四哥耳聋了,性情大变,说话像太监,尖声尖气,讲话像打雷,好大一声,怕别人也是耳背人。
什么人的话不听,也听不见,父亲叫他扛犁,他偏扛耙。只有母亲的话是圣旨,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四哥跟任何人都合不来,偏偏跟我却讲得来,两兄弟形影不离。我的话他听,不亚于母亲的。其实那不叫听,是打手势也叫手语。
一般的手势,吃饭睡觉、阿屎撒尿简单。要把一九四五年刮龙卷风,下抷山和隔江背风田的草把卷向天空,来回飞舞,互相碰撞,像人打架。背风田的草把,被下抷山的草把打落在田里。老百姓传说这是中国军队和日本鬼子打仗,日本鬼子被打了投了降。这样复杂的事情靠打手势弄懂就不容易了。
只有我能跟四哥沟通,有共同语言,他到哪里都带着我,成了他的跟屁虫。
父亲夸海口,在人前吹嘘:“哪个敢说自己是田把式?我敢!老zǐ十五岁做单身工,风里来雨里去,泥里水里,犁田和耙田,上山砍柴伐木,挑武阳鼎锅身广西,回来挑盐,来去半个多月......”
谁也不能与父亲比,只有四哥能,十二岁做单身,比父亲早两年。功夫不比父亲差,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是没上过广西罢了。
解放前四年间,也就是一九四六年到一九四五年吧,绥宁土匪成灾。东山那边有龙怀麟;河口这边有邓召逑;关下梅口那边有杨孝坚;武阳这边有大溪李连塘;加上从武阳洞口被人民军队打得如丧家犬,赶到绥宁的张云卿父子,绥宁简直成了土匪窝。真是过江土匪多如鲫!
土匪自称什么九路军,把绥宁号称是小台湾,跟人民军队抗衡,搞得鸡犬不宁,乌烟瘴气。
我也不晓得民国如何腐化堕落,只知道保长带人抓壮丁,村里好些人都抓壮丁去了,至今无音讯。常奶奶点高灯抓壮丁的儿子就是一例。
四六年,民国在南京召开伪国大,全国各地选国大代表。父亲和四哥做工夫去了,选什么国代表关他屁事,要我个十六岁的孩子代替家长去投票,投票点设在离家里半里路的风水庵,要我去投票?我才我十岁,这不是二喜?
一进风水庵的门就是远房佑爷爷递给我两个肉包子说:“你来了,替你爸来投票吧,回去吧,没你的事,这里有我。”
我拿着两个肉包子舍不得吃,飞快回家与两个弟弟分享了一个,还留一个给四哥。听说投龙怀麟的票有碗面条吃,我们这里肯定是投杨孝坚的票,叫花子讨糯米,得两个包子,何乐而不为?邓召逑的投票就不得而知了。
大哥在黄土矿荣华农校教书,我十三四岁就随大哥到黄土矿荣华农校附小读了一年书。由于土匪闹得厉害,学校停办了,就辍学在家跟四哥学种田,学犁耙功夫。四哥死活不肯教,说我不能学种田,日后要读书。
绥宁曾经解放过两次,一九四九年第一次我军只过了一路,没建立政权,就吓得土匪屁滚尿流;一九五零年第二次我军打进绥宁,秋风扫落叶、摧枯拉朽,。什么九路军十路军、什么小台湾,吹死牛皮,只几天工夫就把土匪打得落花流水,丢盔弃甲。
解放啦,四哥要我去读书,以后出来当干部提皮包。一九五零年在家呆了一年,一九五一年才到武阳中心小学读书,两年后即一九五三年考入从黄土矿迁到武阳乱葬坪的绥宁二中。时年的我已经是十六七岁了,这哪里是个初中生的年龄?四哥已是十九二十岁的男子汉了。
四哥耳朵聋了,成了残疾人,其他没什么,单就娶老婆成了个大问题。
四哥常常无缘无故发闷气,不吃饭不做工,在床上一躺就是一两天,跟他讲不清道不明。乡里俗话叫:“挠火炉”,什么叫“挠火炉”,说白了就是逼父母为他娶老婆。
谁愿嫁给一个耳背人呢?耳背人也是人,可人家不愿,捆绑不成夫妻,强迫不成买卖。世上的男人死光了也不会嫁给一个耳背人做老公,除非她也聋了,要不就是吃错了药,或者脑壳进了水。
知子莫若母,只有母亲知道儿子心里在想什么,想办法托媒给四哥说门亲,给他娶个老婆,谈何容易啊!
母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老祖背头山肖家讲了亲,四哥不能向门相亲,这重任落在我肩上,要我带四哥去相亲。此时我已在二中读书了,虽然有十六七八,但不是早熟品种,对相亲之事萌萌不知天,自以为是为四哥去送彩礼。
不过为了四哥,不说是代去相亲,就是赴汤蹈火也会在所不辞!
肖家人误认为新郎官是我,见我人长得还秀气,个子相当,只稍为单瘦点。虽然谈不上一表人才,貌不似潘安,十六七岁,正是风华正茂,花样年华,充满朝气,一看便中。
后来四嫂入了门,也没举行什么拜堂仪式,入了洞房,却“狐狸换太子”,变成了四哥,生米煮成熟饭,也就不了了之。
我感到对不起四嫂,见她人挺漂亮,是朵鲜花,丈夫是个耳背人,有苦难言,忍气吞声,没过半年,四嫂没留下一男半女就悄然离去,且一去不返,四哥成了“王老五”。
四嫂虽然是十七十八一朵花,眼似秋水,脸泛桃红,嫁给四哥似乎不相配,但并非鲜花插在牛粪上,何况世上巧媳常伴拙夫眠的比比皆是。
四哥并不是兜牛粪、也不是拙夫,他长得很帅很聪明,要人有人,要才有才。唯一不足就是耳朵聋啦,一般不聋不哑,有脚有腿的与四哥比、小巫见大巫、犬比夜明珠!
四哥心灵手巧,绝顶聪明。没学过木工,打木桶、粪桶、副桶、马桶样样会;没学过篾工会破篾,破得均匀、又细又光滑,不亚于益阳水席匠;编织的箩筐、晒席、鱼篓、筛子,既美观又大方。近乎工艺品,赶场上街去卖,不需要打吆喝,还没进街就在街口抢售一空。
解放后,母亲千方百计为四哥谋到一门亲事,是武阳老街半边街的,跛了一只脚,这只能是歪歪的个子配斜斜的灶,没办法事,凑合吧。
解放前几年,我家兄弟多,母亲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拼命买钱,为的是兄弟分家,多分几亩田。好心办了坏事,解放后划为富农。兄弟们又埋怨起母亲来,不是田多能划为富农吗?能成为地主狗崽子吗?母亲又默默承受,打落门牙肚里吞。好田肥田分了出去,留下山冲冷水田,后悔得要死。
后来成立互助组,农村合作社,再后来成立人民公社,以生产队为基础。四哥是生产队强劳动力,十分功的底,是生产队治虫员,天天背着喷雾器,哪丘田发生稻飞虱,到哪丘田杀虫,喷巨毒农药:“敌敌畏”、“乐果”、洒“六六六”粉。队里没一个人肯干的事,四哥却干了一辈子,最终落得个不治之症——癌症的下场。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我陪四哥到人民医院看病,一查就是肝硬化腹水,晚期无法医治,只有回家等死的份。
什么病都可以得,唯独这癌是惹不得的麻疯病。一个人是活在希望中,希望明天会更好。得了癌症,等于判了死刑缓期执行,没有希望了、就失望了!
从医院出来,我跟熟人讲了几句话,眨眼工夫不见了四哥,我急得跳河,到处找他。最后在林业局旁边一个空地上围着很多人,我找到了四哥。猜四哥在干什么?他在笑眯眯地看河南来的耍猴子把戏。
真是船上的一点不着急,急死岸上的。我悠悠叹道:“可怜的四哥啊,你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还有心情看猴子把戏。”
到哪座山唱哪支歌,我给四哥捡了些药回家去,死马当活马医吧。
不出半年,我的四哥就撒手人寰,被癌症夺去了生命,离开了人世,他才五十岁啊!
四哥没有崽,只留下一个女叫小月,抛下一个丧失劳动力的跛子老婆。靠跛子四嫂把小月拉扯大,嫁在离家半里路的桥头吴家。听说仔女两口子勤劳致富,家里搞得相当好,四哥在天之灵也得到了安慰。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四哥去世不几年,四嫂又害了病。一天上厕所无数次。女儿小月和女婿带她上县城,先到我家。我下课回家带四嫂去人民医院,挂了急诊科的号,急诊科的医生问了病情,就大言不惭地断言说是急性痢疾,不要紧,开几副中药保你吃了就会药到病除。
出了急诊科,我多了个心眼,去找熟人问问。当时医院领导是丁院长,他儿子丁军在我班上读书。
我找到了丁院长,他很忙,便开了张条子要我去找外科钱主任。我找到了在外科楼上班的钱主任,他刚做完了手术,来不及洗手、更衣就接过条子。
钱主任说:“杨老师,用不着开条子,直接来找我就是,我儿子钱亮也在你手里读过书。稍等一下,待我洗个手,就給你嫂子看看。”
钱主任洗了手把四嫂喊到病房,不一会出来,把我喊到一边说:“杨老师,你嫂子得的是肠癌、晚期。”
我一听是癌就麻了脑壳,四哥是癌,四嫂又是癌,怎么有这么多癌?癌到一家了!我问能不能动手术,钱主任说能。我问动手术后能活多久?钱主任说最多活六个月。我又问动手术需要多少钱?钱主任说至少六千。当时的六千是个天文数字,我脑壳蒙了,把人卖了也卖不起六千,何况哪个要你?我能给多少?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把情况向四嫂、小月及侄女婿说怎么办?小月哭得像个泪人,四嫂很坚强,说回去吧。对我说:“老五,你尽力了,对得起你四哥了!你四哥每次上县城来都花你的钱。你的钱也不多,要养活一家人,还要给爸妈。算了吧,反正一个人要死一回的,早死晚死都是死!”总算把病因查了出来,不然得什么病死了都不知晓。
我倔劲来了,把四嫂得肠癌反馈给丁院长。丁院长第一句话问钱主任收我的钱没有?我回答收什么钱?丁院长竖起拇指赞道:“不错,钱主任是个有良心的好医生。”第二句话就是仰天长叹:“庸医杀人,庸医杀人啊!”
我想不通,为什么四哥四嫂这样的平民百姓多灾多难,又聋又跛又得绝症,不是常听人说好人有好报吗?用癌症来报!真是他妈的岂有此理。老天不公,世上那么多的坏人,社会驻虫、国家硕鼠,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不得癌症?
四哥,我真的好想你!你人走了,却给我留下许多童年时代美好的回忆......
四哥,我俩第一次学钓鱼,偷了母亲一颗针做勾子,一根纳鞋的鞋底索做钓鱼线,还砍了根细小的毛竹当钓竿,钩上勾了条蚯蚓做鱼饵,到岩湾塘垂钓,见鸡毛管做的鱼飘一沉,你使劲的往上一拂,一条鱼抛过后背三丘田。我笑痛了肚子,真好玩!后来找到了那条鱼,不过二指大的洋江鱼。
小时候,晚上你带着我,燃着松油柴去二三里的水杉冲,用铁做的鱼梳搾泥鳅。
水杉冲四面环山,中间是田垄,四哥先站在田基上搾。我害怕极了,总是伴着你,妨碍你动手。你不晓得害怕,专心搾泥鳅,老是要我离你远点。
大人们常讲水杉冲闹鬼,常听到鬼哭打吆喝。我听到田坝凼水响,“扑通扑通”,很像人讲话呢,疑为鬼讲话,催你不要搾啦,快回家。你不但不理睬,反而脱了鞋,捞起裤管跳到水田中间。泥鳅太多了,舍不得放手,一搾就是三四斤,高兴的要死,你高兴我却怕得要命,以后再也不跟你去了。
四哥,你是位烹调师,说泥鳅好吃,用清水养几日,倒了浑水注入清水,然后打个鸡蛋进去,泥鳅饿了,纷纷抢鸡蛋吃。泥鳅用油一炸,添些姜丝、青椒和葱等佐料说:“泥鳅打个屁辣子好吃的。”
正月十五闹元宵,只要别村舞龙灯耍狮子,四哥你就带着我去观看。人多挤不进,你就把我骑在你脖子上,问看到了什么?
三四月间,四哥带着我和弟弟去挂清扫墓,地上有茶耳、,树上挂满了像灯泡的茶泡,清凉爽口。你麻利地爬上茶树,摘了一衣兜,,让我和两个小弟弟尽情享受,瞧着弟弟们吃得有味你就异常高兴。
四哥,有次你带我去放鹅和鸭,有只鹅偷吃人家的禾穗,被我用竹块打破了那只鹅的脑壳,死了。回家怕父母打骂,你说是你打死的,替我挡了灾。
田旱年景,半夜里去螃蟹田看水,四哥你也喊我去。自家田里水满满的,下丘人家田里一滴水也没有,你将自家田水放入人家田。为此,父母说你怂得泄痢!
刚吃过晚饭,四哥和我去晒谷坪散步,碰到阴阳怪气的礼拐子。礼拐子对四哥说:“耳背人,你吃卵子没有?”四哥以为问他吃晚饭没有,应道:“吃过了,你吃了么?”礼拐子哭笑不得。他比我高一个头,我火了,走上去就是一耳光:“拐子,你是吃饭长大的,还是吃屎长大的!欺负一个耳背人算什么本事,有种的冲我来!”礼拐子输了理,屁都不敢放一个。为了四个尊严,我不惜与人翻脸。
冬天里,一家人围坐火坑烤火,半夜了都不去睡。母亲点名要我和两个弟弟去睡,我们谁也不愿,母亲只好打手势要四哥你去睡,四哥默默地就去了。我四兄弟挤在一张床上,谁也不愿先去,因为床上垫的不是棉被,而是一床席子。小时父母不准穿衣服,睡上去要咬紧牙,犹如掉进了冰窟窿里。
只有四哥你每次先去热床,让弟弟们去睡热被窝。
(本文作者 杨盛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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